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但我今天不想吃别的,只想吃面。”
“为什么?”贺明涔歪了歪头,“今天是国际面条日?”
喻幼知不说话了。
他估计早就忘了两个月前她帮他做的长寿面。
算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过生日要吃面的习惯,对她来说过生日吃面意义非凡,而对小少爷来说大概那就是碗普通的面条吧。
在派出所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离零点还有三个小时,这一碗面,也算是完成了过生日基本的仪式感。
吃完面出来,喻幼知也不急着回家了,她想到处逛逛,逛到过了十二点,可是刚刚遭遇的事又让她有些心有余悸。
贺明涔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叫她上车,喻幼知踌躇半天,问:“我们现在就回家吗?”
“不然呢?”
喻幼知低眼哦了声,慢吞吞地上了车。
等上了车后,出租车司机问他们想去哪儿,喻幼知本以为贺明涔会说出家的地址,然而贺明涔却问她:“你想去哪儿?”
喻幼知没反应过来:“啊?”
贺明涔看她那副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叹了口气。
“别装傻了,你刚刚那样子分明就是还不想回家,想去哪儿,说吧。”
喻幼知不确定道:“你要陪我去吗?”
“不然呢,难道还让你一个人?”贺明涔轻描淡写道,“而且快到十二点了,得跟你说生日快乐。”
“……”
他记得。
喻幼知不禁有些得寸进尺地多问了句:“那你从露营的地方回来也是因为?”
贺明涔偏过头,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低哼了声说:“明知故问的都是傻子,你觉得你是不是?”
好不容易因为他而升起的那点感动又瞬间烟消云散了。
喻幼知没理会这个问题,可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去哪儿,于是随口说:“我想去以前的学校看看。”
然后出租车就真的往喻幼知以前的学校开了。
喻幼知高一读的是栌城师大附属中学,也是市里升学率挺高的一所公立高中,当时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可把喻廉俩口子高兴坏了,好像女儿今天考进了附中,明天就能考进清华北大。
那时候谁能想到,她有一天会从父母寄予厚望的附中转学到国际高中,然后过上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高中生活。
车子来到学校门内扣的时候,高三的才刚下晚自习,乌泱泱成群的走读高三生往外走,然后迅速占领了学校附近的各小超市和小吃摊。
这个时间点校门口居然还这么热闹,属实有些让贺明涔没想到。
“这么晚才下课么?”
喻幼知说:“嗯,高三学习紧,晚自习是要上到这么晚。”
贺明涔扯了扯唇:“这有用么?”
他们学校下午三四点就下课了,之后全是个人活动,有去社团的,也有去社会实践的,自觉一点的就去图书馆自习,时间完全自由分配,根本没人管。
这时候应试教育和西式教育的观点矛盾就彻底凸显了出来,喻幼知知道贺明涔没体会过重压下的高三生活,也注定不会理解所谓的高考冲刺。
他一出生就站在了终点,又怎么能理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感受。
阶级不同不求共情,喻幼知没多说什么,趁着校门口这会儿学生多,直接躲过门卫视线溜进了学校。
她先是去了自己高一时候的教室看,只可惜高一已经放学,教室门锁着进不去,她站在窗外往里看了会儿,教室里的装饰和黑板报已经完全变了,这里已经换进了一批新的高一生。
然后她又去了高三的教学楼,找到了和自己高一那会儿相同数字的班级,站在教室门口往里看。
教室里人还没走光,老师也没走,几个学生正在讲台上找老师请教问题。
“那是我高一时候的物理老师!”
喻幼知突然兴奋地小声说,然后扯了扯贺明涔的衣服,指给他看。
“那个是我高一的同学,他是我们那时候的副班长!”
其他几个人她都不认识,大概是因为分班的缘故,当初高一的同学都被打散了,喻幼知又往讲台下的那些课桌看过去,接着更激动了。
“那个是我朋友的课桌,”喻幼知激动地说,“我高一的时候送了她一个逢考必过的挂饰,你看那个书包,就是书包上挂着的那个。”
后来她转学,就再也没见过这个朋友,却没想到她送给朋友的挂饰,朋友连书包都换了,挂饰却一直留着没有扔。
她每说一句,贺明涔就嗯一声,他一直看着她,看她兴高采烈,和平时文静的样子完全不同,激动得整个人都差点没跳起来。
他问:“怎么不干脆进去打个招呼?”
