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阴阳怪气儿地拉长了嗓音:“哟,老廖,现在连只野猫你都不放过了?”
“咱们就剩那点子弹了,可别浪费在阿猫阿狗身上。还等着你大发神威呢!”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老廖脾气再好,也起了怒意。刚想回嘴,白二叔赶紧拉了他一把:“他年纪轻轻的不懂事,你也跟他计较?”
老廖勉强压着火气,冷哼了声:“算了,给你个面子。”
只是,他瞧着白夏夏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哪儿来的野猫,害他丢人被王鹏嘲笑。
白夏夏???
艹!你个无能狂怒的怂货!
王鹏嘲笑你你打他呀!迁怒我一只猫算什么本事?
白夏夏:我多无辜!
感觉到王鹏看向自己的目光满含杀气,越来越危险,随时都会压过来抹了自己脖子似的。
白夏夏口干舌燥,四肢保持住紧绷姿态,却心惊胆战的害怕。
这个放心病狂的,连只猫都不放过。
我只是一只猫啊。
白夏夏大眼睛努力传达信息:我,猫猫,可爱无辜又无能的猫猫!
“好了,别浪费时间,咱们再继续磨蹭下去,指不定那群跟屁虫又追上来了。”
王鹏这下子不害怕了,得意地用匕首在秦萧脖子上比划着:“来了才好,正好……”
下半截子话淹没在若隐若现的汽车引擎声里。王鹏按住匕首,嗖地抬头,凝重看向小路北边儿。
“……”
“他娘的,你个乌鸦嘴!”老廖气急败坏的朝秦萧跑去,“先把人带走。”
有大好人质在手,未来可期!他们得盘算盘算怎么逃出翠莲山,还不能直接跟部队的人撞上。
王鹏脾气急躁是急躁,脑子是有的,当机立断收了匕首,弯腰去扛秦萧。
“大花!”
似婴儿哭喊的凄厉渗人猫叫声伴随着猛虎下山般的怒吼,同时响起。
“啊!”
大花动作迅如雷霆,如闪电般跳出树丛。
锋利的牙齿第一时间狠狠咬住白老二持械的右手。
两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分前后,几乎在斑斓猛虎咬断白老二手臂的当口,白影如流星窜过,半蹲着的王鹏裤裆渗出血来。
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真汉子.狂野通缉犯王鹏双眼飙泪,汗珠子须臾便从脑门儿上冒了出来,匕首当啷落下。
他浑然顾不得其他,哪里还记得什么秦萧。双手捂住被猫爪撕裂开的染血下体,疼得满地打滚儿,撕心裂肺的痛叫听了都渗人。
“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啊……”王鹏讲话都在抽冷气,痛得直不起腰,低头就看见白夏夏迈着四方步优雅离开的影子。
痛死的王鹏惊了:猫?刚才那只野猫?
居然趁着他不注意偷袭了他,王鹏惊怒交加又是恐惧不可思议,做梦似的来不及做什么。下身痛彻心扉,他完全站不稳地又痛叫起来。
凄惨的模样比被大花咬了胳膊,甩出七八米的白老二似乎还要凄惨十倍……
三个通缉犯一个比一个猝不及防得懵逼,他们被老虎偷袭就算了。
居然还有只野猫……
不远处,急急从越野车上跳下来救人的宋团长:艹!
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惊掉满地下巴。
那是目瞪狗呆,叫声惨叫声凄厉惨叫声,声声入耳。
所有男性都是胯下一凉,还有两个小战士脸挤成一团,露出了牙酸肉痛身临其境的凄惨表情。
个个忍不住看白夏夏,幸亏他们跟着团长来了。
长见识,长见识!会攻下三路的猫……谁教出来的?
