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宠文古言推荐上一章:一枚硬币BY诀别词 小说免费阅读
- 甜宠文古言推荐下一章:攻略病娇男配的正确方法
俞通海:“……”
俞通海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从亮,你在开玩笑吗?主公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完全没发现?”
朱亮祖更加茫然。
俞通海顿时不知道是同情媚眼抛给瞎子看的主公,还是这个脑袋完全不开窍的朱亮祖。
朱亮祖连主公如此明显的敲打都看不懂,将来怕不是直接一路走到黑,往抄家灭族的绝境走吧?!
俞通海解释:“从亮啊,主公不是最初有让你率兵攻伐陈友定的意向吗?后来换成了徐元帅亲自领军?”
朱亮祖道:“是啊。原本徐元帅不去,我就去;徐元帅去了,那还轮的上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不正常吗?
俞通海反问:“从亮,你就没考虑过,主公临时让徐元帅替代你出征,可能是对你不满,让你反省一下?”
朱亮祖:“……”
反省?完全没有反省。
朱亮祖完完全全没有意识到有任何问题呢!
原本历史中,陈汉政权要在第二年才会被完全消灭。消灭陈汉政权之后,朱亮祖率军攻打陈友定,虽因狂妄轻敌让倒霉的胡深马失前蹄阵亡,但他也一鼓作气平定闽广,累功封侯。
朱元璋信任朱亮祖,让其坐镇两广。朱亮祖却狂妄自满,勾结两广豪族为非作歹,诬告番禺知县道同,导致道同被冤杀。
之后,为非作歹的朱亮祖父子二人被朱元璋召回处死。
但朱亮祖又没开千里眼,他怎么知道自己封侯的功劳就来自福建两广?徐达替代了他,他恐怕凑不够开国就封侯的功劳,更不可能去两广当土皇帝了。
他不知道,所以他没反省,他还在应天府提着鸟笼四处闲逛,每日去戏楼里追新戏连载,过得可潇洒自在。
俞通海看着自家没脑子老乡的眼神略带忧伤。
朱亮祖看着自家有脑子老乡的眼神还是如此迷茫。
俞通海破防了。
他连连摆手让朱亮祖快滚。他再看着朱亮祖这张智障脸,恐怕会气得心窝子疼!
朱亮祖挤出眼泪,抱着俞通海挥舞的手不撒手:“别这样啊!救救我啊!老乡!我们是老乡!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乖乖在家里吃素反省吗?”
俞通海骂道:“为什么反省要吃素啊!反省就是认真反省,思索你什么地方做错了!以后更加谨言慎行!”
朱亮祖:“……”他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不懂”。
俞通海把朱亮祖赶走了。
朱亮祖再不走,他都想揍人了。
朱亮祖灰溜溜离开,倒也没有记恨俞通海。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蠢蠢的模样有些气人,但他也没办法,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
如果朱亮祖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在第一次被朱元璋抓住并厚待后叛离了。
朱亮祖摸了摸脑袋,去找另一个老乡廖永忠。
廖永忠是无为州巢县人。无为州属于庐州府管辖,大家都是老乡,都可以依靠!
廖永忠听完朱亮祖来意后,哭笑不得。
他与俞通海守望相助,早已经结成义兄弟。能把他那个有着十足耐心的兄弟气得赶人,朱亮祖这功力也是绝了。
廖永忠道:“我夫人希望能让儿子提前入学。你儿子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何不与我一同备礼去应天小学拜访陈标?主公说不准我们接触陈家,但有正当的理由,去应天小学寻找陈标,应该是没问题的。”
朱亮祖眼睛一亮:“对啊!等我儿子给陈标当了学生,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陈家了!”
廖永忠哭笑不得:“恐怕不能。应天小学中的学子们的长辈也是不被允许去陈家的。”
朱亮祖眼神黯淡:“那、那也行吧。至少能多送点礼,表明我只是嘴欠,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陈标喜欢什么?如果送的礼他不喜欢,会不会认为咱们轻视他?陈标是读书人,我可不会挑给读书人的礼物。”
朱亮祖是个大老粗,就喜欢金银财宝。但陈标身为豪商之子,恐怕见腻了金银财宝。
廖永忠道:“结交友人和行军打仗一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准备派人观察陈标一阵子,摸清陈标的喜好。”
朱亮祖想也没想,认为应该跟着聪明人走,于是立刻道:“我也加入!”
一个不聪明和一个大聪明就这么派出了自己的家丁,偷偷跟踪和打探陈标的喜好。
他们才派出人跟踪了陈标一天,当晚朱元璋就得到了自家宝贝儿子被跟踪的消息。
朱元璋大怒,以为谁要对陈标不利。
经过严查后,朱元璋脱掉了陈国瑞的马甲,气势汹汹来到元帅府,让朱亮祖和廖永忠滚过来问话。
朱亮祖和廖永忠都十分茫然,不明白为何朱元璋会如此生气。
当朱元璋把跟踪陈标的人丢到他们面前时,两人虽然心慌,但也没认为自己错到哪,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们只是想送礼,所以提前摸清陈标的喜好而已!我们没打算对他不利!主公你请严查!
