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懂的。


第17章
两个人厮混了一晚上,好好的一盒套被用到只剩一半,第二天程逐随便选了个理由敷衍潘晓婷。
“找不到了,可能那天去码头的时候放口袋里掉了。”她面不改色地说,站在潘晓婷面前的两条腿有一些软。
潘晓婷狐疑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程逐实在是站不住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俯下身给远处的几只鸡撒了点干玉米粒,“昨晚许周后来又来了我家一趟,把我吵醒了,我没睡好。”
“啧,这小子屁事就是多,下次我教训一下他。”
程逐继续喂鸡,一副Peace And Love的样子,好像这世界多无趣。
潘晓婷眯了眯眼,问:“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
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我嘴巴很严实的,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程逐冷笑:“你嘴巴严?也不知道谁当年把我来姨妈的事情喊得人尽皆知。”
程逐的初潮不算特别晚,但的确比其他女生晚很多,她的同学小学五六年级就震惊地发现自己屁股会流血,而她在初中的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才被迫面对染红的床单。
那天的事情有点猝不及防,让程逐都慌了一下,但由于她的生理课上得十分认真,所以她非常清楚且快速地接受了自己终于开始蜕变的事实。
彼时程逐的老妈已经跑了,老爸程卫国又神出鬼没,她不好意思让爷爷奶奶辛苦,所以平常都是她来洗衣服,偶尔也有她做饭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十分冷静地换下裤子和床单并且洗干净,正在晾晒的时候,潘晓婷出现了。
潘晓婷的嗓门从小到大就没有小过,而且声音又比较尖,她看到程逐床单的时候奇怪地问:“你为什么只洗这么一块儿?”
晾晒的床单只有中间一块颜色特别深。
程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因为我来那个了。”
潘晓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叫道:“天啊!你终于来月经了!”
下一秒,程逐捂着她的嘴,因为她看到孙鸣池正从她家院子前面路过。
也不知道孙鸣池是不是听见了潘晓婷喊的话,他的视线穿过敞开的院子门,先是落在那个床单上面,然后又移向了程逐紧绷的脸。
程逐确信不是自己看错,孙鸣池绝对、绝对笑了。
就算嘴没笑,眼睛也一定笑了。
程逐羞愤极了,她觉得孙鸣池这个可恶的男人在嘲笑他,她喊道:“看什么看!”
孙鸣池耸耸肩,转头就走。
院子里的潘晓婷眨巴着眼睛,尴尬地朝程逐笑。
正当程逐以为事情不会更加尴尬的时候,她看到孙鸣池身后还跟了一群人,大概是刚好准备去村口做什么,三三俩俩的路过程家的院子前,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往程逐边上的床单看。
程逐就在这样的目光中,从脖子红到了头顶。
讲起以前的事情,潘晓婷也觉得不好意思,她挠了挠下巴,解释说:“那时候我不是年少无知吗!而且谁知道这么巧,门口就路过这么多人。”
程逐冷笑。
潘晓婷不远千里跑来一趟却没有收获,心里很沮丧:“怎么办,没有小雨伞,我和李征洲的生活都无趣了很多。”
“你们的生活就只有那个吗?”程逐无语凝噎。
“哎呀,你不懂,这是夫妻交流感情的最好方式。”她又一副扭捏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倒是奔放得很,说完她又左右看了看,然后问,“孙鸣池那只猫呢?”
聊了这么久,她怎么都没看到那只“小竹子”。
程逐说送回去了。
“这么快?什么时候送回去的?”
“今天早上。”
她也没说谎,孙鸣池快天亮的时候才离开,离开前贴心地帮她换了床单,她就这么无力又困倦地倒在床上,看着他靠过来轻柔地亲吻她,像以前每一次一样。
然后孙鸣池离开了,顺便把小竹子一起带走了。
程逐觉得孙鸣池时常做一些多余的事情,让别人有一种被视若珍宝的感觉,然而实际上并不是,所以她每一次都想和孙鸣池说,不需要最后的那个吻,但每一次都没有说出口。
潘晓婷有点可惜地叹气,其实她还想着来薅两把小竹子的,她又问:“你怎么送回去的?你送到他家?不会碰上他妈了吧?”她有点担心。
“没有,刚好碰见,就给他了。”
“哦哦哦。”
玉米都喂完了,程逐拍了拍手上的屑,然后说:“行了,我去一趟镇上,你有什么要带的,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捎回来。”
“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正好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暂别潘晓婷,程逐骑着小电驴在路上飞驰,起起伏伏的道路导致她的屁股时不时悬空,她心想以后发财了一定要捐钱修一修这边的路,否则这实在不是人受的。
她到了镇上直奔一家奶茶店,那家奶茶店的店主是她母亲杨雯的老友,时隔多年,后者愣是没认出程逐。
事实上一开始程逐也没认出她,要不是那天潘晓婷忽然喊住她问她喝不喝奶茶,她多看了店主两眼,还真没认出来这位下巴有三层肉的中年女人是杨雯的那个苗条闺蜜。
沈云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小逐?”
