韩江气得把手里头的包子往兜里面一扔,人就往外走了出去。
韩星星小朋友懵了,这是咋了?
韩鹏飞一口包子咬下去,刚好咬到舌头,疼得他眼泪水都要流下来了。
范晓娟刚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说户口的事儿,现在知道不能火上浇油,男人这是气上了头,这不是要出去找人干架了吧!
打架可千万要不得,传到单位里多不好做人呢。
他也是没想到啊,彭彩兰能够做成这样。
当然了,天生天养的大儿子是没办法跟娇生惯养的小儿子比的,甚至于在老二心里,就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外人,要他挪位置,两口子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出了医院的门,范晓娟才拦住了他。
姑娘就是男人的底线,男人是她的底线,她知道男人发起火来是什么样子,要是韩江打了彭彩兰,这事儿还真就没那么容易画上句号了。
“你要干嘛?”范晓娟跟他大眼对小眼。
“你可别拦我啊。”韩江这是真的发了脾气,以前说这话的都是范晓娟。
“哎,你可不能跟妇女同志打架,你看我吧,我这人多泼辣不讲道理,可我都很少跟人打架。”范晓娟挺直了腰板。
韩江都快被她气笑了,他什么时候要跟妇女同志打架了,这位女同志你才是想多了把。
范晓娟能不气吗,她都要气炸了。
可是斗争也要讲究个方式,男同志一出手,占理的一方都变成不占理了,要她说,这架得她来打,领着两个孩子出了医院的门,一口气就奔到了胡同口。
而那头,彭彩兰刚准备出门,就被刚回来的范晓娟给堵在了门口,一巴掌快把人给拍飞咯。
范晓娟冲上前去就推搡着彭彩兰的脑袋狂晃:“你还找我恶人先告状,是谁跟韩星辰说虎子家有彩电可以看的,你儿子就是跟着我闺女一起去的。”
随手给了她两耳刮子。
本来范晓娟就是一个从没干过体力活的城市姑娘,论力气肯定不如彭彩兰。
可今天力气怎么这么大呢!
如有神助讲的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呢!
小星星在旁边给妈妈加油,尖着嗓子瞎叫唤:“婶婶你可别打我妈妈!”
“还敢赖我头上,让我掏钱给你儿子看病,烂了良心的东西!”
“天啦,这是要杀人!”
彭彩兰没想到她这么生猛,扔她跟扔面粉袋子一样,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下。
饶是衣服穿的多,屁股上都感觉到生疼,更别说脸上被这个疯婆娘扇了好几下。
人发起疯来是最可怕的。
范晓娟一脚就踹她屁股上了,彭彩兰直接给人踹晕咯。
范晓娟把那个户口本啪的一下丢彭彩兰脸上:“看病的五十八块钱,算个整数快给我!”
“凭什么给你!”彭彩兰想赖皮。
“你真有脸啊,你儿子看病凭什么让我给出钱?”
小星星不能见到妈妈吃亏,加入母女战阵:“我妈妈带着韩鹏飞看医生,还给韩鹏飞买包子吃,妈妈,包子钱也要算!”
韩鹏飞算了算,早上他吃了两个大肉包子,一碗豆浆!
妈呀,这还要掏钱吗,等下妈妈会打死他。
本来打算撸着袖子上的韩鹏飞,怂怂的躲回了屋子里,战斗还没打响就变成了二比一。
彭彩兰哪里舍得掏这个钱呢,五十八呢,她小半个月的工资了,被范晓娟胖揍一顿,刚好怨气撒她闺女身上:“臭丫头!”
开什么玩笑,看个病就要花五十八,这辈子都别想从她这里掏钱,她也是疯了,竟然想攻击孩子。
还没有碰到呢,韩星辰就被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发出鸡叫:“打人了,打人了,我婶婶发疯了!”场面瞬间变得精彩万分。
妈妈呀!
范晓娟:“……”吓死妈了。
彭彩兰:“……”我是谁我刚才干了啥?