朱元璋的谋士们都被派去了各大将领身边,连宋濂这个不太会打仗的人也被派到地方上修学校去了。
现在朱元璋身边只有朱升和刚投靠的季仁寿。
朱升和季仁寿一左一右站在朱元璋背后,看着这两个自作聪明的人,都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
朱元璋沉默了半晌,给两人赐座。
他对廖永忠道:“就朱亮祖这个蠢货,想不出这个主意。主意是你出的吧?”
廖永忠讪讪道:“是、是我。”
朱元璋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发现了,你经常派人打探同僚的消息,也打探我的消息,摸清众人的喜好,才能在众人那里如鱼得水。你是好意,我便没有提醒你。不过……唉。”
朱元璋对朱亮祖道:“从亮,滚过来陪我喝酒。朱先生,季先生,你们好好和廖永忠聊聊吧。”
朱亮祖一头雾水被朱元璋拎到旁边,被朱元璋猛灌酒。
廖永忠看着两位板着脸的老先生,魁梧的身躯不由自主萎缩了一下。
时人都尊敬读书人。身为武人,对上有学问的大先生,总会觉得矮一头。
朱元璋离开,朱升和季仁寿就径直坐下了。
下人奉上茶水,三人喝着茶聊起来。
主要是朱升和季仁寿在苦口婆心教导廖永忠。
他们看出来,主公对廖永忠容忍度很高,给予的希望也很高。廖永忠目前看来对主公也很忠诚,且人很聪明。
但最容易死的不是蠢货,而是自作聪明的人。
廖永忠八面玲珑,善于揣测别人的心思,常自作主张。若将来主公当了皇帝,这就是窥伺圣踪,私揣圣意,是最犯忌讳的行为。
经过朱升和季仁寿苦口婆心教导后,廖永忠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朱元璋多次下令不准其他人接近陈家,明显陈家有大秘密。他派人跟踪陈标,就是窥探朱元璋不准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朱升道:“现在你不要再把主公当做大帅,而是该把主公当做未来的皇帝了。你想想你做的事,去跟踪皇帝的心腹重臣,揣摩心腹重臣的喜好以讨好,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会被皇帝厌恶的事。”
季仁寿道:“我听闻你还交好元帅府文吏,询问主公的生活。在你看来,你是关心主公,但若主公是皇帝……唉,你自己想。”
廖永忠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连连对朱升和季仁寿抱拳作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先生,谢谢你们,我、我糊涂了……”
季仁寿见廖永忠真的在反省,笑道:“你明白便好。主公故意避开,让我们与你好好说道,就是现在并未恼你,只是担心以后的事。你明白就好。”
朱升继续板着脸;“我知道你对主公忠诚。但忠诚就该时时以主公为主,向主公汇报,而不是打着为主公好的旗号自作聪明。你这次接触标儿,可不只是为了孩子入学吧?”
季仁寿不了解廖永忠。他看了朱升一眼,又看了不断擦汗的廖永忠一眼,暂时沉默。
廖永忠擦着脑门上的汗,道:“我……我只是……”
朱升半阖的眼目一张,怒喝道:“都到此刻,还不招来!”
廖永忠心头激荡,藏在心底的话脱口而出:“我只是想让标儿帮我算算,能不能救回兄长!”
他说完后,身形瞬间佝偻,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垮塌了。
季仁寿疑惑:“兄长?”
朱升怒张的眼目又半阖上,变回温和的老儒生:“他兄长在六年前被张士诚俘虏,如今在张士诚牢中。”
季仁寿更疑惑了:“这种事,为何他不向主公询问,却要找标儿?”
朱升道:“所以说他蠢。他擅自揣摩主公的意图,大概以为主公已经放弃廖永安。”
朱升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季仁寿将当年之事道来。
廖永安被张士诚俘虏后不久,朱元璋俘虏了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张士诚便想用张士德换廖永安。
但廖永安只是朱元璋麾下一普通将领。张士德不仅是张士诚的亲信,还是当时张士诚军中实权的二把手,深受张士诚将领军士爱戴,和张士诚另一个废物弟弟张士信完全不同。
张士德在张士诚势力的地位,相当于徐达再加上没背叛的邵荣,且还要再加一个朱文正——那个朱元璋唯一的侄子朱文正,不是现在的“陈文正”。
这种交易,怎么想都是做不成的。
不过朱元璋也是真的想换回廖永安,所以和张士诚谈条件。
这谈判本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朱元璋狮子大开口让张士诚投降,等着张士诚还价时,张士诚却得到张士德让他投降元朝的信,张士德还“饿死”了。
于是张士诚投降元朝,廖永安之事也不了了之。
季仁寿眉头紧皱:“以主公谨慎,张士德怎会有机会向张士诚递信?再说这饿死……若主公不愿让张士德饿死,张士德没那么容易死吧?”
