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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轱辘碾过,一路尘土飞扬。前后换人的功夫,被打断话的鲁建华想好了,认真跟宋北说:“团长,我刚才不知怎么跟你说,想想还是直接告诉你吧。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几天我值岗,有只波斯猫在基地门口晃悠,似乎想找人。我在乡下总听猫通灵,今天跟战友换班儿,忍不住过去瞧,猫儿带我找到秦队长的,秦队长还是被老虎背过来的呢。”
“……”
或许是过于震惊,宋北脸都木了,平平板板面无表情:“你认真的?”
宋北很多年没听这种故事了。
鲁建华听这语气就知道宋北不信:“团长,我能跟你撒谎吗?那不是白瞎功夫,到了铁定被戳穿啊。”
“等等,”旁边儿负责搜救的一队巡逻队长稀奇得很,不像宋北似的木着脸,笑着插嘴:“波斯猫?是不是白的?”
鲁建华愣了下,惊喜点头:“郭副队也知道,您见过它?”
车上晃晃悠悠坐了十几个人,还有三个医疗队的医生。个个儿懵逼恨不得竖成兔子耳朵听稀罕事。
宋北也意外,郭朝明早出晚归待在山里。累得两天两夜没合眼,今儿个早晨被他三催四催得才回基地。
鲁建华在基地门口碰见那猫的,郭朝明一个在大山里蹦跶的,怎么能见到?
“哎呦!我就觉得那猫挺怪,这么灵?”郭朝明重重拍了下大腿,懊悔说,“要真是这样,早知道我就先跟它走了。”
团长脸更木了:这猫人缘还挺广?郭朝明都见过,难不成事是真的。
小同志的确长得挺憨厚,也不像个胡说八道的。
郭朝明想起白夏夏也一稀奇得很:“团长,今儿个我回来不是跟你说,搜救撞见个奇怪事。”
“就是这波斯猫。”
“我跟队员休息,碰见这猫三四回。”
“老蹲在石头上直勾勾盯着我看,那猫雪白雪白的,又俊又好看。在山里冒出来,还挺吓人,跟妖精似的。”郭朝明现在想想,觉得有意思:“哪儿想到它就是来找咱的。我以为它是护林人养的,饿了跑来讨食儿呢。”
郭朝明细细把碰见白夏夏的事情说了,讲完,还感叹地拍了拍鲁建华肩膀,啧啧称奇:“真碰上新鲜事儿了。秦队命不该绝啊,大好事啊团长!”
“知道我这儿勾搭不来,跑基地勾搭了!”郭朝明给鲁建华竖了个大拇指:“也活该你立功,咱谁能想到,猫能带着人找到秦队长?”
“也就你了。”
随队江医生:“雪白波斯猫?诶呀,我也见过,就长了异色瞳的那只,漂亮得很!小同志能跟过去,不错!”
宋北……你们都见过?为啥我基地住着山里去过,就我没见过?歧视咋地?!
鲁建华黝黑脸发红,不好意思接受夸奖:“哪有我的事儿,都是秦队自己运气好,老天爷也愿意帮忙。”
不然怎么偏偏这时候,那只猫就冒出来了呢。
一车人都稀奇得紧,也想看看那猫多聪明。
“阿嚏!”
