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知道这是她想要生活和结局,所以他成全她。
至少……他给了她很多很多钱,哪怕余生再遇见他这样坏的人,她被伤了心,也不至于颠沛流离,无人可依。
他用所有的力气赶回家,姥姥中气十足地招呼护工赶快找医生。
所有人忙忙碌碌的,他躺在床上,知道应该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他现在肯定狼狈不堪。
可他伤口疼,腿疼,眼睛疼,连心里都一阵作疼。他无法安慰自己,也没有办法阻止这样的疼痛。
他对覃樱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从这一刻开始,他真正意义上永远失去她。坞城的月,雪,还有住在这里的人,再没有她眷恋的东西。
与一个人的生命而言,再没人像关夜雪之于覃樱那么重要。
周渡疲惫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又下雪了,所以是,爱了你……又一年啊。
*
覃樱穿着羽绒服回来,纤长的睫毛上沾了雪花。
她手中抱着一个箱子,曾被她不屑一顾扔掉的东西。如今全部找了回来。
里面是关于周渡点点滴滴的记忆,她拿走的他的笔记本,少年时他许许多多的照片,还有她死皮赖脸从他身上强制抢来的“礼物”。
它们堆在箱子里面,是她整个青春的回忆,被她一股脑舍弃遗忘。
而今她花了好几天,把它们找了回来,就像被她扔掉的、爱过的周渡,他重新回到了她的心中。
推开门,周家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满身雪花的她。
“你……你没走。”
“这里就是我的家,姥姥,以后我再也不走,周渡没了,我陪着你。”
姥姥复杂地看她一眼,眸中隐有笑意,摇了摇头:“唉哟,也是个傻丫头,这真是……你进去,帮姥姥拿一下东西。”
她指着一扇虚虚掩盖的门。
覃樱自觉以后都要照顾好她,依言打开那扇门,床上的人听见声响,皲裂的唇晦涩而倦怠道:“姥姥,我歇一会,等我有力气……”
“咚”的一声,覃樱手中的藤编箱子砸在地上,周渡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事,怀里扑进来一个人。
她温暖却又带着雪花的凉意,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香气。
“你……”他像是置身于一场不可思议的梦境,不敢相信怀里的人是谁,艰难出声。
可惜奔赴而来已经花光他所有的力气,如今连抬手都做不到。
怀里的姑娘低声抽泣。
“周渡,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面对她,他不知如何是好,动了动唇,哑声道:“抱歉。”
她见他这幅面上依旧沉默的模样,再也不会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因为这次,她懂了他缄默背后的情感,她能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的心,在欢迎她回家。
男人的手,吃力抬起,触摸到她满是泪痕的小脸。
“别哭。”他低声说。
“我不哭。”她仰起头,睫毛上带着泪,却努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要赖着你一辈子,把七年前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眼,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半晌,黑眸中也带上笑意。
七年前,那个穿着百褶裙的少女,怒气冲冲走在光影下碎碎念――
“神气什么,等着吧,早晚有一天,你得是我孩子的爹,惹我生气以后,只能老老实实跪搓衣板。”
“现在避我如蛇蝎,将来恨不得求着我把你榨干。”
说着说着,她自己笑了,回头看一脸冷色盯着她背影的少年,挑衅一笑。
“看什么看,再看爱上我的话,小心最可怕那个愿望生效。”她扮着鬼脸,乐不可支,“爱到一旦失去我,就永远不会快乐。”
彼时她任性明媚,阳光斜斜拉长她纤细的影子。
他站在大树光影下,心中轻轻嗤笑。
少年和少女都想不到,信口胡说的话,会成为周渡这辈子永远堪不破的魔障。
坞城洋洋洒洒又下了一场雪,周渡带着满身风尘,拥住她。
“好。”全都答应你。
她心中温暖不已,这些年缺失的,将以另一种方式补偿回来。
年少时爱过的第一个人,以后会当她孩子的爹,为她跪搓衣板,求她与他亲热。
这辈子每一个清晨与傍晚,无灾无难,无她不欢。
【正文完】


第39章 番外一【夜雪】(幻想虐渣番(上)...)
