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她所料,信中说的内容,其实和黎家让人送来的信是一样的,只是明显对方的消息比黎家快了许多。


第28章
皇后命礼部拟单往谢家送吉礼的消息,在行宫里传了开来。
本来这事福儿不应该知道的,毕竟上面的事和下面的人无关,而且东宫规矩严,也没有人敢碎嘴子。
福儿是从周氏和李氏口中得知的。
这俩人的城府是真不深。
可能也与年纪和出身有关。按理说三皇子四皇子的侍妾不该和太子的侍妾打交道,偏偏二人挺喜欢来找福儿说话。
福儿猜两人应该是平时没什么人跟她们说话,她们才会一见到同类就想凑上来。因为通过二人说辞,她了解到两人的处境与她不太一样。
周氏和李氏身边都只有一个宫女,住的屋子也逼仄,只有一间,还是几个司寝宫女住在一起。
是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止一个侍妾,三皇子有四个,四皇子有三个。而周氏和李氏被带来,也不是因为得宠,而是三皇子四皇子见‘别人’都带了侍妾,自己也要带一个。
据周氏和李氏说,三皇子四皇子并不经常招她们侍寝,与她们也没什么话说。估计还是年纪不大,毕竟这个年岁的少年,你与其跟他说女色,不如说点好玩的。
诸如此类种种,所以周氏和李氏平时是挺孤单的,她二人的结识,还是这趟出来两人的马车临在一起,来到行宫后,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住处离得不远,才互相‘勾搭’上。
至于为何‘勾搭’上福儿?起源还是那个笑,就是之前在捉鱼的那个湖边,两人对福儿笑了下,福儿回了个笑。
这是李氏的说辞。
据她说,她们这样的身份,其他贵人是不会搭理她们的,毕竟还没有名分。若不是福儿回了她一个笑,让她二人意识到她是个好人,她们也不敢上来结交,以免自取其辱。
她是一个好人?好吧,她确实是。
福儿听在耳里,只字不提自己在东宫的处境如何。
不过周氏李氏二人不是第一次来东宫找福儿,通过她住的屋子、她平时穿的衣裳和她屋里侍候的人来看,也能得出福儿应该很得宠的结论。
两人是有些嫉妒的,她们是明着说羡慕福儿,说自己若能得宠该多好。
由此,福儿才得知以上那些事,才从她们口中得知,真正的司寝宫女应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回归正题。
这次就是如此,两人专门来跟福儿说了消息,本来福儿还小心眼的想,她们是不是想来看自己笑话,她们若是这么想,那可就想错了。
谁知说罢皇后让礼部往谢家送礼的事,两人就各自唠开了。
“你的好日子恐怕不多了,自己可上心些,能赶着那位进门前多笼络就多笼络,不然等进门后,日子可不好过。”
李氏长得挺清秀,小巧玲珑的,一看年纪就不大,脸上还有嫩嫩的绒毛。因此她每次这么‘老成’地跟福儿说话,福儿都想笑。
周氏与之相反,高挑丰满,长相艳丽。
可这也只是表面上,实际上福儿觉得她有点傻大姐的性格。
“别说王氏,翻过年我们那位也要进门了,到时候都一样。王氏还能笼络笼络,我想笼络都没地方。”周氏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翻着白眼道。
福儿这才知道,原来三皇子翻过年也要娶皇子妃了,是户部侍郎曹家的女儿。
听闻王氏和周氏家的正妃都要进门了,李氏露出同情之色。
“我倒没你们这么赶,不过也快了。”
四皇子翻过年也才十六,没这么快大婚。
“对了,”周氏对福儿道,“你有没有打听打听你们东宫那位的脾气性格?总要在进门之前提前有个准备。”
“难道你打听了?”福儿好奇问。
周氏也没遮掩,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身份,能打听出来什么啊?就是听皇子所里的太监说了两句曹家的事,却不知对方长相品貌如何,不过听娘娘说,是个端庄大方的女子。”
周氏口中的娘娘,指的是李德妃。
对于儿子的身边人,李德妃自是不会忘了敲打,怕这起子人带坏自己儿子。据周氏说,她刚到三皇子院里时,娘娘隔三差五就要把她叫过去敲打一下。
福儿在知道这件事后,庆幸她家娘娘没这个怪癖。
周氏和李氏又坐了会儿,就走了。
说是去湖边散散,本来想叫福儿一同的,无奈福儿还要习字。
等二人走后,福儿想到即将要进门的太子妃。
现在离十月还有三个多月,等到那时候他就要去跟太子妃过日子了,也不知到时还能不能记得自己?
