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抗议：“你先放开我。”
似乎过去数秒，孟司意才顿了下松开手。
祝时雨把被他握过的那只手放在身后，轻轻揉了揉，低头不说话，两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孟司意注视着她，再度重复。
“什么问题呢？”
“时雨，我很想知道。”
“我...”祝时雨张了张嘴，嗓音却莫名干涩，她实在问不出口，憋得眼睛都快潮湿。
“我上次在医院看见你的初恋，你们在一起说话，看起来关系依然很好，我在想，如果当初你们没有分开——”
后面的话祝时雨说不下去了，她张着唇，却有点喘不上气，眼眶不知不觉发酸。
“谁说她是我的初恋？”却不料，面前孟司意露出不可思议，出声用力打断她，拧着眉难以置信。
“我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初恋？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停顿在这，孟司意好像想起什么猛地皱眉，然后一动不动盯着她。
“如果你是从医院听说了什么传闻的话，我可以清楚告诉你，柯宛，也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女生，几年前曾是我的病人，她患的是骨母细胞瘤，很少见的一种肿瘤，但她当时有恶变的可能性，手术风险较大，因此前一天，她请求我满足她一个愿望。”
说到这里，孟司意顿了下，才重新组织措辞，“她当时十八岁，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请求我扮演她一天的男朋友。”
“当年...我才从医学院毕业没多久，她算是我正式接手的第一位病人，虽然名义上是男朋友，可其实那一天我只是像哥哥一样给她点了奶茶和蛋糕，出院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
“当初答应她的要求完全是出于同情，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更加不是什么别人口中的初恋。”
孟司意说完，没有再做辩解，而是自我检讨。
“我知道我当初的行为作为医生和患者之间并不妥，我后来也反省自己，没有再和病人有任何超出医患关系之外的接触。”
“造成今天的误会，我需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话音最后，孟司意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目光凝视着她，神情带着无奈。
“医院八卦大多是捕风捉影，我没想到，后来会被流传成这样。”
他更多的是虚惊一场后的脱力，后背被风一吹，浑身发凉。
周遭安静，夏日晚风卷起地上落叶，一切最终归于尘土。
孟司意微垂眼皮，眸中苦涩。
“下次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问我。”
祝时雨已经羞愧得抬不起头，她完全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她独自臆想的乌龙。
她无比复杂抬起脸，又想起什么，张了张唇，忍不住问道：“那上次大扫除翻到的那个笔记本呢？我以为是她留下来的。”
“不是。”孟司意想都没想地否定，面对她好奇的眼神时，停顿下来，片刻后，才答。
“是我一个朋友留下来的。”他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
“男的。”
第35章
电话里, 祝今宵在忙不迭地和她道歉。
“对不起小雨！！！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医院谣言竟然可以离谱到这种份上！”
“我闺蜜表妹已经去了解清楚了！她在医院当护士的同学和那个女生本人确认过，确实只假扮了一天而已......她也没想到后来医院会传成这样...可能是孟医生确实没什么绯闻可以讨论了.........”
祝今宵也是头皮发麻，第一次遇到这种大无语事件, 更离谱的是, 这事从头到尾还都是由她挑起来的。
要真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她以死谢罪都不够！
祝时雨正坐在孟司意的车里。两人在底下聊完，她就羞愧的低着头，上楼收拾东西和他回家。
路上祝今宵打来电话同她解释, 空间狭小的车内, 祝时雨默默调低了音量，低声敷衍几句。
“好...我知道了。”
“没有, 我回去再说。”
祝时雨没想到她动作依旧如此之快, 不过是收拾衣物时刚好回复了她几句消息, 晚一点，她电话就立刻打进来了，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风风火火。
她挂完电话，收起手机，偷偷抬眼看了看身侧，又飞快收回，不自觉抿唇。
“祝今宵？”孟司意握着方向盘, 好像随口问了句。
祝时雨点头, 放在膝上的手轻动, 撒了个小小的谎：“嗯，她...问我回家了没有。”
孟司意没再说话, 车里十分安静, 气氛莫名奇怪。
在经历了先前那一番起伏之后,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对每个成年人来说，没控制好情绪大概是件比较丢脸的事情，尤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
