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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下油条的手没停,“差不多了,婶子来,吃油条。”
别说油条,就是龙肉老太太也吃不下啊,要是队上的账抹不平,她连屁也吃不上一个。“你叔和我最近啊,满嘴火炮,可吃不下这些油煎油炸的。”
见安然不接茬,把话题绕别的地方去了,老太太愈发急得火烧眉毛。上礼拜开始公社领导轮流到各生产队查账,有干干净净的,也有账目和实物对不上的,但也就几十斤出入……就这,那些大队书记还被叫公社革委会去写检讨,每天早上社员们干活的时候都能听见他们臊眉搭眼的在广播里念检讨书。
老姜在旧社会是村长,现在又当了二十多年的书记,可丢不起这脸。
当然,她更清楚的是,一千八百多斤的纰漏,不是念检讨这么简单,搞不好得枪毙。想到这儿,她两条枯木棍似的腿软了又软,差点就站不稳。
安然看她实在可怜,心也软了,这两口子跟队长不一样,他们这么多年不仅没欺负过母亲,还时不时会帮衬一把,要不是他们主持着,包淑英还真讨不回这套房子。
“婶子您回去吧,转告我叔一声,他晚上要有空就来我家一趟。”
“有空有空,他一定来。”
本来,她跟村里其他妇女一样,都觉着包淑英这城里闺女懒得不像话,一个工分不挣,整天就抱着孩子这儿走走那儿逛逛,整个海燕村哪有这样的妇女?可老姜硬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才,不仅会写文章还会算账,不是一般妇女,那么大个缺口,要不是她看出来,等到查账的时候让公社领导看出来,那他有嘴也说不清。
自检自查发现问题,至少还能补救,总比上头揪住小辫子好不是?
***
“可现在的关键是,那天你已经在县长面前夸下海口,账已经抹平了,咱去哪儿弄那么多粮食填窟窿?”何队长的语气,不无责备。
安然看着他,似笑非笑:“队长既然要把屎盆子扣我头上,那当时就应该大义灭亲,站出来否定我,反驳我,现在我帮你们渡过了危机,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那你们还来干啥,都回去等死吧,最多三天,公社就得查到咱们队,到时候我顶多是不清楚情况,信口开河,而你们……我听说,河南有个生产队长,年底盘账少了八块钱,都抓去坐牢了呢。”顿了顿,“加上倒卖棉花的事儿,咱们小海燕生产队可就要在全县出名咯。”
何队长哑口无言。
他能怎么样?他也没办法啊!账目和储备这一块可是归他直管的,上面追究他就是首当其冲要被撤职的。
姜书记瞪了队长一眼,心说这女娃子真不是好惹的,你让她一分不舒服,她就得三分的还回来,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小安啊,你要是有啥办法能跟我们说一说吗?”
“姜书记,我知道您是一心为民的好书记,我确实有办法,但我怕刚帮你们度过难关又被你们扣个大帽子。”
俩人只好讪讪地赔礼道歉,“不会,绝对不会,刚才是我着急了,说错话。”在这个大集体时代,他俩就是整个生产队头顶的“天”,谁能想到这俩平时趾高气扬的人,居然对着个十九岁的小女同志点头哈腰呢?
当然,安然知道,姜书记也就罢了,何队长这样的伪君子,连真小人还不如,她这么让他没脸,他心里肯定狠狠的给她记了一笔,她要是不踩着这笔更上一层楼,站到比他还高的位置,以后有的是小鞋穿。
“行,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既然孔县长说我是队里的会计,你们也没否认,那我就是会计。”
“好好好,明儿一早咱们就开社员代表大会,宣布这消息。”
安然要的不仅是社员代表的承认,“得把我的材料交上去,公社盖了章才算。”
得,何队长满口答应:“成,早早的我就去给你办。”心里其实打定了主意,不就是一小小的会计嘛,爱当就当呗,反正每天给七八个工分就是,别的她甭想。
现在整个海燕村生产队的领导班子就是一层铁板,得了好处的谁也不会说出去,他只要先跟大家伙通个气,其他人别想知道。
不成想,那小女同志她顿了顿,居然一副天真的问:“我听说大队会计每月有十斤细粮和八块钱的副食票,也不知道真假?”
