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因为他考上进士,衙门那边给了奖励,随后县学也给了奖励,不过名头是秦遇以前在那里讲学,其次是里正以镇上的名义,也给了一部分银钱给秦遇作为奖励。
甚至连府学那边都有表示。他的私库一下子充盈起来,一共有了四百五十两银子。
然后加上他娘这几年攒的,以及变卖了一些零碎东西,把院子和铺子租出去得到的银钱,还有卖了他们家的小毛驴,一共就有七百两银子。
秦遇知道的时候又惊又讶,没有他在家里,他娘真的好会攒钱。
而苏家大哥那边除了给他臭豆腐的分成,送礼的时候,不仅有贵重礼物,还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五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秦遇真退回去,就太小家子气了。
秦遇再次感叹,经商的人果然都有几分巧思。
这一两年,臭豆腐的生意越发好了,秦遇的分成自然也跟着涨了。
而除了苏家那边,本地的乡绅在给他送礼的时候,也夹带了银子,一般是十两,阔绰些的二十两,送的人多了,钱财也很可观。
秦遇手里能用的钱,总的加起来差不多就有九百两银子。
秦伯父又给他们添了些,秦遇不想要,他手里银钱还算宽裕,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承秦伯父的情,最后秦崇恩板了脸,秦遇才收下。
秦伯父给他凑了个整,现在秦遇手里共有一千两银子,他将大半都换成了银票。
关于小毛驴,秦遇本来是打算卖给族人的,可是赵锦堂实在喜欢得很,缠着秦遇要买。
秦遇拗不过他,按市场价卖给了赵锦堂,族里那边听说已经联系到新的驴子卖家,秦遇也宽心了些。
其实把毛驴卖给赵锦堂,秦遇心里是高兴的,他到底喂过小毛驴一段时间,又妥帖照顾,总有两分感情,赵锦堂一直都很喜欢小毛驴,买回去肯定也会善待那驴子。
会试的时候,秦遇让秦秀生私下去打听过京城的房价,可谓是寸土寸金。
他们这一千两银子看着多,但是等他们到了京城,买院子安家,日常开销,这钱就会跟流水一样哗哗流出去了。
秦遇不想在京郊买房,一来是他每天在翰林院上下差,路上耽搁时间太长了。二来,京郊的治安总归没有城内好,而且也没有城内热闹。
只是稍微好点的地段,一座半旧的小院都得大几百两了。
有些小品级的京官在京城忙活一辈子,可能都无法买一座自己的院子。大多都是租住,更差一些的,还一直住在供官员住的驿站。
对比之下,秦遇刚考上进士,进去翰林院,手里就有一千两银子,在同样出身平民的进士中来说,他真的要好太多了。
当初去青溪书院真的去对了,不但学了知识,他在书院挣的奖励,还为他现在解了燃眉之急。
同样的,他娘也很厉害,他外出求学的几年,他娘就拼命赚钱,攒钱。
秦遇心里盘算着,脑海中闪过好几座院子的雏形,不时还问问他娘的意见。
张氏根本没意见,她都听儿子的。
秦遇无奈,只好自己规划,此番他和他娘,秀生哥加上秦一安,秦小山,他们五个人,普通的小院子住着可能有些挤,但也还行。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他现在还没成家,但他马上就要及冠了,他又不是单身主义者,要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娶妻生子,再过两年,有了小孩儿……
以上情况,他还没有考虑代步工具。
秦遇的脸色一阵扭曲,真是越想越头大,偏偏还不能逃避。
秦遇揉了揉眉心,打算去甲板上转转,透透气。
太阳升起又落下,大船终于在京城码头靠岸,秦秀生带着两个小跟班搬行李,秦遇带着他娘,他明显能感觉到他娘很紧张。
秦一安和秦小山也非常紧张,牢牢的跟在秦秀生身边。
秦遇做主,他们先找了家客栈落脚。
会试和殿试已过,考生们都走了,京城客栈的价格也跟着降了。只是再降,也有个大盘撑着。
张氏听到掌柜报价,差点惊呼出声,好悬才忍住。
秦遇要了一间中房,一间下房,包三餐和热水。
他们需要好好歇一下,打理打理自身。
他们是上午到京,吃过午饭,秦遇让他娘睡午觉,他带着秦秀生出门,找到之前接触的牙人,提出要买一座一进的院落,也就是四合院。
这跟普通的小院子有差别,明显面积要宽许多。坐北朝南,北边有三间正方,两边还有小耳房。东西厢房,最南面就是倒座房。中间一大片院子可以活动。
秦遇来之前,都打好了各种腹稿,怎么跟人周旋,砍价,说和。
然而他一开口,那牙人就应了,还给了一个非常实惠的价格。
这下别说秦遇了,就是秦秀生都察觉到不对。
牙人热情的带他们去实地参观,在临东长安街道的一座四合院,明显经过修缮,看着敞亮又大气。
牙人推开宅门,带他们进去,入目是影壁,左转才是正门,直走是垂花门,穿过垂花门,就进入到院子里,院子中间是天井,角落种着花木,开的很茂盛。
不拘是厢房,还是正房都打扫的很干净,就好像有人特意整理过一般。
而在正房后面,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后院。房间数量合适,够数十人居住,还有大片活动的区域,后院放东西,或者养牲畜都行。
太完美了,这简直就是秦遇梦想中的房子。所有的建筑都精准戳在他的审美点上。
而且,他现在只是七品官,也刚好只能住一进的院子。
几乎每一点都跟他契合,严丝合缝一般。
牙人笑盈盈道:“公子可还满意?”