其实按照福儿之前的想法,即使太子忘了自己也不要紧,只要她有个名分,她自然能把日子过得开心。
可……
福儿总觉得是不是他太纵容自己了,所以自己现在心思多了?可两人现在几乎同吃同住,一想到他要去跟别人同吃同住,福儿就心情不好。
因此等卫傅中午过来用膳,很快就察觉出福儿的不对了。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孤?”
福儿迁怒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怎么又翻孤白眼?”
“我有么?”
卫傅知道当她不想承认某些事情的,自己跟她斗嘴是完全没用的,只能乱七八糟吵一会又回到原点。
想想不过是个白眼,他决定大男人不跟小女子计较。
哪知他如此行径,更让福儿尤其愤怒。
想想,架都不跟她吵了,他以后要是不理自己,肯定更加无情。
她心情不好,只吃了两碗饭,就吃不进去了,放下筷子。
“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平时福儿都要吃三碗的。
福儿哀怨地瞅了他一眼,扭身进了里间。
卫傅并没有当即跟进去,而是把碗里的饭吃完了,放下碗筷,又在小路子的服侍下漱了口净了手。
走进内室,远远就见床上爬着个人。
“你今天怎么了?”
福儿扭头看了他一眼,还是很气,又把脸扭回去。
“孤又没惹你。”
你当然惹我了!
福儿忽地一下坐起来,将他拽下来躺着,又爬到他身上。
“你说,等再过几个月太子妃进门了,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怎么会问起这个?”卫傅蹙起眉,“太子妃进门,跟我不理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想你都跑去跟太子妃过日子了,你肯定不理我了啊。”
卫傅恍然大悟:“原来你闹别扭是因为这事?”
福儿趴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卫傅看她生气都显得格外可爱的脸颊,没忍住手指在上面蹭了蹭,正想拧一下,被她扒拉开了手。
“你听说母后往谢家送吉礼的事了?”
这事卫傅也知道,虽然母后突然这么做让他有些意外,但算算时间应该也是快要送吉礼的时候,他便没有多想。
没想到她倒因这事气上了?
想到她说自己不理她,以后要跟太子妃去过日子,卫傅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大婚和大婚后如何过日子,以前卫傅从未想过,到了年纪就该大婚,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他也不能免俗。
可如今多了一个她。
两人最近这些日子,几乎算得上是在一起过日子了,等太子妃进门后,难道自己也要跟对方一起这么过日子?
卫傅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你是不是醋了?”初哥太子第一回 跟女孩子打交道,哪里有经验?犹犹豫豫用出一个他觉得可能是的词。
谁知这一下就扎了福儿的猫尾巴,顿时炸毛了。
“我才没有醋,我说你不理我,跟别人去过日子,跟醋不醋有什么关系!”她强词夺理道。
卫傅被她有点绕晕了。
半晌才下结论:“你就是醋了,别嘴硬了。”
福儿恨恨地咬了他一口。
把卫傅咬得倒抽一口冷气,正想斥她,想到她醋了,醋得都咬他了,他心里又有点诡异的甜。
他想着小喜子说过的话,女儿家要哄,就像那野马……
“她虽是太子妃,但孤跟她不熟,只远远瞧过一眼。”
“那她是不是很好看?”