“没,没有的事,你听谁乱嚼舌根?”理不直气也壮。
安然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装逼,她真的特恶心这个姓何的。别看现在欺负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他还当了一辈子队长,以后人民公社取消后,他又被调到乡里当副乡长,没几年居然给爬到县里去,补偿款厚此薄彼就是他搞出来的。
在其位不谋其政,整天只想着怎么给自己搞钱。
可以说,母亲和铁蛋的悲剧,一半是四姥爷造成的,另一半就是他。
她想弄死他,首先就得站得和他一样高。
“刚才走的时候孔县长身边那位,穿绿军装的,他还问我每月的津贴拿到没,县财政局拨款还是他签的字呢,他还说出纳……”
寒冬腊月,何队长额头居然开始冒汗,“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给你就是。”生怕她再嘚吧嘚吧,把出纳也有副食票的事捅出来。当时换出纳的时候,他就故意把姜德良的副食票压着,大半年了一分没给人。
老实人就得吃亏,但安然这个面白心黑的“老实人”,就准备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行,咱把话说明白就行,你们先回去吧。”
“那账……”
“等我拿到聘用文件,保准办得让你们满意。”
出了门,书记和队长对视一眼,不得不感慨:“这小安同志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何队长勉强笑笑,他心里乱得很,将近两千斤粮食,虽然是粗粮,可也不是小数目,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安然填不上窟窿,让他自个儿掏腰包。
因为书记抓生产劳动,他管财务和记工分,要真查出来锅还得他来背。可天地良心,那两千斤粮食真不是他贪的,要不是安然查出来,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
第二天中午,收到民兵队长赵光荣送来的盖有石安公社鲜红色印章的聘用文件,安然依然不动。眼看着检查组的人一天天靠近小海燕,何队长急得满嘴火泡,一天得往安家跑五六次。
他也知道有求于人,每次不是拿几个冻梨就是鸡蛋,下午还给拿了个小孩玩的拨浪鼓,逗弄着粉丢丢的小猫蛋:“小安啊,孩子的户口还没上吧?等年过完我帮她上上去怎么样?”
“不用,她爸就快回来了。”
“你咋这么死心眼,跑了的知青我就没见过回来的,人放着城里大好日子不过吗?”他还不知道宋知青已经来过。
安然也不跟他多作解释,如果不出意外,宋知青没多久还会再来一趟,她想让猫蛋跟她姓安,干脆等办完离婚手续再上户口,不然改来改去麻烦,以后档案里还得留个“曾用名”。
无论他怎么伸橄榄枝,她就是不接。何队长彻底沉不住气了,“小安同志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要能帮我们顺利度过这一关,我给你重新立个户头,还把财务室旁边那两间知青屋分给你,怎么样?”