朱升看了廖永忠一眼,道:“所以也有人猜测,张士德是被主公斩杀。”
季仁寿摇头:“不可能。张士德活着,可比死了有价值多了。”
朱升道:“谁知道呢?总之就是张士德死了,张士诚得到张士德的信后向元朝投降了。”
当时张士诚骂朱元璋逼死他弟弟,朱元璋骂张士诚自导自演……这一段无头公案,怕是永远也扯不清,将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中任人猜测。
而廖永安被放出的希望,也渺茫了。
听了这段往事,季仁寿终于明白朱升话中的含义。
廖永忠以为朱元璋已经放弃营救廖永安,甚至当年张士德可能就是朱元璋杀的。所以他才会想要偷偷接触陈标,借用陈标的聪明和陈家的力量,看能不能私下做些什么。
廖永忠此举并不是背叛朱元璋,反而是自作聪明,以为不揭穿此事,自己私下行动,就能保全朱元璋的脸面和品德——放弃营救被俘虏的将领,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廖永忠此举无论成功失败,被他人得知后,岂不是坐实了朱元璋的错处吗?
季仁寿十分无奈:“你怎么……唉,特别是事关主公名誉的事,你以后别自作聪明!”
廖永忠耷拉着脑袋:“是。”
朱升道:“据我所知,主公每年都会写信给张士诚,希望张士诚放回廖永安。只是他们因张士德之事交恶,张士诚从不回信。杨宪出使张士诚时,也有贿赂张士诚手下官吏,让他们厚待廖永安。只要张士诚不称王,还在给元朝名义上管着,廖永安就会无事。我们还有时间。”
廖永忠抱拳哽咽:“是!”
看到廖永忠哽咽的模样,朱升有些不忍心了。他叹着气,又提点了一句:“你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宁愿去打扰主公,也不要打扰标儿。”
廖永忠再次抱拳答应。
朱升不知道廖永忠是否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
朱元璋和朱亮祖酒过三巡,朱亮祖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被朱元璋嫌弃地赶走。
他解开衣襟,用袖子扇了扇酒气,道:“和他说好了?”
朱升道:“说好了。”
朱元璋向廖永忠问道:“你听懂了?”
廖永忠擦了擦眼泪,道:“听懂了。”
朱元璋皱眉:“听懂了就赶紧滚。你儿子的事,我会和标儿说。成就成,不成就等。你先找个先生教你儿子认字!”
廖永忠赶紧滚了。
等廖永忠离开后,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道:“他找标儿的目的是不是不止和入学有关?”
朱升道:“或许吧。”
季仁寿皱眉:“你刚教训廖永忠教训得头头是道,说有事不准瞒着主公。怎么现在你自己在和主公猜谜?这事难道还有主公不能知道的?”
朱升脸色一沉,有点想挥拳给季仁寿一下子。
朱元璋失笑:“还真有事瞒着我?”
季仁寿道:“我们不说,主公也会知道。廖永忠想求标儿出主意,救回他的兄长。”
朱元璋神色一愣,然后平静道:“这样啊。居然想求到标儿头上,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
朱元璋没打算告诉陈标,廖永忠想找陈标出主意救回廖永安的事。
这等麻烦事,朱元璋集齐麾下所有将领谋士都想不出办法,朱元璋不认为陈标有办法。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在元帅府“审问”廖永忠和朱亮祖时,陈标也在说廖永安的事。
朱元璋有一个心腹叫杨宪。
杨宪不仅经常被朱元璋派去出使张士诚和方国珍,时常被扣留又总能找到机会脱身,是个优秀的使臣人才,还是朱元璋的“检校”头子。
元以后的检校只是掌管文书的普通低级官员,但杨宪这个“检校”干的却是唐时检校的活,即情报头子和督查头子。
放在明朝中后期,杨宪的官职就相当于锦衣卫指挥使了。
无论是出使还是情报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朱元璋偷懒,直接让陈标和杨宪对接,所以杨宪还客串了一把陈家的“商人”,和陈家其他人一起在各地开辟商线。
作为检校头子,杨宪自然也是知道陈标真实身份的。因朱元璋让他事事禀报陈标,并可以直接按照陈标吩咐做事,陈标倒像是一众检校实际的首领了。
此次杨宪出使张士诚,惯例被张士诚扣留后用金银脱身,带回来一个紧急的消息。
朱元璋还在大帅府,杨宪便先把消息告知陈标了。
陈标给杨宪递过去一杯蜂蜜冰沙润嗓子,顺便消一消秋老虎的余威:“张士诚又要称王了?他脑子贵恙?”
杨宪抿了一口蜂蜜冰沙,凉得打了个激灵,笑道:“他麾下的谋士们也觉得他脑子有病,纷纷劝说。但张士诚似乎决心已定。”
陈标摇头晃脑:“搞不懂。”
张士诚在可以保持独立的时候投降元朝,向元朝送粮;现在他地盘缩水,朱元璋灭掉陈汉后逐渐强势,该是他苟着的时候,他倒是又要称王了。
这不是有病吗?
