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嗯,原来是这样,因为这个社只接纳好人,所以他们必须要是一个好人。
怎么要让别人知道他们是个好人?
福利院,孩子们,他们。
旁观者当的次数多了,一些事情竟是看的比无比通透,整个人便也越发的沉静孤僻了。
她曾经尝试过去观察那个冷冷清清的男孩子。
可他每天安安静静的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同她一样,每天捧着一本书,看完就坐在某个地方,一直盯着什么看。
或许不是只有她有这样的想法。
对方也有。
当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她想,也许想要了解他,得需要其他的办法了。
也许是看透了整个合十孤儿院所有人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太过于无聊。
楚博扬的想法跟姬凤眠不谋而合。
两个孩子,同样的目的。
看透对方,看透对方的心。
彼此,都想着钻进彼此的心里。
当初的他们谁都没有想的太多,只是一种无聊下的好奇。
而两个人又都是通透的,对方的心思,彼此又都心知肚明。
双方各竖立了一道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城墙。
一场没有任何仪式和前奏的彼此探索,便这么默契的开始了。
看不明白,便需要走得更近。
两个人最后是怎么变成别人眼中的“好朋友”的,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甚至并不承认。
不过相比以前,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太多。
他们两个无意识的靠近,让院长也总算是放下了心。
总觉得这两个孩子太孤僻,性格不会很健康。
但是偶尔观察他们两人的相处,到底都有属于他们这个年龄的懵懂和天真。
姬凤眠和楚博扬两个人在一起,仿佛会自动撑起一片无形的屏障,屏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别人根本无法介入进去。
他们两个人会争执,但是却也是最有默契。
两个人对此,没有想过原因,更没有任何解释。
这样的生活,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直到合十孤儿里新收下一个小女孩儿。
她刚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她一身素白的裙子,估计没人能知道这个一头寸发的孩子是个女孩儿。
姬凤眠很快知道,这个女孩子七岁,叫季情,据说是因为一场车祸,父母当场死亡,她千钧一发之际被父母从车里扔了出去。
只是车子爆炸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波及,左耳失聪,一头漂亮的长发被烧没了,万幸她被扔到的地方是郊区公有绿化带,有自动灌溉器,没至于把她的头皮甚至整张脸烧的面目全非。
在医院两个月,两个月后,所有的手续都办理好,她来这里报道。
剃光了的头长出了新的头发,寸头一个,脸白皙粉嫩,五官很漂亮,忽略额头上那块烫伤,一个女孩子留一个那样的发型,在一无所知的其他大部分孩子眼里,便成了笑柄。
她安静的很,不主动去找任何人,抱着一本书缩在角落里,吃有时候有其他孩子去找她,她也都下意识地抵触。
姬凤眠总觉得这个时候的季情,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是曾经的自己。
只是,表面上看过去,她似乎比季情幸运。
因为她身体健全,没有任何问题。
尽管她跟季情有些想象,但是比起她自己,自己似乎更招人怜惜。
尤其她几次都会看到在必要交流的情况下,季情明明害怕又胆怯,但却还是要认真努力地去倾听,生怕会漏听到任何一个字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
她在为她左耳失聪而自卑。
除了这些,她还能看到她眸子里的思念和渴望。
也许是思念的自己的父母,也许在渴望能够拥有几个朋友,毕竟是个孩子。
其他的,姬凤眠看不出来。
楚博扬也是。
【卡卡卡……】


第1995章 固执又高傲
虽然看透的太多,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能把一个刚刚失去双亲,只有七岁的孩子想的有多阴暗。
包括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
他们都觉得如此。
但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她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上课安静乖巧,下课也是如此,坐在那里,看着其他小伙伴开心地玩游戏,大多时候,她都没什么表情。
心无波澜,好像一滩死水。
也许是觉得她跟他们很相像,也许是不忍心,也许只是对她有着浓稠的好奇心。
某种意义上只有楚博扬的童年,从此多了一个人。
从那个时候起,到现在……
季情贯穿了她整个人生。
相处中,季情就是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子,说话柔声细语,看人的时候认真又真心,甚至在以后一年年的成长中,她都分毫没有变过,温柔又弱小,但却也勇敢倔强。
明明表面上就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人每时每刻都需要保护的样子,偏偏她还要倔强地处处都要证明自己很强大,不仅不需要别人的保护,甚至还可以保护别人。
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是最招人喜欢的。
温柔细心,单纯善良,勇敢倔强又坚强。
她身边的人,就跟她那一头乌发一样,一天一天的增长。
哦,女孩子果然是要留长发的。
姬凤眠长的漂亮,但是性子却是极冷。
其他人不会去主动接近她。
从头到尾,她的身边只有楚博扬。
而她也没有觉得孤单。
只是后来突然发觉什么是孤单的时候,发现一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不是楚博扬除了学习基本的课程外,还要学习其他远超于课本的更深度的内容,而没有更多的时间像以前那样陪在她身边。
陪?