有个战士不由自主也用手捂住了相同的位置。
这时候也顾不了其他的,救人最重要。
“秦队。”
“小秦。”
宋北等人想第一时间冲过去,那里,大花用肉爪子按住胸口塌陷的凄惨老廖。
保持着狩猎的王者姿态,似乎听到了动静,缓缓转过毛茸茸大脑袋。
凶悍猛虎下唇还残留着血迹,旁边儿是喷溅出的血液和满地打滚的伤员。
跟过来的几个战士头皮发麻,实在是大花体型雄壮,此刻残忍凶悍的姿态简直震慑人心。
要不是来之前鲁建华再三提醒,老虎背了秦队长,是秦队长的救命恩虎。
他们已经要开枪了。绕是现在,依旧下意识地忌惮举枪。
但也只是举着,白夏夏和大花保护秦队长,收拾老廖,大家都看在眼里。
都惊奇得很,鲁建华说这老虎被看着,还有雪白的波斯猫。
大家信了,但谁都不会想到,老廖这三个会出现,还被它们解决掉了。
谁都没见过这么聪明通人性的动物,人在动物眼里不都是一样的吗?它们居然会保护秦队长,简直是个稀奇事。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大意。昏迷的秦队长就躺在那老虎边儿上,不足一米。
全程目睹大花怎么撂倒通缉犯的,个个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老虎凶性大发,伤到秦队长。
老虎刚才救了秦队长,但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万一老虎凶性大发,秦队长就完了。
他们必须保证秦队长的安全,务必在这老虎动手前,一枪击毙它。
场间只余下王鹏高高低低的痛叫哀嚎声和他前后翻腾发出的声响。
“别开枪,别开枪!”
鲁建华急急忙忙冲到举枪的战友跟前儿,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紧张得不停咽口水,背对着宋团长等人,艰难又坚定地走向满身凶悍姿态的老虎:“我,是我……”
“我刚刚才过来的,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救人,你还记得我吧?”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的无害。鲁建华努力用眼神传达善意,一步步往前走。
“小同志。”宋北喊住鲁建华,鲁建华却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挡住后边人的枪口,满头冷汗地靠近秦队长。
“我没有恶意……”这只老虎是救了秦队长的,他们不可以反过来伤害它。
大花眼里盛满了凶残的野性,爪子按住还想挣扎的老廖。
一巴掌下去,老廖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大花喉咙间发出威胁般的低低呼噜声,方才短促却凶险的恶战激发了它骨子里的兽性和野性。
老虎狩猎之后,最忌讳外人靠近它的猎物。
敢过来抢食的,就是敌人,要咬死。
大花微微转了方向,有力的前肢仿佛是蓄力般的压低,贴近地面。
平日悠闲摇晃的尾巴也不再摇动,而是静止般,柔顺地滑落下去。
然而谁都能感觉到,老虎此刻散发出来的敌意和警告。
宋北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鲁建华手无寸铁,距离老虎又那般近。
大花一个跳跃,就能轻易咬断他的喉咙。
“大花。”
灰白色儿的白夏夏呸呸吐掉嘴里的泥。
她头一遭对人类地方下手,担心自己力道太小,没成想,一击致命,对方落地成盒儿。
就是……白夏夏想到自己发威给所有人看见了。
就尴尬得想死。
下三路……啊啊啊!她可是尊贵优雅无害又可爱的宠物波斯猫,怎么能这样凶呢。
白夏夏为自己痛失的猫设痛心疾首三秒钟。
刚刚回神,就感知到空气里对峙的硝烟味到,它跳过昏迷的秦萧,轻轻巧巧落在大花与鲁建华中间。
白夏夏又叫了声。
猫咪的叫声很柔软,又比平常多出了三分急促和担忧。
白夏夏焦急得叫了好几声,大花被本能控制的脑子缓缓回来。
一只小小细细的脏爪子,“吧唧”拍到胖虎大脸上。
白夏夏跳出来靠近大花的时候,宋北等人都楞了。
这猫儿胆子忒大,老虎护食的时候跳出去……
接下来的事儿更神奇,波斯猫喵喵叫了两声,老虎被拍了脸也不生气,退走了。
乖得不像老虎……刷新了所有人的见识和三观。
宋北喃喃:“这是个什么西洋景……”大猫小猫并肩作战,现在还能指挥老虎。
“谁家猫成精了,这真的是老虎和猫?”