“知青屋太远,我要隔壁的旧屋子。”
何队长深吸一口气,真是狮子大开口。隔壁老房子是康熙年间就给传下来的,传到何家老叔手里,那是个聋哑老人,无儿无女,老叔一死,就被大队部用来放农具,最近正计划着开春后添置两头毛驴,用它做牲口棚呢。
里头早被村里人搜刮过百来遍,啥也不剩,况且老旧得厉害,有些地方瓦块散落,破了好几个大洞,地板给淋得不成样子……住人是万万不能的。
队长犹豫片刻,“成。”
安然这才露出笑意,上辈子他要发的财,她来替他发吧。老宅的主人是何家三代开外的孤寡老人,活着的时候无人多看一眼,包淑英可怜他,时不时给送个瓜啊枣的,抽空给端个屎盆尿盆,才让他勉强活到八十多岁。谁也想不到,二十年后拆迁的时候,这座无主的宅子却成了何队长的房产,他一口咬定是老叔送给他的,当年给老叔端屎端尿的人是他。
因为房产面积大,有四百来平,他可没少得到赔偿金。
安然很贪心,她不仅要母亲和小猫蛋的爱,还要权利,更要钱哟。
第18章 入V二更
现在农村还没房产证, 她坚持让大队部全体领导和何家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共同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写明,这套房子是老何叔赠送给她的, 作为包淑英对他多年照顾的感谢。虽然有点牛头不对马嘴, 但意思到了, 留下证据就行。
终于,会计的“官位”搂到了, 房子也抢到手了,安然姗姗来迟,走马上任。
第一天,她烧了两锅热水, 把知青屋里里外外打扫个干净, 不碰账本。
第二天, 她又把大炕和窗户纸给糊了一遍,让屋里暖洋洋的, 还是不碰账本。
到第三天, 一大早的, 大队部的书记队长出纳民兵队长妇女主任全体出动,把她堵财务室, “小安啊,姑奶奶喂,你可快点看看账本, 想想怎么个填法吧。”
“别是你也没办法, 来混吃等死的吧?”妇女主任最喜欢那些膀大腰圆爱劳动的妇女,像安然这种细皮嫩肉的她见一个讨厌一个,总觉着她能当上会计就是走的狗屎运。
她酸溜溜的说:“哼,要不是何会计住院了, 哪轮得到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何会计什么时候出院?”
“咦……好像就是今天,估摸着下午就能到家。”人在市医院,大家伙还没告诉他,队里多了个新“会计”,想想还有点头疼。
说曹操曹操到,一群人烤着火,聊着天,摸出几个土豆烤上,整间屋子正香喷喷的时候,何会计来了。“哟,大家都等我呢?对不住对不住,我昨儿就想出院了,是大夫不让,我这心里啊,挂着咱们年底盘账的事儿,是吃不下睡不着,领导人的最高指示我是时刻牢记心中。”
何会计不过三十出头,浓眉大眼,个头很高,因为体力十分了得,以前是赶牲口的。孩子间流传的说法是,他能一个拳头打死一头牛,两头驴,三只羊,是个厉害角色。前几年娶了公社总会计的闺女,立马就从赶牲口的给一步登天当上大队会计了,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
这不,连住院做手术那都是媳妇儿跟着住市里招待所的。“我家那娘们不愿回家,说招待所的炕又软又暖和,我呀,还是喜欢咱们农村的土炕,也没觉着一块五的招待所有啥稀罕的……”一面说,还一面觑着安然。
这个全队最漂亮的小媳妇他早就注意到了,听说丈夫是知青,偷偷跑回城了,留下她带着个拖油瓶,以后想要再嫁也找不着啥好人家了。
安然可没时间听他凡尔赛,她给姜书记使个眼色。
姜书记带着沉痛的心情道:“小何啊,我要告诉你个事儿,你做好思想准备。”
“没事,书记您说,我这一颗红心向太阳,再大的事儿我都能扛住。”双手拍胸,哐哐哐。
“你克扣的1856斤粮食,昨儿孔南风县长已经查出来了,是我一力担保下来,公社限你三天之内把粮食补上,不然得枪毙……”老头儿脸本来就黑,又没背语录,他只有遇到事态严重的时候才会忘记背语录。
何会计脸一白,几乎是跳起来反驳:“可那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啊,凭啥枪毙我一人,还有……还有……”他眼珠子一动,发现不对劲。
按理来说,他是何家人,保他的应该是队长,而不是一直看不惯他们何家人的书记。“队长,这是真的吗?”
都到这份上了,谁要还没看出来谁就是瞎子。队长往他脸上“呸”了一口痰:“你干的好事,脸都让你丢光了!”
