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只横在她身上的手臂外,面容称得上安静温顺,莫名乖巧。
祝时雨难得看到这一幕,不由抱了被子,转了个身,静静打量着他的睡颜,半晌未动。
时针不知不觉走向十点,孟司意才迟迟醒来,他睡梦中仿佛未曾察觉到她的注视,一睁开眼,骤地对上她的眼睛,瞳孔中有朦胧睡意,意识未回笼,脸上先露出笑意,朝她靠过来。
“时雨...”他的吻落在她脸颊,昨晚的记忆才尽数涌来,包括两人冷战前的争吵,孟司意身体微微一僵,很快退开,掀被坐起,下床。
祝时雨躺在原地,望着他飞快离开的身影,隐约看出了两分懊恼的仓促而逃。
等她洗漱完出去时,孟司意已经坐在餐桌前,今天的早餐格外简单,甚至是简陋,两片烤吐司和煎蛋便打发,边上勉强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祝时雨看见顿了顿,才拖开椅子坐下,什么都没说,拿起吐司啃了一口。
焦脆噎人。
她连忙端起旁边牛奶杯,小心偷看孟司意一眼,垂下视线。
一顿悄无声息的早餐吃完,两人各自收拾面前餐具,祝时雨端起盘子去洗,孟司意已经站在水槽前,冲刷着手中白净瓷盘。
她低垂着头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早上起床她还穿着睡衣,柔软轻薄的两件套,衣服裤子布料上印着粉色水蜜桃,卡通可爱。
衣服是敞开的翻领,领口宽松,一低头,白皙脖颈上的红色痕迹显露无疑。
都是他昨晚不知轻重留下的。
孟司意不自然撇开眼,想说什么,又被熟悉的闷气堵了回去。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洗完擦干净手,转身离开。
孟司意和她足足冷战了一天。
他今天没去医院,好像是请假了,早饭过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一直等到中午。
两人的午饭也十分的凑合,他热的是昨天祝时雨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的剩菜,味道自然不用说,有些难以下咽。祝时雨一边挑着碗里的饭,一边偷眼打量他。
对面的人端着碗吃得面色无波,眉眼间甚至带着一丝冷意,就好像,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
祝时雨被自己的脑补心塞到,但是却终于找到了机会同他说话。
她犹豫了下,小心开口:“你还在生气吗?”
孟司意没有答话,却是特意抬眸看她一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祝时雨想了想,握紧手中筷子:“你为什么这么介意陆戈?”
“我已经把他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孟司意脸色似乎稍缓,他稍作停顿,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他是你前男友这一条还不够我讨厌他吗?”
“可是这是遇到你之前的事情。”祝时雨有些无力,那时,孟司意并未对她表露出其他的特别,对她而言,他只是普通连关系都算不上熟悉的男同学。
“但是你们昨天见面了。”
孟司意静静阐述。
这令祝时雨无法反驳,她甚至无法说出解释的理由。
她的哑然显然让他的心情更推上一个低谷,孟司意重重放下筷子,转身回房。
接下来,她想了很多关于缓和两人关系的方法。
日头茂盛的下午时刻,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声响,伴随着慌乱惊呼,孟司意合起电脑,推开椅子走出去。
客厅地面,和厨房连接处,碎开了一只玻璃花瓶,是祝时雨有次和他出去散步时,在夜市摊上9.9买的那只。
她此时正慌张蹲在那儿,在一地玻璃碎片中,捂着手,眉头紧蹙。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孟司意心头一凛,快步走过去,抓起她的手。
白嫩的食指尖,被一道血色划痕刺破,凝成滴的鲜血正要顺着指腹缓缓流下。
孟司意眉眼顿时冷肃,捏着她的手起身,穿过一地碎片往沙发处走去。
医药箱就放在墙边柜子里,孟司意取来,在她面前蹲下,熟练取出碘酒给她消毒。
清凉的棉签挨过来,伤口刺痛,祝时雨本能够往后一缩,“嘶”了声。
“马上就好了。”孟司意此时不由缓了口吻,习惯性哄道,“别怕。”
淡黄色碘酒擦干净肌肤,撒上药粉,最后再用透气纱布轻轻缠好封住。
其实这个伤口不大,创口贴足够,但是最近天热,以防万一,孟司意还是给她用了止血药粉和更专业的包扎。
他过程也很干净利落,不出两分钟,就已经把伤口处理好,开始低头收拾药箱。
祝时雨见状,心中焦急,见他要准备起身离开时,动了动手指,嘴里轻呼一声。
“痛。”
孟司意动作顿住,抬头,漆黑眼眸湿亮:“还很痛吗?”
