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陆戈。”祝时雨整个人很冷静，就连话音都是清醒的。
“或许他早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太单纯了小雨。”陆戈望着她，摇摇头苦笑。
“你可能忽略了自己学生时代讨男生喜欢的程度。”
“从你们认识到结婚太巧了，而且顺利得不可思议，你不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人为安排的吗？”
事情进展的速度快到，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挽回，一切就成为定局。
陆戈难以释然。
对面的祝时雨却沉默了，时间过去了许久，她终于抬头，眼神沉静，好像早已抛开了与他有关的情绪。
“如果是那又怎么样呢。”她目光直视，出声。
“现在的结果很好，他除了隐瞒自己心意，没有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是不是旧识这件事，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
陆戈怔住，神色惊愕，难以置信般，愣愣盯着她。
“小雨。”他脸上表情，难过得好像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喜欢上他了吗？”
祝时雨没有回答，空气再度沉默，仿佛经历了最煎熬的等待，陆戈没等她说话，迫不及待打断。
“好了，我不想听了。”
他目光紧紧攫住她，眼角隐隐发红，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你真的会喜欢一个人吗？”
“祝时雨，我一直觉得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你就像一块木头，哪怕我们手牵手走在一起，我都感觉不到你身上的任何温度。”
“我们在一起的四年，你有真正的喜欢过我吗？”
最后的最后，两人不欢而散，陆戈重重拉开椅子走了，金属椅脚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引得其他人好奇窥探。
他离开得匆忙，就连桌上落下的那份文件都没来得及带走。
祝时雨独自在位置上静坐了会，直到面前咖啡彻底变凉，她缓慢起身，动作很迟缓地拉开包，把散落在桌面的资料装进来收好。
她乘坐出租车回去，外面景色飞快后退，她脑中涌现了许许多多纷杂的记忆，最后只剩下男人红着眼，对她撂下的一句无比失望指责的话。
“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一天，祝时雨想起了很多事情。
久未回顾过的学生时代，突然清晰的重现在眼前，校园、操场、教学楼...无数次上下课的瞬间。
那里面有陆戈，有祝今宵，有很久未曾想起过的同学，还有一道，不起眼的、早已被遗忘在角落的、灰色影子。
她的记忆力从未如此的出色过，几乎往后翻了十年，去寻找当初时光里的点滴踪迹。
她脑中存在着这一个人。
只是久远到，只剩一道模糊影子。
他总是安安静静坐在教室角落，从来不与人说话，不参加任何的集体活动，甚至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
她早已忘了他的名字。
只记得，他们有过短暂的交集。
第42章
祝时雨刚升高一时, 因为还算优异的成绩，被班主任授任以学习委员的称号，接下重任。
刚开学, 同学之间彼此都不了解, 所以老师没有按照民主选举，而是根据他们过往的成绩和表现来评定。
那会刚好陆戈是班长，两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熟悉起来的。
班级事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高一是整个高中三年自由时间最多的, 刚升入新学校的缘故, 大概想他们尽快融入新集体，开学不久很快便迎来校运会。
那时候副班长也是个女生, 只是是个无比沉迷学习的学霸, 对班级事务一点也不感兴趣, 能推距便推距。
当时选人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格，老师也没办法，陆戈忙不过来有需要协助的事情都是找祝时雨帮忙处理，久而久之，她似乎接下了这部分工作。
老师偶尔有需要也是直接找她。
祝时雨记得，就是那次校运会过后，没多久，班里就来了一位新同学。
老师把他们几个重要的班干部叫到办公室, 解释新同学是家里出了意外, 爸妈都在前不久去世了, 他也受了伤，在医院一直住到现在才恢复, 所以耽误了入学时间, 比大家晚了一个月。
她希望他们能够在班里多照顾一下这位特殊的同学, 尽量多关注他心理健康，有什么事情随时找老师。
说完，她还特意把祝时雨留了下来，同她语重心长交代。
