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打包了两份,我虽然很爱这家小笼包但也没有这么大胃口...?”
“你不是养伤吗,多吃点对身体好。”祝时雨心不在焉,敷衍道。
“那也是多喝汤补钙!和小笼包有啥关系。”祝今宵抗议。
“反正都一样,差不多。”她低着脑袋点开手机,进去页面又切出,最后干脆关上,掩不住眼中一丝烦躁。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网上又有黑粉蹦跶了?”祝今宵手捧饭盒嘴里塞着小笼包,见状小心关怀。
祝时雨此时已经勉强平复下来,低声回:“没事。”
手机里两人聊天页面还停留在中午,孟司意问她午餐吃了什么,她拍了张图片过去,他估计后面就忙了起来,没再回复。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可能出问题的是她。
祝时雨垂眉耷眼,莫名失落,第一次感觉自己小心眼。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在考虑当讲不当讲...”
正在她陷入满怀自责的情绪时,旁边祝今宵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出声。
“什么?”祝时雨抬起头。
“就是,昨天不小心经过护士站听到他们议论,前头病房住进来了一个腿摔伤的小孩,这几天一直由他妈妈带着,然后他妈妈...好像就是孟司意当年那个初恋。”祝今宵边说着,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她的脸色,音量渐小。
祝时雨听完好一会没反应,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许久,才慢慢点头,“哦”了声。
“小雨...”祝今宵满脸担忧,欲言又止,正要出声关怀,就见祝时雨困惑拧起眉,不解发问。
“可是她不是去年才结的婚吗?小孩一下这么大了?”
“.........”
“这,好像是生完之后才举办的婚礼,小孩今年刚好两岁,我早上去偷看了一眼和他妈妈长得还蛮像的。”
“你见过她了?”
“啊。”祝今宵点头:“虎头虎脑还挺可爱的。”
祝时雨深吸一口气:“...我是说他妈妈。”
“.........”
“也见过了。”祝今宵默了默说,“和你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短头发,看着很开朗,是那种...”她偷偷看了她一眼,才小心谨慎补充完。
“可爱型的。”
“哦。”祝时雨面色平静。
“那人家现在老公孩子都有了,生活应该挺美满的吧,希望小孩身体早日康复。”
祝今宵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她目光仍然不放心地落在她脸上,片刻才坐直身体,假装轻松的语气。
“我觉得也是,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以前的事估计早就过去了。”
一时间病房无人说话,祝今宵默不作声吃完了手里两份小笼包,撑得控制不住打了个嗝,祝时雨注意力终于回来,看向她手边垃圾开口。
“吃完了吗?我去帮你丢吧。”
她站起身,拎着吃剩的外卖盒出去,其实病房就有垃圾桶,但是怕有食物串味,外面走廊尽头也放着一个大垃圾桶,专门丢剩饭剩菜。
祝时雨出去的时候,极力控制,还是没忍住在经过前面那间病房时转了下头,那间房门刚好大开,靠窗边的床上坐着个小孩,脚上打着石膏,他旁边是空的,没看见人。
祝时雨收回视线时,心里想法和祝今宵是一样的,是个长得很可爱的男孩子。
这一天,孟司意晚上九点才回来,比起往常更晚,祝时雨那会已经洗漱完换上睡衣,准备上床去睡觉了。
看到她难得这么早休息,孟司意了然,看了眼旁边紧闭的电脑。
“今天工作忙完了?”
他边解着衬衫扣子边走到衣柜前,准备找家居服换上。
“嗯。”祝时雨侧身玩着手机,勉强应。
等拿到衣服,转过身,孟司意才发现她并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意思,他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径直去到浴室。
直到洗完澡出来,他看到祝时雨已经收起手机,整个人蒙在被子里,闭着眼似乎已经打算入睡。
“怎么了?今天累了吗?”他上床躺下之后,忍不住俯身凑近,伸手拨弄了下她盖住大半张脸的被子。
祝时雨没说话,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把他拍开。
“累了。”须臾,她声音瓮瓮从底下传出来。
“噢。”
她说累,孟司意只好关了灯,房间黑下来,周围陷入安静。
可是现在还不到夜里十点,两人躺在床上,不一会,孟司意就心猿意马。
“时雨。”他清清嗓子,先试探问。
“你睡了吗?”
祝时雨实在不想搭理他,可是这才关灯没几分钟,自己假装已经睡着,实在是太过明显。
于是,她只好礼貌客气问:“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是有一点。”
“......?”