现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功夫,韩星辰就跟小鱼儿一样从她手底下蹿了出去,她毕竟是小孩子,手脚比大人要灵活多了,可看在外人眼里,就像是被彭彩兰欺负了似的。
而彭彩兰呢,一爪子下去没抓稳,脚底还打了个滑,直接往前面冲了出去。
看上去真是威风赫赫的……摔了个狗吃屎。
“啊啊啊啊啊!”韩星星小朋友又叫了起来:“疯了呀疯了呀,我婶婶变成了疯婆子了!”
“她连地都要啃上几口!”小星星又叫了起来。


第14章
虽说妇女同志们干架也不是啥稀奇事,可彭彩兰让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
瞧热闹的是瞧热闹的。
还有专业劝架的小分队。
尽管彭彩兰哭的惊天动地的响,但是一点都没收获到同情分,还不少人对她指指戳戳的说闲话。
为啥,人家家姑娘会哭啊。
现在她总算是知道生个丫头好了,小丫头片子会哭,哪像那臭小子,老娘跟人掐架,他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不帮忙也就算了,看人家哭的多带劲,你倒是也帮忙哭一哭啊。
彭彩兰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委屈的还是人范晓娟。
她真是被气死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坏呢,好歹也是当婶婶的人呢,怎么能打小孩儿的主意呢!
“坏了心肝的东西,要不是你让我家囡囡去虎子家里,她能碰上那大狗?”
韩星辰在旁边使劲的点头:“嗯嗯,你坏!”
彭彩兰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话,也挡不住母女两个的联手夹击。
还有看热闹的人那种稀罕的眼神。
明明被打的是她哎!
等街道办的赶到的时候,范晓娟又委屈上了。
“都说女人是半边天,就是看不起我们家韩星辰,你说你嘴里说些乱七八糟的就算了,你害她做什么,她就是个五岁的孩子,虎子家那条狗那么大,要是一口咬到要紧的地方咋整?”这可是真情实感的,说到难过的地方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
可不是呢,是个五岁的可会来事儿的孩子。
彭彩兰:“……”
街道办童大妈气的鼻子都冒青烟:“这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封建迷信的思想,彭彩兰啊彭彩兰,这事儿真是你干的。”
彭彩兰顾左右而言他:“童大妈,你看看,范晓娟都把我打成这样了,头发都快扯下来了。”
她给童大妈看她的惨样。
惨是真惨,头发真给扯掉了一缕。
可同情分没人会给她。
就连平常爱做和事老的童大妈都看不下去了:“那你倒是说说人家为什么要打你。”
这是一道抢答题,范晓娟赶紧开口:“她她她,她自己骗我闺女去虎子那里,谁知道她儿子也跟着去了,两孩子都吓出病来她还来找我,我是不知道原来是这人使得坏,居然还害到自己儿子身上去了,最后还是我好心带孩子们去医院打了一晚上的点滴,药费她都不给我,她还要我拿了户口本去登记了药费去单位报销!”
这就不合适了吧,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彭彩兰也没想到范晓娟嘴巴一下子利索成这样,以碾压性的优势占了上风不说,还得到了这么多同情分,而且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害的她可是一点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她说啥,说来说去确实也只有范晓娟打她这一宗。
再哭,居然还有人觉得她是欠揍。
童大妈:“你干嘛不出药费,人闺女的药费你都该出了。”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里面大部分人都认可。
太对了,她害人的,她不该出药费么。
“就该这样,不然以后害人都没成本了。”
“童大妈,你这个处理结果好,大家都服气!”
“这女人可真是脸皮厚啊,还想让人家出钱,自己拿着户口本去单位报销呢,啧啧啧。”这话就可有意思了,意思是离这种女人要远一点。
而童大妈呢,难得有这样彰显存在感的时候了,一双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可怜兮兮的小星星脸上,这个时候小姑娘还没梳洗,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这就是彭彩兰作恶的证据啊!
