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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基道:“想不通的时候,就去看看天书。我每当不解的时候,就会反复翻看天书。不知道标儿什么时候,能写出第三部 天书。”
宋濂想起朱标忙得跳脚的模样,失笑:“他恐怕没时间。唉,我有些心疼。”
刘基道:“心疼什么?他是太子。现在不让他归位,他做的事还少了。如果他现在是太子,已经开始监国。”
宋濂笑着道:“太子监国,皇帝干什么?”
刘基抖了抖袖子,不屑道:“我那知道?或许给监国的太子捣乱吧。”
宋濂大笑。
朱元璋不知道他的股肱之臣正在背后嘲讽他,他打了两个大喷嚏,背着朱标偷偷批改公务。
朱文正气得又拗断了一根毛笔:“四叔!你自己处理文书,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我只是一个藩王!藩王不干政,四叔你是不是不懂!”
李文忠立刻塞了一支新的毛笔进朱文正手中,陈英迅速换掉朱文正面前的文书。
“好了好了,赶紧干活。小心标儿回来了。”
“你也该学会处理文书。我和文忠离开,你一个人怎么办?”
朱文正理直气壮:“有标儿!”
李文忠和陈英异口同声:“所以我们才让你赶紧学会自己处理!”
朱文正壮汉嘤嘤,满脸不满地对着文书画圈圈。
他们四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朱标回家的时候处理好政务,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朱标回家时顺便接放学的弟弟们。他左手牵着取名为朱棣的朱狗儿,右手牵着取名为朱橚的朱猫儿,身后跟着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朱樉和朱棡,打着哈欠回家。
“爹,刘先生和宋先生都到了,皇上什么时候到。”朱标问道,“皇上再不来,王亮又来找我碰瓷怎么办?”
“碰瓷……”朱元璋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快来了。秋天就来。”
朱标无语:“皇上还真的来北京过冬啊。”
朱元璋板着脸:“对啊。”
朱标望天。
现在北边又没有暖气。跑北边过冬……行吧,洪武皇帝你开心就好。
朱标想,先给皇宫里把炕堆上吧。大明的糙皇帝朱元璋肯定冻不坏,冻坏了马皇后可就不好了。
在朱标的翘首以盼下,朱元璋终于肯以洪武皇帝的身份去北京了。
朱标再次面圣,但这次他没有下跪。
因为洪武皇帝说,元朝让大臣动不动下跪是陋习,不准大臣跪啦。
他为了标儿,真的,我哭死。
至少朱元璋的替身哭死了。
之前朱元璋和朱标还不是皇帝和太子,他就忍了。现在再跪,他当晚就拿一根绳子吊死。
朱标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没什么反应。
明清好像是会下跪的。但他的主公并不是他所知道的历史中的洪武皇帝,要恢复元以前的制度,不让官员下跪,很正常。
让朱标万万没想到的是,朱元璋不准官吏下跪,禁止殉葬,这种恢复道元以前,甚至是宋时制度的事,居然得到礼部一致反对。
武将勋贵们一脸懵,不知道文臣们在反对什么;文臣们只有季仁寿据理力争,连刘基和宋濂都只能沉默。
朱标没想到,朱元璋更没想到。
他当即召来刘基和宋濂,还有已经天天嚷着要退休的李善长,询问他们居然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原因。
李善长苦笑:“主公啊,我们默不作声,就是站在你身边了。”
朱元璋仍旧不明白。
但还好,在私下的时候,朱元璋还是这三人的主公。所以在朝堂上他们不能说也不敢说的话,在私下可以和主公说。
三人默不作声,朝堂一片哗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朱元璋如今朝堂这个年纪的文臣,大致都给元朝当过官。
一个朝代厉害的读书人就那么多,朱元璋哪那么容易捡漏?就算捡漏,这些捡到的漏,大致也和刘基等人一样,是先做官再归隐。
所以,他们为上官、为皇帝跪过,也在蒙古贵族实行殉葬的时候默不作声甚至支持过。
如果朱元璋不让官吏们跪了,又发圣旨说殉葬不好了,那他们该如何自处?