“嗯。”祝时雨点点脑袋。
“我给你吹下。”孟司意没有犹豫太久,说完,低下头握着她指尖轻轻吹了几口气。
轻缓微凉的气息,拂过此时发热微痛的伤口,疼痛奇异被缓解。
孟司意吹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正准备收回手。
祝时雨受伤的那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缠着纱布的食指下,没受伤的那三根手指合拢,握住他手掌。
“孟司意。”低低叫着他的嗓音里,委屈可怜,带着一丝祈求。
“你别生气了。”
孟司意霎时间弄明白了她这一串莫名的行为,他都已经开始不确定那个花瓶是自己摔碎还是人为的,这个可能性让他心中更恼。
孟司意眼神冷下来,没再看她,拿起药箱起身。
他关好柜门后,又拿起扫帚拖把,把地面清理干净,严密检查确认过没有错漏一个玻璃碎片。
他才重新洗干净手,回书房。
从头到尾,没有再和祝时雨说一句话。
她站在原地,咬咬唇,懊恼皱眉。
这个下午仿佛无声而漫长,光线由明亮变柔和,逐渐西斜时,孟司意房门被敲响,没几秒,让人推开了一条缝。
他望去的视线中,探进来一个脑袋,祝时雨小心翼翼握着门把,舔了舔唇。
“孟司意...我电脑坏了,你能帮我修修吗?”
片刻后,两人并排坐在电脑桌前,孟司意盯着面前正在运行安全软件消毒清理垃圾的电脑,淡淡告知旁边的人。
“你的电脑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太久没清理了,垃圾有点多。”
“哦哦,原来是这样。”祝时雨心不在焉,附和着。
“我还以为哪里出问题了。”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挑破其中的小心思,孟司意只拉开椅子,看着自己的电脑,没再说话。
祝时雨静坐一会,面前的电脑软件运行结束,冒出大大绿色字体,显示您的电脑目前一百分。
她好像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
祝时雨看了看孟司意,视线又转向自己电脑,须臾,默默过去抱起。
“那我先出去了...?”她试探问,抱存最后一丝希望。
“嗯。”孟司意头也不抬答。
她失望,低垂着头走到门边,正要离开。
“对了。”
她眼中死灰复燃,满含期待望去。
“记得把门带上。”孟司意说。
祝时雨再度希望落空,大起大落的感觉让人愈发心中难受,她眨眨酸涩眼眶,有点想哭。
空阔的客厅,只剩她一人独坐在沙发上,时间仿佛静止,夕阳终于破窗而入,落在她脚下。
祝时雨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手握拳,最后朝卧室走去。
床头柜,书桌,梳妆台,以及衣柜...整个房间几乎都被翻遍了,祝时雨仍旧没找到想要的那个东西。
孟司意进来时,只看到她趴在地板上伸头往床底下看的模样,女生毫无形象,几缕头发沿着脸侧掉落,都快要蹭到地面。
他忍不住出声:“你在干什么?”
跪坐在那的人抬起头来,形容狼狈,脸颊微红,唯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抿唇可怜巴巴望着他。
“我找不到那本笔记本了。”
第45章
话音落下, 四周寂静,孟司意身体微不可察的僵硬。
许久,他喉咙发出声音。
“你找它做什么?”
“我忘记了一些事情。”祝时雨扁了下嘴角, 眼中难过, “我想把它找回来。”
“什么事?”
“一些、有关于过去的事。”
孟司意此刻脑中突然闪过昨天的争吵,她难以启齿的,和陆戈见面了解的,一些有关过去的事。
她回来时那个下午的异样也从记忆涌入进来。
暗恋、电影。
孟司意大脑空白, 却又出乎意料的冷静, 他不错眼注视着她,嗓音冷沉。
“你知道我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 只是两人都心知肚明, 祝时雨手指不自然抠了下, 才鼓起勇气回答。
“我知道你是孟司意。”
“也是,很久以前的那个...男同学。”
“对不起,我忘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你来。”
“你的变化太大了。”
迈出那个开头,后面的话语就顺畅起来,祝时雨逐渐镇定,抬目望着他, 坦然直视。
孟司意站在原地, 外面夕阳降临, 暮色从窗外扩散,一道阴影打在他脚边, 他脸上神情难辨。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 就在祝时雨忐忑难安时, 听到他出声。
“先起来吧,地上脏。”
客厅,沙发区域,两人面对面而坐,莫名形成问审的架势。
在谈话正式开始之前,孟司意还给她倒了杯水,俯身间看向她的手指,问了一句。
“还痛不痛?”