小星星不撒谎,她只是演技比一般孩子好一点而已。
诉说起来委屈来,也比一般孩子代入感要强一点而已,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对着她,瞬间戏精上身一样,大眼睛里面涌出来许许多多的眼泪。
哗啦啦,哗啦啦。
“婶婶,就是婶婶骗我去虎子家的。”
“结果虎子家好大一只狗,吓死娃了!”
“小飞飞是跟我一起去的,滋溜一下就跌到了,不信你问小飞飞!”
彭彩兰不服啊,拍着大腿就嚎:“你冤枉我,你这个死丫头满嘴谎话。”
小星星的小手本来捏着脏兮兮的衣服,这下子握起小拳头来对着彭彩兰:“是你是你是你!”
气场一米八啊!
童大妈没有接话,又在人群里面扫了一圈,就听见人群里面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就是她说的,我听到了。”
那是一个叫玲玲的孩子,也才五岁大,平常跟韩星辰他们一起玩,当时她也在院子里玩捉迷藏。
玲玲一说话,另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也冒出头来:“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这个是玲玲的双胞胎姐姐香香。
两姐妹一个胆子小,一个性格泼辣,完全是反着的性子,香香说话的嗓门都要比妹妹大很多,插着小腰义愤填膺。
这要不是在撕逼现场,童大妈都要被孩子军团给逗乐了。
但是她现在笑不出来:“彭彩兰,你不惹出来是非是不舒服是吧,街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的有忙不完的事儿,你给我把两个孩子的医药费出了,要是不服气就去派出所解决!”
彭彩兰不服,可也不敢去派出所。
别看居委会平常不管事,可他们想坏你的事儿也挺容易的,童大妈说话那是铿锵响,就算是肉疼,这钱她也得出,还得装出掏的心甘情愿的样子。
彭彩兰当场掏出一百块钱来解决了这个问题。
闹也闹够了,这家不搬也得搬了。
所以等韩海回来,看见是这幅场面,一脸黑气的去找彭彩兰:“昨儿个你让大哥把鹏飞带到医院去的?”
刚刚损失了一百块,彭彩兰蔫吧蔫吧的:“啊!”
本来还以为占了个便宜了。
韩海就急了:“你把户口本给他们了,他们没说啥?”
彭彩兰翻了翻眼皮子:“不是让我赔了一百块么!”
肉疼啊肉疼!
她没敢说哦,要是范晓娟找来的时候,她态度好且把韩鹏飞的医药费掏了,范晓娟估计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也不会闹到居委会都过来,最后韩鹏飞的医药费掏出来了不说,还损失了韩星辰的那份。
更让她生气的是,范晓娟还能拿着户口本去单位报销一部分。
这本来是她的好计划啊!
彭彩兰现在有些崩溃,到底是咋回事呢,以前大嫂多窝囊的一个人啊,每次两人掐架撕逼,她都能稳占上风的,什么时候变了呢!
谁知道韩海听了这话,脸色却好看了一点。
搬家,先搬出去再说吧,已经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一边交代了彭彩兰,一边去跟韩江说说搬家的事情,顺便探探韩江的底,看看户口的事情到底怎么说。
这边,范晓娟母女两个收拾好以后,她就带着韩星辰出门。
出门之前,看见彭彩兰已经在收拾了。
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要搬家。
出了门,范晓娟蹲下来给韩星辰交代:“今天妈妈要出去办事,所以要带着你,你自己看看是留在家里玩,还是跟妈妈一起走。”
韩星辰想了想,黑黝黝的大眼睛闪啊闪的,小奶音糯糯的:“我要跟着妈妈!”
就这样吧!
带着孩子找到了韩海单位,才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蔡玉兰。
两人寒暄了几句,范晓娟就单刀切入主题:“我想问问你们单位户口的事儿,你们今年也是走企业绿色通道吧?”