程逐点头,“沈阿姨。”
沈云看起来很高兴,她从前台走出来,捏着程逐的手臂胡乱摆弄,一脸惊讶:“怎么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变了好多。”
程逐说:“沈阿姨,您也变了很多。”
沈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奶茶喝多了。”
程逐:“……”
毕竟是两代人,聊起天来多少有一些代沟,程逐的话一直不算多,所以大多时候是沈云在说,她在答,沈云很早就离开了村子去外面闯荡,今年才回到镇里开店做生意,她上一次见程逐的时候,程逐还是背着书包上下学的小娃娃。
她忽然问道:“小逐,你爸现在怎么样?”


第18章
沈云虽然和这里脱节了这么多年,但地方就这么大,她回来后甚至不用去村里找杨雯,就已经通过八卦听说她跟人跑了的事情。
她问程逐:“你妈……这些年都没回来吗?”
程逐太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平和友善地提起杨雯,一时间心底的情绪很复杂,她回答道:“没有,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程逐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找杨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可能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或者想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又或者是是否和孙鸣池他爸组成新的家庭,她早就说不清自己对杨雯的感情是痛恨得多还是怀念得多。
沈云叹了口气说:“你妈也不容易,当年要不是你爸……”她说到一半止住了嘴,又问程卫国现在怎么样。
程逐回答她:“就这样,老婆孩子一家亲。”
“他果然又娶老婆了。”沈云嘀咕道,“是不是叫什么娇的?”
程逐的心重重一跳,脑袋忽然有些乱。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沈云会知道许娇的名字?她早就认识许娇了?那杨雯呢?难道杨雯当年也知道程卫国出轨了?
沈云还在思索着什么,却见程逐脸色难看地握住她的手臂,问她:“沈阿姨,您知道吧?”
“知道什么?”沈云被她的表情吓到,“你是说……你爸……”
程逐斩钉截铁地说:“您知道我爸早就出轨了。”
沈云知道,沈云当然知道,当年杨雯在她面前郁郁寡欢,没问两句就全部说出来了,但说来说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程卫国出轨了。
杨雯说他好久没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不知为何大半夜偷偷跑出去,她半睡半醒间听到动静,好奇就跟了过去,没想到听到他和小三打电话。
程卫国的语气轻柔,非常耐心地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的情绪,他说:“小娇,我这边有点事情,你想吃什么想买什么直接刷我的卡,没关系,等我过几天回去了再好好疼你。”
杨雯在门边浑身发冷,怀疑自己想错了,电话那头可能是程逐,可程逐正好好地在房间里睡觉。
“好了,不要哭了,就离开几天而已,等以后忙起来要出差,你还不得哭死。”他说着说着笑起来,“好了,老婆别哭了。”
老婆?哪个老婆?明媒正娶的老婆正站在他的身后听他和别人女人打情骂俏,这样恶心的认知让杨雯差一点吐出来。
她没有再听下去,只是游魂似的回了房间。
从那天起,她就忍不住观察程卫国,观察他身上有没有香水味,观察他和谁打电话,观察他的行李箱里有没有女人的东西,仿佛有越多的证据就能以毒攻毒麻痹自己,等到心痛到麻木,一切也就过去了。
沈云摇着头说:“我劝过她好多次,离婚算了,又不是离了婚就活不下去了,但你妈胆子太小了。”
杨雯是很传统农村妇女,没有自己的工作,成天只是在家中相夫教子,她什么都不敢做,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数年来都是靠程卫国还有程卫国的父母,理所当然地没有冲出牢笼的勇气。
程逐有些恍惚:“胆子小?胆子小她就不会和别人跑了。”
“这个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说不定里面有些误会,我觉得你妈不是这样的人。”她拍了拍程逐。
程逐忽然说不出话,她当然知道杨雯当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才一直觉得是孙鸣池他爸骗了杨雯。
程逐又和沈云聊了几句,就离开奶茶店去李则馨的那家小卖部,却发现李则馨并不在,看店的是一个小妹妹,听程逐问起李则馨,她解释说李则馨偶尔才回来看一下店,平常都是她来看。
在小妹妹奇异的眼神中,程逐厚着脸皮给潘晓婷买了满满一袋的套。
沉甸甸的东西提在她的手里,程逐心想,除非潘晓婷的老公精力比孙鸣池还旺盛,否则潘晓婷几个月都不用再去采购了。
黑色的塑料袋挂在小电驴的把手上,松垮的袋口被风吹的沙沙响,但里面的东西依旧稳稳当当地堆着。
天已经黑了,程逐一脸严肃地骑着车,想着赶紧给潘晓婷送去,不要耽误她和她老公交流夫妻生活,没想到刚开进村口就被拦了下来。
她赶紧停车,看向握着她车座的孙鸣池。
“你疯了?”这么拦她车,万一她要没停车,孙鸣池就要被拖行了。
孙鸣池拍了拍她,示意她下来。
“做什么?”程逐从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
孙鸣池直接坐了上去,然后说:“带你做点我年轻的时候爱做的。”
“好像你现在多老似的,所以是什么?”