百无聊赖蹲守的白夏夏用猫爪子蹭耳朵,耳根子发痒难受。
白夏夏使劲挠。
波丝猫这个品种漂亮优雅可爱贵气,数不清的优点,就有一点儿很不好。
被毛长,容易藏污纳垢,招惹寄生虫和其他东西。
白夏夏穿过来在野外丛林里,就格外注意这一点。
生怕招惹脏东西生病,时常洗澡磨背。
后来,她还寻了个做马杀鸡的好地界。
住在基地西北小河边上,第五棵树的白毛野猴家。
跟他们购买翻毛、按摩服务。
猴妈妈聪明,白夏夏一说它们就明白了。
白夏夏出手大方,他们就乐颠颠儿,愿意得很。
一大家子给提供翻毛服务,开头每回都徒劳无功,前两回,白夏夏没从自己身上找出脏东西。
白夏夏就迟疑了下,想自己穿越可能出现变异。
说不准不会长脏东西,后来惦记着猴儿的按摩服务,又耐不住洁癖犯了。
去了第三回 ,这次,猴妈妈勤快得翻出好几条蠕动小虫子。
看得白夏夏腿发软,口干舌燥得头皮发麻。
麻溜给买了个野猴牌会员,包月的。
唉,它不知那虫子是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出来的。
白夏夏严重怀疑自己被演了,可它没有证据。
白毛猴一家被白夏夏启发,现在都开店了。顾客千奇百怪,数目不多,架不住是额外收入。
白夏夏知道的时候,脸都木了:动物聪明起来,没人啥事了。
薄薄透着红的猫耳朵越挠越痒,白夏夏克制地狠狠最后挠了下,放下爪爪。
扭脸,路上安安静静得还是没动静,大花早等得不耐烦了,大尾巴左右摇晃着。
“夏夏,走吧!我们去猴儿家,舒服!”大花不懂什么是按摩,可它知道舒服!
白夏夏木着猫脸拒绝了想做猴儿马杀鸡的东北虎,第27次想跟猴儿家收学费。
“你去了,猴妈妈不在,没猴儿敢给你做。”
大花想想也是,大脑袋蔫蔫地没精神了,“哦。”
“你等这,我到时候叫人给你做真正的按摩!”猴子哪儿有人按摩得带劲。
大花纠结得胖脸儿皱成一团,砸砸嘴,大舌头舔了舔嘴。
看了眼没爪子的两脚兽秦萧,叫毛都不长的丑家伙……嫌弃撇撇嘴,没什么兴趣地答应了。
白夏夏重新安抚住多动症的大花,猫脸忧愁。
不知道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寻个铲屎官。基地离得近,它不仅可以洗热水澡吃熟食,进山还方便得很。
刚穿过来那会儿,翠莲山里生机勃勃,万物萌发。的确是个晴好的春天,白夏夏白日下河洗冷水澡也没事儿。
现在过了仲夏,眼瞧着入秋了。白夏夏大半年没吃麻辣烫,喝奶茶,嘴里淡得要出鸟儿了。
偶尔几回靠卖萌忽悠来的肉条儿,还被大花这个馋嘴的偷吃了。
野外过活,日子很难熬。
翠莲山里危机四伏,白夏夏好几次差点儿丧了命,勉强靠自己的机灵应变,活到现在。
春夏熬得过去,秋冬的话……白夏夏歪头,总不能再偷吃松鼠小揪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偷藏的干果儿蘑菇……
刚来那会儿,她没东西吃。刚好寻到小揪的窝,吃得肚子饱饱。
被小揪当场抓贼,它哭得撕心裂肺模样,白夏夏这会儿想起都心虚。
偷人家不到一岁的宝宝松鼠食物,咳咳……
白夏夏:倒也不是不行,反正第一回 都干了。
猫偷吃,不是很正常?
先试试找个铲屎官照顾下自己,最好有车有房有固定工作,性情温柔爱猫猫的最好。
长相不要太次,不然她吃饭没胃口。
现在就有个不错的……白夏夏偷偷瞟秦萧,找个铲屎官大家同居尝试下,不行的话……自己再回去跟小揪搭伙。
嗯,就这样愉快得决定了。
反正她知道小揪所有的秘密宝库,搭不搭伙她说了算。
这笨蛋以为懂了狡兔三窟,听过就是大佬了?
背着她暗度陈仓,偷偷摸摸寻了新的储存点儿,她会不知道?
哼。
白夏夏猫脸儿挡不住反派的邪恶,很流氓地舔猫爪。
——就,得意!