“这周已经过去三天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履行一下夫妻义务了。”
祝时雨才竖起耳朵,就听见孟司意用平平如常的语气阐述着如此话语。
她顿时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难以下咽。
“不好意思。”数秒后,祝时雨断然拒绝。
“我最近恐怕没什么心情。”
“建议孟医生再忍一忍,或者考虑自行解决。”
顿了顿,她又道。
“实在不行这边也可以搬到客房去睡,客卧坐北朝南,风景优美,最适合平心静气,驱除污浊。”
孟司意:“.........?”
第33章
祝时雨这一番话干脆利落砸下来, 砸得孟司意头晕脑胀。
原本温馨闲适的夜顿时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孟司意伸手揿开灯,房间瞬间大亮,他倾身盯着祝时雨, 目光灼灼。
她难以同他对视, 只坚持了两秒,便逃避开,拉高被子盖住脸。
“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满的事?”孟司意轻声问,自己微微偏头拧眉思考, 给出假设。
“这几天工作太忙晚上没有做饭?”他注视着祝时雨的眼睛, 试图从中看出端倪。
“或者回家太晚疏忽了沟通和交流?”
“还是,前天洗衣机里的衣服我忘记晾了?”
孟司意绞尽脑汁, 到最后把范围缩到了每一个可能被他忽视的小细节, 可是祝时雨仍是没什么反应, 只睁着眼地望他,小弧度摇头。
“你想多了...”许久,她声音闷闷地说。
“我就是单纯心情出了点问题。”祝时雨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拒绝沟通的姿势。
“你别问了,过两天就好了,早点睡吧。”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祝时雨怕再聊下去, 自己就忍不住要把那个初恋问出口了。早已过去的事情在这种情境下揪着不放太不体面, 况且, 她觉得她和孟司意还没到这一步。
尽管祝时雨不太想承认。虽然彼此已经经历过最亲密的行为,但他们并没有到互相坦诚完全敞开心扉的那种地步。
一开始从相识到结婚的方式, 就定下了此刻的结果。
后来几天祝时雨很少再去医院, 一方面是祝今宵另外找到了人照顾她, 问起是谁时她在电话里吞吞吐吐,语焉不详,直到有次祝时雨去给她送煲好的汤,在病房前看到一道熟悉人影。
是她当年反目成仇的初恋何骧。
祝时雨很知趣的没再过去打扰他们。
另外最近孟司意表现也非常的奇怪。
他好像突然不需要加班了,每天按时回家,把晚饭准备好,夜里也空出时间,哪怕坐在沙发上陪她看无聊的电视剧和综艺,家里洗衣机里面的衣服也再没有忘记晒过。
祝时雨突然想起一个很经典的言论,男人在外面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时,回家会变得格外体贴,为了满足自己的愧疚心,同时防止你产生不满和怀疑。
随着孟司意的日渐反常,祝时雨深深觉得,他可能就是出现了这种情况。
电视上正放着某个不知名的偶像剧,祝时雨随便选的一个台,男女主角演技有点吃力,剧情也稍稍拖沓,不过勉强能看下去,因为整体画面还算养眼。
最主要的是,里面有个短发的女配,性格可爱,出场率极高。
祝时雨瞟了眼旁边貌似看得极认真的孟司意,动动身子,假装不经意开口:“这个女配好像有点可爱。”
“还行吧。”孟司意闻言,又仔细看了两眼,认真点评。
“是吗?”她搂了搂怀里抱枕,若无其事:“孟医生觉得短头发好看还是长发?”
话音落,孟司意转头,目光放在她脸上仔细打量几秒,才正色开口:“我觉得你短发长发都很好看,最主要还是看自己喜欢,长头发腻了想换种风格也未尝不可。”
花言巧语!
巧言令色!
就是想骗她去剪头!