“飙车。”
程逐啼笑皆非:“去哪儿飙?在村里飙?”
“去镇上。”
这个时间点附近没什么人,目光所及除了空荡的小路就是每家每户长势喜人的蔬菜。
程逐开始推他,想让他下去,“不去,看不出来我刚从镇上回来吗。”
“你一个人去镇上做什么?”孙鸣池扬起眉,说完他才看见车把上塑料袋里的东西,顿时惊讶道,“这么多,想榨干我?”
程逐差点吐血:“我买给潘晓婷的!”
孙鸣池敷衍地点点头。
“真的是买给她的!”
孙鸣池一下子笑起来:“急什么,我也没说不信啊。”


第19章
最后两个人没去镇上,而是进了一趟县城,虽然棠村是偏了点,但旁边也不是没有繁华的地方,和大都市是不能比,但好歹也有麦当劳大润发这些,对于附近村里的人来说绰绰有余。
程逐坐在小电驴的座椅上,孙鸣池很好心地给她留了大块位置,自己只是勉强贴着一些座位,程逐抱紧孙鸣池的腰,把他往后拉了拉。
孙鸣池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里面的程逐眯着眼,头发飞舞的样子。
以前的孙鸣池的确很爱飙车,他给自己买过一辆机车,上下班都是骑机车,每一次在空旷的道路上驰骋的时候,他都由衷的感到痛快,好像糟心事都被机车的高速甩在了后面,永远追不上他。
但小电驴不是机车,孙鸣池必须保证一车两个人的安全,所以他们骑了将近四十分钟。
程逐一边担心小电驴的电会不会不够,一边又在这样的氛围里昏昏欲睡,但最后也没睡着,因为孙鸣池好像知道她犯困,总是找她说话。
然而他的声音很低沉,在空荡的夜里像是某一种私语,这让她更觉得困。
“这次你要呆多久?”
“两个月。”
“抱紧点。”他厉声道。
“够紧了,你也不怕勒。”
“程逐,袋子里有几盒型号不一样,你确定你都是给潘晓婷带的?”
“……”
程逐深吸了一口气,下了狠劲掐他腰上的一点肉,道:“你能不能闭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话这么多?”
她的力度对孙鸣池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他笑道:“不知好歹,我是怕你睡着掉下去。”
“我现在很清醒。”她没好气地说。
附近的道路变得繁华,逐渐出现人行道以及各种被暖光灯照亮的商店,程逐发现自己在村里呆了几天,反而有些不习惯这种来自都市的热闹。
有时候人是很难分清自己的情绪的,程逐环抱着孙鸣池的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们在一个路口停下,因为孙鸣池看到前面有交警。
程逐说:“要被罚款了。”
孙鸣池偏头撞了一下她的脑袋,“下车,去买头盔。”
现在补救还来得及,两个人找了个电瓶充电桩把车停下,然后一路走到了商圈。
程逐进商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上了一趟厕所,她怀疑沈云那家奶茶店的用料有问题,茶大概是真的茶,奶恐怕就不是真牛奶了。
喝完那杯热情的奶茶,她的肚子已经疼了一晚上。
孙鸣池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等她,看到程逐一脸虚弱地出来之后,他盯着她,忽然说:“怪不得我说过来的路上总是闻到一股臭味。”
程逐:“……”那他妈是附近的养猪场的味道。
孙鸣池说那句话花了不到三秒,但让程逐消气却花了三十分钟。
程逐自顾自在前面走着,一眼都不给孙鸣池,脸沉得好像台风天。
孙鸣池跟在程逐身后,像是一个保镖,他注视着程逐看起来显然带着脾气的背影,忽然喉咙发痒,大概是有些想抽烟。
惹谁也别惹女人,孙鸣池过去将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及时道歉是最有效的挽救措施,可惜这是以何邱为模板,在程逐的身上并不适用。
在他低声说完对不起之后,程逐的表情更加古怪与不耐烦。
程逐阴阳怪气道:“你没错,你能有什么错,错的是我,是我放屁太臭了。”
“……”孙鸣池难得哑口无言。
程逐把他的不吭声当作了默认,她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放屁很臭吧?”