秦遇当然满意了,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不过……
秦遇恋恋不舍的收回看向房屋的目光,对向牙人:“你说这院子多少钱?”
“回公子,这院子六百八十两。”
秦遇心里直打鼓,也懒得跟牙人绕弯了:“我们此前打听过,京郊的一座农家小院子都要四百两。你这四合院地段如此好,又重新修缮过,还这么敞亮,才只要六百八十两,你莫不是觉得在下初来乍到,不懂行情。”
牙人连连告饶,“公子诶,您真的想多了,这房屋买卖一应要去衙门公证的,小的哪里敢做手脚,小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秦遇一想也对。
牙人还在道:“不瞒公子您,这四合院的主人原也是位官员,他以为自己要升官了,才把院子修缮,谁知道最后被调到外地,他急需银子,才让小的们适当降价帮他出了。”
牙人小心看了一眼秦遇的脸色,又道:“其实不止公子您瞧中了,还有其他人也瞧中了,您若是不喜欢,小的就介绍给其他人。”
“别。”秦遇下意识伸手拦住他,然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好意思收回手。
“你不用介绍给其他人了,这院子我要了。”
秦遇花了几天时间出去跑手续,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没有任何人为难,当秦遇拿到房契时,还有些如在梦中。
而张氏和秦一安他们看到面前的四合院时,惊的话都不会说了。
这么气派的地方,他们可以住进去?
秦遇挽住他娘的胳膊,笑道:“娘,我们进去吧。”
张氏含糊的应了一声,被儿子搀扶着进了新家。
第84章 刁难与反击
秦遇把房子问题处理好,就回翰林院了。
自古以来有规矩,四品及四品以上的京官,才有资格上早朝,而其他不用上早朝的小官,当差时间可以稍微晚一点。
其实这也是有规律可寻的,一般上了四品的京官,多少都有些积蓄了,那么可以在靠近皇城的地方买院子,甚至有些大臣当差当的好,天子还会直接赐府邸,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就是了。
这些大官住的离皇城近,基本可以踩点上早朝。
而那些只能住京郊或者驿站的小官,虽然不用上早朝,当差时间可以晚一些,但他们耽误在路上的时间,却是不少,有些夸张一点,都要大半个时辰。
秦遇运气好,买的院落离翰林院很近,每天可以吃过早饭,快步过去,只要辰时【早上七点】到了就行。
他进入翰林院大门,那里有一名侍书,记录每天每人到达翰林院的时间。
“秦大人。”对方朝秦遇拱手行礼。
秦遇颔首,提笔,在册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个时候,人们很讲究字迹,不说其他人,至少翰林院里的人都可以通过字迹辨人,所以签到时候的字迹做不得假。
如果一年迟到十五次,无故缺席七次,基本仕途就到头了。当然了,事出有因告假,上官也批复了的另算。
不过也有奇才,会模仿别人字迹,据说以前就出过这种事,只是上官爱才,最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那种概率太小了,不在考虑范围内。
秦遇走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有人。张和同他打招呼,秦遇有些惊讶,“张兄几时来的。”
张和笑道:“比你早一刻钟。”
秦遇和张和虽说是编修,可到底是新人,他们现在也就做些简单的打杂工作。其他时间,多是在看书。
翰林院是最不缺书的,外面见不到的孤本,史书,诗集,杂记,这里应有尽有。秦遇没事的时候就看。
过了两日,翰林院学士给他们各自派了一位教习,典型的老带新模式。
秦遇的教习姓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板着脸,后来学士一走,对方就直接给他甩脸子。
秦遇莫名,他没得罪这人吧,在此之前,他都没见过对方。
没多久,对方就开始发难了,按理说,秦遇是新人,一般要循序渐进,但是林教习给秦遇塞了很多不属于秦遇的活儿,而且琐碎繁重。
下午时候,其他人都散值了,秦遇还在屋内抄录不知名的前朝书籍。
直到天黑透了,秦遇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张氏不知内情,还以为当官的都这么累,其他的她做不了,就只好在吃穿方面下功夫。
一连十来日,秦遇都是如此,其他人也看出来林教习在为难人,张和私下找到秦遇,“林教习刁难你,你就这么受着。”
秦遇笑笑:“还好。”