杨宪叹气道:“张士诚自取灭亡,对我们是好事。只是……唉,可怜廖将军,恐怕凶多吉少了。”
陈标知道廖永安的事。
廖永安被俘虏的时候,陈标已经记事。之后杨宪用来给廖永安买待遇的钱,又是陈标批的。陈标对廖永安的了解,比他弟弟廖永忠想象中多得多。
甚至陈标通过杨宪,还和廖永安对过话,指导廖永安如何在张士诚面前凸显自己的英雄气概,获得张士诚的尊敬,以得到更好的待遇。
在陈标的努力下,廖永安虽然说是被囚禁在牢中,但待遇就像是被软禁一样,生活并不差。
“也不一定。”陈标道,“说不准这是接廖永安将军回来的契机。”
杨宪激动道:“大少爷可有办法?”
陈标道:“算不上多好的办法。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总归什么都要尝试一下。张士诚要背叛元朝重新自立为王,以前因为元朝残暴所以反抗的理由已经说不通,他现在的名声就是背主自立的小人。我们可以给他一个理由,让他能光明正大地称王,甚至还能留下对他失望的幕僚。”
杨宪双手捧着冰沙,又啜了一口,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大少爷的意思是……”
陈标老气横秋地耸肩摊手:“当年张士德之事,主公说是张士诚为了投降元朝派人谋杀他弟弟,张士诚说是主公忌惮张士德所以斩杀了张士德,怎么就不能是元朝为了挑起同是起义军的张士诚和主公的纷争,下手暗杀张士德,然后借张士德的名义让张士诚投降元朝呢?”
杨宪皱眉:“这……这以前也有人说过,但张士诚不信啊。”
陈标道:“他当时不信,是因为高邮之战太过惨烈,让他再也不想被大军围剿,所以内心倾向于投降元朝,偏安一隅;现在他要反叛元朝自立为王,他就应该信了。”
杨宪沉思了一会儿,重重点头:“大少爷言之有理!”
陈标接着道:“再者,难道他不希望他弟弟成为英雄吗?高邮之战如此惨烈,他麾下将领和跟着他的百姓几乎死光,元朝和他张士诚有血海深仇。张士德参与了此战,理应与元朝也有血海深仇。张士德因一己之私,不肯投降朱元璋,便撺掇张士诚向元朝投降。那些跟着张士诚一路拼杀过来的老将领们如何想?”
杨宪嘴角耷拉道:“谁知道是不是张士诚让张士德替他背上了这个污名?”
陈标的神情略带冷漠,道:“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士诚要如何选择。他既然想重新当吴王,又不想被人说成背主的小人,这个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杨宪叹气:“的确如此,只要张士德是元人害的,张士德的书信是元人伪造的,那么张士诚现在背叛元朝重新自立为王,就是为弟弟报仇。”
陈标道:“同时,他弟弟撺掇他背叛和他一起起义而战死的兄弟们,接受元朝招安的污点,也可以一并被洗清。要举起这一杆道德的旗帜,只需要主公一点小小的配合。”
只要朱元璋也宣布“找到元朝暗害张士德的证据”,张士诚就能顺理成章自立为王了。
如果朱元璋和张士诚之间的“弑弟之仇”解决,张士诚为表诚意,把朱元璋被俘虏的将领送还,不是理应之举吗?
同时,朱元璋在诸全州与吕珍鏖战时,俘虏了不少张士诚的人。朱元璋把这些俘虏送还给张士诚,也算是全了张士诚的脸面,是名义上的“俘虏交换”了。
以陈标对朱元璋目前处事风格的了解,朱元璋会同意。
杨宪激动道:“此事大有可为!我明日就出发!”
陈标摇头:“先等等吧。我先请宋先生向他的师弟写封信。我想宋先生的师弟陈基定也和宋先生一样,是真正的有才之人。他一定知道名声对张士诚有多重要,会帮着我们劝说。”
陈标想了想,皱眉道:“我再求求季先生,不知道季先生能不能给他的师兄师侄写信。”
施耐庵师徒二人似乎在张士诚麾下地位挺高。
杨宪道:“那我就静候大少爷佳音。”
陈标再次老气横秋道:“回去好好过个中秋,中秋后再去出使。”
杨宪笑道:“好。”
杨宪将所有情报告诉陈标后,没有等朱元璋回来,便直接离开。
他知道,情报告诉陈标就行了,不需要重复一遍。陈标会一五一十地转告自家主公。
朱元璋心事重重回来后,陈标将杨宪的文书递给朱元璋,说了如何尝试救回廖永安一事。
陈标感叹道:“张士诚称王,既是廖永安将军的死劫,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朱元璋神思恍惚。
半晌,朱元璋抱起陈标,泪眼汪汪:“儿子……”
陈标满脸嫌弃:“干嘛干嘛?怎么突然这副表情?”
“没什么?”朱元璋压抑着心中复杂的情感,把陈标抱在怀里使劲挼头发。
陈标怒吼:“干嘛干嘛!找碴啊!放手!不要搓我脑袋!头发都被你搓没了!”
朱元璋哽咽道:“再搓一会儿,就搓一会儿。”
陈标使劲挣扎:“叫你住手!”
朱元璋牢牢把陈标按住:“就搓一会儿,标儿的脑袋真好搓。”
陈标气得头顶的小鬏鬏快炸毛了:“你是撸猫撸狗吗?咱家有陈狗儿陈猫儿,你去撸他们!”