孟司意车子开得心不在焉，还沉浸在方才自己红着眼质问的画面里，懊恼不已。祝时雨就更加不用说，现在脸还是烫的，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现在的安静对两人来说都是另一种保护伞，于是一路蔓延着，直到回到家里。
开门进去，祝时雨原本在低头换鞋，一切如常，前面的孟司意弯腰起身时却突然僵住动作，脖颈仿佛定格在半空中，片刻，才缓缓转过头来。
祝时雨不明所以，睁眼看他，玄关一盏昏黄小灯，孟司意站在前方，眼神幽幽望着她。
“...怎么了？”她犹疑着开口。
“时雨。”孟司意慢吞吞地问。
“你是不是吃醋了？”
“............”空气仿佛一瞬间缺氧，祝时雨表情僵硬，好一会没有发出声音。
“嗯。”很久，她才挤出一个字回应。
“我们已经结婚了。”祝时雨像终于回过神，微偏头注视着他，反问。
“我吃醋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孟司意露出如释重负，莫名开怀。
“我很开心。”
孟司意的开心，很直观的体现在了行为上面。
几天没回来，家中变化很大，房间床单被套都被重新清洗更换过，梳妆台收拾得一干二净，就连地板都莫名锃亮，好像彻底被人大扫除过。
祝时雨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就被推到床上吻得头昏脑涨。
两人先前进门，孟司意还表现得很正常，甚至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什么东西。
刚从家里吃过晚饭回来，祝时雨想都没想摇头拒绝，然后下一刻，她就被他拉着手，带到了房间。
背触及到底下柔软的床铺，身前阴影覆盖下来，她手落在脸侧，整个人几乎是被他摁在怀里亲着。
夏季衣衫轻薄，祝时雨没想到他今天会上门，只随意穿了件宽松短袖，衣服被人从下摆一把推了上来，面前的人几乎是直奔主题，她肌肤涌起细细密密的酥麻，呼吸一滞，条件反射弓起身子。
“孟司意...”祝时雨控制不住叫他，有点惊慌，她想让他慢一点，或者稍微冷静，只可惜，声音刚出口就被重重堵住。
黄昏彻底乱了，橘红色的余晖时而藏进云里，时而展露出身姿，微风细细拂过，傍晚与夜的交界，炙热微凉。
祝时雨觉得窗外的白天格外漫长，细细的一线光始终难以落下，耳边有人在贴着她说话，热气钻进来，隐约中，她好像听见了两个字。
“点点...”
仿佛是鼓励般，为她今天的配合表现，“真棒。”
天彻底黑下来时，房间动静终于渐渐平息，一地凌乱，底下床单皱褶遍布，热气未散，透过半拉的窗帘，隐约可以看到外面墨蓝的天。
她趴在床上，呼吸缓慢，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浑身仿佛散架，脑中浑浑噩噩，大片空白。
今晚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加激烈。
她知道自己愧疚心作祟，往常总是不愿意的时刻，竟然也顺从配合，孟司意隐隐失控，祝时雨才体会到他往日对自己的手下留情。
“洗澡吗？”耳旁有人轻声问，低哑的嗓音，竟然和先前混乱中听见的那个声音模糊重合起来，祝时雨动了动手指头，一出声，发现自己更沙哑。
“洗。”
两人从浴室出来，一场极度耗费体力的活动，让先前的能量消耗殆尽，这次孟司意是真的去厨房给她弄吃的了，根据从从那边远远飘来的香，大概判断出是番茄面。
祝时雨两条腿酸痛，去阳台挂好毛巾，便朝他走过去，锅里冒着热气，孟司意拿着锅铲站在前面等待，见到她来，微微侧头。
“怎么不吹干头发？”他手从她发尾扫过，垂眸问，祝时雨吸了吸鼻子，带了点鼻音。
“手酸。”
孟司意忽的一下弯起唇轻笑。
“怎么会手酸。”他压低眉眼，意有所指。
“手又没有干活。”
“.........”
祝时雨不说话，定定盯着他，灯光下，干净秀丽的眉目清正，孟司意自己先移开视线，摸了摸鼻梁，轻咳一声。
“待会我给你吹干。”
灶上开关轻轻一拧，上面的火灭了，锅中水停止沸腾，孟司意把面捞出来，放到盛满冷水的碗里。
他拥住旁边人单薄的肩膀，往客厅走去。
阳台上旁有个吹风机，孟司意插上插板，把祝时雨环在身前，替她吹着头发。
风筒吹出来的风带着热气，却和阳台迎面而来的凉风撞个正怀，头顶嗡嗡声响，没一会，突然停了下来。
祝时雨仰头，刚好对上孟司意低下脸望她的目光，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另只手握着吹风机。
视线静静相交，这一刻，夜晚突然安谧。
几乎是同时有默契般，孟司意低头下来前一秒，祝时雨就闭上了眼睛，两人嘴唇相碰，安静接了一个吻。
他把她拥在怀里，继续吹干了头发。
这一晚，两人都比平常晚睡，熄了灯的房间，黑暗幽静，只有几缕月光泄露进来，映出朦胧轮廓。
祝时雨身体微蜷着，被孟司意拥抱在身前，他们悄悄说着话。
“明天想吃什么？”
“还不知道...你做的都好吃。”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逛超市？”
“...可能早上起不来。”祝时雨半闭着眼，嘟囔着。两人说话都小小的，贴在耳边，接近气声。
“我们下午去。”
“好。”
“要不要顺便买点植物？”孟司意又问，而她已经昏昏欲睡，困倦应。
“嗯？”
“今天看阳台上还有很多空间，可以养点多肉和仙人掌。”
“好。”她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决定就好了...”