【幻想番?夜雪】
关夜雪走进屋子, 拉开窗帘,床上的小女孩睡得正甜。
她附身亲了亲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萌萌揉了揉水汪汪的眼睛,细声细气喊:“妈妈。”
“宝贝, 起床了。”
萌萌捧着她的脸:“妈妈, 你怎么哭了。”
“妈妈是高兴, 高兴看见了萌萌。”
床上的小姑娘显然不能明白为什么妈妈看见自己会高兴得哭起来, 她用小手给关夜雪擦眼泪:“妈妈不哭,萌萌在。”
关夜雪抱住她小小的身体,泣不成声。
她死在浴缸中,醒来回到了三年前,这一年萌萌刚两岁, 今天过生日。失而复得的喜悦令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女孩, 她的反常似乎吓到了萌萌, 但萌萌没有害怕,乖乖巧巧待在她的怀里:“妈妈不哭,不哭。”
好半晌关夜雪平复好情绪, 给萌萌穿好衣服。小姑娘很配合,让伸手伸手, 让抬脚抬脚。
萌萌穿上一条黄色的小裙子, 裙摆缀着太阳花,她也像一朵软软的小花, 用糯甜的声音问关夜雪:“妈妈, 爸爸会来给萌萌过生日吗?”
关夜雪抱起她,压下眸中的冷意, 轻声说:“爸爸今天忙呢,妈妈带萌萌去游乐园好不好呀?”
她没骗萌萌, 记忆里这一天,金在睿的大哥才死不久,金在睿忙着安慰单凝,早就忘了萌萌的生日。
小姑娘在她怀里很低落,她很少见到金在睿,对这个父亲相当儒慕。对她来说,生日是见到爸爸最大的机会。她抠着关夜雪旗袍上的珍珠,大眼睛泪汪汪的。
“爸爸说话不算数。”
换作以往,关夜雪会嗔女儿小哭包,也会为金在睿解释,告诉她爸爸工作忙,要赚钱给萌萌买好吃的好玩的。她漂漂亮亮的公主裙就是爸爸辛苦工作的证明,让她不要对金在睿心存怨愤。
但这次关夜雪只是摸了摸女儿小脑袋,没有关系,萌萌对金在睿什么感觉并不重要了,很快她就会换一个爸爸。
抱着小姑娘在游乐场玩了一整天,喂了她半个冰淇淋,萌萌忘记了不愉快,扬着笑脸奶声奶气和关夜雪说话。
关夜雪把她哄睡,看着她纯真无邪的脸蛋,忍不住露出微笑。
被金在睿囚禁的日日夜夜,她从来没想过,最珍贵的东西有一天还能回到自己身边,这一次她一定会守护好她。
金在睿想起金萌萌生日过去时,已然过了好几天。
他看着办公桌上女儿大眼睛弯弯的笑容,皱了皱眉,问廖三:“小姐生日那天怎么不通知我。”
廖三嘀咕:“您在陪着大夫人呢。”
金在睿扯了扯唇,也不觉得心虚愧疚,小孩的生日罢了,今年没赶上明年可以补上。他懒散往背后一靠:“这几天关夜雪没打电话过来?”
以他对她的了解,那姑娘温柔有韧性,可惜不长眼睛爱上他,尽管萌萌出生分走了对他的大部分爱意,可是对他的眷恋一时半会儿改不掉。
她不喜欢他的冷暴力,他却喜欢看这纯白的色彩什么时候变得肮脏。也变得像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们那样,癫狂无礼。
廖三看他一眼,诚实地说:“没有。”
不仅没有,他们在老宅那边的人回话说,这段时间关夜雪问都没有问起金少一句。早上她出门扔了趟东西,金家的人惯性检查,发现是她前两天给金少买的衣服。
金在睿冷笑一声:“这是闹脾气了?”