山林里,光影般窜过树干的大尾巴松鼠鼠警惕地四下环顾,抖了抖耳朵。
这只松鼠生得格外漂亮。
红棕色毛发鲜亮光滑,尾巴炸炸得蓬松极了。
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确定没有危险,赶紧呲溜窜下树。
它跟普通松鼠很不一样,腮帮子鼓鼓不算,脖子还挂着结实的小布包。
包里满满当当,鼓鼓囊囊得盛满了东西。
“哼唧~”
“叽叽叽……”
小揪爪子扒住树皮,窜到地面,拖着小布包认真寻找新的、隐蔽的贮存地点。
坏蛋夏夏不在。
小揪有三窟,五窟,六窟……傻夏夏!真以为它笨。
哼,那些藏着丁点儿东西的地方都是障眼法,对,假的!
小松鼠得意地甩了甩尾巴,今天的小揪依旧被聪明的自己折服。
它勤劳搬运着食物,要跟恶势力猫猫作斗争,贮存过冬。
山路崎岖难走,来回的确要耗费不少时间,白夏夏闲得没事儿,猫猫课堂又开讲了。
大花头摇得像拨浪鼓,抗拒地缩起大肉爪子:“嗷呜~”
夏夏讲得都好难。
它不想学。
比狩猎技巧难多了,什么算数什么两脚兽常识……
白夏夏循循善诱,正忽悠胖虎。耳朵里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踩落叶声。
说来也奇怪,白夏夏穿成猫以后,五感敏锐了不知多少倍。
不知道是猫身体本来就很灵敏,还是自己穿过来以后,产生了异变。
一些普通人、普通动物听不到、看不到的东西,它能够听得很清楚。
脚步声逐渐靠近,似乎距离他们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白夏夏竖起耳朵听。
微风送来了嘈杂细碎的讲话声。白夏夏不理会那些噪音,认真听了起来,猫脸儿上慢慢显出认真严肃。
爪子无意识伸了出来。
“这群王八羔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王八蛋!老子迟早突突了他们。”
“闭嘴吧你!要不是你冲动跟那疯子杠起来,大东和二明也不会死。”
“这怎么能怪我?”讲话的人粗声粗气,嗓子粗嘎又难听。但含着一股子清晰可辨的疯狂戾气:“通城这帮没用的,自己逮不到人,居然叫了外援来跟我们耗。”
“王鹏,别跟老子玩儿推卸责任这套,你明知道城里来了不好惹的,还大摇大摆得跑出去。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暴露!”
“现在好了,人都快死光了,就剩我们陪着你耗!人财两空,大家伙儿困在这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的鬼地方!屁股后头还跟着一群杀才,你说怎么办!”
“没本事,脾气倒大。也不知当初你是怎么……”
“老廖,你他娘的说谁呢?我不行?!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行了!”
明显比另外两人沉稳苍老的中年声音呵斥,厉声又有些不耐烦,“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一群没脑子的王八蛋,你们不想活,我还想!”
“活个屁!照我说,他们不想咱们好过,大家就同归于尽好了,死个干净!”
“哼!最可恨的就是那队长,”王鹏狠狠唾了带血的血沫子,满脸凶厉,“他比咱们伤重,血十有八九他留的,大部队没人受伤。”
“杀咱们的人,害得我们落到现在境地。怎么着也要他连本儿带利,给我们还回来。”
沉稳的男中音跟着说:“这人还真是厉害,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跑到现在。”
“咱们现在被困在山里,那帮子当兵的,没一个善茬儿。只要找到了他,旁的不说,脱身倒是有可能。”
名为老廖的人嗓音尖细得很,阴柔中夹杂着三分嘲弄:“还废话什么?那就先跟上去,找到人再说。”
“人质什么的倒是不大可能。拖了这么些天,铁打身子都扛不住,快死了吧。”
“……最好没死,能给咱们当人质用。这家伙……”
白夏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整只猫吓得跳起来。
她在山里溜了好几天。虽然没见过被赶进山里的亡命徒,可是想一想,能叫基地派出大部队搜寻的,把秦萧弄得这样狼狈,绝对凶悍狠厉。
没人性的凶残狠辣。
她跟大花跑倒是可以,秦萧怎么办?
这帮子人手里绝对有枪,不好惹。
“喵~”
“大花,跟我一块儿躲起来。”道路两旁树木丛生,灌木丛完全能遮挡住大花和她。
大花懵懵懂懂,踱步跟白夏夏窝起来,藏到路边。
“嗷呜?”不管两脚兽了?