祝时雨一时就想立马揭穿他,但是生生忍住了,极力口吻如常道:“可惜我不喜欢短头发。”
“噢。”孟司意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还是附和她,“不喜欢就算了。”
稍显低落的语气,任凭谁都能从中听出一丝遗憾。
祝时雨面无表情握着遥控器,开始换台,方才的短发娇俏女演员消失不见,变成了森林里树杈上两只互相扯着毛发的大猩猩。
“刚才那个电视剧太难看了,还是看动物世界吧。”
她语气淡淡说,孟司意不明所以看着她,只能点头:“好。”
须臾,他似乎又觉得自己回答有点冷淡,不忘讨好补充了句。
“动物世界也挺好看的。”
“那你多看看,我去洗澡了。”祝时雨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望着他陈述。
临睡前,两人仍然保持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冷战、僵持状态。
当然,是祝时雨单方面的。
孟司意想不出原因,苦恼了几天之后,脑中只出现一个词,冷淡厌倦期。
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个最坏的假设,然而各种迹象都证明,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他在黑暗中无意识望着天花板,心里涌起熟悉的疼痛,细细密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让人喘不过气。
孟司意控制不住转身,却不小心压到了枕头上散开的那一缕长发,祝时雨察觉到什么,以为他又和前几天一样,不由低声道:“我来例假了。”
“?”孟司意脑中猛地出现另一个可能性,他心头轻微一跳,难以克制喜悦,连忙出声。
“原来这样。”
“那你好好休息。”
“?”这次轮到祝时雨困惑。
为什么他这么高兴。
所以,现在是、连身体上的吸引都已经没有了吗?
医院办公室,电脑前面,孟司意仔细百度过后,又特意咨询过院里的妇产科医生,终于确定,在例假前包括那几天,女生心情起伏是正常表现,情绪会出现莫名变坏,和平常有较大的区别。
确定这个事实后,孟司意背靠在椅子上,长松一口气,胸口那块大石终于放下。
这天,祝时雨在孟司意下班到家时,收到了一大袋他从医院带回来的气血补品,小到生姜红糖,大到阿胶人参,还有不少滋补药物,上面甚至有一行小字写着调理内分泌失调。
“?”
她满头困惑,却见孟司意郑重其事,一脸正色交代她。
“按照上面医嘱,每天冲调,这个要认真吃,对身体好。”
“............”
祝时雨气得当场又和他冷战了三天。
两人结婚后很少闹别扭,却没想到这次如此来势汹汹。
彼此都有点难受,觉得一切都不对劲。孟司意接连几天失眠,神色显而易见憔悴许多,祝时雨也在反省自己,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像上次那样,做到完全不在意,轻而易举掀过去。
或许只有等待时间去冲缓情绪。
祝时雨自欺欺人鸵鸟心态想。
她例假差不多结束后,祝今宵腿伤也好得七七八八,终于迎来出院。
不知是为了掩耳盗铃还是其他,她特意强调,出院当天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祝时雨不去戳破她那点小心思,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帮忙接她,只是多问了一句。
“要不要开车过来?”
“要、要吧?”祝今宵自己显然也不确定,犹豫着回答。
好的。
祝时雨已经做好了和何骧碰面的准备。
当年两人分手堪称撕破脸,吵得惊天动地,彻底闹翻。祝时雨那会看祝今宵天天在她面前哭,气不过去,特意冲到何骧班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痛骂了一顿,之后两人一直是不说话的对立关系。
结果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还有和好那一天。
当初把何骧骂得狗血淋头的祝时雨就显得有点里外不是人。
这就相当于前段时间网络上的那个热梗,当事人最终还是去参加了劝分八百次的闺蜜和她男朋友的婚礼。
她以为这就是极刑,结果没想到,当天还会在医院看到孟司意...和他那个初恋女友。
祝今宵虽然只住院了短短一段时间,但是个人物件却多得不行,她作为病患不好动手,搬下楼这件事自然就交到了祝时雨的身上。
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电梯口跟孟司意和他那位初恋狭路相逢。当时她穿得极为随意,宽松的白衬衫和阔腿长裤,因为要拿东西,袖子还胡乱卷在胳膊上,头发散落,素颜的彻底,连防晒霜都没有擦。
而孟司意一身整洁,气质卓然,干净笔挺站在那,把旁边那位短发女人都衬托得娇小可爱了起来。
这幅画面和谐,祝时雨过来时,他们两人正站在电梯旁说着话,孟司意面容温和耐心,女人微仰着脸看他,眼里都是信任依赖。
只可惜她的存在打破了此时的美好,孟司意最先看到她,在和对面的人交谈过程中余光似乎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然后眼眸轻轻一动,提步朝她走来。
“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我?”他俯身接过她手里袋子,温声问。
“怕你太忙。”祝时雨没有当面拒绝他,任由他拿过大部分东西,不冷不热回。
“孟医生,这位是...?”两人说话间,一旁站着的人注意力已经放到了祝时雨身上,她望着她,好奇打量。
“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这位是...”孟司意提到对面的人时,话语稍微顿了下,才继续介绍。
“病人的家属,也是我曾经的病人。”
一切信息都对上了。
祝时雨感觉自己心头有些发冷,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低着脸走进电梯。
他们刚好也要下楼,加上祝今宵一共四个人,电梯里很安静,无人交谈,就连向来聒噪的祝今宵仿佛都察觉到什么,从刚才到现在全程一言不发,紧闭着嘴唇,连眼神都不敢乱看。
倒是孟司意的初恋,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虽然让人不适,却没有太大反感,因为里头是单纯的好奇,好像只是想看看她具体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
是观察一下自己前男友的现任吗?