因为关夜雪爱他,所以他对她的感情很是轻蔑。说着这样的话,半分去哄关夜雪的打算都没有。
廖三叹了口气,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按照关夜雪温柔不记仇的性子,过段时间应该就会给金少打电话来。
可一个月后,关夜雪依旧没有来过一个电话。
反倒是金在睿喝多了酒,廖三问他去哪里,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回家。
廖三心知肚明,他回家肯定不是为了哄关夜雪,而是想她身子了。
金在睿走进金宅,捏住她下巴,嗤笑道:“长本事了啊,和老子闹脾气闹到现在,怎么,有不满现在当面说啊。”
他给了她发火的机会,可她并没有生气。关夜雪望着他,一双剪水清瞳像秋日的水,不怒也不喜:“你喝醉了,我让人给你煮醒酒汤。”
她总是这样,怎么都不冲他发火,金在睿不耐烦起来,一把抱起她,往房间里走。
关夜雪死死抓着门柄,说:“我今天不方便。”
他眯眼看着她,似乎要透过她柔和漂亮的眉眼看清她心里的想法。
“不是月末吗?”
关夜雪觉得当真好笑,他对她认知最清楚的一点,约莫就是她生理期什么时候。
“今天不方便。”她强调了一遍。
金在睿放下她,本来以为逃过一劫,下一刻,她裙子被掀开,男人冷笑:“妈的,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撒谎。”
谎言被戳穿,他手指干燥,关夜雪被这样对待,只是冷冷看着他。
那目光像在看陌生人,也不在乎怎么被他对待。
金在睿心里涌上一股烦躁,推开她:“不愿意就滚。”
她笑了笑,没错,竟真是对着他笑了笑,麻利地从他身前离开了,留下不上不下的金在睿,沉着脸踢了一脚门:“ 操!”
这样的事发生了好几次以后,饶是金在睿不怎么对她上心,也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过去。
家里这个不让碰,白月光最近倒总是觊觎他的床。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快乐,看着妩媚的单凝,只觉一腔讽刺。
“你不是很爱我哥吗,这才多久,就开始在我床上浪.叫?”
单凝脸色白了红,恶狠狠地瞪他:“金在睿,你抽什么疯!”
金在睿嘲讽地笑:“你们女人的感情,可真是善变。”却不知道在说谁。
信誓旦旦爱一个人,转眼说不爱就不爱了。他扣上扣子,淡淡道:“今天没兴致,你回去,有空再找你。”
他脸色冷酷,令人发慌,见他离开,单凝追出来:“你要去哪里?”
引擎声响起,他已经离开了。
“说吧,到底想怎么样。”他眸光夹杂着这段时间被忽视的盛怒,压抑得太好,到了唇边,反而化作一抹轻笑。“关夜雪,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成心倒老子胃口是不是,要是不想过了就离。”
关夜雪睫毛颤了颤,对上他胸口成竹的讥笑目光,终于等到他说出这句话,她道:“好啊,离。”
她看见眼前这张俊脸慢慢冰冷,连唇边的笑意都不再维持了,金在睿道:“忘了说,和我离婚,你什么都得不到,净身出户滚出金家。”
她更觉好笑,虽说换个人重来一次,估计得谋划怎么虐渣,该拿的财产一分不少也要拿。可她知道,对象是金在睿不适用,这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神经病,还财大气粗,正常人和神经病较劲,讨不到便宜。她不能在他身上消磨时间,得趁他还没发现他对自己感情的时候,尽快离开他。
“好,我一分钱不要,离婚。”
他神色已经不能用冷漠来形容,难看得吓人:“你想清楚了,金萌萌你也带不走。”
“我不会把萌萌留给你。”
听她这么说,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居高临下看着她,扯了扯唇:“所以告诉我你的决定。”
她的回答,却是把一叠文件推到他的面前。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里面还夹杂着金在睿和单凝乱搞的证据。金在睿忍不住看向她,诡异的,他第一反应不是暴怒,而是没来由有些心慌,她怎么会发现,所以是彻底对他失望了吗。