朱元璋立刻露出嫌弃的神色:“不去。”
陈狗儿陈猫儿正是喜欢乱拉屎乱撒尿的幼童时期,身上每日换洗也带着一股子屎尿味,朱元璋嫌弃极了。
朱元璋挼了陈标许久,把陈标挼地奄奄一息后才松手:“标儿,等廖永安被救回来,就让廖永安在咱们家里住一段时间,把他身体养好了再让他回廖家,好不好?”
陈标有气无力道:“我无所谓,你说了算。”
朱元璋笑了笑,道:“他是水军大将。坐了这么久的牢,恐怕身体无法再带兵打仗。但你不是想要出海吗?他帮你培养一帮出海的护卫,应该还是做得到。”
陈标皱眉:“啊?让主公的水军大将军给我培养出海的护卫?亏你想得出来。你说这大话,主公会同意吗?”
朱元璋道:“主公肯定会同意。主公对出海很感兴趣。”
陈标道:“那你和主公说去吧。如何救回廖永安,你也和主公说去。我只负责出主意,不负责执行。”
陈标挥舞了一下小爪子。
回到应天了,他就只负责指手画脚。干活是他爹陈国瑞的事!
回家真好啊,标儿躺平中。
朱元璋道:“当然。”
陈标道:“对了,杨叔叔老在外出使,家中又无长辈管教,只一幼弟管家。我看他弟弟整日不学无术,不如来我们应天小学打杂,我能帮杨叔叔看着点。”
杨宪为陈标做事,陈标便把杨宪划到了半个自己人的圈子里,自然管一管杨宪的私事。
朱元璋道:“我明日就和杨宪说。对了,城中有许多将领想让孩子入学,但入学季刚过,他们等不及明年了。”
陈标没好气道:“哦,好。那就中秋节之后公开补招一次。哼,之前他们不肯把孩子送来,现在发现我这么厉害,他们就赶着送孩子来上学,连半年都等不及了。我就该让他们急一急,多等一等!”
朱元璋刮了刮陈标的鼻子:“就这次。这次他们不抓紧机会,以后不会再给任何人优待。”
陈标伸长手也刮了刮朱元璋的鼻子,礼尚往来:“呵,你说话不算数。主公如果下令,我还能拒绝?”
朱元璋开玩笑:“我会和主公据理力争,他不同意,我就和他打架!”
陈标嫌弃道:“然后像徐叔叔说的那样,让主公求你别受伤,以免耽误工作吗?”
朱元璋沉着脸道:“总有一天,我要踹死他!”
陈标敷衍道:“哈哈哈,爹努力。”
……
“阿嚏!”徐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道,“肯定是主公在骂我!”
刘基一边写信,一边头也不抬道:“那一定是你活该。”
徐达道:“你写什么?在马背上就开始写,小心摔下去。”
刘基道:“老马识途,没听过吗?”
他草草写完信,吹了吹墨汁,把信递给徐达。
徐达疑惑:“你写的信,给我看什么?”
刘基道:“让你看你就看。”
徐达接过书信。
书信只有寥寥几行,全是讽刺之语。
总结一下,就是刘基对施耳说,你主公名声臭了,你这个谋士不行,身为师弟的我看不下去了,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主公能风风光光背叛元朝。还记得玄武湖畔的张士德吗?
徐达眼皮子跳了跳:“你这计策真……罢了,能救回廖永安,就是好计策。”
刘基懒懒抬眼:“这计策可不是我出的,而是标儿出的。标儿得知张士诚要称王后,立刻就让杨宪抓住这个机会,救回廖永安。不只是我,我师兄和宋景濂也被标儿说动,写信给张士诚麾下的谋士了。”
徐达立刻改口:“标儿果真神机妙算!此计妙不可言!”
刘基:“呵。”
和主公一个德性!
第86章 最后一策和过中秋
施耳接到两个师弟来信的时候正在喝酒。
施耳已经六十多岁,他这种年龄,已经不该多喝酒。但他这几日一日醉过一日,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罗本劝了几句,劝着劝着自己也喝了起来。师徒俩一起嚷着李太白的诗句,嗷嗷嗷就像两个普通的酒疯子。
时间十分碰巧,信寄到的时候正好是中秋节。
月亮很圆,施耳和罗本喝得很尽兴。他们还邀请了陈基等人一同喝酒,但没有人前来。
张士诚也举办了中秋宴会,但他们都没有去。
这群谋士在家里自己喝着自己的酒,好像要把这几年屯着的酒全部喝光。
“刘伯温那小子,又来嘲笑我吗?”施耳醉醺醺拆开信,躺在软塌上,半眯着眼,就着灯笼昏暗的光芒看信,“果然又是嘲笑我。”
罗本喝了一盏茶,稍稍清醒了一点:“季师叔也有信。”
施耳撒开衣襟,散着醉酒的热气,醉眼惺忪:“季山甫?这家伙总不至于嘲笑我。我先看他的信。”
施耳把看了一半的刘伯温的信丢给罗本,坐起身来,从罗本手中接过季仁寿的信,一边按压着太阳穴,一边仔细看。
看完之后,施耳愣了许久,灌了一杯热茶,晃了晃脑子,让神色稍稍清醒一些。
他抬头,看着罗本略带兴奋的神色。
施耳叹息道:“刘伯温那竖子的信,大约也是说了和季山甫一样的事。”
他和弟子交换书信,皱着眉看刘基满纸的嘲讽。
刘基果然和季仁寿说的是一件事,希望他能劝说张士诚,将朱元璋和张士诚交恶的张士德之死一事扣在元朝身上,这样张士诚能顺理成章自立称王。
罗本兴奋了一番后,冷静下来:“如此做,的确能弥补主公名声。但这对朱元璋有什么好处?难道他还想与主公修复关系不成?”