白夏夏听着远处的动静,判断三人可能过来的方向,圆溜溜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左右逡巡。
脑袋里疯狂想法子,三人越是靠近,白夏夏越是紧张。
紧张得寒毛乍起,脊背微微弓着,竖瞳里盛满紧张:“大花,你待会儿听我指挥,我叫你冲出去,你就冲,知道吗?”
翠莲山太大了,大部队不知道能不能找过来。
秦萧重伤,她不仅要保住他,还不能叫他伤上加伤,这很有可能会叫秦萧丧命。
且,大花也不能冒险。大花听她的话才出来救人,白夏夏不可以害了大花。
“有坏人要过来,我要保护他。”
大花还从没见过白夏夏这样警惕紧张的模样,一时也跟着紧张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呼噜呼噜声。
整只虎掩藏在茂盛的树丛间,身体呈半趴伏的姿态,肉乎乎的大爪子压在松软的泥土上,“夏夏,他们有木仓?”
大花虽然年轻,可在窝就听妈妈讲过两脚兽有很厉害的东西,别轻易招惹。
后来,白夏夏仔细跟大花讲过木仓的厉害。
大花那时才知道,两脚兽抱的是木仓,能隔着很远打中它。
伤了要害,就会死。
白夏夏为了大花安全,跟它讲过很多。
这让大花产生了很强很强的警惕心。
白夏夏教大花把人分成了两类,干干净净没抱东西的小废物。
扛着抱着铁管子的大家伙。
当然,不管他们有没有带武器。白夏夏都叫大花别伤害他们,除非迫不得已。
大花都很听话。
“嗯。”白夏夏呼吸急促,她努力叫自己冷静、冷静!
鲁建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那三个亡命徒对秦萧图谋不鬼。
好在自己耳朵灵,提前听到动静。
他们也没顾忌,讲话大大咧咧。白夏夏从他们对话里得到很多情报,大概知道这三人被追的到处跑,是筋疲力尽,到了弹尽粮绝的边缘。
三人手里都拿着木仓,可只有中年男人手里的木仓剩下两枚子弹。
威胁性最高。
余下两人手里都有刀具,他们都身手厉害,是练过的。
三对三。
疲惫带木仓的三个练家子成年亡命徒对大猫小猫一伤号。
他们这边儿,也就大花拿得出手,可也要顾忌子弹,不能太冒险。
白夏夏小身板……她决定掩藏起来,叫大花偷袭。
老廖三人沿着秦萧路上遗留下的血迹一路寻过来,白夏夏心里MMP哭成狗:宝宝就想给自己找个铲屎官,先救个人,想对兵哥哥伸出同居的友谊小爪爪而已。
你们就不能晚点来?
三人越来越近,不仅仅是白夏夏。处于食物链顶端的顶级狩猎者大花也嗅到了陌生入侵者的气味儿。
两只前爪轻轻磨蹭着,鼻子翕动。
兽瞳中涌动出属于动物的野性凶残,呲起来的上嘴唇偶尔露出雪白森冷的牙齿。
——百兽之王虎要大发雄威,干活了。
第4章 第四只猫猫崽
白夏夏摸不透老廖三人的具体方位,只隐隐约约听出说话声,大概从东北方向传来的。
这三人不愧是能从大部队搜山里逃脱的亡命徒,能耐本事强悍非常。明明寻到了秦萧留下的血迹,还担心是他故意设的陷阱。
路上小心翼翼走着,故意绕路,七拐八拐生怕自己被算计了。
过人的警惕性和专业素养绝非普通人可比,白夏夏很担心自己偷袭不成,反被捉。
于是又叫蠢蠢欲动的大花往后挪三四米,大花不大情愿。
专业的捕猎手都会养成自己的捕猎习惯。
最合适发动距离的和方位,还有姿势。