“不是,队长,我没有啊,账目咋就不对了它?这账可是姜出纳跟我一起对的,要不对他也跑不了。”
“我日你祖宗,你他妈还想害老子!”姜德良跳过去,冲他脸上一拳。“我就说每次盘账的时候你要么装头疼,要么装拉屎,让我一个人点,我哪点得清啊我。”
每次随便签个名这账就算盘完了。
姜德良其实也觉着心里不踏实,跟他二爸说过,他二爸又给队长说,何队长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拍着胸脯保证会教育何会计,结果呢?滚雪球越滚越大。
俩人顿时撕打起来,妇女主任也被这巨大数额给吓到了,不敢上前。
安然知道,会计和出纳是一个企业或单位掌管“保险箱”钥匙的人,一旦财务出问题,首先就得从他们身上下手。本来这年代会计出纳分得没这么清,一般集体有其中一个就行了,小海燕这是姜何两大姓斗法的结果。
而姜出纳老实巴交,何会计是唯一合理的怀疑对象。他事先肯定计划好怎么对抗调查,安然只能让姜书记诈他一诈。
果然,心里有鬼的人,是不经诈的。
没一会儿,来了几个民兵,把何会计一捆,扔墙角去。
“叔……”
“滚一边去,别叫我叔,社员选你当会计不是让你来吃好处的,赶紧老实交代,贪污的粮食都在哪儿。”
“就是,坦白从宽,既然都承认了,那就招吧。”
他两只小眼睛滴流一转,干脆也不装了,“我知道你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窟窿补上,这样吧,如果你们放了我,保证不追究这事,我就告诉你们。”
几人对视一眼,可真被他说到心坎上了。
账目可以修改,实物却不行,那是实打实得过秤的,少一斤也不行。
“这样吧,你们先给我松开,我回家去吃个饭,刚出院,又坐了半天拖拉机,人还饿着呢。”他居然死皮赖脸的命令起别人来。
“要不咱们还是……毕竟,他贪污是咱们内部事务,关起门来该教训教训,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粮食,能补多少是多少。”何队长果然松动了。
“看看,还是我叔顾大局。”
安然冷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在哪儿。”
“在哪儿?”所有人异口同声。
安然指了指队长,似笑非笑。
“小安同志你别胡说,我可没跟他分赃!”队长像踩到屎似的,一蹦三尺高,脸都给吓白了。
“这不能吧,小安你想好再说。”姜书记也觉着难以置信。
老对头虽然不怎么样,但贪两千斤粮食应该还不至于。因为丢的是粗粮,苞谷红薯燕麦这些,战时是救命的,可平时大家都不怎么爱吃。毕竟,何队长儿子在县城供销联合社上班,儿媳也在肉联厂,全是肥得流油的单位,还不至于稀罕这两口粗粮。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粮食在你家。”
“我们家怎么会有他贪污的粮食,这不还是胡说嘛。”
安然冷了脸,“上次从何瘸子家收缴的粮食,你一没上账,二没上缴公社,不在你家能去哪儿?”
四姥爷家搜出来的全是白花花的细粮,当时大家忙着打那一家子过街老鼠,他悄悄让人扛回自个儿家,名义是先找个地方保存着,其实就这么阴下来了。
何队长这才偃旗息鼓,动了动嘴唇:“我这不是给忙忘了嘛,粮食一斤没少还放着呢,待会儿叫几个民兵去扛过来就是。”想了想,“可那些都是细粮,不是粗粮啊。”
“不会换吗?我听说一斤细粮能换三到五斤粗粮,这么一转手,脏粮食就洗干净了。”就跟后世的洗黑钱交易一样,转个圈,漂白一下就好了。
“可怎么他贪的粮食会出现在何瘸子家?”这才是众人想不通的地方。
安然冷笑:“这得问他,对杜鹃做了什么。”
“什么杜鹃黄鹂的,你别胡说。”何会计虽然还在反驳,可底气已经明显不足,身子也在不断的往后缩。
“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何瘸子叫来,让他给咱们说说他都看见过什么,以至于让你心甘情愿的给他输送两千斤粮食……封口。”
众人一愣,他贪污的粮食,给了何瘸子?