施耳挑眉:“修复什么关系?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为了名声和朱元璋合作,张士德死在朱元璋地盘上的仇恨也不会一笔勾销。”
施耳冷笑一声,道:“就像张士诚就算用这个借口骗过了天下人,得到了好名声。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都是假的!”
施耳说完后,手按着胸口,不断大喘气。
罗本赶紧扑过来,帮施耳顺气。
见到老师这模样,他不由泪如雨下,哽咽地说不出话。
他想问老师,是不是要离开主公了。
但他扪心自问,他是不是也无法留下来了。
从朱元璋领地回来后,罗本满腔热忱投入张士诚的领地建设。
他试图以工代赈,吸引更多劳动力。
张士诚却将以工代赈的事交给弟弟张士信和女婿潘元绍,一项善举反倒激起民怨。
他试图学朱元璋给百姓们分田,只是和历朝历代一样不禁止买卖,并非复刻井田制。
分了一圈田后,罗本出外打探消息,发现百姓的田刚到手就变成了富户的田,百姓都变成了佃户。过倒是过得下去,就是人身自由绑定了富户的佃户们,无法为张士诚提供兵源。
他试图严整军籍,让张士诚重新掌控军队,而不是让将领们以作战要挟张士诚。
可张士诚对属下一个都下不去手,无法杀鸡儆猴,最后整顿不了了之。
张士诚的仁命再次远播,无数诗人歌颂张士诚的美德。给张士诚出主意的罗本,倒是落下了一个刻薄寡恩的恶名,不得不退出张士诚核心谋士团。
罗本以前也是歌颂张士诚美德的其中一人。
现在他变成了被友人们“割席断交”的恶棍之时,他问友人,问主公,也是问自己,“仅仅靠着美德,能成为帝王吗”。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关上的门扉。
施耳冷静下来时,罗本跪坐在地上,仍旧不断垂泪。
施耳视线放空,半晌,缓缓起身:“去找敬初吧。敬初应该也收到信了。”
施耳晃晃悠悠站起来,罗本也赶紧站起来,扶住了醉酒的老师。
施耳颓然道:“去找敬初,再去找道源……”
罗本扶着施耳,师徒二人踉踉跄跄往前走,往外走。
施耳的老奴为马车拴上了老马。施耳在罗本的搀扶下,慢吞吞爬上了马车。
爬上马车的时候,施耳两眼无神,嘴里还在叨叨:“找了道源,再一起去找找介之,找明甫……然后一起去找主公,找张士诚……”
找张士诚,献上他的最后一策。
张士诚举办中秋宴会的庭院里,摆放了无数珍稀菊花。
有的菊花栽种在贵重的白瓷盆中,有的菊花在生长得最娇艳的时候被摘下,编进翠绿的藤蔓中,被能工巧匠们做成一棵世间并不存在的菊花树。
这些菊花树都是用金桂树做成。中秋满月的银辉中,菊花和桂花在树叶中相映成趣。
歌伎们吹拉弹着丝竹小调,温婉的吴侬软语唱得人的骨头都酥软了。
张士诚嗅着桂花的甜香和菊花的淡香,酒还没喝多少,人已经微醺了。
这时候,有人禀报,施耳、陈基、刘亮、饶介等人联袂求见。
张士诚还没回过神,他身旁搂着两个腰肢纤细歌伎的张士信破口骂道:“这群迂腐老不死又来扫兴吗?以前元朝强盛,我们接受招安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元朝自己乱成一锅粥,弱成那个吊样,难道我们还要屈居于下不成?”
潘元绍推开身上歌女,整了整衣服,道:“泰山大人,如今你是士林中名声最好的明君。士林中人人期盼你称王称帝,好光明正大归顺你。看朱元璋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怕不是他都快自称吴王了。难道泰山大人要将吴王的称号让给朱元璋?”