喻幼知赶紧退缩地摇了摇头,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害怕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
“算了,我站在这里看一下就行了。”
突然有只手摁上她的脑袋揉了揉,贺明涔说:“胆小鬼。”
喻幼知没否认,她承认自己这一刻就是胆小鬼。
就在她觉得这样看看就已经满足了的时候,贺明涔却仰着头,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朝教室前门走去。
“喂!你干嘛!”
喻幼知赶紧叫他,然而没叫住,小少爷直接就进了教室。
她赶紧捂住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然而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贺明涔对老师说了句什么,老师一愣,紧接着赶紧放下手里的试卷走出了教室。
物理老师的语气很犹豫:“是喻幼知吗?”
喻幼知小心翼翼地点头:“嗯,老师好。”
紧接着发生的事完全不受她的控制,物理老师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去了教师办公室,喊了声喻幼知高一班主任的名字,说喻幼知过来了。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女性,一见喻幼知就立刻红了眼眶,上前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语气哽咽道:“孩子,你终于肯回学校看老师了,这两年你在新家过得好吗?”
班主任的话让喻幼知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五脏六腑瞬间紧缩起来。
父母刚去世那会儿,班主任时常找她谈话,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不愿上课不愿学习,更不愿意继续待在学校。
班主任理解她因为双亲去世而性情大变,没忍心责怪,只是重重叹气。
后来那个依旧留着喻幼知送的挂饰的朋友也被副班长带了过来。
朋友一见面就用力打了她几下泄恨。
“喻幼知!你有没有良心啊!说转学就转学,QQ也不上消息也不回,好歹说一声啊!我以为你死了!”
喻幼知任由朋友发泄,之后她紧紧抱住了朋友,小声说对不起。
原来老师和同学都没有忘记她,原来他们都还关心她。
原来那个时候她以为的世界灰暗,只不过是她自己想要逃避现实,所以蒙上了眼睛,不愿接受来自身边人的好意。
其实只要她愿意走出来,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可是这个道理她直到现在这一刻才明白,喻幼知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自暴自弃,放弃了这所学校。
明明她在这里才是最自在的,是她放弃了自己的生活,是她放弃了自己。
和老师朋友叙旧完,大家这才注意到喻幼知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陪着她一起来的是个清俊挺拔的男生,喻幼知被大家围着的时候,他一直待在旁边默默看着。
这样一个和喻幼知年纪相仿,长得好看气质也优越的男生,而且浑身上下穿得都是牌子货,大晚上的陪着喻幼知回母校,很难让人不多想。
朋友犹豫地看着这个人,碍于老师在,所以只能悄声问喻幼知:“这是你男朋友吗?”
结果朋友畏畏缩缩,班主任倒是挺开明,反正现在喻幼知所接受的教育是国外的模式,已经没有了死亡高三,谈个恋爱又不会耽误学习,所以还挺八卦地问:“喻幼知,在新学校交到男朋友了都不给老师介绍一下吗?”
喻幼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会儿说话也抽抽噎噎的。
“他、他不是、我、我男朋友。”
贺明涔一下子就笑了。
“喻幼知,你能不能把气儿顺过来了再说话。”
后来还是贺明涔自我介绍,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没平时那么傲慢了。
老师恍然大悟,立刻说是自己误会了,朋友倒是眼睛一亮,又悄悄问喻幼知:“那你现在是住在这个男生家里吗?”
“嗯。”
“同一屋檐下哎,这么偶像剧的桥段,你不打算跟他发展点什么吗?”
喻幼知没好意思回答。
其实她是有想发展什么的,只不过暂时还没进度就是了。
后来离开的时候,朋友跟贺明涔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喻幼知也不知道,因为她那会儿正和老师说着话,老师嘱咐她有空多回来看看。
但离开了教学楼,喻幼知还是舍不得走,她又去了操场那儿逛,结果被打着手电筒巡逻的老师当成是早恋的学生追着跑,不得不赶紧逃离了操场。
后来又去了教学楼后面的小山坡。
去之前贺明涔还特意问了句:“这里没人抓了吧?”