张和噎住,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后面他又劝了几句,秦遇表面应下了,但之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张和那个气啊。
就在众人以为秦遇是个受气包,谁都能欺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某天,林教习突然气冲冲的冲进来,指着秦遇道:“我让你写的祭文呢。”
秦遇淡定回望:“不知教习说的什么祭文。”
不等教习言语,秦遇又道:“下官昨日和今日都在校对文章,不是教习让下官做的吗。”
林教习半晌说不出话,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秦遇,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林教习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狞笑:“好啊,好得很,本官看走眼了。”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林教习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众人还有些懵,张和上前询问秦遇:“你没事吧,林教习他……”
秦遇还是笑模样,说着一个月前同样的话,“还好。”
这一次,张和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他看着秦遇,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
近一个月来,面对林教习的刁难,秦遇逆来顺受,给人好欺负的错觉,没想到这么快林教习就在秦遇手里栽了个跟头。
林教习最开始只是纯粹为难秦遇而已,但是发现秦遇把琐碎的活儿也干的好,他就生出了懒惰的心思,试探着把属于他的工作,也丢给了一小部分给秦遇。秦遇依然完成的很好,于是林教习的胆子就大了。
人的劣根性罢了。
谕祭文这东西,由天子赐,对象一般是逝去的王公大臣,现在时间到了,林教习却交不出东西,够林教习喝一壶了。
秦遇垂眸,继续做自己的活儿。他还是往常那番样子,可之前众人觉得他老实可欺,现在再看,恨不得给自己眼睛刷层油,得多瞎,才能把一头狼当成绵羊。
之后几天,翰林院没看到林教习的身影,秦遇又恢复了清闲。下午时候跟其他人一起散值。
张氏还有些意外,问他怎么突然那么早就回来了,秦遇随便扯了个理由哄了她去。
五日后,林教习回到翰林院,不过他走路时候,一瘸一拐的。
其他人都当做没看到,他们更关注林教习和秦遇接下来的相处。
两人现在已经撕破脸了,不过林教习官职高一阶,还是秦遇的教习,不知道秦遇如何应对。
林教习想故技重施,只是这一次,秦遇用了拖字诀。左右不是要紧事,能拖则拖,到点散值。
林教习冷嘲热讽:“年轻人要吃的苦,不要拈轻怕重,那样没什么出息。”
秦遇嘴上附和,然而手上动作也没快半分,有本事林教习就全天守着他,不然林教习前脚一走,后脚秦遇也跟着回家了。
张和看的目瞪口呆,这不是市井坊间里的耍无赖吗。但是偏还挑不出秦遇的错。
林教习给的活,秦遇也干了。你说人家做的慢,本来就是琐碎活儿,快点慢点也没差。
休沐前一日,张和找到秦遇,邀请他休沐那日出门聚会,同行的还有其他同事,李丕也去。
秦遇爽快的点头同意了。
地点定在明月楼,算是中等消费场所,张和在二楼定了包厢,他们一行人共有九个,进入包厢,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只是其他人面对秦遇时,有些莫名的拘谨。
众人谈笑中,忽然有人道:“听闻秦编修在离翰林院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座四合院。”
秦遇看向那人,有些面生,平时没怎么跟对方说过话,秦遇点头:“嗯,买了。”
正面回应了,但也很简短。仿佛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其他人愣了愣,随后一下子沸腾起来,“是挨着东长安街那边吗?”
“天哪,那边的院子不仅贵,而且有价无市。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有一个平时爽朗的庶吉士过来,“秦编修,你真的不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吗?”