卫傅正想如实诉说,瞧到福儿有点危险的眼神,下意识道:“什么叫好看,什么叫不好看?女子不重貌,重德行。”
“你的意思是说我德行不好?”福儿手往下探去。
卫傅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又成了孤说你德行不好?你不是问别人好不好看,孤并非俗人,重德行不重容貌。”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卫傅又抽冷气了,边斥着‘你快松手’,边以极快的速度道:“她是母后选的,说适合当太子妃。孤跟她不熟,即使……”
他顿了下,“即使娶了她,孤也不会不理你的,孤不是那等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的人。你放心,等她进门后,按规矩孤就能封你了,到时候孤封你做个良娣,良娣虽不如太子妃位份来得高,但也不低了,她即使想欺负你,也是不能的,孤会护着你的。”
最后这句,他说得尤为艰难,点了下头,方说出来。
因为这种行径,在太子的想法里是不该有的,正妻就是正妻,妾就是妾,再怎么样妾也不能凌驾在正妻头上。
他乃嫡出,却打小看见那些高位嫔妃仗着父皇宠爱,各种给母后添堵,他尤其厌恶这类事。
可他也不知这句话为何就出口了,也许本心是不想她被人欺负了,哪怕这个人是未来的太子妃。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福儿将脸埋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卫傅心里暗叹一声,她可从来不会多愁善感的,没想到因为这点事就弄得不笑了。
想了想,他低声道:“你对孤下手未免也太狠了,把孤抓疼了。”
“哪里?”
两人眼睛对着眼睛,一点点羞涩从彼时眼里漫了上来,眼见就要溢出。
“那我帮你揉揉?”她小声道。
“孤就勉为其难让你揉揉叭。”
见外头太阳下来了,卫傅打算带福儿出去逛逛。
虽还没到三日一次的时间,但想着她最近都挺乖巧的,尤其她今天不太开心,她最近在学马对骑马的瘾头很大,就带她去跑跑马。
两人各自换了身简便的衣裳,也没多带人。
谁知往外走时,被人拦下了。
问为何,侍卫只说是陈总管吩咐的。
卫傅正要发火,陈瑾来了。
“为何不让孤出去?”
“殿下,娘娘有命,说最近蒙古阿蒙纳部的王爷要来觐见陛下,行宫里人员混杂,命殿闭门读书,无事不要外出。”
卫傅正要说什么,福儿在后面扯了他一下。
“殿下,要不我们不去了?”
她是真不想去了,可她却低估了卫傅对管束的那份逆反心。
“蒙古王爷来,是蒙古王爷来,难道蒙古来人,孤就不能出门?”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孤就是去跑会儿马,母后若要责罚,让她来找孤就是。”
卫傅拉着福儿就走了。
陈瑾倒也没大惊失色,似乎早有预料,挥挥手让带来的侍卫赶紧跟上。


第29章
福儿边走边跟卫傅说:“殿下,娘娘不让你出门,肯定有她的道理。”
以前福儿没跟皇后接触过时,只觉得她定是霸道、不讲理,所以才管太子那么严。可接触过后,却发现皇后娘娘好像也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什么道理?你就跟母后待了一会儿,现在都向着她说话了?”卫傅挑眉道。
看着他眉峰弧度,福儿心里响起警报,忙道:“殿下你想,蒙古王爷只是要来,并不是已经到了,行宫里怎可能人员混杂?恐怕说蒙古王爷要来是借口,后头这句人员混杂才是重点,估计陈总管在暗示我们,外面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娘娘才会让殿下闭门读书,不要外出。”
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卫傅不禁疑惑道:“还有这一层意思?”
福儿对往后面看了一眼,小声道:“殿下你看看,平时你出来会有这么多人跟着?不光侍卫加人了,太监也加人了。”
卫傅往后看了一眼。
也许福儿真说对了,可外面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母后宁愿将他关起来,都不想让他出门?