话音愈小，直至彻底安静，孟司意再低头，发现她已经在怀中睡着了。
第二天周末，睡到太阳彻底冒出头，已经是大中午。
祝时雨慢悠悠起来，吃过早餐，又和孟司意在家里运动了一会。客厅摆放着一台跑步机，祝时雨从来没见有人用过，今天有时间，好奇拉着他试了下。
“怎么会没有人用？”孟司意一边给她开机，一边反问说。
“我每天早上都会跑。”
“啊？”祝时雨怀疑他们生活在两个时空。
“嗯。”他转过脸，对她肯定点头，“每次你还在睡觉的时候。”
“。”
大概下午两三点时，两人终于出门，去附近一家超市。
闲逛着过去，时间还早，刚好旁边有家影院，外面海报挂着祝时雨先前拍过推广的那部青春电影。
她有些惊喜，拉着孟司意过去，对他介绍道：“我之前拍过他们的推广。”
“我知道。”孟司意望着海报颔首。
“你怎么会知道？”祝时雨诧异，微微睁大眼睛。
孟司意顿了顿，回答：“之前不小心在首页刷到，后来发现是你们的账号，就关注了。”
“咦，你也用喜乐视频吗？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医生大忙人都不会玩这种app。”祝时雨说到后面嘟囔着，显然不解，孟司意若无其事反驳。
“医生也需要娱乐。”
“也对。”祝时雨想了想附和，又很快笑着问他，“那你觉得我们的视频拍得怎么样？”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注意到话里包含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却不料孟司意稍作思索之后，对她认真点了点头。
“拍得很好。”他甚至正色点评。
“剧本、运镜、还有剪辑都非常优秀，在网站上同类的视频中显得更为专业，一眼就让人想要停下来。”
他的评价称得上极高，祝时雨几乎很少在身边听到诸如此类的肯定，她的世界好像被网络这道线划开，上面是满屏称赞，底下却是无数冷眼。
她身边最亲的亲人都难以认同她的事业。
祝时雨怔怔望着他，好一会才笑起来，“你是不是也天天偷看我们底下的评论，网友的彩虹屁都被你学得七七八八了。”
“我没有。”孟司意皱起眉，像是受了什么莫大冤屈，辩解道。
“我是完全出自个人意见，和别人无关。”
“好好好，信你。”她拉着他的手走进去电影院，孟司意还在后面不甘心强调。
“是真的。”
“我们去一起看电影吧。”
祝时雨没有再去执着这个问题，只是拉着他去买了票，然后走进影厅。
两人看完这部电影出来，天色黄昏。
彼此心中都有一丝感慨。
“青春挺好的。”她刚说完，孟司意同样感叹。
“还是你拍的那个视频更有感觉。”
祝时雨收回望着前方的视线，看向孟司意，恍然大悟。
“我总算明白了，你没有说假话，你只是对我有个人滤镜。”
“什么啊。”
“就是就是。”她故意无理取闹。
“好吧。”孟司意无奈笑起来。
“我对你有祝时雨滤镜，行了吧？”
“什么叫，祝时雨滤镜。”
“就是，这个名字在我心中代表最高等级。”孟司意像是在随口述说，又像难言郑重。
“你是最重要的那个。”
如果这算变相告白的话，或许是不是应该要作出回应。
从超市回来，家里，孟司意在忙碌着今晚的晚饭，祝时雨坐在阳台上，打理着今天带回来的这些小盆栽。
圆润可爱的多肉和打着嫩黄花苞的仙人球，团团簇拥在一起，鲜嫩漂亮。
她一个个摆好浇水，最后，忍不住拍了一张阳光下的合影。
【家中新迎来的，重要的小成员们~好好呵护，认真长大】
这条动态伴随着照片没发出多久，祝时雨就例行收到了来自冲浪达人祝今宵的问候。
【？】
【截图】
【什莫意思？】
【你什么时候有这份闲心养植物了？？】
两人一起长大，她的喜好祝今宵清楚得明明白白，别说养多肉了，她小时候连全班风靡的自动生长刻字小豌豆都不愿意养，现在突然晒起了盆栽？
祝今宵满头雾水，正当她以为她受了刺激反常时，对面祝时雨消息回复了过来。
【孟司意买的】
【/可爱】
【............】
【是我多嘴】
【打扰了】
【告辞】
祝时雨手机嗡的不停震动，看着她噼里啪啦迅速发过来的这一堆话，不自觉抿唇笑，她退出来，然后没过两秒，屏幕上又出现一个鲜红的小红点。
她打开，刚才那条动态下面。
孟司意点了个赞。
第36章
那部青春片电影票房很好, 在同档中遥遥领先，影评网站上的评分也在在一类青春片里居高，上映期间, 口碑就刷爆了网络。