“这猫也太聪明了。哪是猫啊,简直是猫爷!我的个乖乖,牛大发了。”郭朝明啧啧称奇,谁见过家猫跟老虎混在一块的。
它们不仅混在一块,家猫还似乎混成了猫老大,还救人保护人。
似乎能分辨好坏,厉害的不得了。
就……稀奇。
郭朝明又想起他们刚刚下车时,看到白夏夏稳准狠的一爪子。
那真是……我和我的小伙伴儿都惊呆了有木有。
专攻下三路的猫……就,不知道咋说。郭朝明内心很复杂,他看看昏迷的秦队,忽然觉得,谁死了,秦萧都死不了。
尼玛!
这是哪来的成精猫,为了秦萧猛虎下山啊!
大花戳在一角委屈,大大的胖虎脸儿盛满了伤心:“我听你的话,才跟他们打架的,你还打我。”
白夏夏收回爪子,很满意地看到爪爪干净了,“就打你。”
大花漂亮的纹路间却留下了一道灰不拉几的泥土印儿,瞧着很是滑稽。
它不高兴地甩甩尾巴,撇过已经走到自己跟前儿的鲁建华。
想也不想,发泄似的扭过毛茸茸屁股,屁股把人怼飞出去。
宋北下巴快惊掉了。
这、这还带迁怒的?谁家老虎这样?
后头人吓得差点儿扣动扳机。
鲁建华则麻溜从地上爬起来,又懵逼又着急的喊:“我没事儿。”
他其实连擦伤都没有,就是给唬了一跳。
“快……”鲁建华吃了满嘴土,爬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催促:“老虎离开了,医生赶紧去瞧秦队长。”
“秦队长失血过多,必须赶快处理伤口。”
江平领着两个打下手的小大夫,抬脚想走。又想起大花,脚停留在原地。
抬头,斑斓猛虎缓缓踱步后退。
主动拉开了长长的距离,趴伏到隔着秦萧十几米的大路边儿上,尾巴慢条斯理晃悠。
这是……给他们让地方?
江平惊讶不已。这时候也来不及想那些有的没的,急急奔到秦萧生边儿,一连串命令下去,给秦萧处理伤口。
跟着来的战士则以最快速度冲过去,控制住老廖他们。
只是,这三个家伙着实凄惨。
老廖昏迷不醒,胸口塌陷了一小块儿,也不知骨头断了多少根儿。
白老二右手骨折,血不停往外冒,虽然清醒着,却双目无神,痛都不叫一声的。
像被打击懵了。
宋北想想,换成自己被只宠物波斯猫带领老虎暴击伤害逮住,也得疯。
那波斯猫真的不一般,真能分辨好坏似的。就挺邪乎,宋北猜着,也可能是秦萧救过这猫。
所以,猫来报恩了?
老廖两人受伤严重,但瞧着都比不过王鹏的凄惨。
两个战士把王鹏架起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王鹏四肢无力,手脚发抖。
人半昏半醒着,冷汗涔涔的,浸透了衣服。那血止不住地从裂开的裤裆里冒出来……
被抬到车上去的时候,宋北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这、这真是史上最惨的走私犯了……被波斯猫抓烂……咳咳。
宋北就没忍住,边等急救器械来,边跟蹲旁边看江平急救的白夏夏说:“谢谢你。下回还是别抓裤裆了,挺渗人的。”
白夏夏有些意外地抬头,跟猫道谢?这个大叔挺有意思。
宋北说了那个话后就没动静了,也不在意白夏夏是不是能听懂。
大家安静着都等江平救人。
一直到江平给秦萧取出子弹,止了血,宋北紧绷的脸皮才和缓放松下来。
大家紧绷的弦松散开,江平也说等后头车来送上去。到时候直接送医院就行,更具体的要到医院检查。
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秦萧能保住命就好。
拼命救下来的人没白费功夫,白夏夏也高兴。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到自己滚得满身泥,可难受了。正烦着呢,又听宋北跟她讲话,还挺意外。
小脑袋昂着看看宋北,宋北是个微胖的军装大叔,脸圆圆的挺和蔼。这会儿笑笑得看她,主动搭话,白夏夏撇过他,装没听见。
“团长,一猫儿你真当它成精了?还跟它讲话,能理你才怪。”江平给秦萧止住血,大家都松了口气。这会儿都等后头车来,放松下来,郭朝明小狗似的蹲白夏夏右边。
两人一左一右正好把白夏夏夹中间,郭朝明眉清目秀的书生气很重,吊儿郎当跟白夏夏笑:“猫爷,你说是不?”