他听见她柔和平静的嗓音:“签了字吧,金在睿。你当我威胁你也好,求你也好,我们好聚好散可以吗。你骗我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怪你,即便关夜雪对不起天下人,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单凝,或者其他的女人,她们都愿意为你生。我只有萌萌,我什么都不要,但她是我的底线。”
她低眸轻笑:“我知道你从来不惧被人威胁,我和你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胜诉。可是金在睿,你得保护好单凝啊,你不要名声,她要。你年少这么爱一个人,如今舍得她承受这些吗,还有金家股价,大哥不在了,你答应过会好好守护金家。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他心里像是被人砸了一拳,良久,他下意识顺从内心本能,冷冰冰道:“不好。”
“你不愿意离婚,别说是因为你爱上了我。”
对上关夜雪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有几分狼狈:“你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那就离婚。”
“不!”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固执什么,对他来说,明明这是好事不是吗,天底下哪个女人会这么傻,一分钱不要就离开她。
可是他就是不愿点头,眼睛里甚至充斥了红血丝,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怎么会这样对他。不哭也不闹,只想离开他。
面临她干净又冷淡的眼睛,金在睿落荒而逃。
他不承认爱她,只是不甘心而已。关夜雪以为她自己是什么,从头到尾一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
可从那以后,她看见他,总是默默拿出协议书,而且金在睿和单凝搂搂抱抱的证据,被她卖了一部分给媒体。
“你他妈疯了!”
想到金氏企业内部看他的目光,金在睿一阵烦躁。他哥才死没多久,和嫂子搞上,说出去怎么都不好听。
关夜雪眼睛眨了眨:“离婚。”
“休想!”
事情越闹越大,单凝名声臭不可闻。哭得声音沙哑,用恶毒的预言咒骂关夜雪。金在睿忍不住再去找她,她依旧是那副如江南之水,柔柔弱弱的模样:“离婚。”
离婚离婚离婚……她心里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字,好啊,他倒要看看,离开自己的关夜雪能不能过得下去。他要她到时候哭着回来来求他!
“离啊。”他冷冷地说。
关夜雪拿到离婚证那天,露出了这段时间最开心的笑容。她牵着金萌萌的手,走向阳光下,什么都没带,也一次都没回头。
他站在阴影处看着她,竟然几次有追上去的冲动,可他最后忍住了,只用冷漠的目光看着她们,走出他的生命里。
以往都是装醉,那晚,他却真切喝醉了,发了有史以来第一通最大脾气:“滚,通通给我滚……”
廖三来接他,却被他抱住,低声唤“夜雪”。一声又一声,愤怒的,柔情的,咬牙切齿的,到了最后,竟是委屈的。
“骗子,为什么不爱我了……”醉得不清醒了,他心里话便也表露出来,其实一直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珍重他的,只有她。
廖三:“……二少,我不是太太。”
她已经走了呀。
金在睿本以为,离开他以后,关夜雪会重回娱乐圈,毕竟她曾经的梦想就是这个。
只要她回去,他能一手遮天掌控她的生命,她早晚得回来求他。
可他等到秋天叶子滑落,得知一个消息――
关夜雪带着女儿去了一个沿海城市,在地图中,那里和坞城几乎形成对角线,远得像是天涯海角。
烟烫伤他的手指,他暴怒。这不受控制的发展,更令他心慌。为什么梦想都不要了,也避他如蛇蝎?