“祝时雨，你是女孩子，心又最细，老师就把这个重要任务特别交给你了，孟司意同学刚失去亲人，可能会比较孤僻不合群，这个时候最需要同学的关怀。”
要放到现在，祝时雨肯定会对这一番话持有观望态度，可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女孩，从小的品学兼优让她是所有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她也规规矩矩做到这一点。
祝时雨乖顺点头，心里对这位新同学产生了几分同情，同时，暗自想要好好照看他。
可其实真正上课之后，孟司意的存在感很低，祝时雨在记忆里，大部分时候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似乎，不管是上下课，他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无声无息的一团，像沉默的阴影。
他从来不和班里的同学交流，也不会在课堂上发言讲话，就连外出都少有，每次注意到他时，好像都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刘海留的很长，挡住眼睛，很少会直视别人，整个人瘦高，沉默又阴郁。除了陆戈当初在老师示意下主动关怀了他几句之后，班里同学几乎都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忘记班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即便是任课老师，偶尔都会盯着他名字辨认，不知道是底下哪位同学。
祝时雨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了什么，只记得，那时候很主动的朝他散发出善意，两人在一个班，偶尔也会不小心撞上，她想起他特殊的身世，会尽量友好地冲他笑。
唯一还存有印象的一次，是祝时雨有次赶作业在教室留的太晚，当时只剩下一个值日生在那里做卫生，她正准备收起作业离开时，发现低着头的那个人是孟司意。
那会天快暗了，教室只剩他一个人，他沉默地在扫地，穿着校服高瘦的身影，刘海长长挡下来，莫名让人想起阴沉快下雨的夜晚。
祝时雨怜悯心发作，立刻上前，从教室后头拿出拖把，主动朝他说道：“我帮你一起做吧。”
她不是话很多的人，那天却好像对孟司意说了很多，譬如：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做值日？下次有这种情况可以告诉我，我去教训他。班上同学都挺好相处的，你要多说说话。你头发太长了，可以有空去修剪一下。
......
大概诸如此类的话语。
现在回顾起来，就像是一个努力释放着善意即便无人回应也不在乎的、类似于傻白甜的角色。
之后的细枝末节祝时雨就彻底不记得了。
在孟司意转学之前，两人唯一也是最后一次的最深的交集，是在中考前。
因为临近考试，孟司意却将近一周没来上课，因病请假。周五放学，老师把她叫到办公室，给了她一份学习资料，同时还有孟司意的家庭住址。
本来是让她和陆戈两个人去的，可那天偏偏陆戈有场篮球赛，电话里，他气喘吁吁的，匆忙的语气带着歉意。
祝时雨是一个人去的，孟司意的地址离学校有段距离，公交线路图查出来需要转车，她当时转乘坐了很久车才来到小区。
顺着门牌号找到住户，敲开门时，空气中隐约有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气体泄漏。
面前的人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祝时雨还没仔细看清他的脸，孟司意就一头栽进了她肩膀。
那时候她大伯母已经在医院工作，祝时雨匆匆忙忙扶着发高烧的孟司意下楼，在路上拦了辆出租，两人到达医院那会，已经入夜。
她那晚似乎一直守在他旁边，孟司意输上液后没多久就醒来。两人在深夜人满为患的输液室，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而她惦记着要交的作业，把输液室的椅子当成了课桌，蹲在地上奋笔疾书，时不时抬头，查看身旁人的吊瓶进度。
后来孟司意就正常来上课了，她碰见时好像关心了几句，之后两人并没有产生更深的交集，故事结尾似乎就走到了这里，
高一下学期开学，得知他转学后，祝时雨记得自己好像微微有些失落，心底有细微的担忧，不知道他在新环境会适应得如何。
但也只是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很快，她就被繁忙的学习和生活填满，慢慢的，记忆里的这个人也变成了道模糊久远的影子。
随着年岁渐长，时间流逝，新的事物出现又很快变成了新的过去，脑中的回忆逐渐增长，一年又一年，他的面容和名字在时间里淡去，只留下了记忆中的一角碎片。
祝时雨回顾着资料上的那张寸照，即便努力回想，也难以再把那张脸和当年记忆重合到一起，她切切实实的，忘记了那时的孟司意。