孙鸣池心想,他不是想抽烟,他是想笑。
导购刚走近他们,就听到程逐在说什么放屁什么臭,她官方的笑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程逐注意到了,内心十分崩溃,黑着脸从这家店出去,进了隔壁那家生活好物集合店。
孙鸣池低头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才跟了进去。
这家店人不少,总算没有导购跟着他们,程逐安心地看看这边架上的饰品,试用那边架上的化妆品,没把孙鸣池放在眼里。
孙鸣池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程逐自己消气,但他人高马大,站在这么一家店里实在是有些显眼,店里都是一些学生姑娘,平常哪里接触得到这种类型的男人,眼睛不断偷瞄着。
程逐正在手上试眼线笔,余光看到有个小妹妹拿起手机,后置摄像头正对着孙鸣池。
孙鸣池浑然不知,抱着胸看着眼前架子上的高光盘,像是在疑惑那是什么。
程逐吐出一口气,把眼线笔放回原位,撞了一下孙鸣池。
孙鸣池很快速地扫了她一眼,心里发笑。
程逐在孙鸣池眼里逃不开小姑娘的本质,很好理解,他立刻明白这是程逐发出和好的信号,知道程逐没有在生气了。
但程逐还是装作生气的样子,从店里出来后,她故意找茬:“最近怎么没看到潘晓婷她大姑子?”
其实她还挺喜欢李则馨的,性格直爽的姑娘谁不喜欢,更何况她还是潘晓婷的大姑子,朋友的家人这个定位让她对李则馨更加亲切,而且李则馨还送了她一盒套,不过那盒套现在只剩下半盒了。
“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你不是和她约会吗?”
孙鸣池反问她:“你管那叫约会?”
“不是约会吗?”
孙鸣池心说,约会个屁。
李则馨缠着他已经很长时间,孙鸣池实在是有些厌烦,他很干脆地对李则馨说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李则馨大概是被伤到自尊,安静很久,久到孙鸣池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话说太重的时候,李则馨却说只要孙鸣池陪她吃一顿饭就不再缠他。
孙鸣池不假思索地拒绝,他完全没有义务陪她,他说对她没兴趣的意思,是让她及时止损趁早离开,而不是让她抱着多余的期望又来找他吃饭。连程逐这个和他在床上滚了两三年的女人都没和他正儿八经吃过饭,他为什么要和李则馨吃饭。
但李则馨太锲而不舍,甚至每天晚上都来堵他,照这样下去,迟早要碰见他去找程逐,孙鸣池从多方面思考了一下利弊,最后答应请李则馨吃顿饭,就当提前谢谢她不缠着他。
“——就这样?”程逐问。
其实孙鸣池觉得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但程逐偏偏问起来了。
他“嗯”了一声,姿态有些懒散。
程逐只觉得孙鸣池和李则馨之间的故事颇为无趣,比她奶奶看的八点档的道德伦理剧还无趣一些,她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感天动地你逃我追的狗血戏码。”
“你在说我们两个吗?”
“我们俩?谁逃谁追?”程逐一脸问号。
蚂蚁般的人流逆着涌来,孙鸣池拉着程逐往旁边走了些,面庞被移动的光影切割,让程逐无端想起了收入剑鞘的利刃。
他说:“你不是逃了吗。”
“我还以为你说什么……”程逐皱着眉把手臂抽回,无语道,“那你追了吗?”
孙鸣池扭了扭脖子,俯视程逐,徐徐道:“你给我机会追了吗?”


第20章
不是孙鸣池斤斤计较,而是他想搞清楚程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说:“程逐,大清早就亡了,现在还兴株连九族这一套?”
程逐抿唇,不知道怎么回他,须臾,找到破绽似的冷笑道:“给你机会你就会追?”