所以朱元璋不但应该延续元朝的礼仪,还要变本加厉,才能让这些人心里好过。
“让大明的皇帝也承担了这样的罪孽,再过几代,有帝王提出这个建议,他们就会同意了。”刘基讥讽道,“因为这些就和已经投元的人没关系,是大明的皇帝和大明的臣子共同犯下的错,才能共同改正。”
朱元璋问道:“但后来的皇帝,又有那个能力推翻祖训吗?”
刘基老实道:“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标儿,肯定能。”
朱元璋失笑:“什么都推给标儿,那我还当什么皇帝?”
朱元璋笑过之后,就一意孤行,下达了圣旨。
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朕,已经决定。
朱标从自家老爹口中得知洪武皇帝这超帅的一幕后,兴致勃勃给洪武皇帝写了一则从游戏中摘取的超级中二的话。
就算是大贤,他们被束缚在亲朋好友师门中,有些事知道是错的但不能发声,有些事知道是对的也不能去做。
这时候,能站出来的只有皇帝。
皇帝来承担,皇帝来认可,皇帝来背负一切!
嗷呜!
帅!
朱元璋得意大笑,拿着朱标的信去挨个骚扰重臣,特别是宋濂和刘基。
宋濂和刘基原本也认为朱元璋做这件事非常符合明君雄主,但现在他们不认为了。
这个主公真的好烦人。谁能把这个烦人的主公赶走?
刘基按压着眉头道:“主公,我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总是半夜来?”
朱元璋理所当然道:“因为晚上标儿睡了,不会发现我。”
刘基:“……你以前没和标儿住的时候,也喜欢半夜骚扰大臣。”
朱元璋更加理所当然:“我批改完折子就这么晚。我没睡,你们为什么能睡?”
刘基:“……”
累了,毁灭吧。标儿赶紧回归太子之位,把这个主公从龙椅上赶下去!
朱元璋骚扰了刘基和宋濂一段时间,重臣们一一来到北京。李善长也来了。
看着垂垂老矣但仍旧要举着拐杖追着他揍的李善长,朱元璋为了多压榨李善长几年,终于安分下来。
张昶也被朱元璋接来了。
王亮这时身体终于好了,他先和张昶见了一面,然后告诉朱元璋,给丞相脱脱的传记,他来写。
“老朽先去劳动改造营,看看朱知府所说的劳动改造营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坚持。”王亮被朱标气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居然没被气死,现在还胖了一圈。
朱元璋心里别扭极了。
他现在认可标儿的话了,王亮你这个老匹夫就是故意碰瓷,在我家骗吃骗喝吧!
王亮捋捋胡须。
骗吃骗喝当然没有,他真的病了。但朱标家的饭菜味道真的不错。
已经在劳动改造营干了一段时间的活,已经是一个熟练的泥瓦匠的张玉特意请假出来,扶着王亮去劳动改造营。
王亮这身体干不了多少活,但可以当老师,教导劳动改造营和军营、公学的人识字。
现在读书人少,王亮攒积分可比别人容易多了。
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
朱标做不到公平,只能做到自己问心无愧罢了。
王亮看望完张昶后,张昶悬梁自尽。
张昶的家人在朱标攻破大都的时候,全部被朱标救下。
他们拿到张昶的遗书后十分惶恐,但张昶的儿子深思之后,却选择将遗书交上去,然后捐赠所有家产,遣散奴仆,带着妻儿老小资源填充西北边疆。
他曾经在朱标手下当文吏。
张昶的儿子跪在朱标脚下泪流满面,朱标扶都扶不起来。
他说,他恨着自己的父亲。但他又想,自己能读书识字,能有优渥生活,都是父亲赚来的。他与其恨,不如赎罪。
朱标怜惜他,但没有阻止他。
连坐固然不对。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张昶利用他在这个时代所获得的便利企图虐民,那么张昶的子孙也该接受这个时代的惩罚。
张家人发配边疆,张昶的所作所为和自陈罪证的遗书登报。
正学习如何打扫屋子的王亮看到报纸,一声长叹,然后继续和扫帚作斗争。
朱标想了许多次张昶的退场。张昶坚持了这么久,应该会有一个较为轰轰烈烈的退场演出吧?