以前她从来没有觉得,楚博扬在她的身边,会是陪伴。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似乎也不是楚博扬的时间分散的季情身上的时候。
从他们早餐,午餐,晚餐都要坐在一起吃的时候。
从偶尔遇见楚博扬课间放松,他们一起坐在花圃旁的椅子上的时候。
从他们一个拿着铁铲挖出一个坑,一个往坑里小心翼翼放上一颗百合花种子的时候。
她都没有这样觉得。
只是,莫名看着季情,有些碍眼。
然后在日常中,总是不经意对季情流露出冷漠或者是敌意。
孤儿院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得出来,暗地里说三道四,她也没有刻意去反驳什么。
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事实。
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
是那年花圃里的百合花开的格外漂亮,两个坐在一起的身影看起来也很美好。
然后在几天后的一大清早,她出门发现花圃里的百合花被糟蹋的不堪入目之后。
她才发现什么东西变了。
整个花圃里的百合花,五颜六色,无疑是整个合十孤儿院里的一道惹眼的风景。
现在几乎全部夭折,不仅花瓣落了一地,叶子被打的细碎,花茎也是断的断,折的折。
这种事情,在平平淡淡的合十孤儿院里,已经算得上是不小的事情了,而且行为的确很是恶劣。
院长调查此事。
也只是这种充满行为,充满了戾气,把人找出来了,及时教育,省的以后再走弯路。
“是姬凤眠!当初刚刚播种后没几天,我就见到过她站在花圃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初她手里还拿着铲子。”
“我也看到过,花苗长出来后,有一天早上我也看到她拿着铁铲在花圃里把花苗铲了出来。”
“我最近也总是见她盯着花圃,眼神很可怕,就像……就像看小情时候的眼神。”
“她不喜欢小情,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些百合花明明是小情种的,所以肯定是她破坏了这些花。”
孩子们口口声声,一人一句咬定她。
她也只是笑笑。
刚刚播种没几天是因为季情播种的时候,一坑只有一颗种子,长出幼苗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她只是多补了几颗种子。
花苗长出来,几棵幼苗聚集在一起又太稠密,她把多余的幼苗去掉,是为了剩下的幼苗能更好的成长。
这些常识他们不懂,反倒一口咬定是她,他们的无知,只能让她觉得更无奈又可笑。
季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伤心地蹲在花圃旁,将落在地上的花瓣一一捡了起来,眼泪落了一地。
季情的眼泪,让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几分不满。
就好像是一把刀子,被磨的更加锋利。
然而他们的目光,夹杂着天真和无知,她实在没有在意的必要。
“对季情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动机不成立,不是我。”
院长自然也不会因为几个孩子们的话就直接定了姬凤眠的罪,相反这她简简单单一句话,也很认同。
况且她也知道,百合花能长成现在这样,大部分的功劳还是姬凤眠的。
这件事情暂时作罢,院长继续调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找到那个人,然后私底下做了教育。
楚博扬没有到过“案发现场”,对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只是在隔天的下午的手工课上,他难得出现。
因为是最后出现,季情有了同伴,她自己一个人占着一整个长桌,他自然跟她拼成了一组。
姬凤眠摆弄着手里的彩纸,见到他态度也算是自然。
“罕见。”
楚博扬将怀里抱着的几本书放到桌子上,这么小的年纪,却是一本本有关金融管理的书籍,一开始她也觉得头疼,不过后来便也习惯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淡淡道:“这几本书你不是都已经看过……”
楚博扬没说话,而是将书拿在手里,抖了几下,从书本里零零散散飘出一片片五颜六色的东西。
接连几本书,直到最后,姬凤眠才看得清,那铺满了一桌子的五颜六色,是百合花的花瓣。
夹在书中很平展,颜色也鲜亮。
心中莫名发沉。
抬头看他,眸子清淡,唇角却勾着一分弧度,漫不经心,“我记得这些花瓣都被季情捡了起来。”
楚博扬淡淡地看她,站在桌子旁边,没比桌子高多少,但是那双眸子,却似乎藏着太多的东西,此时更像是在表面敷了一层霜。
“你似乎对它们,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姬凤眠扫了那些花瓣一眼,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该对它们有什么感觉?”