祝时雨盯着面板上的数字分外煎熬,只希望电梯快点到站。
“我到一楼下,孟医生再见。”面板跳动到数字一,门打开,她跳了出去,笑着对孟司意挥挥手说了再见,又转向祝时雨她们,露出笑容,意为告别。
祝时雨也扬起嘴角,对她笑了笑,电梯门缓缓合上,还能看到她走远的背影。
带着几分少女的活泼可爱,丝毫看不出是一位两岁小孩的妈妈。
“待会直接回家吗?”她走后,孟司意低下头问她,祝时雨“嗯”了声,视线依旧落在电梯面板上,没有看他。
到负二楼停车场,孟司意一路帮她们把东西放到车上,他看着祝今宵的脚叮嘱了几句,然后转向祝时雨,触及到她的眼神,顿了顿,最后只说了一句。
“开车注意安全。”
祝时雨没有把祝今宵送到家,因为中途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接着满脸愧疚看向她,祝时雨懂了,按照她的意思,把她放在了就近的一个公交站台。
没多久,她发来一张重新坐上车的图片。
【不好意思啊...何骧他突然又忙完过来,还让我去他家先暂住一段时间,小雨,对不起/哭】
【没关系】祝时雨抽空回。
【我还得感谢你没让我们两个碰上面】
祝今宵发来一个更加尴尬的表情,和一段欲言又止的符号。
【呃......】
车子飞快行驶在路上,祝时雨分神看了眼手机之后,便没有再回复。前面大楼在飞速后退,今天本来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可是此刻从窗外投射进来的猛烈阳光都无法驱散她心间阴霾。
纵然祝时雨再后知后觉的一个人,都清晰的明了,她是真的,对孟司意有了男女之间很深的喜欢。
在结婚之前,她没有太多设想过这个可能性,更加从未想过会如此之快。
心情愈发杂乱,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汹涌转动,祝时雨看着前方路况,突然手上用力,猛转了一下方向盘,在路口掉头改成另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孟司意手机上收到一条新消息。
【我今晚先去爸妈家住几天,没什么大事,休息好了就回来】
第34章
婚后将近半年, 祝时雨和孟司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分居了。
她开车回来的当天,周珍祝安远刚好都在家,两人本来好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门打开, 她提着包走进来,两人露出诧异,不约而同往她身后看。
“孟司意没来。”祝时雨告诉他们。
“只有我。”
她没再说什么,低垂着头看着有些疲惫, 径直往房里走去, “我在家住两天,没吵架, 不用给他打电话。”
话虽如此, 但两人显然放心不下, 等她前脚进了房间,听到没动静后,立马就拨通了孟司意的号码。
孟司意明显是知情的,在电话里安抚了他们几句。
“对,她说要回家住几天。”
“没发生什么事情...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嗯,我待会给她打个电话。”
通话结束,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祝安远和周珍对视一眼, 都有点捉摸不准。
看这样子也不太像吵架, 只是总说不上来哪怪怪的,祝安远最后叹气一声, 去敲祝时雨房门, 轻声细语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夜幕降临, 房间被明亮灯光盈满。
床上,祝时雨手机贴在耳边,听着祝今宵说话。
“真分开住啦?”她在那头试探问,语气万分谨慎,好像怕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祝时雨揉揉眉心,低声:“嗯。”
“我想先冷静几天。”
这话听起来有点吓人,依稀像大部分夫妻离婚前惯用的措辞,祝今宵有点被吓到,原本还打算玩笑几句的话通通咽下去,变成了劝和。
“不至于吧,这么严重,我今天看他们两个好像已经没什么了,都挺正常的...”她弱声弱气,带着忐忑。
“小雨,你之前都不怎么在意,怎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没有。”祝时雨解释得有点疲倦,干脆撂下两个字,言简意赅。
“是我自己的原因。”
“哦哦,没什么原则性问题就好。”祝今宵还在那头说着。
“其实他对你挺上心的,今天早上来我病房好几次了,问我什么时候走,还让护士帮忙办了手续。”
“说起来在电梯口撞见可能不是一个偶然,他说不定是知道你今天要来,又因为吵架拉不下脸,所以只好在这边楼层徘徊,想着肯定会撞上。”
“啊!那他们可能也只是在那边不小心碰到,然后顺便问了一下小孩的病情。”
祝今宵越说越觉得合理,声音不自觉兴奋,祝时雨觉得匪夷所思,按着额头打断她。
“宵宵,你冷静一点。”
“我真的觉得很合理!”