它们窝在树丛里,视线受阻,本就不方便。大花还要往后挪,忍不住抱怨得呜呜两声。
但夏夏比它聪明多了,是山里最聪明的动物。
大花再不愿意,还是乖乖听白夏夏的话,顺从地挪动身体,大爪子不安分挠了挠耳朵。
将自己壮硕的大身子憋屈地窝在树丛间,几乎遮挡住了全部身形,仅仅露出炯炯有神的虎目。
白夏夏一心偷听老廖三人的对话,大概摸透了对方来历。
这伙人是个大型走私团伙的小头目,团队业务范围广,上百人的队伍,几乎横跨了整个东陵省。
彩电、香烟、走私车,各种电器金贵难得的物件,只要能卖钱,他们都有。
国内国外的倒腾运输,最贵重的文物也收。
老廖三人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偶尔也干着其他的。
这些文物他们有的偷,有的收,一拨拨往国外送,来回折腾钱。
交谈间提到的东西数量,听得白夏夏都有些肝儿颤,不由咋舌。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儿,自己到了山里没注意。
她其实穿越到了国内治安极其混乱的90年代。
80年末到90年间有段很混乱的时候。
国内各种各样的新政策,新玩意儿层出不穷,新模式推陈出新,这是个画出新天地的改革时代。
经济刚腾飞起步的时间段,无数人下海做生意,有的到城市里寻求机会打工。
他们带来了勃勃生机,也造成了数不胜数的混乱。
90年踩着法律底线求一夜暴富的人,几乎与下海做生意的人不相上下。
大城市里人流熙攘,火车站更是藏污纳垢。
各种走私犯、拦路抢劫犯、扒手、拐子遍地都是。
不仅如此,很多地方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组成黑帮团体,都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茬茬地冒出来。
户籍系统不完善,加上警力不足,通讯不便。报警电话打出去,罪犯都跑得快没影儿了,警车才姗姗来迟,给你报个到。
这时候规章制度缺的缺漏的漏,能钻的孔子非常多,类似老廖这种走私团伙只要能豁得出命,不招惹硬茬子,一夜暴富什么的不是梦。
很多人都愿意挺而走险,像老廖他们这样,搏出个泼天富贵。
白夏夏小时候就听父母讲过这年代的混乱。
她有个三叔脾气不好,混不吝。平日里总能跟人闹出麻烦,打架斗殴最厉害。也不知是哪天得罪了人,一天晚上走在路上,直接叫人捅了个对穿扔河里,后来,也没听说找出凶手。
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
心肝发颤的白夏夏信念越发坚定,我得找个强壮吃公家饭的兵哥哥当铲屎官,窝在基地里过太平日子。
听着清风里脚步声越来越重,踩着残枝落叶的细细碎碎噼啪声,好像一步步踩在人心坎上。
叫白夏夏的心慢慢被攥紧。
她艰难咽着口水,口干舌燥得。
雪白被毛似是触了电一般乍起,窝在树丛缝隙间,直勾勾盯着外头看。
老廖三人打着把秦萧当人质的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对秦萧动手,可……
秦萧伤势太重,万万不能再叫人给挪动了,造成三次四次伤害,那还救个鬼啊!