楚博扬盯着她看了几秒,“的确,这些都是季情捡起来的,她为此哭了一天。”
姬凤眠顿了一下,低头将彩纸多余的边缘手动撕了下来。
“所以你觉得我也该哭一哭?”
“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
姬凤眠太习惯跟楚博扬的对话方式。
他们彼此都是,永远都不把话说的太满太直白,却又总能轻易听得懂彼此想要表达什么。
姬凤眠的心一直在不断下沉,闷的透不过气来,“我难道没资格开心?”
她顿了一秒,“你觉得这些东西是我弄的?”
楚博扬抬手在那些花瓣上划了一下,“你不是说没动机?”
姬凤眠突然僵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居然有些心虚。
动机。
或许有,只是阴暗,又有些模糊。
她的确谈不上喜欢季情,那些百合花也着实看着碍眼。
理由……
在心中某处扎根,但是她却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将这个问题掠过。
“是啊,我没动机,你凭什么怀疑我?”
楚博扬冷笑了一声,“你看不顺眼一个人,折腾他们需要理由吗?”
姬凤眠被气笑,不过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
看不顺眼就是最大的理由。
但是……
“我为什么对她不顺眼呢?”
楚博扬看了她一会儿,“你问我?”
姬凤眠抿了抿唇,“……就算是这样,那也只能是概率问题,看不顺眼她的人多了,你为什么会觉得就是我做的?”
楚博扬拿出一张绿色的彩纸,用胶水将花瓣贴在上面,很明显看的出来他在用那些花瓣重新拼凑百合花。
姬凤眠冷眼看着。
良久……
“放眼整个孤儿院,也就你姬凤眠的心眼儿多的让人防不胜防。”
“……”
那一节手工课,姬凤眠什么都没有做出来,桌子上一堆废掉的纸。
楚博扬颇有耐心地将那些花瓣都拼凑在了一些,一捧五颜六色的百合花,用彩纸包好,给了季情。
“回去把它们放到密封的瓶子里,你想保留多长时间,就能保留多长时间。”
口气虽然依然冷淡,但是却温柔了太多太多。
季情眼里都是开心的笑,闪闪发亮,惊喜又感激。
“好漂亮,谢谢你。”
楚博扬点点头,唇角有一抹微笑。
年纪太小,姬凤眠当初并不知道,为什么心会疼。
当初只道是委屈。
楚博扬不信她。
她心眼儿多的让人防不胜防。
呵。
骨子里天生带着清高。
既然他眼中她是如此,那么她也没必要跟他再有什么瓜葛。
她不需要这种眼瞎心盲的人当朋友。
她重回自己只身一人。
原来她也一个人过。
只是这次却突然知道了,什么是孤独。
也就是这个时候,叶菁芸突然出现。
那个时候正在一点点被孤独吞噬的时候,叶菁芸的出现,她承认,是饥不择食。
好歹,有人可以发泄她的寂寞,让她不必将心思全部放到那两个人身上,显得自己有多可怜。
她没那么没出息,让人觉得自己多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心思,她还要想尽办法在他的面前证明自己没有。
凭什么。
不信任自己的人,她没必要去跟他证明什么,而他也没有资格让她这样做。
以前对季情,她只当是不喜不厌。
后来,她对季情的厌恶,毫不掩饰。
所有人都说她讨厌季情,她也的确讨厌,不讨厌,还真对不起那些人拉起来的仇恨。
更何况,季情的确将她的人生搅和的乱七八糟。
学校的课程她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以前无聊了还能跟着楚博扬看一些超出课堂之外,甚至超出他们这个年龄之外的书籍。
当初只是觉得,他喜欢,她无聊,甚至,隐晦的不想要被他甩下的太远,跟不上他的节奏,两个人之间没有共同话题,会越走越远。
后来她同样在看那些书,也许只是单纯的无聊,也许是一种无形的习惯。
反正就一直坚持下来了。
后来她也慢慢发现,并不是兴趣爱好相同,也不是共同话题很多就可以让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保持下去。
她当初只想着追随着楚博扬的脚步,不至于被甩的很惨。
现在才觉得,人也许是需要互补的。
他也许并不需要一个同他共进退,有共同话题的伙伴。
而是在他累的时候,另外一个人用她的兴趣和爱好缓解他的疲劳。
没有人会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
也不甘于人生那么单调。
季情温柔乖巧,喜欢的都是女孩子都该喜欢的东西。