张士信捏了一把歌伎的屁股,挤出了两滴眼泪:“想我那可怜的哥哥就死在朱元璋手中,大哥,我们怎么也不能将吴王的称号让给朱元璋啊。”
这两人开口后,其他醉醺醺的名士们也纷纷劝说张士诚,如今元朝内乱,正是称王的最好时机,可千万不能被小人阻拦。
张士诚摆了摆手,低头看着酒杯中倒映的圆月,酒杯晃动,圆月荡开,他将细碎月辉一饮而尽,淡然道:“他们为我出谋划策多年,倒也不会害我。姑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
施耳等人前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衣冠,用醒酒汤驱散了醉意。
这次来觐见张士诚的人都是张士诚亲自邀请出山的名士,罗本没有资格前来。
罗本替代马夫,亲自驱使着马匹送师长们来这座极尽典雅的园林前,现在正躺在马背上,嘴里叼着一根喂马的稻草,看着天空发呆。
张士诚宴请的人都醉醺醺的,施耳等人则表现得很清醒。他们来到张士诚面前时,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张士诚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惯常对待文人的和蔼笑容:“几位先生一同前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施耳拱手作揖,道:“主公既然已经决意称王,我等也不再阻止。只是主公两叛元朝,恐怕对名声有碍。我等有一策,可让主公顺利脱离元朝,还受世人交口称赞。”
施耳话音未落,一名士怒喝道:“你这是何意思?!主公名声……”
那名士话还未说完,施耳腰间长剑脱鞘而出,剑锋准确无误地落在了那位名士的颈侧。
那名士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似的,顿时哑声。
看着施耳如此动作,一些名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一些名士寻找卫兵,一些名士则怒喝施耳以下犯上。
施耳收回长剑,剑锋还鞘,道:“耳之上仅主公一人,便是把你们全砍了也不算以下犯上。主公,事关主公名节,是非对错,主公心里应该明了。此刻阻拦我等之人,其心可诛。”
施耳暴起时,张士诚虽吓了一跳,但还算冷静。
他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即便现在耽于享受,倒也不至于被一介老书生吓到。
张士诚扫了一眼众名士此刻姿态,起身作揖道:“请先生教我。”
施耳看着张士诚谦恭的姿态,目光软化了一瞬,但很快又被寒冰封闭:“请主公屏退左右,此计绝不能被他人得知。特别是……”
施耳随着张士诚的目光扫了一眼场中之人:“特别是某些居心不良的人。”
张士诚在该从谏如流的时候都从谏如流,只是偶尔不按照谏言做。
他不蠢,虽然此刻被说动,很想称王,也知道如今叛离元朝,恐怕对名声有碍。
张士诚已经完全被“名声”二字套牢,特别爱惜在士林中的羽毛。若既能称王,又能占据道德制高点,他当然乐意,于是欣然同意。
张士诚与施耳等人离开,去书房单独议事。这中秋宴会,自然是开不下去了。
张士信和潘元绍相约去其他地方继续玩乐,其他名士纷纷回家。
有些名士急匆匆回家后,立刻写信让人带离平江城。
他们背着手站在门口,举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心中忐忑极了。
……
张士诚等人举办中秋宴会的时候,陈家也正在过中秋节。
朱元璋先给城中留守的养伤的将领们过了个节,吃了顿饭,然后直言道“中秋节该和家人过,你们快滚回去与家人团聚”,然后赐下大笔赏赐,自己迅速回到陈家。
朱元璋的下属们捧着大笔赏赐,嘻嘻哈哈,回家的速度不比朱元璋慢。
显然,所有人都不想在中秋节还与同僚们应酬。
朱元璋回到家时,陈标已经指挥着家丁在家里挂上了灯笼,摆上了菊花盆和桂花树。
马秀英道:“是不是有些浪费?”
陈标笑道:“娘,咱家里这些东西,到了明日就会卖出去。不要小看我这个豪商啊!娘你知道现在富户家流行一种叫菊花桂花树的东西吗?把桂花树上划条口子,把菊花枝插进去,基本第二日,菊花和桂花就都枯得差不多了,需要换上新的。所以这几日的菊花和桂花特别好卖!”
马秀英笑眯眯地揉了揉陈标的脑袋:“好。是娘的错,小看了标儿。”
马秀英先展露笑容,然后脸色瞬间一冷,训斥道:“陈棡!”
正往桂花树上爬的陈棡立刻原路滑下来,转身背着手对马秀英憨笑。
陈樉牵着陈标的手,对陈标道:“哥哥,你看,三弟还是那么傻。不像我,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好孩子。”
陈标看着和他个头一样高的陈樉,略有些心酸。
其实陈标的身高在同龄人中算是第一梯队,朱元璋都在叹息以后再把陈标顶在脖子上有些不太好了。
但无奈陈标的几个弟弟的个头就像是窜天猴似的,无论纵向还是横向,都把陈标比了下去。
看着虎头虎脑的二弟,陈标试着抱了抱,陈樉脚勉强离地。
陈标感叹道:“再长几年,大哥就抱不动二弟了。”
陈樉立刻道:“没关系!以后我会越长越壮,可以把大哥扛着跑!”
陈标脸一黑:“你最好别做这种事。”
陈樉低下头,弓着背,脑袋在陈标胸口碾来碾去,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牛犊。
在马秀英训陈棡,陈樉向陈标撒娇的时候,已经能摇摇晃晃走路的陈狗儿和陈猫儿手牵手在奶娘的照顾下走过来。
陈猫儿奶声奶气向娘亲和哥哥们问好。陈狗儿只向娘亲和大哥问好,然后解下裤头,要对着一盆菊花撒尿。
陈标赶紧冲过去把陈狗儿的裤头拉起来,带陈狗儿去茅房。
“不要随地大小便!”陈标训斥。
陈狗儿扬起小脑袋:“可是爹随地。我学爹。”
陈标满头黑线:“不准学!”