可一想到母后做什么事,都不与他细说缘由,卫傅就拒绝再往下想。
“不说这个,到了。”
其实是出了宫殿区,这里离试马埭还有些距离,骑马去要快点。
之前福儿不会骑马,每次都是卫傅带她共骑,后来她学了两回,已经能独自骑着马跑了,就再不让卫傅带她了。
马已经有人提前牵过来了。
太子的马是一匹浅灰色的高脚马,马身很高,马腿肌肉虬结,一看就很矫健雄壮。福儿的马也是匹高脚马,是一匹棕色的。
本来按理说她初学,骑矮脚的小母马更好,可当初选马时她不干,她嫌矮脚马看着不威风,硬是选了匹高马。
卫傅没上马,看着她先上。
福儿被他看得有些窘,小声道:“你看我做什么?”
“孤不看着你,你上不去谁帮你?”
“我上的去!”
然后她歪歪斜斜地爬上了马,反正不如太子踩着脚蹬,随着袍摆微微一扬,人已上马来的潇洒好看。
福儿妒忌地看着他,微微抬着下巴,显示自己一点不羡慕。
他比自己高,上马容易不是理所应当。
看着她的眼神,卫傅无奈摇头笑了笑:“走吧。”
因为福儿刚学不久,所以两人速度并不快。
两人在前头跑,后面跟着以小喜子为首的一众侍卫和太监。
到试马埭时,才发现这里有人了。
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
不光三人,还有他们各自带的侍卫太监。
三位皇子都骑着马,正在玩着一种叫击鞠的游戏。
所谓击鞠,又叫蹴马鞠,就是人骑在马上用鞠杖打球。
这种击鞠的游戏曾在古早的时候很是风行,可随着中原王朝马源的稀缺,渐渐没落,也就是近些年才又被人拾起,却是蒙古草原上的人更为擅长。
燕人也是马背上打的天下,可惜在进入中原后,由于地方限制,马不再是必备的好伙伴。相反蒙古草原上的骑士为了锻炼骑术和马上对抗,将击鞠重拾了起来,致使击鞠在蒙古各部大肆风行。
每年大燕的皇帝来承德行宫,除了避暑这个原因外,也是为了巩固和蒙古各部落的关系,威慑草原上其他对大燕蠢蠢欲动的异族部落。
此时,三皇子等人在这练击鞠,不用说肯定是跟即将到来的蒙古各部有关。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讨好元丰帝,这是不用说的。
卫傅正打算带着福儿跑远点,离开这里。
三皇子突然策马跑了过来。
“皇兄,怎么要走了?正好四弟五弟都在,我们一起来玩一会儿?”
正说着,四皇子五皇子也过来了。
“是啊,皇兄,不如我们一起玩。”
卫傅还是了解这几个皇弟的,他们既然想用来讨好父皇,肯定是不会分他一杯羹。
要知道他不光会击鞠,而且打得特别好,曾经也就是在这里,兄弟几人曾比试过,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主动邀他击鞠?
卫傅正犹豫着,五皇子多了句嘴。
“皇兄,你怎么骑马还带了个女人来?”
五皇子也有侍妾,但他才不会带侍妾来骑马,在还不到十五岁的五皇子眼里,女人都是麻烦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真烦。
这次几位皇子来行宫,都带了侍妾,唯独他没有。
听得出五皇子话里对自己的不屑,但福儿也知这不是她能说话的地方。
见提到福儿,卫傅突然有借口了。
“就不了,这不是带着人,几位皇弟玩吧。”
“没想到皇兄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性格,以前怎么没看出皇兄还会带着侍妾出来骑马。”三皇子打趣道。
五皇子一听太子不玩,当即抱怨道:“女人就是麻烦。”
很快,卫傅就带着福儿离开了这里,他们所带的人也跟在后面走了。
这时,三皇子才阴了脸色。
四皇子笑看了他一眼道:“看来自从那次输给太子,三哥想找回来的心一直不死啊。”
三皇子挑眉:“难道你不是?”