“应该不会。”
她带着贺明涔在小山坡上找了个位置坐下,耳边吹过悠悠的晚风,安逸地俯瞰着学校的景色。
喻幼知还在回味着刚刚和老师朋友们的重逢,那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如果不是旁边这个人替她鼓起了勇气,她或许只能偷偷地躲在一边看。
她侧头看了眼贺明涔,却发现他倒是比她还会享受,这会儿整个人已经躺在了草坪上,手做枕头悠闲地欣赏天空。
喻幼知还以为贺明涔会跟她原来的学校格格不入,甚至会吐槽这里的设施哪哪儿都不如他们国际学校,但他没有,他没穿校服,傲慢的棱角仿佛也收了起来,躺在这里吹风的时候跟一般的高中男生没区别。
小少爷居然陪她来了她原来的学校,真是不可思议。
换做两年前,她做梦都想不到。
“原来你在以前的学校能交到朋友,”这时候贺明涔突然说,“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性格孤僻。”
喻幼知抱着膝盖说:“不是的。”
贺明涔没问为什么,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她为什么会在换了新环境之后变得孤僻。
“不过你口语没什么问题,等去了大学应该能交到新朋友,”他顿了顿,又说,“实在不行还有我,反正我们学校离得近。”
喻幼知嗯了声,接着对他真心实意地说了句谢谢。
他也嗯了声,然后又问她:“胆小鬼,这下高兴了吗?”
她点头,又意识到天太黑他看不见,又出声:“嗯,高兴了。”
然后又辩解道:“我不是胆小鬼。”
只是今天稍微胆小了点。
贺明涔明显不信:“你怎么不是?”
喻幼知抿了抿唇,突然又想起了朋友刚刚对她说的话。
同一屋檐下,也算是朝夕相处,贺明涔帮她补了整整一学年的课,现在offer也拿到了手,下半年就要动身去国外,她却到现在还是毫无进展。
不过也不算是毫无进展,至少应该算是半个朋友了?
于是她试探性地说:“在你面前不是。”
贺明涔没听清:“什么?”
她干脆也学着他躺在了草坪上,侧身面对着他,因为怕风声盖过她说的话,还用手半遮住了嘴轻声说:“我说,至少我追你这件事,我胆子很大。”
贺明涔的呼吸忽然滞了滞,侧头看她,山披上没有灯,月光微弱,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对方此刻是什么表情。
喻幼知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被月光勾勒出来的轮廓。
她不知道是风太温柔,还是静谧的夜色太晃人心,小少爷的轮廓在她眼里突然变得柔和好看了起来。
贺明涔一直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得到回应的喻幼知渐渐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点过于激进了。
她挠挠脸,刚想坐起来,手腕却又被他抓住,又躺了下去。
两个人面对着面侧躺着,第一次这样和一个异性半明半昧地以这样的姿势互相对望着,明明是室外,可这里却又好像只剩下他们。
突然地,贺明涔嗓音里带着点低沉的沙意,轻声问她。
“那你胆子敢不敢再大一点?”


第42章
这句话意味不明,光线昏暗下,视线不明晰,人的胆子确实会变大。
十七八年纪的孩子都能承担法律责任了,思想也自然和成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那么游刃有余,没有那么大方自然。
在和异性相处的时候,脑子里会莫名蹦出念想,心里也有想要尝试的感觉,好奇和畏缩的心理就这样各占一半,缠缠绕绕在心间。
贺明涔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她,因为她常常会说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话。
就好像那天在教室门口听到她跟席嘉的对话,他傲慢惯了,从来不觉得一个男生会打篮球是什么值得吹嘘的点,也从来不觉得英文说得好或是字写得好有什么特别的。
贺明涔也清楚自己性格不怎么样,他从没想过改变,不怎么样就不怎么样,反正也没人敢惹他。
但喻幼知居然连这个点也喜欢,只能说感情让人盲目。
她直白且生涩地说喜欢他的这些东西,反而显得他的这些特点好像都是刻意往她喜欢的点上去发展的,后来他再跟朋友约篮球的时候,每进一个球都会禁不住想,这个投球的姿势挺帅的,喻幼知应该会喜欢。
当一个人在说话做事的时候,会莫名奇妙想起另一个人,会想这句话如果是说给那个人听,那人会是什么反应,这件事如果是做给那个人看,那个人会怎么看,事情就开始变得糟糕了起来。
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帮她补习,祸根就是在那一场场的补习中埋下的。
明知道他俩的关系现在正处在一个不尴不尬的阶段,她居然还敢说这种话。
贺明涔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说了那句话,话里有暗示也有怂恿。
他的话像是挂了饵的钩子,喻幼知张了张唇,如被蛊惑般小声问:“……比如呢?”