他没想到,张昶坚韧的时候很坚韧,寻死的时候也很果决。
被冷待了一年后,张昶就这么不生不息的留下遗书死了。
在遗书中,他痛骂自己,将自己说得一文不值,评价为欺世盗名的小人都是抬举了自己,活该遗臭万年。
然后,他列出了很长的名单。这些名单都是他的同僚和下线,都是贩卖过大明情报,如今仍旧和北元有勾结的人。
朱元璋依照张昶的遗书,开始对朝中进行大清洗。
这是洪武年间第一次血腥大案,也是后世抨击洪武大帝的“暴政冤案”之一。
与此同时,王袆带着两位使臣副官,终于到达了云南。
第169章 王袆执节出使云南
现代陈标所在时空的历史中,王袆也去了云南当使臣,不过当时他是被排挤去的。
当朝中一致商量让王袆踏上去云南的路途时,就像是宋时那些贬谪范仲淹等忧国忧民的名臣时一样,内心盼着他死。
等王袆死了,他们就会洒下几滴眼泪,写下几篇传世佳作,将王袆的形象铸造成泥塑雕像,供奉上神坛,万人敬仰——虽然王袆死后,其子王绅千里迢迢去寻访王袆遗骸都不得其所。
王袆执节而死,是王袆个人的荣耀,也是洪武皇帝和洪武一朝排挤他的文臣洗不掉的污点。
这个时空,洪武皇帝朱元璋可没想让王袆离开。
朱元璋已经竭尽全力模仿了王袆的左手字,不用王袆代笔也能以洪武皇帝的身份和标儿写信。但朝中能让朱元璋信任的大臣不多,能干的大臣更不多,朱元璋恨不得把王袆按在中书省的椅子上。
李善长也不想让王袆离开。
王袆比李善长年轻许多,李善长着急退休,盼着王袆能接替他的位置。
但这个时空的王袆投奔朱元璋之后,仕途就一帆风顺,心气十分高,哪怕在朝堂,也不改狂士之风。
何况他还看了天书,很喜欢“实践出真理”的词条,恨不得用双脚踏遍华夏每一寸土地,践行圣人的学说。
这样的狂士,当然不想留在中书省每天打着算盘和个账房先生似的。为大明执节仗剑走天涯,才是王袆心中所好。
结果兜兜转转,经历了(划掉)一哭二闹三上吊(划掉)无数博弈,王袆还是出使云南了。
其实王袆更想出使吐蕃。但朱元璋认为吐蕃太遥远太陌生,云南好歹在大明的“包围”下,更安全一些。
为了王袆的安全,朱元璋不仅派出了身手精湛的一百人轻骑扈从,还为王袆派了两位副使节文臣作为帮手。
这两位文臣,一位叫花云,一位叫康茂才。
作为最早被强迫由武转文的将领,两人已经很习惯文官那套礼仪。
康茂才本就生得像个儒将,现在他留着山羊胡须,完全一副儒士做派。
至于花云,他大概现在很像年轻时候的孔圣人本尊吧,也是货真价实的儒家学子。
元朝的云南既有行省的领导班子,也有藩王的行政班子。
镇守云南的梁王匝剌瓦尔赛,是忽必烈皇孙甘麻剌的后代;协助梁王管理云南的姓段,元朝俘虏大理王段氏后,仍旧让段氏世袭云南总管。
梁王和段总管虽偏安一隅,但川蜀、广西等和云南接壤的地方都已经归大明所有,他们早就惶惶不安。
川蜀因为常遇春的经营,民心较为安稳,生产恢复很快。
王袆执节从川蜀出使云南时,因劳动改造营而兴起的戏剧社早早就排演了“苏武”等历史中有名的使节故事。
因此老百姓看到王袆的时候,都忍不住踮起脚尖用敬仰的目光注视王袆。
一些会官话的是宿老和乡绅还筹集了不少钱粮送给使节团队,虽然使节团队都不肯收。
“王使节,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如果云南的鞑子欺负你们,赶紧派人来送信,我们打过去!”