好似等待着被审判的祝时雨顾不上卖惨,连忙摇头。
孟司意终于在她对面坐下,第一句话便是。
“特意去见陆戈,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她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又听他问,“是他告诉你的?”
“算...是。”
沙发另一边,祝时雨坐在那,双手无意识捧住手里温热水杯,组织了下措辞。
“之前我和宵宵就发现了,和以前同学打听的时候,被陆戈知道,然后他找了我。”祝时雨抬眼,解释。
“那本日记本...我后来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所以和宵宵聊了下,就察觉出问题了。”
她说得很模糊,其中细节没有一一详细展开说明,好在孟司意也没执着追问。
“那你记起来了吗?”他眼神静静问声。
仿佛这个问题,才是他最终关心的。
祝时雨愣了下,先是点头,又很快,摇了摇脑袋。
“我记得一些事情,但是...”她握紧手中杯子,轻声道,“忘记了很多,对那时候的你记忆很模糊。”
“你的记忆,是什么样子的?”空气静了会,孟司意轻声问。
“你长头发,寡言,几乎不和同学来往。”祝时雨稍作停顿,才继续下去,缓缓回忆般,语速很慢。
“我那时候因为老师的关照对你比较主动示好...我记得,好像帮你做过一次值日,还有次印象最深刻的,是期中考前,送学习资料到你家,你发烧了,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其他的没有记得太多了,忘记了具体细节,只隐隐想起大概。读书时我们算不上熟悉,所以后来,没有联系后,随着时间增长我也慢慢忘记了你的长相和姓名。”
“更何况,你现在和那时完全不一样了。”
“就算我还记得。”祝时雨偏头想了想,认真阐述,“见到你的第一面,应该也不会把你和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同学联系起来。”
两人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相亲的那家餐厅,祝时雨始终记得,坐在那的人抬起头来,她脑中出现的第一个词是,少年清俊,然后便只剩惊叹和疑问。
这样的一个人,和当初班级角落里最后一排不起眼的男同学,天差地别。
任凭是谁,都无法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祝时雨没有特意在为自己开脱,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只不过,原以为会生气那个人却低头笑笑,孟司意似欣慰,又像自嘲。
“你当年的记忆里还能有我,其实已经让我很意外了。”他抬眸望着她,字字分明,“意外之喜。”
她陷落在他眼中,怔愣住,久久无言,孟司意静静回望她一会,收回视线。
“我想起来,房间的电脑还没有关。”他起身,却是准备离开,祝时雨望着他的背影忽的回神,连忙出声叫住。
“可是那本笔记本...?”
孟司意身影顿了顿,紧接着,回头看她,语气平定无波。
“那是我的东西。”
出尔反尔、不讲信用、骗人!
孟司意走后,祝时雨足足过了数十秒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好像被蒙骗了。
虽然他先前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意思,显然透露出,只要她老实交代,他就会把笔记本给她的迹象。
祝时雨没有多想,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了。
谁知道,竟然被人杀鸡取卵,套话了。
她越想越懊恼,坐在那里,忍不住用手握拳重重锤了下沙发,不料身下的沙发十分有弹性,刚巧撞到了她那根受伤的手指头,祝时雨立即“嗷”的叫了声,紧紧捂住手在胸前,刚要吹口气呼呼,就看到了前头握着门把手站在书房门口的孟司意。
他显然刚出来,但恰恰把她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祝时雨同他四目相对几秒,移开眼,默默抿紧了唇,放下捂在胸前的那只手。
前有单蠢被骗,后有丢人出洋相,今日黄历上大概是与她相冲,不宜与人来往。
“没事吧?”祝时雨低垂着头,正陷入情绪低落中,跟前落下一片阴影,孟司意声音响在头顶,略带关怀。
“...都怪你。”她默了默,低声责备。
“?”他不明所以困惑。
“都怪你骗我。”
孟司意神情微顿,“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明明意思就是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就告诉我笔记本在哪。”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没有直说,但是我从你眼睛里看到了。”祝时雨执拗道,不服气盯着他。