所有有关的过去里，他在她脑中，只剩下一个沉默寡言、身世可怜的男同学。
铄石流金，夕阳似火。
空调冷气充斥整个房间，外机运转发出轰隆响声，孟司意推开门，差点被冷空气激得打颤。
他换好鞋进门，洗完手擦干，最后在卧室找到祝时雨。
白日刺眼，落地窗外火红夕阳铺天盖地泼进来，她整个人严严实实蒙在被子里，在这泼天日光中把自己裹成了厚茧。
“怎么了？”孟司意走过去，一只膝盖抵上床沿，伸手，过去揭开她头顶的棉被一角。
“有点烦。”被子底下，祝时雨吸了吸鼻子，声音瓮瓮的，她过了一会，仿佛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出来。
蒙住头的大半被子被掀开，里头的人头发乱糟糟，胡乱贴在脸侧，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怎么了......？”孟司意放软声音，再度小心翼翼问了一遍。
“我刚才...”祝时雨吸了口气，努力稳住情绪，“看了一部很伤感的电影。”
“里面男主角喜欢了女主角很多年，可是她却完全不记得了。”
“我觉得有点难过。”
“就这个？”孟司意没想到是一个这样的理由，他忍不住笑了，指腹拭过她微红眼角。
“其实...可能对那个男生来说，并没有觉得多委屈。”
“我、我知道。”她本来并没有特别难过的，只是回来后情绪克制不住，难言的酸楚从心间弥漫上来，仿佛得了一场重感冒，浑身乏力，眼眶发胀。
她没办法，只能躺到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祈求得到一点抚慰。
脑海里本能的，把所有从认识孟司意到现在的细节都回顾了一遍，莫名其妙，突然就眼睛湿了。
她完全不记得他了。
这是所有事情里，最令人难过的一件。
祝时雨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出声做的自我介绍，孟司意三个字落地之后，他眼里显然有期待，然后在她毫无反应的“你好”中，他发现她其实早就忘了。
后来的冷淡和疏离，大概是因为气闷，暗自生气了大半个月，伯母发出邀请，他又如约上门。不过是听从家里吩咐穿上裙子，那句“我妈让我穿好看点”的解释，在他耳中，仿佛是为了他特意打扮。
再然后，他就开始主动朝她走来。
祝时雨想，一开始，他或许也不曾想要隐瞒，只不过他没想到，她早已完全把他忘记了。
“我知道他可能已经、没那么在意。”
“但是...”祝时雨扁了下嘴角，努力看着他的眼睛，“我会有点心疼。”
有一瞬间，孟司意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了，但是理智很快上来，告诉他这不太可能。
他没有说话，只是倾身抱住了她，手摁着她的肩膀，重重揉到了怀里。
“下次不要一个人看这么悲伤的电影。”
“好。”她身上被子滑落，伸直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两人在这间夕阳下填充满油画般色彩的房间里静静拥抱，温度和触感有迹可循，心脏跳动的频率清晰。所有的过去，都仿佛跨越了光年，变成了真实的现在。
“孟司意，我晚上想吃红烧排骨。”许久，祝时雨脸搭在他肩头，瓮声瓮气地说。
耳边有一声轻笑，孟司意摸了摸她脑袋，应声：“好。”
他低下头，最后轻轻亲了下她的眼角。
第43章
“你今天出门了？”
准备晚饭, 祝时雨在厨房帮忙削着胡萝卜皮，孟司意想起下班刚买的料酒放在玄关处忘拿，走过去提起袋子时, 看到了她挂在门口的手提袋和常用的晴天伞。
“啊。”祝时雨从厨房探出头来, 努力如常应了声。
“是，出去了一下。”
她话语尽量模糊，某种意义上，还是并不想孟司意知道她今天和陆戈碰面。
好在, 他并未多追问, 拿着料酒重新回到厨房。
“今天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菜？”他温声问，祝时雨摇摇头, 仰脸讨好道：“你做的都好吃。”
孟司意笑笑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习惯她偶尔不假思索的吹捧话语, 之前网上有这么一句话，好像是说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他这算不算恰好相反。
“晚上要不要包点饺子？前几天爸把馅料做法发给我了，说你爱吃。”
“什么啊。”祝时雨难为情，感觉自己像是没长大的小孩。
“他怎么还特意给你发这个。”
“我问他要的。”孟司意瞥见她脸上神情又解释，“之前聊了一下关于医保报销的事情，然后想起来顺便提了一嘴。”
“哦。”祝时雨明显更接受这个答案, 坦然了。
“那好吧。”她冲他笑开, 眉眼弯弯。
“我想吃海鲜馅的。”
“我现在去哪里给你买海鲜。”孟司意无奈了, 就差叹气。
“骗你的，孟医生。”祝时雨蹭了蹭他的手臂, 笑容狡黠。
“什么馅料都可以, 我很好养的。”
孟司意从前也没有做过饺子, 揉面加水都是看网上教程，现场查的，祝时雨在一旁帮他准备着配料，看着他小心尝试的动作好奇问。