秦遇哭笑不得:“我的家庭情况,诸位尽可查。”
众人一顿哀嚎:“秦编修,你怎么做到的啊。”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我别说现在在京城买院子了,若是我而立之年能在京城有个窝,我都要高兴死了。”
众人的话题很快偏离,秦遇听着他们在哪里讨论买院子,买马,竟然生出一种错乱感。
他仿佛回到现代,听着身边人讨论买房,买车,哪个城市发展好,哪里的房子升值快。
不管过了多少年,人们关心的东西不外乎那几样,吃穿住行,哪样都少不了。
秦遇静静听着,不时小酌两杯,午饭后,众人分别,秦遇在街头走着,秦秀生安静跟在后面。
街道来往都是行人,熙熙攘攘,繁华极了。
秦遇不知为何,却生出两分寂寥,他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滴水不漏。他被为难时,心里也委屈。他做出反击时,心中也忐忑。他憋闷时,没有人可以说。
或许是喝了酒,随性一些,叫了辆马车就上去了。
“公子,您去哪儿?”
“寺庙。”他现在特别想听敲击的木鱼声,僧侣的念经声。
秦秀生无奈,扶着他低声道:“遇弟,你是不是醉了。”
“可能有点。”
寺庙在城郊,这会儿没多少人了,他们顺利进了寺庙,秦遇上了香,还添了些香油钱。
他跟一位僧人交谈了一会儿,听了几段经,心里舒畅多了,带着秦秀生去后院,结果走到一半,秦秀生的东西落下了。
“应该是之前添香油钱的时候落下的,遇弟你等等我啊。”秦秀生慌忙往回跑。
秦遇就站在原地欣赏风景,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异响,他警醒回头:“什么人。”
恰好一阵风吹来,掀起了轻薄的幕笠,露出幕笠下女子清冷精致的眉眼。
目光对上的刹那,秦遇脑海里浮现出了中秋之月,泠泠光辉,让人心神摇曳。
第85章 言书
秦遇记得她,当风远去,幕笠重新遮挡住对方的面容,秦遇试探道:“言姑娘?”
“嗯。”很轻的一声,没什么情绪,像山涧小溪流淌而过,泛着微凉。
秦遇心跳快了一拍,他少见的手足无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落,秦遇意识到不好,他都还没自报家门呢,就打听对方的行程,实在太失礼了。
秦遇赶紧拱手行礼,“在下秦遇,现任职翰林编修。”
“我知道你,今科探花郎,玉人之姿。”
声音不如寻常女子软糯,有种玉石相击的清冷,却听的秦遇耳根微热。
“言姑娘,谬…谬赞了。”
对方慢慢向他走来,秦遇这个时候才发现,言姑娘身侧还有一名丫鬟。
秦遇面色紧绷,目光不受控制的跟着她。距离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他微微别开了脸,不敢冒犯。
“我今日出门转转。”
秦遇:“啊?”
随后秦遇反应过来,对方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你呢?”
秦遇温声道:“在下跟同僚聚会,饮了些酒水,也到处转转。”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探花郎才貌双全,如今可是定亲了?”
秦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下意识回道:“没有。”
本朝榜下捉婿的风气不盛,除了事先商量好的双方,一般不会随意“捉”人。
且,琼林宴之后,秦遇就回了老家,就算有人想说亲,也找不到人。
后来,秦遇带着他娘回来,又是买房,紧跟着又被刁难,再反击,忙的头昏脑涨,哪有心思想其他的。
不过他娘倒是说起过,有媒人登门的事。不过时机不巧,秦遇就让他娘推了。
秦遇挑拣着把原委说了,说完之后,他才诧异自己为什么说的这么详细,仿佛生怕言姑娘误会似的。
他又不是真的小年轻,按理说不至于这么愣头愣脑的,可是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的确是第一次动心。
隔着幕笠,秦遇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言姑娘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几分愉悦:“你这探花郎,什么样的女子才入得你的眼。”
秦遇人年轻,又入了翰林,堪称前途似锦。本来他家境平平,该是个短板的,谁知道人家不声不响就在东长安街那边买了一座雅致的院子。
家里人口又简单,不用处理妯娌关系,唯一一点,就是不知道上面那个寡母好不好相处了。
一般寡母带大的独苗苗,都会把儿子看的很紧,对儿媳有很大的敌意,这也是为什么家世稍微好些的人家,还在观望的原因。
女子嫁人是大事,急不得,得慢慢看好了再说。
秦遇看着对方,少顷,又挪开目光,低声道:“合眼缘就成。”
“就一个【眼缘】,不知拦了多少人。”
秦遇还想再说,言姑娘突然聊起了诗赋,秦遇就顺着她的话题聊了。
聊着聊着,两人又谈到了金陵的风土人情,盖因秦遇提了一句青溪书院的夫子。
他们聊的正欢,秦秀生来了。
“遇弟,遇……”
秦秀生顿住,无声的看向秦遇。
秦遇:“这位是言姑娘。”
秦秀生行礼问好,秦遇又添了一句道:“他是我的族兄,秦秀生。”
言姑娘点点头,随后跟秦遇他们告别。临走时,秦遇忽然问道:“不知姑娘家住何处。”
“在下无意唐突,只是,只是……”秦遇没“只是”个所以然。
对方干脆利落的回了他:“西直门街。”
“有缘再会,秦编修。”
听惯了的称呼,如今从言姑娘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儿。
等到对方的身影远去了,秦秀生拍拍他的肩膀:“遇弟,你是不是喜欢言姑娘啊。”
秦遇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秦秀生揶揄道:“你那眼神,都恨不得跟人走了。而且”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看我们现在在哪里?”