她不受控制。
小少爷那干净的气息和清冽低哑的嗓音实在太有欺骗性,在这样的环境下,平时看着讨厌的他也突然不那么讨厌了。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说心动也算,可说是对她的十八岁向成人迈进一步的试探也挺贴合。
贺明涔眼色闪烁,唇角忽地干涩起来,听她这么问,内心像是得到了莫名的一种怂恿。
比如呢。
更大胆一点的事是什么。
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意,总之在这互相怂恿之间,贺明涔神色一暗,声音更低了:“那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他撑起身子朝她覆过来,喻幼知睁大了眼不敢动弹。
管他什么后果,一时冲动也好,一时鬼迷心窍也罢,现在心里想什么就去做什么,人偶尔也要靠本能活着,他们还那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去犯错,就算会后悔,那就以后再慢慢后悔去吧。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后悔了。
“喂!那边的几个同学!哪个班的!你们干什么呢!”
强光的手电筒伴随着一声怒吼冲这边直勾勾地照了过来,巡逻老师在操场没抓到的早恋学生,原来都在小山坡上。
然后静谧的小山坡瞬间热闹起来,巡逻老师和偷偷谈恋爱的几对学生情侣开始了夜间版的老鹰抓小鸡。
喻幼知吓得心脏差点停摆,拉起贺明涔就往山下跑,生死逃亡之际,求生的爆发力无限趋近于人体极限,喻幼知百米冲刺,贺明涔比她高那么多,却还是只能被她拉着跑。
还好巡逻老师的抓捕重点不是在他们两个,等跑下山到有路灯的地方,往教学楼一钻,总算顺利脱险。
这么凉快的天气都出了一身汗,喻幼知累得气儿都喘不过来,腿也软了,只能蹲在地上抱着膝盖休息。
其实她完全不用跑,她和贺明涔又不是附中的,就算被抓到了又能怎么样。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是因为心虚到了极点,所以在被发现的那一刻,她脑子里除了一个跑字,什么都顾不上了。
喻幼知好不容易缓过了呼吸,但还是蹲在地上没起来。
如果不是被巡逻老师打断,刚刚真的差点就……
尴尬到死,头皮都发麻,现在真的没那个勇气抬头跟贺明涔说话。
也不知道沉默了几分钟,贺明涔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还要在这儿蹲多久?走了,回家。”
喻幼知嗯了声,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在关门前离开了学校。
贺明涔站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然后径直坐上了副驾驶,把整个后座留给了喻幼知。
喻幼知松了一大口气,之后回家的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就连司机都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不认识临时拼车想省打车费。
等到了家,正好贺璋夫妇就在他们前脚回家,这会儿夫妻俩坐在客厅里,一个坐沙发一个坐客桌,各自还在处理未完的工作,彼此之间毫无交流。
见俩孩子是一块儿回来的,贺璋问他们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家。
贺明涔随口胡诌:“学校有活动。”
贺璋没怀疑,说时间太晚了叫他们赶紧回房准备睡觉。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没多久楼下传来了争吵声。
他们听到贺璋用疲惫的嗓音说:“我今天就不该回来。”
贺太太声音尖利道:“那你就别回来啊,我求你回来了吗?你去外面找小姐过夜去啊,哦,贺大检察官这次千万记得戴好套,别再搞出一个孩子又带回家养,我们家不是收留所。”
“你说话就非要这么难听吗!”
“对什么样的男人我就说什么样的话。”
接着是摔门而出的声音,客厅里归于寂静。
贺明涔面无表情,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父母争吵的场景,径直回房关上了门。
喻幼知也同样习惯了贺太太每次争吵的时候都会带上她和贺明澜,心想反正等出去念书以后,这些刺耳的话她就再也听不到了,随便吧。
她在房间又发了一会儿呆,拿上换洗的睡衣准备去洗澡。
然而去的时候浴室里有人,除了贺明涔以外不可能有别人,她抿了抿唇,刚准备转身回房,浴室门被打开,湿着头发的贺明涔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愣了愣,然后迅速下拉没穿好的上衣,挡住了因为低腰的裤头而露出的腰和内裤边儿。
但喻幼知还是看到了,不光是他的腰和肚脐眼,还有黑色的内裤边。
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她,眼前这是个十八岁的男生,不光五官清俊好看,就连露出的那一截腰也是劲瘦有力,而且她刚刚在学校对这个人鬼迷心窍了。
喻幼知悄悄抬眼看他,却发现他也正低着眼眸,视线停留在她手里拿的换洗衣服上。
一套睡衣以及内衣裤,不是新的,但洗得很干净。
柔软的棉料,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蕾丝边和图案,干净又秀气的款式,很适合喻幼知这样斯文清丽的女孩子,以及她纤细白皙的身体。
之前无意间也看见过一回,她甚至是穿在身上的,只是上次贺明涔还在戏谑开玩笑,这次却意外地沉默。
喻幼知迅速把手往后一藏,低着头,脸上温度骤升,贺明涔回过神来,唇角干涩,嗓子发痒,只能略微无措地挪开眼,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掩耳盗铃。
他一直站在浴室门口,喻幼知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洗完了吗?”