他脑海一片空白,后知后觉被迫认清一个现实。
她不爱他了。
所以与他虚与委蛇,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利用他的狂妄,用软刀子磨得他离婚,然后离得远远的,逃出他掌心范围,此生不见。
他心情烦躁开着车,不小心撞上绿化带,再次睁开眼睛醒过来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他眸中冷凝,看向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久久怔愣。
“二少,你醒了。”
是啊,醒了,醒来的是死在出监狱那天的金在睿。
他低低笑起来,越笑越大声。
对关夜雪来说,这辈子是珍宝失而复得。对他来说,更是这样。最令他庆幸的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活着,一切都可以挽救。
即便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关夜雪已经不再是他的妻子。
“真是个蠢货。”金在睿薄唇冷冷勾了勾,用森寒的语气评价一年前同意离婚的自己。
单凝高兴地迎上来,被他一脚踹开。
“滚,老子没空料理你。廖三,订一张去白永市的票。”
廖三觉得醒过来二少气势森寒,透着一股渗人的气息,连忙去办。单凝咬牙,怒不可遏:“你发什么疯,白永那么远,你去那里做什么?”
他回头,笑吟吟道:“当然是去……带我心爱的人回家。”
单凝见鬼似的看着他,他说关夜雪是他什么人?
男人长腿迈过来,揪住她头发,柔声在她耳边道:“至于你,等我把她带回家,再好好和你算账。”
他打了个响指,在单凝疼痛而惊恐的目光下,笑得如地狱踏血归来的恶魔:“把大夫人绑起来,关到别墅二楼的阳台,堵住嘴,一天一顿饭吊着命,直到我回来。”
男人拂过她冷汗涔涔的侧脸,道:“你最好祈祷她愿意回我身边,不然,楼下那个泳池,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他哈哈大笑走出去,却无人看见他眼角笑出的泪。
如果早知道活到腻味,死了能看见她,他早就一把刀反手捅进自己的心脏。
苍天无眼,竟让他这种禽兽,阴魂不散跟她又一世。想到关夜雪,他又爱又怜,还没出发,却已经同情爱怜起她来。看见他,她会吓坏了吧?
可当他看见关夜雪那一刻,却再也笑不出来。
她走在白永郁金香花海下,在一个男人怀里撒娇,眼睛里灿若星辰。金在睿冷冷看着她的笑脸,口腔里几乎被他咬出血来。
夜雪眼里充斥着的是满满真挚的爱意。
许多年前,她也这般看着他。


第40章 番外二【夜雪】(他干干净净地等着你(终)...)
关夜雪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眼睁睁看着两个男人打了起来。一开始是金在睿动的手,后来顾言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也冷笑一声,扭打在一起。
换作以前, 关夜雪温温柔柔的性子能急哭, 重活一回性子开朗了, 也坚强不少。看一眼明显吃亏的顾言, 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抱住金在睿的腰,把他往后拖:“住手,你有什么立场打人!”
按照她的设想,金在睿怎么着都得因为她的干扰挨几下打, 却没想到她刚碰到金在睿, 男人反身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紧, 关夜雪脑袋被他按在怀里,似乎还能听见男人喘气的声音。她愣了愣,脸色涨得通红要推开他。
顾言也停了手, 脸色很难看:“放开她。”
关夜雪听见头顶男人的笑声,沙哑的, 癫狂的, 响在她的耳边:“她自己投怀送抱,还妄想让我放开她?”