“多亏你救了秦萧,谢谢了啊。”
被夹成馅饼的白夏夏木着毛茸茸猫脸:想给我埋语言陷阱?做梦!
你才猫爷,你全家都猫爷。
脏兮兮的波斯猫跳起来,蹦到郭朝明怀里,泥土全给蹭他衣服上了。


第5章 第五只猫猫崽
灰白色的波丝猫尾巴炸炸得像被吹开的蒲公英,沾染泥点子灰不拉几的波斯猫软fufu,撒娇地挨住郭朝明。
小脑袋像是平常小猫蹭主人似的,一下下把脏东西全蹭到郭朝明作战服前襟上。
郭朝明……
他当兵八年,别说是泥灰了,再脏再累的地界儿,他也蹚进去过。下水道、河道……各种各样的脏乱地儿,真要下任务,谁都顾不得脏东西。
他没洁癖。
但是干干净净作战服被蹭上一团灰色,郭朝明低头,沉默盯住自己胸口的一小撮黑灰。
只觉得扎眼。
他眼角直抽抽,而灰白色波斯猫猛蹭一通,终于满意了。
对着那团灰色满意得很,还似是欣赏作品一样满意点头。
才昂起脑袋与他对视,漂亮的异色瞳盛着针对郭朝明的得意。
“你故意的!”郭朝明很新奇地从波斯猫脏不拉几的小脸上看到了报复:“……”
白夏夏歪头,软软绵绵地喵喵叫,当面骂人:“对,我就是报复你!”
当面嘲讽,讲人坏话。对方还傻乎乎听不懂很乖地抱着你,白夏夏头遭有这种感觉……简直、爽炸了!
就,突然找到了当猫的爽点。
“喵喵喵!”
“喵~喵喵!喵——”喵叫声抑扬顿挫,该好高亢高亢,还低调低调。
白夏夏激情喵喵。
吃瓜群众宋团长发现华点:这猫趾高气昂喵喵叫的姿态……拽拽的。
“小郭,这猫是不是骂你呢?”宋北叼着根烟,和和气气地去揉白夏夏脑袋。
白夏夏??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小猫眼珠子瞪溜圆,猫脸心虚,毕竟没说人好话,当场被戳穿,还挺不好意思。
幸好毛茸茸挡住了她的表情。
郭朝明听不懂猫语,听着戛然而止的喵叫,都给气乐了,去轻轻拉拽白夏夏颤抖的白胡须:“真骂我呢?”
他揪住白夏夏右前爪,“就知道你能听懂,你个骗子猫。”
白夏夏装听不见听不懂,又睁着圆溜溜的天真可爱猫眼睛,无辜喵叫。
你说什么?
我只是一只猫啊,猫猫哪里会有什么坏心思骂人呢,猫猫听不懂,猫猫最乖。
真是的,别诬陷说不出人话的猫猫。
白夏夏活灵活现的演技表情太好懂了。
郭朝明头遭遇见会装傻的猫,“我哪得罪你了?”
郭朝明家里养过好几回猫,黑白黄的三花、通体雪白就脚丫子一点儿黑的……养猫经验丰富。
白夏夏跟郭朝明养过、见过的猫都不一样。
就是打眼儿一瞧,就觉得这猫灵气,有股子不一样的劲儿。
灵动。
猫其实是种人怎么摸都摸不透的动物。
你仔细跟猫眼儿对视,时间久了,会产生毛毛的脊背发凉的惊悚感。
猫眼儿像是盛着猫通灵的诡异,一般人看猫看花色长相,可不可爱漂不漂亮。
偏郭朝明有个与众不同的习惯,他看猫,第一眼就盯着猫眼看。
白夏夏的眼睛不一样。漂亮的异色瞳干净透彻,郭朝明仔细盯着他,会不由自主产生这只猫能读懂你、双方可以沟通的错觉。
现在,郭朝明很确定。
那不是错觉,他明明白白被猫报复、当面鄙视还给猫语骂了。
“说,你骂我什么了。”白夏夏被郭朝明饿着腋窝提到半空,她后肢无力晃悠两下,愣是没挣脱开那双看似轻飘飘,实际强健有力的双手。
“喵~”白夏夏瞥了眼傻不拉几的郭朝明。
个白痴,我骂你啥,跟你说了你能听懂?