直接送他上西天得了。
白夏夏不是雷锋圣母,可叫她放弃秦萧跑路。
白夏夏也做不到。
“白二叔,躺地上的家伙,是不是那王八蛋?”老廖第一个拐出来,站在距离秦萧七八米的距离外,没有立刻上前蹙着眉头,而是警惕地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白二叔和王鹏紧跟着从树丛里拐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又厌烦地撇开眼。
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冒出的精光和喜色:“是他!绝对是他。”
王鹏在三人里年纪最轻,20出头的青年,剃了个板寸头,浓眉大眼,高鼻梁。眉骨凶厉,含着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确定之后,顿时嘿嘿冷笑起来,率先大踏步朝昏迷的秦萧过去了,搓搓手:“个王八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看不起咱们,还不是倒霉落在了咱手里。”
“先等等。”
白二叔急走两步,一把抓住王鹏胳膊。警惕地四下环顾,两人就站在距离秦萧一米多的地方。
王鹏甩了两下,没甩开白二叔的手,顿时不耐烦了,蹙起眉头,一脸烦躁道:“咱们一路跟过来,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放心,这不会有陷阱的。”
王鹏不耐烦得很,总觉得白二和老廖被当兵的吓破了胆。
从前那个胆大包天、敢拖着他偷渡的白佬二,浑然变了个人似的。果然是一群没种的,被逼得漏了本性,一个个的全是怂蛋。
白二叔国字脸、皮肤黝黑、面相憨厚。乍然瞧见跟田地里的农人大爷没什么两样。
他只一双眼瞧着精光隐晦,死死按住王鹏胳膊,四下环顾好几圈儿:“咱们刚才走了多远?你瞧瞧这当兵的,脸白得快成僵尸了。失血过多,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吗?又不是铜皮铁骨。”
“这……”王鹏被问得说不出话。
老廖慢腾腾跟着走过来,也仔细打量了下秦萧的脸色。
煞白煞白的,作战服下摆全被血给浸透了。瞧着深红一片,骇人得紧。
老廖穿了件黑夹克,瘦猴似的身材,划了火柴点起烟,阴阳怪气道:“的确奇怪,不过也没什么。为了追咱们这些人渣走私犯,他们可能豁出命去呢。”
“一个个傻子似的,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就为了那几百块?都不够我吃顿饭的。”老廖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行了,白老二。管他怎么跑到这儿的。这家伙都伤成这副狗样子了,眼瞧着就快没气儿。咱们动作快点,趁着人没死还能用,赶紧想法子。他真要是叫部队的人找到了,能把他一人撂这儿?”
“早给送医院去了。”丢他一人在这自生自灭?那不扯嘛!
白老二一想也是,“也对!真是老天开眼了!咱们走到绝路,还送来了人质。”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喜不自胜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夏夏脊背弯曲,背毛上雪白的毛根根竖起。
听着这三人对秦萧的冷嘲热讽,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不由心头冒火。
一群没人性的狗玩意儿,迟早叫你们好看。
大花早依照白夏夏的吩咐,处于作战状态。老虎上半身微微压低,肉爪深深按在泥地里,保持着随时随地能猛扑出去、咬死人喉咙的作战状态。
“谁?!”
老廖站在三人最右边,或许是距离树林比较近的缘故。大花凶性泄露了丁点,他就好似本能般的偏头。
握紧匕首,冷喝了一声。
王鹏和白老二动作都不慢,几乎是本能地一人掏匕首,一人持枪。
清风拂过树丛,叶子沙沙作响。
安静压抑的气氛里,白老二三人紧盯着四下,不停逡巡环顾,没发现任何动静。
“老廖。”
白老二不由蹙眉,看向老廖。老廖却是紧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言,警惕地一步步靠进树丛。
白老二想了想,也保持警戒,跟在他身后,缓步走向路边白夏夏和大花所在的茂密丛林。
白夏夏冷汗都要下来了,这就发现了?太厉害了吧?!
她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上学,找工作。
从来没跟每日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亡命徒打过交道,哪里想到,大花还藏在树林间,啥也没看,就盯着他们看了会。这个老廖居然有第六感似的,精准察觉到位置。
天知道,那一刻,白夏夏头皮都炸开了,简直快吓死。
大花在树丛间无声呲牙,唇间肉随着它的动作微微颤抖。
绷紧的四肢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出强悍的跳跃力,凶猛窜出树丛。
白夏夏哪儿敢叫大花直面白二叔与老廖两个通缉犯,压住它,自己低了脑袋,从灌木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故意把雪白的毛发在泥地里滚了两下,狼狈不堪仿佛野猫似的。
于是,出现在老廖两人视线中的便是只脏兮兮、眼珠子瞪到溜圆的小野猫。
白夏夏跟驻足停步的老廖和白老二对视,猫咪似乎是被吓到了。后退着,不停跟这两人拉开距离。
龇牙炸毛,一副极其警惕的防卫姿态。
蹲守原地的王鹏瞧见那丑不拉几的野猫,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天,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动不动就这样,结果啥事没有。
倒是把他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