四皇子笑了笑,没说话。
五皇子已经骑马先走一步了。
“既然二皇兄不打,我们来玩,别耽误了。”
只有他一人觉得三皇子四皇子找太子击鞠,就是为了击鞠。
走远后,见卫傅脸色不对,福儿问道:“殿下你怎么了?”
因为有之前捉鱼的事,卫傅也没瞒她这些关于兄弟之间的龃龉。
福儿听说这几个皇子如何反常,忙道:“那我们回去吧。也许真有什么事呢,要不娘娘为何不让殿下出门?”
“能有什么事?左不过是之前他们输了我,如今大了一岁,觉得球技长进了,想赢回来。”
可到底有这么件事在,福儿也没心思玩了,匆匆跑了两圈,便说要回去。卫傅本就是带她来玩的,她既都不想玩了,那就回去吧。
这期间并未发生什么事,连福儿都不禁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又过了几天,阿蒙纳部的人来了。
随着阿蒙纳部的人到来,接连又有数个蒙古部落的人到来,行宫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元丰帝一改之前的阴郁,在万壑松风设宴款待了这些蒙古贵族。
可人一多,就显得行宫有些逼仄了,再来这么多人进出行宫也不方便,元丰帝便下命移驾到行宫外北边那片草原上扎营。
其实这都是老惯例,每年都是如此,但福儿却是第一次经历,忙收拾收拾行李,跟着太子搬去住帐篷。
这是福儿第一次住帐篷。
说是帐篷,其实更像布和木头搭的房子,至少太子的帐篷很大,一个大间套了几个小间,分别是待客、起居、读书、安寝之用。
福儿也有一个单独的帐篷,分里外两间,紧挨着太子的帐篷。另一边有个稍小的帐篷是陈瑾的,周围还有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帐篷,是钱安这些太监们和侍卫们住的。
因为东宫就念夏一个宫女,就没给她搭帐篷,她平时就住在福儿帐篷里,负责守夜。
到的第一天,元丰帝就设了篝火宴。
不过这种宴,福儿是去不了的,她在帐篷里老老实实吃着烤羊肉就好。
之后,连着多日福儿都只能匆匆见到太子一面。
太子很忙,元丰帝款待这些蒙古贵族时,太子自然也要陪着。
且同龄人与同龄人之间也有交际,像阿蒙纳部和科莱粟部以及沙哈里部的几位亲王世子、郡王世子,太子都很熟悉,这几日一起相邀去骑马狩猎,饮宴吃酒,忙得脚不沾地。
如此一来,他倒没时间陪福儿了,每次都是晚上才能见到人,身上还酒气熏天的。白天时,福儿也不想一个人闷在帐篷里,就带着钱安、宝全出去骑马。
也不走远了,就在附近,负责守营的侍卫们大多也对她眼熟,即使不眼熟,看她打扮和钱安两人,也知道是某个皇子的侍妾,也就任由她出进。
周氏和李氏来找过福儿,可两人都不会骑马,只能闷在帐篷里说话,福儿见两人都没有想学骑马的意思,倒也打消了让两人也学会,一起出去骑马的念头。
“你就是太子哥哥的那个侍妾?”
福儿眨了眨眼,看着突然骑着一匹小白马跑到她面前的少女。
“你是?”
其实福儿知道对方是谁。
嘉嫔娘娘所出的永淳公主,今年十五岁。
但她必须装作不知道,不然解释不通她为何知道这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不是她倨傲,而是对方骑的是匹小母马,天生腿就短了她的马一截。
永淳也没想到自己跑过来后,对方的马竟然比她的马高。
可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不用管本公主是谁!听说你很得太子哥哥宠爱?我告诉你,太子哥哥马上就要娶太子妃了,你不要太嚣张,最好给我老实点!”