虽然这和资本粉丝控评也有一定的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 在青春、初恋、爱情的几个关键词里，它交出了一份让人满意的答卷。
祝时雨当初拍的那个短短三分钟的推广视频也被当做宣传物料，先是被粉丝自发转上了微博，然后各大营销号下场, 有些不明所以的路人真的被安利到, 因此去看了电影。
她们账号又疯狂涨了波粉丝，突破五百万大关, 有些影视方也试图找上门, 想要拍类似推广。
祝时雨看过样品和主角演技之后, 拒绝了大半。
竹林绿径中，风吹过，竹海荡起层层波浪，祝今宵一身红衣，黑发高束，手中拿着一把长剑。
她对着镜头，举剑挡住自己半边脸，只露出另一侧凌乱眉眼, 美得不羁, 艳丽得张狂。
祝时雨坐在地上, 高举着相机，专注盯着里头画面。
今天出来拍的是她原创的一个小短片, 名为浮生, 讲述的是一名本在竹林中独自饮酒的女子, 忽然入梦，发生一番邂逅之后，醒来黯然失神的场景。
剧情很简单，但要拍出那种意境很难，祝时雨这个剧本主要是要打破祝今宵以往形象，在如今铺天盖地的初恋感宣传中，她要让她以另一种惊艳形象，杀出重围。
祝今宵脚才好没多久，不能久站，两人拍了一会就坐在树下休息，她喝着手里的奶茶，祝时雨在一旁看相机里的回放。
“休息一下吧。”祝今宵把手边另一边奶茶递过来，腮帮子鼓鼓的，嚼着里头珍珠。
“我特意给你买的，黑糖鹿丸鲜奶。”
“这不是学校门口你最喜欢的那一家？”祝时雨看完最后一秒视频，接过来随口问。
“怎么跑这么远去买。”
祝今宵眼珠子心虚转了转，咬着吸管模糊不清道：“就刚好路过。”
“早上何骧送你过来的吧。”祝时雨了然。
她嘿嘿笑了两声，低头不说话了，祝时雨看着她，突然想起前不久的一件事情。
“宵宵，你还记得我的小名吗？”
“当然记得啊。”祝今宵抬起脸，一脸困惑。
“上了高中你不就不让我叫了吗？说太幼稚，班里男生听见会取笑你。”
“后来你和家里吵架了，婶婶他们也不这样叫你了，只有叔叔偶尔还会喊你两声。”
“是啊。”祝时雨若有所思，喃喃应。
“怎么了？还有其他人这样叫你了吗？”祝今宵见状不禁问。
祝时雨好久才点点头，转过脸看她，缓缓困惑地皱起眉，“我上次好像隐约听到孟司意这么叫我了，我在想是不是听错了。”
“啊？”祝今宵也困惑，“什么时候听到的？”
“.........”祝时雨顿了顿，转回脸，含糊过去。
“...就之前快睡着的时候。”
“哦哦，那可能是他哪次不小心听到叔叔这么叫你了吧！”祝今宵未多想，大大咧咧。
“你下次直接问问他就好了，害，多大点事。”
确实是...不大的事。
如果不是今天刚好想起来，祝时雨大概都忘了。
但是直接去问孟司意...她想起这个名字伴随的场景，祝时雨心不自觉突突跳了两下，飞快摇头驱散脑中杂念。
“休息好了吗？还有最后一点拍完就收工了。”她催促着祝今宵，像极了一位无良压榨员工的老板。
刚摸出手机准备趁机刷一发微博的祝今宵哀嚎一声，放下嘴边的奶茶不情不愿起身。
“又是打工人悲惨的一天！”
收工回去，到家才下午。
孟司意还没下班，祝时雨换好衣服出来，第一件是去阳台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盆里的小多肉和仙人球都长得极好，生机勃勃，厚厚叶瓣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小水珠，祝时雨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小可爱。”
她闲来无事，今天又莫名不想立刻去剪视频，双手放在膝上蹲在那打量了周围一圈，突然想要收拾家里。
上次回来时家中被孟司意整理得过分干净，她才待了没多久，又开始乱起来了。
祝时雨比较随性，东西用了经常忘记归到原位，客厅沙发上随处可见她各种小物件，毯子、发夹、眼镜...茶几上也堆满杂物。
她脑中想着，便立刻撑住膝盖站起来，决定给家里做一次暌违已久的大扫除。
说起来，她住进来这么久，好像总共也只独自搞了两次卫生，平时都是孟司意收拾的，或者趁着周末都在家时两人一起。
祝时雨找出抹布，刚刚整理干净茶几，放在边上的手机嗡的震动一下。
她点开，发现是孟司意发的消息。