陈狗儿偏头疑惑:“那学谁?”
陈樉跟着陈标一同走过来,道:“我都和你说了,要学就学大哥。学那个爹干嘛?”
陈狗儿堵嘴:“可大哥不常在家。”
陈标道:“我再不常在家,也比那个爹在家的时间多。”
陈狗儿点头:“对。大哥,我们比谁尿得远!”
陈标再次黑线:“不比!”
“我来比我来比!”陈樉立刻解下裤头。
陈标默默退出茅房,让仆人准备两套新衣服。
这两人比完撒尿,十有八、九会尿到衣服上。
二弟啊二弟,你刚还说你是个成熟懂事的乖孩子。
陈标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二弟现在还不到七周岁,是最顽皮的时候,不能只能二弟成熟懂事。
陈标回忆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呃,这辈子的我似乎没有中二叛逆期,直接进入操碎心的家主角色。
我怎么这么惨!
陈樉和陈狗儿比完撒尿,果然尿了一身。仆人立刻帮两人擦身体换衣服。
陈标左手一个弟弟右手一只弟弟回院子时,表情好像老了好几岁。
陈猫儿扑上来,送给陈标一朵红色的大菊花。
陈标扫视一眼院子,果然有一盆花惨遭陈猫儿的毒手。
不过介于陈猫儿辣手摧花是为了他这个哥哥,陈标还是非常开心地道谢。
罢了,少卖几盆花也不会耽误陈家豪商的地位,就给弟弟们掐着玩了。
当陈标同意弟弟们摘花之后,朱元璋急匆匆回来时,院子中已经一片狼藉。
朱元璋疑惑:“不是说赏菊吗?菊花呢?”
陈标面无表情道:“菊花残,满地伤,谁的笑容已泛黄。”
朱元璋:“标儿,说人话。”
陈标道:“被你除了我之外的儿子们玩没了。”
马秀英笑眯眯道:“都像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今日菊花的钱,都从你的小金库里扣。”
朱元璋:“……”
虽然他不缺这点钱,但非常想揍儿子。
朱元璋用挑剔的目光,仔细打量满手满脸菊花瓣菊花汁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和本以为很乖巧的五儿子,斩钉截铁道:“一点都不像我!”
马秀英和陈标异口同声道:“那像谁?”
朱元璋想了想,目光在马秀英和陈标中来回游移,然后不确定道:“大概像……像他们爷爷?”
马秀英和陈标同时笑出声。
朱元璋也笑了起来:“好了,是不是该开饭了?我快饿死了!”
马秀英道:“呸,中秋佳节,不准说这个犯忌讳的事!我立刻让厨房上菜。”
马秀英风风火火地离开,陈标好奇道:“你不是说主公特意回来过中秋吗?主公还能饿着你们?”
朱元璋道:“主公分发了赏赐后就立刻离开了,他也要回家陪家人过中秋啊。”
陈标笑道:“主公还挺有人情味。”
仆人将中秋早就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来,除了用菊花和鸡骨、牛骨、猪骨熬制的锅底涮菜之外,中秋也该吃一吃蟹。
只是陈标把蟹端上来,他爹他弟弟都在使劲啃湖蟹壳子,看得他十分着急。
陈标试图示范如何拆卸。蟹八件他都做好了,按理说不会太难。
但他爹他弟弟都继续啃湖蟹壳子,并没打算用什么蟹八件。
陈标只好帮他娘拆蟹,仍由其他人去了。
朱元璋把蟹咀嚼碎,舔干净之后,道:“标儿,这个不好吃,全是壳子,没肉啊。”
陈标有气无力道:“我帮你拆。”
他帮朱元璋拆了一只蟹。
朱元璋一口把陈标拆掉的蟹黄蟹膏蟹肉吃掉,仍旧道:“标儿,这个真的不好吃,真的没肉。”
陈标道:“爹啊,你知道蟹为什么贵吗?因为它味道鲜美,能吃的部位还不多啊!”
朱元璋看着满桌子的蟹,有些心疼:“很贵?”
陈标道:“我卖得很贵。自家吃,就是从自家池子里捞的,和钱没关系。”
陈标用下巴指了指满地的菊花残骸:“这些菊花也是自家种的。放心,我卖花和卖蟹的钱绝对能让你们吃个够。花自家赚的钱,就算花得再多都不算浪费。”
朱元璋失笑:“说得对。来,你教我。”
陈标教了,朱元璋还是继续用牙齿啃,教了个寂寞。
陈标看了一眼弟弟们。弟弟们用蟹壳磨牙磨得很开心,他便放弃了教导弟弟们拆蟹。
陈标想,以后还是别搞那些花样,直接大鱼大肉伺候着吧。
陈标也送了许多蟹给应天中相熟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