蔡玉兰笑:“你这是给你们家星星打听户口的事儿?”她在工会就是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情的,问她就是问对了人。
她知道范晓娟一家都是外地户口,这两年政策收得紧,外地户籍读书就越发困难。
范晓娟点头,也确实是这样。
蔡玉兰想了想却说:“你要是打算买户口的话,恐怕现在价格不便宜,我们单位今年走绿色通道,十一月份就开始办户口了,当时要买三万块钱还能搞定,到现在估计要四万了,而且大家伙谁有隔夜粮呢,有户口谁不愿意早点儿上,对了,你们家韩江他们单位每年都有批户口条子的啊,事业单位比我们晚一点。”
每年批下来的名额有限,事业单位排在后面,还可以捡漏。
可范晓娟来,本来是想问问韩海两口子是怎么弄到户口的,就彭彩兰那抠门的德性,不像是能花钱买户口的人啊。
一扇门突然向她打开,慢慢的开启出来一道缝隙,她好像抓住了什么。
“玉兰姐,私底下我才问你,我们家老二,今天分到户口了吗?”范晓娟问。
蔡玉兰当然不知道他们家因为户口扯皮的事,笑着说:“你问这个就是巧了,我们单位的户口是抽签决定的,刚好你们家老二就抽到了一个,还有人问他愿意不愿意卖呢,他还说着户口要留着给儿子上学用。”
当时还有人说,一个公交车司机,几年的工资都不够买户口的钱,谁抽到了可真是让人眼红极了,谁想到韩海竟然说不卖。
多少人说酸话啊。
蔡玉兰笑着说:“你家老二还真给孩子把户口上了,多少人都比着大拇指说他真行……”
买户口,卖户口。
有人找韩海打听卖户口的事情,结果他居然请上给了自己儿子,可他还想赚这几万块钱不是,于是把主意打到了韩江身上。
韩江今年有一个户口,这事儿是早早就定下来的。
上给韩星辰哪有给自己卖了好呢,毕竟她只是个死丫头呢!
三四万块钱,可是韩海七八年的工资啊!
难怪前世韩海有钱干这干那的,花的就是小星星的户口钱,花着卖孩子的户口钱,良心不会不安稳吗。
她就说呢,韩海一个公交车司机,彭彩兰一个勤杂工,就算是不吃不喝,在京市买房子也是毛都见不到一根的事。
现在谜底总算是解开了。
接着就是去拿条子。
这年头结婚证好使,韩江单位只认证不认别的,拿着两人的结婚证跟户口本就能把条子给拿到了手,单位里的干事把户口条子给到范晓娟手上,她还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小星星的户口就掌握在她手里头啦。
哼,她也要去给韩星星上户口。
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第15章
“小范,要给星星上户口啦?”童大妈开好了条子,递到小星星跟前:“就该这样,谁读书都比不过咱们自己孩子读书重要。”
“谢谢童奶奶。”小星星甜甜的冲童大妈笑了笑。
范晓娟跟她说:“这事儿您先别到外面说,先帮我保密一阵。”
她家里的事情童大妈他们都清楚。
拿到了条子就是去居委会开证明,去派出所办手续,很快就把韩星辰的落户手续办好了,不过刚好卡在了年底的时候,派出所比较忙,等户口本换好证,大概要等到明年开春。
好歹这一趟下来顺顺利利的,连韩江都不知情。
范晓娟已经脑补了韩海知道以后的愤怒,甚至会把韩家二老给抬上来说话,但是户口上都已经上了,还能叫派出所的人手续中止不成?