王袆哭笑不得;“好,好,一定。”
他笑着对花云和康茂才道:“常元帅所聚拢的民心,真是令袆惊讶。常元帅功臣第一当之无愧。”
花云擦了擦胡须上的露水,道:“功臣第一不是陈国瑞吗?”
康茂才纠正:“是朱国瑞,国姓爷朱国瑞。”
两人一本正经的对话之后,立刻相视哈哈大笑。
王袆也忍不住边笑边摇头。
扈从都好奇地看着三位使节,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笑完这个只有朱元璋的心腹才懂的笑话之后,三人看到了云南边境等候已久的军士。
他们整理了一下仪容,将代表使节和代表大明的旗帜展开,从容不迫地踏入敌人的土地。
“等等!”蓝玉策马赶到,“各位使节,我送你们一程!”
常遇春在北方屯田的时候,蓝玉闲极无聊,已经回了川蜀,为进攻云南做准备。
花云笑道:“好,蓝侄子,你可别吓到他们。”
蓝玉道:“我又不吓人。”
蓝玉展开自己的将旗,在他身后,三千骑兵从小路中鱼贯而出,整列完毕。
梁王紧张不已。
蓝玉没有让骑兵保护,他独自护送王袆、花云和康茂才踏过云南边境,走到梁王面前,淡漠道:“两国交战也不斩使臣。如果你不肯投降,也请将大明使臣安然无恙送回。”
梁王身后一蒙古将领怒道:“如果我们非要砍了他,你敢如何?!”
蓝玉瞥了那将领一眼,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蒙古的皇帝和太子已经被我们赶回了草原,被打回了在草原上住帐篷、喝羊奶、抱着羊皮生着篝火取暖的游牧生活。你们敢杀使臣队伍中任何一人,我以我手中的刀起誓,在踏平云南那一日,将你们所有亲眷友人及一切相关者,一刀一刀割得只剩下骨架,再把骨架供奉在使臣墓前。”
蓝玉嘴角勾起狰狞的幅度,将所谓温润如玉的表情瞬间破坏殆尽;“你们信奉吐蕃喇嘛,想来对这种祭祀很熟悉。”
梁王大怒:“你敢威胁我?!”
蓝玉轻瞥:“你们的皇帝和太子都被赶回草原牧羊了,我哪是威胁,实话而已。”
说完,蓝玉懒得继续和梁王等人耍嘴皮子,对王袆抱拳道:“祝王使节一路顺风。我在这里扎营等诸位凯旋!”
王袆笑着听蓝玉用血腥残忍的话威胁人,拱手道:“辛苦蓝将军了。诸位,我们走吧。梁王,幸会幸会。”
梁王看着蓝玉回到大明军阵中的背影,心中愤怒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移开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王公,久仰。”梁王语气生硬道。
……
“这时候,王子充那家伙是不是已经到了云南了。”刘基躺在椅子上,翘着腿叹气。
宋濂放下书本,没好气道:“你真是越来越不修边幅。
刘基懒洋洋道:“就你我二人在,修什么边幅。我们的皇帝陛下都不修边幅,当大臣的学皇帝陛下而已。”
宋濂哭笑不得:“你学他作甚?他还抱着标儿嗷嗷假哭呢,你也抱着标儿哭一个?”
刘基道:“如果标儿能教会我骂死人的秘诀,我抱着他哭一场也不是不行。”
宋濂无语。
怎么伯温还记着这事?他究竟对骂死人有多少执念?