而那些东西,偏偏都是楚博扬永远都不可能主动碰触的。
对他来说,完全是全新的认知,之后,探索,发现,跟季情达成一个共同的话题。
从他的表情完全知道,他乐在其中。
姬凤眠觉得自己更加可笑。
现在的楚博扬,不就是,当初的她么……
那两个人的世界,但凡多一个人都不行。
姬凤眠跟所有人的距离,越发的远。
但是有些人,可能是天生的征服欲在作祟。
大概半个月后的午餐,楚博扬端着餐盘主动做到了她的面前。
姬凤眠淡淡看了他一眼,低头吃了口米饭。
差几天就十岁了,从认识她到现在,她的行为举止,从来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脱俗。
很多人说她是假清高,但她从来不在意。
她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我行我素,高傲又固执。
她认定的,错的也是对的,没有人可以轻易左右她的思想。
“你在躲着我?”楚博扬随意往嘴里丢了一口菜。
姬凤眠眼都没抬,“我凭什么躲着你?”
“那这半个多月怎么说?”
姬凤眠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抬起眸子,眉眼弯弯。
“合着,我天生就该围着你转?”


第1996章 蒜苗炒鸡蛋
“合着,我天生就该围着你转?”
楚博扬拨着餐盘里的菜,淡淡道;“相比较以前。”
“嗯。看了那么多书,你也该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我自知自己心眼多,哪天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脏了你们的眼。不过更主要的是,我这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非常讨厌别人说我的不是,就算是事实那也不行。”
“我凑上去让别人背后说我恬不知耻类似的话,我可不想听到。”
楚博扬看着她将菜里的洋葱拨到了一边,表情带着明显的嫌恶。
微微扯了扯唇,“你不是最不在意这些?”
“所以我活该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姬凤眠突然没了胃口,一口气多塞了几口米饭进嘴里,“谁还不是个人了?我不在意,所以是谁都可以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的给我身上挂点儿东西是吗?”
楚博扬淡淡看着她,“你可以反驳。”他缓缓往嘴里送了一口米饭,“左右是因为我上次在手工课上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觉得委屈。如果不是你,你大可以解释,或者证明自己的清白……”
姬凤眠动作有些快,没一会儿便将餐盘里的菜吃完,除了堆在角落里的洋葱。
“没必要!”她将筷子放到了桌子上,力气有些大,“既然我早在你们所有人眼中那么不堪,证明一次,就有可能要证明第二次,我证明自己清白给谁看?他们?还是你?你们谁又配呢?”
楚博扬黑白分明的眸子落下一片阴影。
“看来你的确很委屈。”
姬凤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
“你说的对,我也不是个圣人。无缘无故承受这种莫须有,的确很委屈。”
楚博扬将最后一口菜吃完,“所以,这也算得上你自证清白的理由。”
“不够!”姬凤眠扬声道,下颌抬着,垂眸看着楚博扬,笑容冷的可以,“他们平白无故给我扣帽子,岂能是自证清白这么简单?”
她端起餐盘,推开了椅子,“他们让我委屈,我就应该让他们比我更委屈。今天我得谢谢你,突然发觉,我还是有点儿恶趣味的。睚眦必报,不能更有趣。”
“所以,最好都小心一点,别以为我只是说说这么简单,我心眼儿多的很,不让它有点儿用武之地,真是对不起它。”
整个食堂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孩子都看着姬凤眠,眸子里有疑惑,厌恶,还有胆怯。
姬凤眠身边之所以没有几个人,有一部原因绝对是她的确让人害怕。
楚博扬掀眸看着她,“不在意其他人的猜疑,偏偏我说了你就这么大反应?”
姬凤眠楞了一下,捏着餐盘的手发紧。
她沉默了一会儿,直直盯向他的眼睛,坦然道:
“因为我觉得,看了那么多书,也弥补不了你那颗被狗啃了的脑子,有点儿可悲!毕竟跟你也算是旧识,现在发现从头到尾都看错了你,实在觉得浪费感情!”