她等着韩海来发飙,她也刚好想跟韩海对峙一番,到底老人给了他们多少钱,让他们可以在京市买得起房子了。
办完了户口的事儿先去了趟单位。
单位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厂里面也不大管职工去向。
原来,服装厂是多好的单位,手里头有布,那是稀缺资源,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服装厂,可这两年私营厂越来越多,布料也充裕,国营厂的效益也越来越差。
现在只发基本工资,单位里的人也闲着没事做,产线都停了大半,一半的工人轮值,一半的工人休息。
她一进单位,就被老厂长叫进办公室。
“小范啊,你给我一本真实的账,我想看看厂里面现在到底有多少流动资金。”朱厂长已经是一头银发的年纪了。
“老厂长,不用看了,我整天跟那些账目打交道,就给您一个一本账,厂里面现在库存有十九万的材料,库存货物的有二十几万,客户那里还有几十万的欠款没收回来,咱们厂本来规模就不大,现在现金流已经不够看了,明年的春装又没有多少新款,现在市面上卖的呢绒大衣咱们都没赶上趟,再这样下去,春季就得停产。”
这不是财务该说的话,但这种大实话也没人敢在老厂长面前说了。
老厂长一拍桌子:“库存的事情咱们再想想办法,这批灯芯绒的颜色是差了点,可是也没到卖不出去的地步吧。”
“这个就得问问采购跟业务了。”范晓娟说:“最近我家里也有很多事儿,估计好多时间都不在厂里,老厂长您看?”
朱厂长挥挥手:“你们忙去吧。”
单位欠薪,员工就只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米饭供着这么多人,他抬头又对范晓娟说:“你说,咱们厂里也搞一个业务奖励制度咋样?”
范晓娟:“奖励制度?”
老厂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范啊,你的文笔好,就草拟一个奖励制度吧,谁要是能够帮忙要回货款,拿五个点的奖金,谁要是给厂里面处理掉库存,升一级,也给五个点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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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海一搬走,就腾出来了地方,正屋那边就可以装修起来。
到了年底事情尤其多,孩子的事情安顿好以后安顿好了以后,又是忙着单位的事儿,中间都没跟搬出去的韩海他们打了照面。
而按照范晓娟这边的计划,既然倒座房空出来了,就要开始忙房子装修。
搬家、请人、买材料。
倒是不赶着着急,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来。
计划的时候总觉得各处都是美好,真干起来才发现处处都难。
不说别的,就说当初彭彩兰他们走的时候,就没给倒座房好好收拾,屋子里面不要了的东西丢的到处都是,两口子光收拾就花了好几天时间。
这其后就是把房子里面的东西往倒座房里面倒腾。
该扔的东西扔,该收拾的东西收拾,这其后又花了好几天。
两口子又都是双职工,活都是周末或者下班的时间来干,范晓娟给累的够呛,连做饭都省得做了。
屋子的地基打得还算结实,但是装修全是几十年前的,就连墙皮也基本上都挂不住了,这要不是北方天气干燥,放在南方早就霉的不成样子了。
屋顶上也是直接能看屋顶的那种,顶上的屋脊早就腐朽了。
请来了木工师傅,重新做了屋顶的大梁。
又按照师傅的建议,给屋顶上挂上一层龙骨,挂上一层天花,换上电杠,原本的小窗户改成了几乎要落到地面的落地大窗,加了两层的玻璃隔热,屋子里面瞬间就亮堂了好多。
但原本预算五千块钱能装修完的屋子,由此预算也拮据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两千来块钱了。
周末吃完早饭,韩江忙着赚钱去了,范晓娟带着孩子去到附近的家具市场逛逛。
剩下的,就是买家具了嘛。
到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想法有多天真。
原以为这年头就电器贵,材料跟人工都算便宜的,当初做装修的时候夸下海口,这回要搞出性价比来,真正装修起来才知道为什么以前装修过的人总吐槽会超预算。
总有一些你想象不到要花钱的地方。
总有一些你以前没想过要买的东西。
就说最开始只打算粉刷下墙,做一下地面,等做的时候就发现既然搞了,屋顶上朽掉的大梁是不是也要换了呀。
师傅一个建议,是不是天花要重新装了呀,装了天花,就看不到顶上的瓦片跟大梁,看上去簇新簇新的跟商品房差不多了。
最后一拍大腿:“换!”
因要换成亮堂些的电杠,电路也是重新布置的。
屋顶上的瓦片也全捡了一回,换成了新的。
墙皮全部剥落,换新!