关夜雪脸色涨红, 想要推开他的怀抱, 她急着去看顾言的神情。顾言本就以为她旧情难忘,两个人好不容易撇清隔阂, 如今顾言才是她的男朋友,她怕顾言误会。
她的挣扎触怒了金在睿, 男人冷笑,一面死死把她搂在怀里,一面冷冷看着对面的男人,按住关夜雪的脑袋,不让她挣脱出去看他。
金在睿嗤道:“怎么,这位先生对我的女人有兴趣。你们才认识多久,半年?你知道她跟了我多久吗,五年。她对我柔情蜜意的时候,为我生孩子的时候,喊我老公的时候,你在哪里,算什么东西。”
顾言眼睛几乎充血,拳头紧握。
廖三远远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家老板看上去像个拆散人家情侣的反派,他死死扣住关夜雪,像扣住最重要的人质,亦或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
他说着和关夜雪过往时,明明看上去戏谑无比,占尽上风。可廖三第一次觉得,他像个脆弱的孩子,竟用这样错误的方式来宣告主权。
这些言语对关夜雪来说如伤人的琉璃,一碰就碎。
果然,她死死拽着金在睿的衣领,冷声道:“谢谢你再一次提醒我做过的蠢事,金先生。不过你大可不必挑拨离间,我和你的那些破事,从来没有瞒过顾言。”
她抬起头,冲着他笑,依旧是柔情似水的笑容――她天然长了如此美丽的眼睛,就算是生气,看上去也是温柔的。
“金先生,我很幸运。”她说,“顾言不嫌弃我爱过一个烂人,也不介意我生过孩子。他待我的孩子,视如己出,他是一个比你更合格的父亲。”
金在睿冷冷盯着她,他嘴角的笑容没了,眼里本就脆弱的东西,被她毫不留情地打碎。他唇颤了颤,努力扯了个笑容出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关夜雪看着他,甚至有种不合时宜的错觉,觉得是他们欺负了他。
可他这样狼心狗肺的禽兽,就算是死了,也死有余辜。
她要挣脱他,却被他死死拉住手腕。男人眼中暴虐,嘴角带着难看的笑容,温和地关夜雪说:“宝贝,我知道你在说气话,我来接你和萌萌,我们回家吧。那位先生我会会赔偿医疗费,也会感谢他这段日子对你们的照顾。你不是讨厌单凝吗,你放心,回家以后,你不会见到她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金先生。我很讨厌你,我现在有新的生活,有男朋友,请你别再来打扰我。”
金在睿脸上风雨欲来,他努力维持的平和假面就这样被她毫不留情地撕破,但他依旧没有放手,也不再自欺欺人,面无表情地挟制着关夜雪:“跟我走。”
顾言早就受不了他碰关夜雪,冷了眸子,狠狠打了金在睿一拳。
“人-渣,她很疼,放开她。”
金在睿摸了摸溢出嘴角的血,笑容森然:“廖三,弄死这位顾先生。”
顾言闻言也气笑了,在他的地盘要弄死他,金在睿恐怕真是快要被气疯了。但凡他是个普通人,今天还真让金在睿把夜雪带走了,可很遗憾,他不是。
他打了个响指,保镖们出来拦住金家的人。
金在睿笑了一声:“原来不是个弱鸡。”
咔嚓一声,子弹上膛,他对准顾言。顾言面不改色,冷冷看着他。
下一刻,金在睿的手被人按住,关夜雪握住他的手,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你确定要这么做的话,金先生,你可以带走我的尸体。”
顾言皱起眉:“夜雪!”
金在睿的手一颤。
关夜雪盯着金在睿,她尝试着推开他,这次金在睿一动不动,不敢再碰她。
她弯唇一笑,一步步退出他的怀抱,也看着他眼尾渐渐通红,状若疯魔。
“我……”他艰难地说,“别去,好不好?跟……跟我回家。”
她摇摇头。
金在睿笑了一声,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他含恨看着他们,似乎想要崩了他们,可关夜雪知道,他不会动手。
他若真要动手,方才就不会对着她手指颤抖。
看着他红透的双眸,关夜雪问:“你想要我回坞城?”
“是。”他说。
“你知道错了?”
“你爱我?”她抬眸,轻轻眨眼。
金在睿闭了闭眼,艰难地说:“……是。”这个“是”字一出,连廖三都震惊地看了过来,他认识金在睿十二年,从来没听他承认爱谁。
“那可真遗憾。”关夜雪说,“我很厌恶你,非常厌恶。你的肮脏,自私,凉薄。你的爱我承受不起,金先生还是爱别人吧。但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金在睿拿着qiang的手垂落下去,他用左手捂住半张脸笑起来。
关夜雪不明白他在笑什么,顾言上前两步,惊魂未定把她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