所有人都糊涂了,能让他出这么大封口费的,到底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莫非……应该不是,怎么会有人对个傻女子那样呢,姜书记摇头,打消脑袋里那恶心的猜想。
可事实就是如此。何会计娶了公社会计的闺女,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回家就得挨挠,有时候连面子也不给,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又打又骂,这种被压制的极端自卑的人,当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完全无反抗之力的对象,顿时诱发了他心底的恶魔。
他借用职务之便,家里不缺吃的,每次欺负完傻杜鹃,就用一点点吃的哄骗她,让她别往外说。可他不知道,傻杜鹃不仅分享了饼子,还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儿子”。
铁蛋也只不过四五岁的小孩子,只能隐约感觉到他对她做的应该是不太好的事,具体有多不好他们也不知道。能打死一头牛的成年人,他们也惹不起。
他这么三番五次或上门,或哄骗杜鹃出门,住在杜鹃家隔壁的何瘸子,很快发现不对劲,跟踪了他们,或许还留下了把柄,并趁机索要封口费。
***
所有人都震惊了,没人能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么骇人听闻。男人们哪家没个姐妹妻女孙女的?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他们家里,杀人的心都有了。
妇女主任是个很彪悍的人,“嗷”一嗓子,直接骑何会计身上,把他脸抓花了,拉都拉不住。
对,她是彪悍,是挺看不惯安然这样的女同志,可她首先是个女人!“杜鹃她是个傻子啊,男人和儿子都死了,你怎么下得了手?”
欺负完也就罢了,他还眼睁睁看着杜鹃流产,大出血等钱救命,他几块看病钱都不愿给,任由他们一家子苦求邻居无果后,绝望等死……这些秘闻只有妇女们知道。
队里的意思是,要召集全体社员,公开批斗他的恶行,安然给否决了,只让民兵去报案,“不能去公社,要去市里,找一位叫严厉安的公安,记住了吗?”
要弄死人渣,就必须一鼓作气,安然可不想夜长梦多。
感谢这年代对管辖片区和职权范围划分还不是很严格,严厉安带着七八个配枪公安来得很快,来了问清楚谁是何会计,先让他吃几个大马脚再上手铐。
贪污那么多粮食本就是重罪,更别说还有那么丧心病狂的恶行,直接押回阳城市,从严从快处理,也就几天吧,消息传回来,说被判了死刑立即执行,日期是正月十二。
哪怕何家人和老丈人想保他也保不了,这事人证有俩,物证也分别在姜德宝家和何家搜到了,影响恶劣,让人恨得牙痒痒,死刑板上钉钉。
消息传回来的当天,安然抱着小猫蛋亲了又亲,“宝,妈妈的乖宝。”
小丫头被她亲得痒痒,咯吱咯吱笑个不停,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忽然就叫了一声“妈妈”。
安然又惊又喜,眼泪花都出来了,不得不承认,养育孩子的过程中,一直是她在单方面输出,终于在她疯狂输出了大半年后,这只只会吃了睡睡了吃的小猫蛋她居然给了回应,能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呢?
“宝你叫啥,你再叫一遍好不好?”
小猫蛋鼓着红嘟嘟的嘴巴,“木——mua——”
“来,跟着妈妈说,妈——妈。”
“木——mua——”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她的口水小泡泡。
行吧,安然彻底放弃,也不勉强她,大多数孩子也是七八个月才会叫妈妈的,她闺女这样已经很不错啦!
***
“小安同志在吗?”姜书记背着手,没有再背语录,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当时,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公开批斗他?”