粉红肉垫“啪啪啪”连续不耐烦地拍他下巴,没礼貌的家伙,赶紧放我下来,不经我同意,不准抱我。
白夏夏不满地喵喵叫。
又被鄙视的郭朝明:“……”
“车来了。”晚一步抵达的急救小队拖着担架,赶紧把秦萧先送上车。江平领着人,先一步带秦萧去通城军区医院。
翠莲山距离通城军区医院有三个多小时车程,宋北吩咐其他人先回基地,召回在山里搜救的其他人。
现在通缉犯被逮住,秦萧也平平安安送到医院,基地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宋北担心秦萧的伤势,下了几个命令发发其他人先回去,他还得去医院看看。
白夏夏是想跟着秦萧车走的。她想过,如果自己救人是因为秦萧是好人。
她就聪明得太令人惊悚了,得一步步来。如果是跟着秦萧,为了秦萧报恩,虽然也很玄幻,好歹有根据不是?且她也记得,秦萧的确喂过自己。
喂的不是她,是真正的波斯猫。
她的想法很好,奈何命运的后脖颈被郭朝明掐住,动弹不得。
气得她疯狂对郭朝明挥爪子,尖厉的指甲收收索索,充满威胁性。
“混蛋!不准揪我毛毛,秃了怎么办?”


第6章 第六只猫猫崽
其实,郭朝明下手有分寸,轻重很合适。既不会箍疼白夏夏脖子,还稳稳当当把白夏夏按在手心儿。
可白夏夏不乐意呀。
她虽然是猫身子,可有一颗响当当的独立的人心。
不愿意叫郭朝明当猫似的随意摆弄,还挺不开心的。
白夏夏猫脸皱成一团,蓬松大尾巴啪啪啪地很抗拒地不停打郭朝明手腕。
很明显的拒绝。
郭朝明抓了两下,按不住疯狂挣扎的白夏夏。只能叹口气,半蹲下身子,重新把白夏夏放到地上:“知道你聪明,听我说,秦队那边儿情况紧急,大家很忙,你不能跟车过去。”
一只脏兮兮的波斯猫跟着救护车跑到医院去。江平他们肯定忙着照顾急救,哪儿有心思关心一只猫?其他人会把白夏夏当跑进医院的流氓猫,指不定出啥事。
“你跟着我和宋团一块儿去,好歹不会叫人赶出来。”郭朝明态度认真,居然还很有耐心地跟白夏夏解释。
他已经意识到白夏夏的不一样,白夏夏爪子挠了挠小小的耳朵。
一时有些讪讪。
也不是她矫情,可当人习惯了,当一只猫被人毫无征兆地抱到半空里。
全身晃晃悠悠,只能无力地踩住郭朝明手掌接力。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只能依赖旁人的感觉叫白夏夏很不舒服,也不习惯。
虽然她穿成波斯猫大半年了,问题是白夏夏是只没人要的野孩子。
自己一只猫溜溜哒哒在翠莲山里乱转悠。平日跟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你来我往,捉迷藏、交朋友,偶尔欺负欺负小家伙,撞见大家伙儿也会欺负攻击。
但没有人跟她相处。蹲坐的白夏夏是失落的,平日跟动物相处,你不会产生非人的失落感和茫然。
现在出现在人前,她是一只猫,小小的、长得漂亮,会被人喜欢,会被人随意处置、抬手想rua就rua的可爱小猫咪。
就像是这会儿,白夏夏看看认真跟自己讲话的白净兵哥哥。她心里很清楚,郭朝明现在愿意很耐心地跟一只猫讲话,并不是打心底把她当成独立的与他一样的个体。
不过是觉得自己新奇,跟她讲话好玩有意思。
白夏夏一时又有些踟蹰退缩,她耐不住居住深山的不方便和寂寞。
想吃零食想吃红烧肉烤鸭火腿……想得梦里嘴角淌泪。
秋天到了,也逼得白夏夏做选择。
她想活,而且,人都是群居动物,长久不跟人相处讲话,谁都受不了。她之前打定主意要离开翠莲山,寻个铲屎官照顾自己。
想法很好,但是……她是人,不是猫。
白夏夏突然意兴阑珊,碧绿蔚蓝的异色瞳黯淡失去光泽,她身后的长尾巴蔫蔫拖地,不像平时欢快的摇晃了。
平贴住地面,“对不起~”白夏夏告诉自己:你现在是只猫,一只猫。
要慢慢来,不能着急,着急也急不来的。
她也感激郭朝明的提醒,着急之下忘记自己是只猫,要随队跑到医院去看受伤的秦萧,那不逗呢吗?