“孟司意，你为什么这么会做饭？”
“工作后一个人住，不喜欢吃外卖，慢慢试着就会做了。”他手机立起靠在墙边，一边看着上面步骤，一边揉着碗里面团。
“那你真有天分。”祝时雨又夸。
孟司意不由停住了手里动作，看她，忍不住笑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怎么一直在拍马屁。”
“...当然没有！”祝时雨慌张，连忙佯装生气，“那我不夸了。”
厨房，两人分工合作，孟司意在准备今晚饭菜，祝时雨自奋告勇，要试试包饺子。
虽然吃了这么多年，但是上次包饺子的记忆，还是在小学，那时候好奇贪玩，周珍没有拒绝，让她尝试了下，后来升上初中之后，她就只会催着她去学习了。
祝时雨饺子包得很烂，同样是看着视频现学的，孟司意一遍就会了，形状饱满漂亮，反观她，连褶子都捏不整齐。
他又手把手教了她两遍，祝时雨才勉强包得好看。
其实她并不是特意想要包饺子，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待在厨房，想和他待在一起。
几个菜都陆续出锅，孟司意装盘盛出去，祝时雨还在和面前饺子纠缠，案板上倒是摆了一堆歪七扭八，她整个人也形容狼狈，脸上沾了好几处面粉。
孟司意进来看见，忍俊不禁，用手给她擦干净，祝时雨刚刚仰起脸，就听见放在外面的手机在震动。
“我闹钟响了。”她听到熟悉的系统自带铃声。
“本来怕睡过头的...没想到等你回来了都没睡着...”她闭着眼睛让孟司意给她擦脸，断断续续说。
“我去帮你关了。”
“嗯。”
祝时雨双手都是面粉，并不方便，孟司意端着最后一个菜出去，很快，刺耳的铃声停止，空气恢复安静。
她是包了第三个饺子时发现不对的，孟司意一直没进来，也没有任何声音，她脑中想到什么，动作僵住，很快转过头。
客厅里，孟司意站在餐桌前，低垂着头，面前放着的是她那只手机。他一动不动，目光紧紧落在上面。
祝时雨连忙洗了手过去，连水都没来及擦干，先看向他，再看了眼手机，叫他的名字。
“孟司意...”
话音响起，站在那的人仿佛慢半拍般，迟钝动了，孟司意缓缓抬起眼皮，然后示意。
“手机，有人给你发了条新消息。”
手机屏幕早已经黑掉了，看不见任何内容。祝时雨在衣服上胡乱擦干手上的水，伸过去拿起。
“你今天是和他见面了吗？”
伴随着他的询问声，祝时雨看清了锁屏上弹出来的短信内容。
【小雨，对不起，今天是我失去理智了，说了些过分的话。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感谢你一直在我身边，祝你幸福。】
她的手机是没有设置通知屏蔽的，为了工作方便，发件人和里头内容会预览出一部分，祝时雨不确定他看到了多少，她放下手机，望向他。
“我今天是见了陆戈，但是是因为一些事情需要了解，现在已经了解清楚了，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极力冷静，用平稳的声线解释，孟司意模样看起来也很理智，只是发问。
“什么事情？”
祝时雨一顿，说不出来，片刻，才道：“有些有关于过去的事情。”
她不自然的停顿十分明显，孟司意半晌没说话，冷白灯光笼罩住两人，孟司意突然开口。
“你今天哭是因为他吗？”
祝时雨错愕抬头：“当然不是。”
他顿了一瞬，面色稍缓，须臾，语气格外冷，听起来像没有情绪。
“我不想和你吵。”
“我们先各自冷静一下吧。”
说完，他转身回房，留祝时雨独自一人在那，她愕然看着他的背影，还没回过神。
卧室又传来响动，孟司意手里拿着钱包手机，重重阖上房门，大步朝她走来。
“我先出去一下，桌上饭记得吃，包好的饺子放冰箱里。”
孟司意说完，同她擦肩而过，径直走向门口，祝时雨愣愣转身，只见到他消失的身影。
整个房子归于寂静，只剩下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祝时雨半晌未缓过神，脑中后知后觉接受了孟司意离开的这件事。
她怔怔坐到椅子上，发了很久呆，直到面前饭菜开始放凉，她缓慢拿起手机，本能点开了祝今宵对话框。
【孟司意离家出走了】
【？？？】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天哪！！！】
手机嗡嗡震动，她消息迅速占屏，很快，一个语音电话弹出来。
“喂...”祝时雨接起放到耳边，有气无力。
“怎么了？！你们怎么吵架了？孟医生和你这个性格怎么可能吵得起来？？？”祝今宵不可思议，堪比见到了火星撞地球。
“他发现我今天见了陆戈。”祝时雨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扶住额头，手撑在餐桌上，愁眉不展。
她把大概事情说了一下，面带困惑。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
“对啊，按理说你们早分了八百年了，只是单纯见一面的话不至于吧......你不是说他婚前还和陆戈碰过面，那时候都好像表现得没有特别在意......”