毕竟,这样更有警示意义。
安然亲了亲正努力学叫妈妈的小猫蛋,“我有两个考虑,一面是怕杜鹃的父母接受不了,做出不理智的事来……毕竟,那样的人渣应该挨法律的子弹,不该再毁了姜德宝的人生。”也怕看见过真相的铁蛋留下终生难忘的心理阴影。
另一面嘛,更怕模仿效应,消息一旦传出去,不仅小海燕村,还有十里八乡这么多村子,谁知道里头还会不会隐藏着反社会人格,一旦出现哪怕一件模仿案件,都是她无法接受的。
这年代医疗条件有限,几乎每个村都有那么三四个智力障碍的女孩。
她安然,唯愿天下女孩健康平安,哪怕平庸,哪怕无趣,也要健康平安的长大。春天的暖风,夏天的西瓜,秋天的稻田,还有冬天的雪花,这个世界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等着她们。
她终于知道,上天让她重生的意义,不仅是守护小猫蛋,还有千千万万跟她一样的女孩。
第19章 入v第三更
春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然的会计工作终于到了尾声,该分发的分发,该归档的归档, 腊月二十七把所有账目一合, 她就能回家休息了。
因为她的鼎力相助, 小海燕生产队既抹平了账目,又补上了缺损, 还揪出两个渣滓,姜书记做主给她多分了十斤肉作奖励。姜书记家老伴儿送来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一个劲的让安然别嫌弃。
可那明明是半扇上好的肋排啊,两端不挂大骨头不挂里脊肉, 一根根细苗苗的, 匀净得就是上肉联厂也买不到的呀, 社员们都爱肥肉,这种几乎全是骨头的东西都是挑拣剩下的。
安然可喜欢得很, 先砍两根炖汤, 瘦瘦的猪肉, 匀匀的骨头,炖出来的汤都是奶白色的, 撒几粒盐,小猫蛋能呼啦啦喝下半碗。
再挑三根熬糖色做成糖醋排骨,除了小猫蛋还吃不了重盐重糖, 其他人那吃得叫一个肚饱肥圆。
包淑英盘腿坐炕上, “活这么大年纪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骨头能这么吃。”
安然把排骨上的肉撕成细细的,软软的丝儿,压得绒绒的,喂着小猫蛋吃了两嘴, “这算啥,我知道的排骨的做法还多着呢,以后啊,咱换着吃,不重样。”
话虽如此,可给老太太买了几瓶子药,又给全家各做了一身壮棉花的新衣服新鞋子后,她手里确实没啥钱了,“明儿我去自由市场看看,还能买到肉不。”过年了,那些吃供应粮的每天天不亮就去肉联厂门口排着队,连骨头都给抢光了。
不过,第二天她没去成,因为天一亮屋后头的鸭蛋跑来拍门,“铁蛋铁蛋,你小姨的房子让雪压塌了!”
安然晃了晃神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隔壁的老宅,后面靠近鸭蛋家的屋顶受不住大雪挤压,椽子断了,积雪垮塌下去又把主墙体给压垮了……唯一庆幸的是里头没住人。
所以,安然现在面对的就是一堆腐朽的残垣断壁,无能为力。
“椽子全烂了,大梁也臭了,估计得换不少木头。”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只有姜德宝拿着半截椽子看。他老父亲当年是给地主家盖房子的,他也跟着学了一手好木活。
“哎哟,那可住不了咯,维修费用不老少呢。”队长媳妇幸灾乐祸地说,“咱们老何家的房子啊,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是吗?老何家的房子,人为什么住不了,是因为它就只配养猪养狗吗?”安然毫不客气地回呛,这两口子真应了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
“我什么我,主席老人家说了,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老宅的破损就是旧世界的毁灭,新世界还会远吗?光明还会远吗?”
“不远。”围观群众异口同声。
老婆子讪讪的闭嘴,夹着尾巴走了。
你要阴阳怪气,那我就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
姜德宝平时都挺怵这老女人的,等她走了才敢说话:“安会计你要不急着住的话就等等,等开春我给你全换上新木头。”后山啥样的木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