宋濂道:“标儿说了,他没有,你别胡说。”
刘基冷哼:“是啊,这次没骂死,还留了一口气。真是想不明白……罢了,下次再试试新法子。”
宋濂一点都不想知道刘基所说的“新法子”是什么。
朱元璋让刘基去中书省替代王袆,刘基死死抱着御史台的柱子不肯走。
刘基自称,他更擅长监督吏治、推行法令。但朱元璋私下和宋濂吐槽,刘基就只是想骂人而已。
宋濂叹气:“你真的不去中书省?那可是丞相啊。”
刘基懒洋洋道:“丞相又怎么了?反正中书省迟早被拆掉,现在皇上只是腾不出手。我何苦去一个要拆掉的地方,留在御史台不好吗?”
说完他还伸手进衣衫中挠了挠肚子。
虽然他来北京已经好几个月,北京刚过完了元宵,天气也逐渐转暖。但刘基这在火盆面前袒露着胸膛的模样,还是让宋濂看得忍不住拢紧了衣衫。
他都不冷吗?
宋濂继续看书,刘基继续打瞌睡。小院中一片静谧,直到朱标人未至,声先到。
“宋先生!刘先生!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刘基立刻恢复了精神。
他穿好衣衫,对着还不见人影的朱标大声道:“什么好消息?”
“哈哈哈,南京工坊有消息,做出来了,做出来了!”朱标笑着冲进门,把发髻都跑歪了。
朱元璋跟在朱标身后大喊:“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小心摔倒!”
刘基看着朱元璋那副护犊子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标儿都多大了?主公还当标儿是走路走不稳的奶娃娃吗?居然还怕标儿摔倒……
刘基心里的吐槽还没吐完,朱标就因为太兴奋一个刹不住,一脚踩到宋濂和刘基没清理干净的春雪上,然后双手展开,就像是飞翔的鸟儿一样,一路滑到了宋濂和刘基堆起的丑雪人上。
“啊!”
朱标一头扎进雪人肚子,留了半截身子在外挣扎。
刘基:“……”
宋濂忍俊不禁:“怪不得主……朱将军会如此担心标儿摔着。标儿一旦兴奋起来,难道不看路吗?”
刘基起身,和朱元璋一起把雪堆里的朱标拔出来:“显然,标儿兴奋过头的时候就是不爱看脚下,屡教不改。”
滚进雪人里的朱标继续兴奋道:“蒸汽机做出来了!”
正准备拉着朱标去换衣服的刘基愣住:“什么?”
朱标蹦蹦跳跳,变声的公鸭嗓子都快破音了:“蒸汽机!蒸汽机!几年了,几年了啊!”
宋濂把宝贵的书一扔,冲过来按着朱标的肩膀道:“蒸汽机?是燕龙图的木牛流马吗?”
朱标被宋濂按住还不住往上窜:“是!就是……啊,爹,你干什么!”
朱元璋把已经十几岁的朱标往肩膀上一扛,没好气地冲进屋里:“什么蒸汽机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先换衣服!刘伯温,把你的干净衣服拿一套来!”
“啊,好。”刘基赶紧跟上。
宋濂回过神,赶紧去准备热水。
是啊,就算是木牛流马也没有标儿的身体重要。
“哎哟!”宋濂因为太激动,手一抖,盆子砸在了脚上。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傻笑。
第170章 科学阁和双诰命制
当有了燕龙图的手稿后,朱标以为自己能很快把蒸汽机甚至内燃机弄出来。
但事实证明他想太多。
没有足够多的理论知识,只靠着工匠们用穷举法摸索,探索效率低得可怕。
朱标虽然有一些理论知识,但他只有一个人,还要忙更重要的事,只能把自己记忆中可能会用到的知识记录下来,交给其他人琢磨。
朱标不急,急也没用。
他之前摸索新式火器就用了很多年。有了图纸,再摸索个十年二十年的,他等得起。
朱标开始按照燕龙图的图纸研发蒸汽机和内燃机的时候是至正二十三年,公元1363年。
现在是洪武三年二月,公元1369年(这个时空的洪武元年是原本历史中的吴元年)。
足足五六年,朱标都从圆滚滚的福娃团子,变成了一个婴儿肥和娃娃脸仍旧很倔强的俊秀少年郎。
蒸汽机,终于出现了。
朱标乐得脑袋已经完全被“蒸汽机”三个字撑满,再也无暇思考其他。
朱元璋担心朱标跑太快摔着,是因为朱标从燕乾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和喝醉了酒似的,已经摔过一次。
如果这时候还有其他穿越者在,一定会发现,朱标现在的状态,和《儒林外史》中中举的范进差不多。
若不是朱元璋拦着,乐疯了的朱标恐怕已经冲到了街上,从街头像猴子一样跳到街尾了。
朱标换好了衣服,喝了一杯热水之后,再次用公鸭嗓子笑得停不下来。
宋濂也跟着傻笑,只有刘基和朱元璋还算镇定。
刘基道:“别笑了别笑了。那个蒸汽机、蒸汽机已经能用了?不是又是那个什么,什么实验阶段吧?”