祝今宵说到这里，想起什么，突然“啊”了一声。
“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如果他早从高一就认识你的话，应该也很早就知道陆戈了吧，该不会读书的时候就暗戳戳吃醋了吧！我的天哪。”
这一通分析完，祝今宵大彻大悟，感觉自己这波又在大气层。
“............”
虽然祝时雨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这番“胡言乱语”真的凑巧解开了此刻谜题。
她默了许久，陷入难言的情绪。
“我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想当初你和陆戈两个多般配啊，成绩好长相好，整天成双成对的，大家不都调侃你们是班里的金童玉女。”
祝时雨皱起眉，立即反驳：“哪有的事！我们当时完全是为老师跑腿，除了比其他人熟一点没有任何关系。”
“那也不妨碍大家传绯闻啊，读书时不都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两个自己清清白白，放到别人眼里就不是那回事了。”
“以孟司意的脾气这次能气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估计是真伤心了，小雨，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好好哄哄吧。”
都说劝分不劝合，放到祝今宵这里，却是恰好相反。
她认识祝时雨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动了这颗不谙世事的凡心，阴差阳错也好，蓄谋已久也罢，她只知道，如果错过了一个孟司意，再等下一个，估计只能下辈子了。
陆戈用了十几年，都没有彻底敲动她的心，只结婚的这短短几个月，孟司意就做到了。
就凭这一点，祝今宵都要把他们死死撮合在一起不分开。
本来祝时雨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难过居多，不敢也不愿意去联系孟司意，现在听完祝今宵一通胡乱的分析，奇异的，自己心里想通了。
她挂完电话，握着手机，编辑许久，终于给他发了条信息。
【你晚上回来吗？菜要凉了】
过了很久都无人回复，祝时雨失望抬起眼，正准备关闭屏幕不再看，掌心微微震动一下。
【不用管我，你先睡吧】
祝时雨这晚过得无比难熬，晚饭完全没有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后，把可以存放的菜用保鲜膜封好放进冰箱，下午包的饺子也用保温盒装好，慢慢地把这些全部收拾完，门口还是没有动静，墙上钟表已经指向了九点。
她洗完澡出来，给孟司意打了个电话，嘟声响了很久无人接通，她没有再打，静坐片刻后，关掉手机上床。
大概是半夜，房门处传来不轻不重的响动，祝时雨半梦半醒里，感觉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她从后头被人抱住。
黑暗中，她睁开眼，鼻间闻到了淡淡酒气。
第44章
孟司意喝了酒, 头埋在她颈间一言不发，呼吸阵阵热气传来，双手把她紧锁在怀里。
缓了一阵, 祝时雨意识渐渐恢复清醒, 她转身轻动了下，侧过脸努力睁开眼看他，“...你喝酒了？”
话音有几许软糯，带着未褪睡意。孟司意反应很慢, 迟钝“嗯”了声。
“去哪喝的？”祝时雨彻底醒了, 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楼下便利店。”
“？”
“一个人吗？”
孟司意好像醉得不轻，脸压着她肩膀, 含混咕哝道：“后来叫了小周。”
小周是医院另一个医生, 和孟司意是大学舍友, 祝时雨见过他几面。
她眼前好像浮现了两个男人坐在便利店门口借酒消愁的画面。
不知为何，祝时雨从他拖长的腔调中隐约听出了委屈。
“下次不要再喝了。”她有点心疼，摸摸他的脸，却不料，孟司意很快抬起头，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按住。
他胡乱含着她的唇辗转吸吮着，酒气有些熏人，让她仿佛也中了酒精的毒, 愈见头昏脑涨。
“...别闹。”
她挣扎的效力堪称微弱, 在孟司意的压制之下, 没有任何的反抗余地。
他的气息重而沉，就如同此刻压在她身上的躯体, 落下来的吻也比起往常更加深入有力, 偶尔冒出一点刺痛。
仿佛要把积压了整晚的难受和闷气通过动作宣泄出来。
......
他是混乱而温柔的, 即便行为莽撞，相比平日带了几分强硬，但仍然顾及着她，哪怕此刻已经醉得不轻。
一结束，他便趴在她肩上，沉沉睡去。
外面夜依旧墨色浓重，祝时雨也支撑不住，视线尽头，是窗帘背后，天边隐约亮起的一颗启明星。
罕见的，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孟司意还在旁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