孟司意无言以对,不禁摇头轻提嘴角,否认。
“我的眼睛可不会说话。”
他摆明了死不认账,祝时雨心中希望逐渐破碎,气得一磨牙。
“骗子。”
她气愤骂完。
孟司意顾自去厨房了,他瞧起来是真的热爱下厨,摆弄着案板上那些圆滚滚的洋葱土豆自得其乐,一个个细致清洗切好,仿佛这些东西比她还更有吸引力。
祝时雨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他说话,自己坐在那里闷声赌气,直到孟司意叫她去吃饭。
古人常言,为难谁都不能为难自己肚子,她揉了揉咕咕作响的胃,还是状似勉勉强强起身。
待看清桌上的饭菜,她的气就消一半了,和前两餐相比,今晚这顿堪称丰盛,并且色香味齐全,盘子里散发着热气的菜格外诱人。
她坐下,不等孟司意开口,就率先拿起了筷子。
“尝尝这个,我看菜谱新学的。”孟司意把面前一个盘子推过来,是香菇酿肉,小巧浑圆的香菇上塞着满满的肉沫,刚推到身前,就闻到一股浓郁香味。
祝时雨假装矜持,抬了抬下巴,伸手夹过去说道:“你是不是也被前两顿难吃到了,所以今晚才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孟司意一愣,反应过来,忍住笑,连连点头:“是是。”
“哼。”
祝时雨烦他,翻了个小小白眼,没再搭话了。
之后全程两人都相安无事,吃完饭,孟司意甚至顾及着她手受伤,主动去收拾洗碗。
桌上被收拾得一干二净,祝时雨把边上那盘水果吃完,故意找借口般,拿着盘子进去厨房。
水槽前,孟司意站在那清洗着东西,微俯身,模样认真。
他手很白,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漂亮的骨科医生的手。
此时正拧着脏兮兮的灰色抹布,丝毫没有感觉般,如同在处理着什么工作上的重要事项。
她走过去,刚刚准备把盘子放进水池中,孟司意就主动伸手接过。
“给我吧。”
盘子到了他手里,被放在水下细细冲洗干净,祝时雨目光定格在他的动作上,眉间露出纠结犹豫。
“怎么了?”他察觉,抬起头,比起白天整个人更加温和耐心。
两人先前的紧张氛围不在,恢复成往日的自然、松弛,但是在这股松弛间,还多了莫名的与往常不同的亲近。
祝时雨咬咬唇,抱着最后一丝机会,纠结着问:“你笔记本真的不给我看吗?”
“不给。”孟司意不假思索,扭过头答。
她刚消的气又有点涌上来了,祝时雨鼓了鼓腮帮子:“为什么不给?”
“暂时不想给。”
她一噎,情绪消下来,不由平和了口吻问:“那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孟司意抬眸,漆黑眸中映着明亮灯火,似乎是藏着难以觉察的笑意。
他凝视着她,启唇,落下两个字。
“秘密。”
“............”
这晚临睡前,祝时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瞪着眼前漆黑的天花板,旁边就是那个让她今晚失眠的罪魁祸首,他躺得平稳,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在不知道翻了第几个身时,祝时雨终于按捺不住,在被子底下朝他踢了一脚。
“你能不能睡过去一点,离我太近了。”
“?”孟司意遭受无妄之灾。
“我已经离得很远了。”他手比划了下两人间的距离,阐明事实。
“连你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不行,你再睡过去一点。”她心烦意乱,干脆迁怒。
“看到你我睡不着。”
“......”孟司意语塞,抿抿唇。
“那要不我干脆睡地上去。”
“也不是不行。”
“?”
两人斗了一番嘴,大概是发觉到孟司意的吃瘪,祝时雨心头稍稍舒服,躺的顺心几分。
难得她不折腾,恢复安静,孟司意忍辱负重再次往旁边挪了挪,胳膊肘差不多碰到床沿。
他闭上眼,正要睡去,旁边突然传来小小动静,仿佛是蒙在被窝里发出的声音。
微弱、细小、带着浓浓的不确定,和先前的理直气壮截然不同。
“孟司意,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她拢了拢身上被子,拖着明显鼻音问。
第46章
心头盘旋许多天的问题, 终于在这个悄无人声的夜里,她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她静静等待, 孟司意那头却始终没有回复, 仿佛过去漫长之久。
“秘密。”
他和白天一模一样的回答。
祝时雨顿时气到把被子重重一推,把他连人带被推出自己视线外,眼不见为净。
“你去床底下睡吧。”她没好气说。
不知不觉天将要入秋,夏天发挥着它最后的余热, 早上起来, 闷热难耐,光线却不甚明朗, 像蒙着一层灰色滤镜。
大伯母家的堂姐今日回家探望, 带了肥美金黄的大闸蟹, 她的两个小孩也在,电话里热情可爱叫着小姨。