地板以前是水泥地板,现在市面上普遍都用水磨石,更好一点的是地板砖,干脆一步到位换成了地板砖,磕不坏用不坏,款式是市面上不太常用的大片素色地板。
这一趟装修完,干脆就是换了个芯子。
难怪韩江吐槽这钱花的如流水,可真动起工来,就总想着这院子我还要住好几十年呢,装好以后的效果也是不错,就连韩江也啧啧称好:“这装修好了,咱几十年都不用换新房子了吧。”
房子是装修好了,可家具还没买。
最后一步,还要买家具,买电器。
家里面的电视凑合着也能用,想到未来几年家电掉价掉的厉害,于是电器就不用添置了,但是家具要买。
进到了家具市场,琳琅满目的看下来,钱就有些不够用了。
范晓娟真是太想哭了,她总算是知道钱是怎么不经花的了。
看到沙发想买沙发,看到家私又想换家私,可一问起来,好看的都不便宜,买得起的都不如不换。
一问下来,一套好一点的沙发也要上千。
范晓娟问了价格,一千二!
营业员的语气很不客气:“同志,这是进口沙发,谁都跑来坐一屁股,坐坏了我可赔不起啊。”
这还能坐得坏吗?
韩江每天回来都巨累,当时就特别想给他买个沙发舒舒服服的躺着:“这价格有得少没?”
营业员上下看了看她的衣着,就没差直接赶人走了,皮笑肉不笑的说:“价格少的去那边啊。”
指了指隔壁的弹簧沙发。
弹簧沙发便宜,也能试着坐,可真一屁股下去,就没有一点让人购买的欲望了。
“嘭咚”一声巨响,那是弹簧上下反弹的声音,上面包着画着花鸟雀儿的假皮子,坐上去屁股都硌得慌,虽说就两百来块钱,可真叫人看不上眼。
再看人家,牛的很。
巨牛的服务态度取决于供不应求的的市场,这会儿贵的东西就特别贵,比如说彩电,冰箱这些,买个二十一寸的彩电加上一个上下门的冰箱,加起来得要四五千块钱。
就这样,还供不应求呐!
市场需求决定了服务态度。
你牛,我也可以不买,母女两个转身就走。
再去到家具区,好一点的组合柜子,一套大概也要一千多块钱。
真是搞不懂了,现在不是人工便宜材料也便宜吗,怎么成品会这么贵,难怪说九十年代下海,有脑子就跟捡钱一样,加工行业在这会儿是一本万利!
床基本上还算便宜的,款式也不多,价格也还算合理,可范晓娟这心理拔凉拔凉的。
她准备用一千块钱换一套家具的想法,真是太简单太年轻了。
至于韩星辰,眼睛早就黏在进口沙发上下不来了,小嘴巴一直在说:“那个沙发看起来好舒服哦。”
是舒服,海绵的在现在都算最高级了。
可面上的布不就是灯芯绒么,她们厂里大把滞销的灯芯绒,怎么一打上进口的标签,就飞黄腾达了呢。
以前看见男人下班以后回到家疲累的样子,她就在想,一定要让韩江回来能够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可这个想法现在想想就觉得天真,就这么贵的沙发,放在几十年以后还算正常,可放在现在的物价里面,那简直是天价!
按韩江的想法,坐在这么贵的沙发上,屁股肉都要烧得慌!
所以逛了半天一根毛都没买,母女两个就出了商场的门。
门口有不少摆摊卖小东西的。
而韩星辰呢,眼睛就黏在卖搅搅糖的老人身上下不来了。
范晓娟记得这个,一毛钱一坨,韩星辰小时候特别想吃,而她又是个特抠门的家长,就一毛钱一小坨的东西,让孩子惦记到了长大以后。
国外自然没有这玩意儿买,后来连国内都少见这种用签子舀出来卖的了。
后来韩鹏飞载着他们一家人出去玩,在半道上看见一个卖糖稀的老人,他还专门停下车来给韩星辰买了,当时韩星辰沉默着一边吃一边搅着玩,有些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