孙鸣池的视线轻飘飘的,让程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难得的有些后悔,但这份后悔下一秒就不存在了,因为她听见孙鸣池说“当然不会”。
程逐忽然觉得有些累,各种层面的。
去年何邱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到现在程逐还记得清清楚楚。
何邱语无伦次地说:“杨雯你这个狐狸精,长得就是一脸狐媚子样,果然干出来的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好事,连别人的老公都抢,也不怕自己老公被抢,你迟早要遭报应!”
当时程逐想的是杨雯已经遭报应了,程卫国早出轨了。
不过现在思维需要变化一下,因为实际上杨雯早就知道程卫国出轨,那关于她到底是被孙鸣池他爸骗了,还是主动勾引,这就有待商榷了。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程逐是无辜的,她他妈的就不应该被何邱那样骂,何邱凭什么这么骂她?
要说搞株连九族,那也是何邱先搞的。
程逐一点没留情面,直接说:“孙鸣池,你妈有病。”
孙鸣池没生气,只是点头说:“她老年痴呆。”
“对。”程逐点头,“那又怎么样,她骂了我,我不能生气?”
“你可以生气。”
孙鸣池并不想和程逐吵架,但她的脾气太燥,讲两句就上火,他深知程逐不吵赢不罢休,而他并不想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争吵上。
可以避免的风险应当尽可能避免,孙鸣池揉了揉眉毛,又把她往安全出口的地方带。
推开的安全门又被关上,隔绝了人来人往的商场,他们站在空无一人的区域互相看着对方。
走道里灯光昏黄,孙鸣池线条凌厉的脸被照得有些柔和。
这里的空气比外面清爽,好像还有未散去的消毒水的气味。
程逐冷静下来了一些,她说:“你就这么看了我一眼,你妈都骂我狐狸精了,我要是还和你摊上关系,我可就不只是狐狸精,得是狐狸成仙了。”
她带了点恶意地想,何邱的老公跑了,如果再跑一个儿子,这老年痴呆迟早要变癫痫病。
孙鸣池说:“你觉得我们俩现在这样还不叫摊上关系?”
他肩宽,站在程逐面前,把光都挡住了大半。
程逐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光重新照在她的脸上,然后说:“又不是明面上的关系。”
“那你又回来做什么?”
既然不想摊上关系,既然想划清界限,那就干脆点,一年不联系他,现在又回来和他上床,孙鸣池是个男人,还是个快要三十岁的男人,程逐这种行为在他眼里就是把他当□□,按照常理,他不应该有理由这样容忍她。
他的视线落在程逐的脸上,微微蹙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程逐躲开他的目光,越过他往前走,“我是来看爷爷奶奶,又不是来看你的。”
孙鸣池把她拉了回来,按在墙上毫不犹豫地亲下去,程逐嘴上的口红被他全部糟蹋了。
亲完,他没松开她,只是抵着她的额头,程逐把孙鸣池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孙鸣池的大拇指在她的嘴角蹭了蹭,那片红就更加泛开,甚至泛上他的指腹。
他停下动作,问:“程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孙鸣池大多时候是温和的,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但程逐依旧会在一些缝隙时刻感受到他的强势,由不得她做出回避,譬如此刻。
但程逐想了几秒,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应该对孙鸣池说的,于是她没留情地踹他的腿,骂道:“滚开。”
孙鸣池很果断地松开她,转身就走。
这次程逐拉住他了,因为她想到她还要让孙鸣池把她载回去。
程逐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没有进隔间,只是站在镜子面前。
她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刚被她用清水洗完,看上去比她手里的口红的色号还红一些。
她又盯着看了几秒,才补了口红。
孙鸣池在外面等程逐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是他以前的同事,一个外国人。
程逐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孙鸣池朝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英文,很标准的英式发音,也没有吞音,听起来很高贵,和穿着稍显邋遢朴素的孙鸣池有点格格不入。
等孙鸣池挂了电话,程逐问:“你的口语怎么练的?”
“多听多读多交流。”
总结得的确精简,但程逐只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孙鸣池笑了一下:“想学可以找我练。”
他们重新回到人潮里,一楼大厅放着广播,好像是有活动,程逐靠在栏杆上向下眺去,发现今天居然有明星来这个商场,难怪今天商场人山人海。
孙鸣池往下看了一眼,不认识,他问这是谁。
程逐说是最近很火的网络歌手,她随口哼了两句调子。
“听过。”孙鸣池几乎不看娱乐相关的内容,但码头的工友里有爱看的,空闲时间开着功放刷个不停,他难免听到过这个调子。
程逐半讽刺半嘲笑道:“你这样迟早会和潮流脱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