“嗯,确实,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
通话在祝今宵无语凝噎中结束。
祝时雨握着手机出了会神,脑中想的却是下午和孟司意的那通电话。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听起来格外冷静,甚至瞧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你到爸妈家了?”
“嗯。”
话语稍稍顿了顿,“什么时候回来?”
祝时雨也停顿,才回:“过两天。”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对话到这里便停止,孟司意的态度正常极了,这才是他该有的表现和反应,祝今宵的假设只在她脑中停留了一秒,便被祝时雨毫不留情地打消。
过于不切实际。
深夜容易引起愁思,情绪大多敏感,祝时雨不准备去想这些事情,打开电脑,忙碌工作。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接近凌晨的小区,安静得仿佛没有一点人声,远处隐隐绰绰有灯光亮起。
祝时雨走到窗边打算拉起窗帘,视线不经意往下时,突然在楼底下的树旁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依稀像是孟司意的。
她仔细定睛看了两眼,隔得太远光线过暗,车身轮廓并不特别清楚,只隐约看到树影遮蔽下站着一道人影,手垂落的位置,指间有红点闪烁。
那应该不是孟司意。
祝时雨收回视线,彻底拉上窗帘。
他从来都不抽烟。
时间慢也煎熬,不知不觉,一周到了尾声。
祝时雨回家的第三天,孟司意亲自登门来接她。
在此之前,祝时雨并不知情。
因为在前一天,她就拒接了他这个提议。
各自分开住的这几天,两人联系很少,几乎是孟司意单方面的,每天临睡前,都会固定给她打一个电话,例行公事般,似乎为了证明他们仍然在正常相处,并未出现裂沟。
孟司意提出要来接她回去时,祝时雨并未同意,她觉得太快,心情完全并未平复,几天只是她的托词而已,没有把它当真。
然而孟司意当真了,他挂断电话之前沉默,并未说什么,只不过第二天傍晚,下班直接开车到了她家。
他掐着饭点来的,周珍和祝安远自然惊喜,把他迎进来一起上桌吃饭,气氛热情融洽,祝时雨当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在边上夹菜。
吃完饭,周珍祝安远就开始忙碌准备,自己包的饺子、水果、蔬菜,大包小包让孟司意带回去,见杵在一旁不动的祝时雨,还不忘出声催促。
“小雨,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丝毫都没考虑她会留下这个可能性。
就好像她跟着他走才是天经地义。
祝时雨看向旁边站着的孟司意,从进来到现在他就没说过太多话,只是附和着他们,仿佛一位在妻子家安静听话的男人。
她用力深呼吸两口,抓住他的手腕,往外拖。
“你跟我出来一下。”
老旧的楼道底下,还是绿漆铁门,来往的人很少,树荫茂盛,显得寂静清幽。
祝时雨站在孟司意对面,望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地表达。
“我今天不打算回去。”
他微微垂下目光,声音很低:“为什么呢?”
简单的一句话,把祝时雨问住了,她提了提呼吸,预备说什么,又咽下去。
“没有为什么。”祝时雨撇开脸,只望着不知名的某处。
“就是想住家里了。”
“我们那里不是你的家吗?”孟司意轻声问。
“你不要偷换概念。”祝时雨转头看向他,用力皱眉。
孟司意同她对视两秒,转过脸轻吸气,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眼睛盯着她,有点红。
“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声音不复往常,听起来有点抖,祝时雨被他这副好像要哭的模样弄怔住了,半晌,才低下头,眼角也莫名湿润。
“你没有做错什么。”
“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呢?”孟司意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除了眼角残余的红外,面容恢复平静。
他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无比冷静,“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