秦遇恍神,朝周边看了看,发现早不是他刚才跟秦秀生约定的地点,而是一条林间小路。
秦秀生笑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找你都急死了。”
秦遇愣住,随后跟他道歉:“对不住秀生哥,让你担心了。”
“没事儿,只要你安全就成。”秦秀生左右望了望:“你现在还要再逛逛吗?”
“不用了,回去吧。”
马车里,秦遇跟秦秀生叮嘱:“言姑娘的事,暂时别跟我娘说。”
“好。”
秦遇合上眼,闭目养神,回想着跟言姑娘相处的细节。那真是一位很有才气的姑娘。
不知下次,他们什么时候再见,又是什么光景。
但秦遇没想到再见的时候那么快。
这天他回到家,发现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他心里就猜测有什么人到来,加快了脚步,没想到院子里看到他娘在跟一名女子有说有笑。
而且,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秦遇脑子嗡嗡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怎么可能呢。
张氏看到他了,赶紧朝秦遇招手:“遇儿,你过来,快来一起谢谢言姑娘。”
恰逢此时,对方也转过身,没有了幕笠遮挡,露出真容。
“秦大人安。”
秦遇拱手回礼:“言姑娘。”
张氏拉着儿子在旁边坐下,讲述今天的事情。
上午的时候,张氏出门买东西,添置家居用品,叫上了秦一安。
她对儿子大方,但她自己能省则省,所以和秦一安步行,两人买了东西一起搬,谁知道有人趁机偷她钱袋子,他们怀里抱着东西不好追,张氏还不小心崴了脚。
幸好这个时候,言家的马车经过,车夫帮忙夺回了钱袋,可惜让小偷跑了。
张氏脚受了伤,言姑娘有马车,就正好送她回来了。两人一路上交谈,张氏觉得言姑娘好对她的胃口。
她招呼人进家门喝茶用些点心,然后看着言姑娘,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故意留人吃午饭,找人说话,拖到儿子回家。
秦遇先谢过言姑娘,然后问他娘:“你的脚怎么样,叫过大夫来看看没有。”
“我没事儿,言姑娘送我的药油可好使了。”张氏推开儿子,又道:“言姑娘人可好了,帮了我这么大忙,你嘴上一句谢就完了。”
她偷偷给儿子使眼色,平时挺聪明的,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傻呢。
多好的姑娘,抓紧机会啊。
秦遇想了想,回屋取了一本游记,“这个送你。”
张氏:………
张氏觉得靠她的傻儿子,得猴年马月才能娶上媳妇儿,算了,还是她上吧。
言姑娘让丫鬟接过游记,对秦遇道谢,跟张氏又说了一会儿话,就提出告辞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氏跟秦遇念叨:“言姑娘不仅长的美丽端庄。人和气,又没有千金小姐的高高在上。”
秦遇心里一阵心虚,面上不动声色:“娘知道的很多吗?”
“还行。”张氏有点得意,跟秦遇道:“她是京城人,父亲也是当官的,可惜她生母去世的早,她父亲又娶了一个。她说继母对她很好,可这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哪能一样呢,我瞧着那孩子格外懂事,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秦遇睫毛微颤,“这样吗?”
张氏点头,然后又道:“她懂的也多,我当时顺口把以前做豆腐卖豆腐的事说了,她不但没有瞧不上我,还能跟我聊两句。”
秦遇莞尔:“娘看起来,对言姑娘印象很不错。”
张氏爽快承认:“当然了。”
家里没有外人,张氏也不遮掩了,“我觉得你跟言姑娘挺配的,我故意把人留到你散值,就为了让你们碰一面,谁知道你不开窍,送什么游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