它铁定会被无视,赶出去。
白夏夏毛茸茸小脑袋低下去,她讲话落在郭朝明耳朵里就是低低弱弱没什么就是的一声喵叫。
就,喵得还挺心虚?
郭朝明搔搔下巴,他长相俊秀,干干净净的像个大学生,没什么脾气的那种人。
其实,他脾气挺急的。也就这会儿,对着猫还有耐心,
想逗逗这老爱炸毛的猫。
郭朝明16岁当兵,五感敏锐,察言观色的能耐不是盖的。
他兴致勃勃地老白夏夏犯了错似得低着小脑袋,一本正经、挺着小胸脯蹲坐在自己跟前儿,那是乐得不行。
眼睛笑弯起来,温和说,“下回我先问过,你同意了,我再抱你,成不?”郭朝明认真想了想,回顾自己刚才的动作,就明白过劲儿来。
这是不想叫他抱呢。
在城市里的流浪猫都会对陌生人有本能的警惕和害怕,更别说白夏夏可,它常年行走在翠莲山里,只会比流浪猫警惕性更重。
合格军人在到一个新地方时,最应该做的就是了解周围环境,第一时间掌控情报。
郭朝明和秦萧所在的部队是一年多前被上头一纸调令,紧急调到通城驻扎基地的。
通城位置特殊,就在铁路、公路交通枢纽上,贯通南北。前几年开始,大片儿大片儿的人流疯狂涌入通城,加上来来往往的南北客商,整个通城宛如沸腾了的油锅。
通城警局每天超负荷运转,个个忙成狗,几乎都是脚不沾地的疯狂在通城里跑。
但是,通城从前几年开始就疯狂扩张,规模越来越大,人口爆炸式的翻倍增长,
城市里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大大小小的犯罪团伙掩藏其中,治安混乱,情况越来越严重。
一年半前,通城接连发生三起恶性杀人案件。通城警方实在是有心无力,压不住了,跟上头求援。
于是,有紧急调拨过来的部队驻扎通城,分担一部分治安压力。
这种情况不单单发生在通城一个地方,郭朝明从宋团长那儿知道,不光是他们,其他地方也有部队被紧急调动。
这几年,太乱了。
他们到通城来,肩膀上扛着整个通城的治安防务和人民生命安全。
郭朝明他们不敢松懈,常常领着人到山里拉练,时刻准备着战斗。
多次拉练,自然对翠莲山里的情况摸得清楚。
翠莲山山势险峻,草木茂盛,其中不乏各种极其危险的野生猛兽凶禽。
他们没有针对野生动物下手的意思,只是简单拉了个防护网和禁飞区。
毕竟,基地不是在深山,下头人进山拉练也是在山外围游走。
进深山训练的话,都是走清过的那片区域,有防护网隔着,比较安全。
但是在安全网外,郭朝明很清楚翠莲山的危险性,白夏夏这样的小猫能在翠莲山里活下来,足可见她的警惕心和聪明劲儿。
于是,白夏夏便发现某人瞧自己的眼神越来越诡异,最后,隐隐带上了三分敬佩。
诡异至极的眼神看得猫脊背发凉。
干嘛?白夏夏???喵喵?
小猫歪着脑袋,眼神冰凉凉:“看啥看,再看挠花你的脸。你再看,我也不会宣你。”
她稀罕的是秦萧。
猫咪假模假式抬起爪子,尖厉指甲一收一缩。
郭朝明把白夏夏警惕炸毛的反应,当成了她的拒绝。俊秀脸蛋儿上涌出遗憾来,心里淌泪:波斯猫很少见的,刚才他摸过,手感爆炸好。
算了算了。
以后有机会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