借此机会,大伯母叫上了他们几个小辈,一同到家里吃顿平常的家宴。
工作后各自忙碌,平时难得一聚,祝今宵在群里积极响应,她主要是馋螃蟹,其次是想逗逗堂姐两个可爱的崽崽。和祝时雨不同, 祝今宵喜欢小孩子, 曾无数次调侃过, 当年选错了专业,不应该学会计, 应该去学幼师。
大伯母不忘让她带上孟司意, 祝时雨说他今日要加班恐怕没时间, 伯母稍感遗憾,随即作罢。
祝时雨倒是没有说谎,昨天孟司意应该是调休请假,今天一大早便去了医院,虽然家宴定暂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但她想倒没必要大老远过来赶着一顿饭。
其实还是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祝时雨现在有点不太待见他。
简单收拾下打算出门,祝今宵无事干早早就到了那边,在群里疯狂地催促她,祝时雨原本还在看天色考虑要不要带把雨伞以防万一,被她一催,急急忙忙忘到了脑后。
楼下拦了辆出租,祝时雨立即给她群里回消息。
【上车了】
她的车子这两天送去保养了,还没开回来。
祝时雨过去时,大老远就听到了笑声,客厅已经无比热闹,祝今宵给两个小孩各自买了礼物,此时几人正欢欢喜喜坐在地毯上,头抵头玩得不亦乐乎。
堂姐在厨房给大伯母帮忙,伯父坐在沙发上,自己握着遥控器看民生新闻。
“来,瞧瞧你们漂亮小姨,有没有带什么礼物。”祝今宵率先看到她,出声调笑,小孩纷纷抬起头,嘴很甜,嗲嗲地叫着她。
“小姨~”
祝时雨把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物递给他们。
“怎么着?你们家孟医生今天没来?”她在一旁坐下,祝今宵作势望了望身后,探过头来同她说着悄悄话。
“上班。”祝时雨面不改色答。
“还在闹别扭啊?”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问。
祝时雨顿了顿,平声道:“现在是我不想理他。”
“啊?”祝今宵脸上一惊。
陪伴着小孩玩耍间,祝今宵抽空听完了前因后果,当然,祝时雨也不过三言两语简单概括。厨房传来大闸蟹的香味,祝今宵手抵着下巴,一脸深思。
“你是说他笔记本不肯给你看?”
“嗯。”祝时雨点头,“问他什么也不说。”
“啧。”
“傲娇嘛。”
“孟医生也是要面子的。”祝今宵笑眯眯,手指蹭了蹭下唇,眼中露出得意,“他不肯说这还不简单。”
“万物有迹可循,事情总会露出它的破绽。”
这番话或多或少点醒了她,祝时雨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了,她握着手中积木,内心平静很多。
这次吃饭只有他们几个小辈,桌上没什么顾忌,满满两大盆的大闸蟹,慢慢只剩下手旁剥下来的空壳,祝今宵擦擦嘴,满足打了个饱嗝。
“大伯,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啊。”她这时候知道讨巧卖乖,看到大伯父在拿着袋子开始收拾垃圾,连忙上前帮忙。
“今天的螃蟹今宵出力最多,让她负责收尾。”堂姐开玩笑,大伯母看向一旁还在斯文拆着螃蟹腿的祝时雨,不由笑道。
“可不是,宵宵吃完两只,小雨才吃了一只。”
“伯母!禁止踩一捧一!”旁边麻利收拾垃圾的祝今宵耳尖,立马喝止。
众人笑开了。
桌上狼藉清理得差不多,祝时雨把最后的两个盆端到厨房,再度出来时,桌上只剩下大伯母在喝水休息,不远处,祝今宵和堂姐在分享着最近彩妆心得。
她慢慢在椅子上坐下,端起手旁的杯子,状似随意开口。
“伯母,那时候孟司意和我相亲,是你主动找他的吗?”
“怎么想起问这个?”大伯母稍稍惊讶,想想他们年轻人却又可以理解,她很快回忆了下,疑惑出声。
“当时就是刚刚好,原本我想找的是我们医院的另一位医生,虽然比你年长几岁但是人老实本分,就是样貌稍微差了点,不过结婚肯定是看人品,长相其次对不对...”她说着说着偏了下题,老一辈催婚的经典话语,又立马念及重点拐回来,忍不住“嘶”了声。
“巧的是我刚打听完,第二天孟医生他们科室里的一位医生就来我们护士站闲聊,提起他最近好像有找对象的想法,我一听这不正好,孟司意可是我们医院最抢手的适婚男青年,长得那叫一个俊,还年轻有为,最重要的是人品那更加没得说...”
一聊起他,大伯母就止不住夸,祝时雨之前完全没听过中间还有这种转折,她忍不住打断追问:“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没人给他介绍呢?”
“谁说没人啊?”大伯母立刻提起眉反驳,“孟医生刚来医院那年科室门槛都被踏平了,只是他说自己目前以事业为重,暂时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全部都拒绝了,大家才无奈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