楚博扬仰头看着她,往日里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终于看出了些情绪。
明明一张根本算不上成熟的脸,愤怒的情绪却充满了张力。
姬凤眠心里突然觉得痛快,没什么,是比戳到楚博扬的痛点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季情看这里情况不太对,起身一脸担忧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眠姐姐……”
“你打住。”
姬凤眠冷声打断她的话,冷眼看她一眼,端起餐盘堆到了回收角。
径自走出了食堂。
她那副样子,分明是一副要干什么的样子。
楚博扬皱着眉站起了身,沈着脸跟了上去。
一食堂的人面面相觑,之后也后知后觉跟了出去。
他们出去的时候,姬凤眠正在花圃旁,弯身,将前些日子幸存下来的几株百合花,一把,一把,全拔了。
在所有人面前,包括楚博扬,也包括季情。
她甚至把那几株花扔到了季情面前。
盯着红着眼睛,瑟瑟发抖的季情,冷声道:
“不是喜欢吗?拿走,我送你,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周围免不了孩子们一顿不满的指责。
姬凤眠依然冷眼看着季情,“无知还自以为是,我的确讨厌你。”
无视周围的议论纷纷,她继续道:“我很不能理解,讨厌一个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我讨厌你,自然要让你知道,不然我讨厌你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着,下巴朝着季情脚下的那几株花扬了扬,“讨厌你就是讨厌你,拔了就拔了,这些事情我没必要背地里做。”
转眸,她看向一旁的楚博扬,满脸讽刺,“我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跟你们玩儿明里暗里那一套,不配也不值得。我明着做,别人认定是我,说我几句不是,我受着也不觉得委屈,我暗地里做,别人也认定是我,到头来我还得背上敢做不敢做的阴险小人的名声。绕最远的圈子,受最大的侮辱,我是疯了还是傻了?图什么?”
其他人大都没有听明白姬凤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楚博扬却是突然变了脸色。
绕最远的圈子,受最大的侮辱,图什么?
的确。
姬凤眠从来都不是天真愚笨的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的确不应该做出来。
季情弯身将那几株花捡了起来,周围的同学都围了上去。
姬凤眠冷眼看着那一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讽刺依然。
事情不小,引来了院长。
孩子们七嘴八舌还是将姬凤眠把花坛里的花拔的一干二净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
院长有些生气,“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是姬凤眠同学做的。你们没有证据,这样冤枉其他人,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知道吗?如果是你们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被认定,是不是同样也觉得委屈?”
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我们明明看到她以前老是围着花圃转……不是她还有可能是谁?那么漂亮的花儿,怎么可以哪儿狠心……”
院长叹了一口气,“那些花儿不是姬凤眠同学蓄意破坏的。它们之所以开的那么漂亮,从头到尾,就属她的功劳最大,是她一直在照顾它们。所以,不可能是她破坏的。没有人,会轻易毁掉自己钟爱的东西。”
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那些花儿明明是小情……”
“的确是季情同学播种的没错,但是,如果只是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没有这一坛子繁盛的花儿……”
孩子们不依不饶,“那她刚刚却把那些花儿都拔掉了,就算不是她,有她的功劳,但她是毁掉了自己钟爱的东西……”
院长无奈的摇头,“既然决定毁掉,那就是她真的觉得……那些东西没有继续爱下去的理由了,也或者……是不值得她爱了。”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楚博扬,眸子突然闪了闪,抬眸看向姬凤眠,她却没有给她任何眼神。
院长顿了顿,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位老师,说道:“下午的课,就给孩子们具体讲一讲如何培育百合花吧。”
几个老师点点头,应了下来。
“我请假。”
姬凤眠开口道,拍了拍手上的土,“院长,下午楚叔要带我出去。”
院长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好,反正你对培育百合花也很了解。”
姬凤眠扯了扯唇,“请院长借电话给我。”
“到我办公室去。”
“谢谢。”
姬凤眠道谢,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面无表情地与楚博扬擦肩而过。
楚博扬的手指动了动,微微抬起些许,姬凤眠却已经走远。
--
相比较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姬凤眠的生活相对还是不错的。
楚叔这几年在平城开始做点生意。
生意不大,除了每年给福利院一些,对姬凤眠更是毫不遮掩的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