福儿当即明白了。
嘉嫔姓谢,这个谢跟未来太子妃那个谢是一个谢,所以永淳公主应该和未来的太子妃有关,就是不知是什么亲戚了。
她在心里琢磨着怎么答对方。
想来想去,觉得说什么都不好,若是按照她的性格,自然要骂回去,但这不正是印证了对方说她嚣张之言?而且对方还是个公主,闹大了即使太子护着她,她恐怕也要脱层皮,而且她也不想给太子找事。
果然还是装不知道好。
福儿正装着诧异,这时又有人来了。
是个做蒙古贵族打扮的少年,看着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永淳,你突然跑过来做什么?”
永淳公主狠狠地瞪了福儿一眼,眼中隐隐带着警告,似乎在说不准说自己是来警告她的。
福儿见了她的眼神,倒在心里笑了。
她还在心里琢磨对方为何会来斥骂自己,其实哪有那么多理由,说不定人家就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跑来警告她一番。
就像正妻的丫头来向小妾耀武扬威一样。
可看着永淳公主色厉内荏的小眼神,和她白嫩嫩的小脸蛋,福儿的坏心眼又起来了。
她笑着张口就要说话。
永淳公主忙道:“你敢胡乱说话,我让宫女打你的嘴!”又忙对那少年道,“其哈玛,我们走,不要跟这个宫女说话!”
两人骑着马朝侍卫那边跑去,其哈玛的声音通过风传了来。
“她是宫女吗?可我看她穿的衣裳不像。”
“她就是个宫女,还是个坏宫女!”
……
等二人走远后,钱安道:“那是沙哈里部的萨克图郡王世子,陛下前年就为他和永淳公主二人指了婚。永淳公主和……未来的太子妃是表姐妹。”
终于弄清楚是什么亲戚关系了。
“走吧,我们回去。”
三人骑着马往回走。
钱安以为姑娘是不高兴,可又不知该怎么劝,只能默不作声。
刚回到帐篷,就听念夏说三皇子四皇子要和太子比击鞠,陛下已经同意了。
至于念夏为何会知道这件事?
那是因为有人来禀报陈瑾时,正好被她听见了。据念夏说,陈总管很不高兴,所以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禀给姑娘。


第30章
福儿一听到击鞠,就想起那次三皇子一反常态地邀请太子一同击鞠。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就阴谋论了,设想了一堆不好的场面,例如三皇子会趁机对付太子什么的。
当即追问道:“殿下呢?已经开始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奴婢也不知道。”
福儿也懊恼自己问念夏做什么,她肯定不知道的,她急急就往帐篷外走,正好碰见回来替太子取衣裳的小喜子。
“小喜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奴才,奴才怎么知道,快别耽误奴才了,奴才得给殿下取衣裳。”
福儿能想到的事,小喜子怎么可能想不到,更何况事情发生时,他就在太子身边,太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这场事就是现场拱火拱起来的。
巴哈利察亲王正和陛下说起击鞠的事,突然三皇子提要来一场击鞠比试。说前年巴哈利察亲王世子龙克哈与他一同输给了太子,及萨克图郡王世子其哈玛,不如今年再来比一次。
阿蒙纳部和沙哈里部本就有矛盾,但看在大燕的面子上,暂时愿意保持和平。实际上双方私下经常因草场、牛羊,甚至女人,发生各种争斗,谁也不服谁。
龙克哈早就想一雪前耻了,三皇子提出这事前,就跟他打过招呼,他自是无不赞同。
见儿子跃跃欲试,巴哈利察亲王也就不反对了。
其实从本心来说,他也不愿相信大燕太子那位白净斯文的年轻人,能赢过他强壮勇武的龙克哈。
见此,元丰帝就同意了。
所以整件事根本没给太子说不的权利,就这么定下了,而且当场就要比,小喜子才会急匆匆回来给太子取击鞠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