其实早些时间,工匠们做出了一个大块头蒸汽机,只是每个零件都需要工匠们精心手工磨制很久,且非常容易损坏,只能证明“蒸汽机”这个东西确实能够做出来,一点实用价值都没有。
朱标被朱元璋扯了好几下脸颊软肉,才冷静下来,但又没有完全冷静,一边说一边笑道:“能用!虽然个头还是很大,但能装到船上!燕叔叔已经派人试过了!这次南京女学立下的功劳太大了!”
宋濂停止傻笑:“南京女学?”
朱标使劲点头,眉眼弯弯道:“就是女学!女学不是专修数学、物理、化学等不能出仕的学问吗?她们加入了研究,承担了计算,还在学校中建立了模型,推导出变量公式……”
朱标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把宋濂和刘基都说晕了。
朱标知道两人没听懂,他只是用这些专业术语表达心中的欣喜。
众所周知,西方科学技术发展,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大航海,实际上的大殖民、大掠夺时代。
那时候除了关着国门做着美梦的古老清帝国,全世界都被卷入了这场大航海的战火中。
西方国家重视数学、物理、化学,原本只是为了计算炮弹轨道,能让武器更具有杀伤力。
当时除了新式火器,不需要更前沿的科技。
火器从火绳枪、燧发枪发展到现代枪支的过程,就是数学、物理和化学从挖坑开始一点点奠基的过程。
都是从零开始,如果古老的华夏民族比西方更早得到了这个契机,那么华夏民族能抓住这个契机吗?
后世无数人的眼睛都注视着明朝,这个如果当时有更多英明的皇帝,可以让一直领先于世界的我们继续领先于世界的朝代。
朱标回到了元末明初,得到了一位北宋年间科学家的“妄想手稿”,结合现代穿越者浅薄的科学知识,经过了工匠们五六年的研究,最后在女学提供了强大的计算力支持时,终于将成果厚积薄发。
蒸汽船被制作了出来。
有了蒸汽船,大明就有了走向海外的资本。即使小冰河时期的到来不可避免,大明也有了和平换取资源的退路。
无心插柳柳成荫。
朱标没想到,那群勋贵官宦女眷居然经过了短短几年的学习,就能发现和创造出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数学模型,让工匠们只能靠着经验尝试的实验,变成了有理论支撑的真正科学的实验。
女学手中的理论,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指路明灯,让工匠们可以朝着目的地扬帆起航,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终点。
朱标没想到,但事实发生后又不意外。
且不说西方许多厉害的科学家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极璀璨的光彩,特别是吃天赋的数学家,很多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举世震惊的成就。
就说原本历史中不注重科学发展的古代,也有自学成才的女性数学家。
朱标给了她们系统的教材,给了她们“巨人”的肩膀,她们衣食无忧,还有“诰命”这个足以让她们努力的目标,女学学生们只是活用自己学过的知识,创造可以解决难题的数学模型,不涉及任何创新创造,其实并不算匪夷所思。
只是在这个时代,理论科学第一次绽放的光芒,足以称之为奇迹罢了。
朱元璋更加没想到,那帮学算数的女娃娃,居然能有如此能耐。
他本以为,她们对算术等知识钻研得再深,也不过是会算账持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