【忙完了吗？在做什么】
她直接拍了张照发给他。
【大扫除】
【收工回家了吗】
【嗯】祝时雨习惯性回完，又觉得过于冷淡，连忙补救了一个小男孩点头的表情包。
孟司意在这头一笑，刚要给她回复，科室医生过来叫他。
他关起手机放进兜里，随他过去忙碌。
把家里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再度环顾过去，顿时窗明几净，干净整洁，祝时雨心中涌起满足感，最后看向剩下的几间房间。
客卧这段时间一直无人居住，只需要简单清扫，储藏室自从上次事情之后祝时雨再也没有去过。
她把目光转向卧室，走进去。
主卧也只有些许凌乱，还是基本由她造成的，孟司意只有早上换下来的几件衣服搭在沙发边缘，祝时雨走过去收拾叠整齐，然后把自己胡乱摆放的物件一一归置。
差不多都收拾好，整个房间只剩床头柜那边没清理，那里除了她上次放东西的那个柜子外，靠孟司意的另一边，还摆放着一个矮柜。
平时祝时雨都没有去碰过那里，算是孟司意的专属地盘。
她擦干净自己这边，想起什么，迟疑了下，才拿着抹布走过去。
柜子上面摆放着几本书，没有太多灰尘，祝时雨简单擦拭过后，把东西归位，然后顺手擦了下柜门。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伸手拉开。
意料之中的，里面躺着一本黄色笔记本。
她看了几眼，没有动，把抽屉重新合上。
正当她清理得差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同时听到孟司意叫她。
“时雨。”
“我在这。”她扬声回应，不一会，孟司意身影出现在门口。
“家里好干净，大功臣辛苦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笑，伴随着调侃。
“我今天刚好有时间。”祝时雨面带愧疚，然后想到什么，指了指那个床头柜。
“我刚刚把你的柜子也擦了一下。”
“嗯？”孟司意试探道：“谢谢你？”
“.........”祝时雨默了默，才提醒，“然后我没忍住打开看了一眼。”
“看到了你朋友的笔记本。”
“哦。”孟司意应声，过了几秒，抬起眼询问，“你要看吗？”
“啊。”空气骤然陷入沉默，祝时雨思考了短暂时间，摇了摇头。
“不要了。”
这次轮到孟司意怔愣，大抵是过去了半分钟，他提步，越过祝时雨往她身后走去。
她听到了柜门细微的开合声，紧接着，他把手里拿着的那本黄色笔记本递到她面前。
“打开看一下。”
他不由分说的态度，再度勾起了祝时雨心中残留的好奇心，她犹豫过后接过，翻开第一页。
泛黄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个祝字，像是胡乱勾画般，没有章法，却占满整页，足以透过字迹看出背后的人当时无法自控的行为和难以压抑的情感。
祝时雨惊讶抬起脸，微张唇，眸中都是震撼。
一瞬间，孟司意本能屏住呼吸，定定注视着她，仿佛一位等待审判见不得光的罪犯。
时间仿佛停止，静默数秒，祝时雨终于出声，慢慢拧起眉，难以置信。
“你朋友竟然暗恋宵宵？？”
“？”
孟司意脑子也顷刻空白，须臾，见面前祝时雨拿着笔记本，仍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接连发问。
“他是谁？他们怎么认识的？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
确实、让人不敢相信的、巧合。
随口找的借口竟然阴差阳错的被人联系到了现实，更离谱的是，孟司意甚至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从头到尾的逻辑，竟然神奇的契合上了。
他胸口窒息，身体僵硬，一时间哑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好奇怪，这本笔记本为什么在你这里，你的那个朋友，是有什么事情离开了吗...”祝时雨短暂的冲击过后，回过神来，嘟囔猜测着，她手里握着那本笔记本正欲翻开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