“嗯,等通完风你再进去。”
他说完就匆匆回了房。
其实两个人一直都是共用的二楼的这间浴室,贺明澜在家的时候用的也是这间浴室,只不过三个人洗澡的时间都不同,通常是贺明澜和贺明涔一前一后洗完,然后把最后一个洗澡的名额自动留给了喻幼知,她一般是等到其他人都睡了,才准备去洗澡。
这样就完全错开了碰不上,今天突然撞上,本来也没什么,但偏偏他们都心虚,所以气氛就很奇怪。
喻幼知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待到快要晕过去了才慢悠悠出来。
洗完澡回房以后,她迟迟睡不着,趴在床上装死,握着手机等待十二点那一刻的来临。
终于等到十二点差一分的时候,房门突然被叩响。
喻幼知吓了一跳,问了句:“谁啊?”
门外是贺明涔的声音:“我。”
“……”
喻幼知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下床给他开门。
他好像听到了动静,说:“不用开门,我就跟你说一声。”
喻幼知顿住脚步,然后十二点整点一到,他又说:“生日快乐。”
原来他来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喻幼知有些结巴:“……哦,谢谢。”
贺明涔:“……嗯,你睡吧。”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喻幼知又躺回了床上,手机里已经来了几条生日祝福。
有贺明澜的,也有今天回学校之后重新加上了联系方式的朋友。
她用被子蒙住头,然后突然偷偷笑了出来。
-
本来以为贺明涔这么久没出现,肯定是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却没想到贺明涔昨天晚上突然从露营的地方回来了。
第二天,翘了好些日子课的贺明涔就这样又重新穿上了校服,准备去学校打发时间。
大学申请季即将结束,越是顶尖的名校申请开放得越早,到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学生都拿到了offer,也意味着他们顺利地完成了高中学业。
对于已经拿到了offer的学生,之后的任务就是修完剩下的学分,去上语言强化班、做一些零碎的准备工作,提前办好签证或者是直接先飞过去视察也行。
吃早餐的时候,喻幼知在心里盘算着等下午的时候去找贺明澜。
她看了眼对面正在喝粥的贺明涔,不太确定他今天还需不需要她再帮他过一个生日,可她在前一天已经和贺明澜约好了放学以后要去医院找他,既然约好了那肯定就不能爽约。
先去找贺明澜吧,反正下午的时间充足。
正想着去找贺明澜的事,贺明涔突然问她:“你今天有课吗?”
喻幼知回:“有,上午下午都有。”
“下午的课是第几节?”
“第一大节。”
贺明涔嗯了声,又问:“那你今天除了上课没别的安排了吧?”
喻幼知:“下课以后我要去趟医院。”
喝粥的手顿住,贺明涔蹙眉:“你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我去找明澜哥,”喻幼知说,“我昨天跟他说了好今天要去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他今天好像格外关心她的行程,问得特别仔细,喻幼知觉得也没必要瞒着他,老实说:“他想帮我庆祝生日,但是在医院里不方便出来,所以我就去找他。”
“喻幼知,”贺明涔冷声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喻幼知知道他指的什么,心想原来他那时候还真的不是随口说说啊,于是解释道:“我没忘记,你之前说要在今天再庆祝一次生日,我记得的。”
贺明涔笑了:“你记得还去找贺明澜?你有几个分身,能同时跟两个人庆祝生日?”
“你这两个月一直不在家,没提过这件事,我以为你当时只是随便说说,昨天就跟明澜哥约好了,”喻幼知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点不合适,“我已经跟他约好了,我先去趟医院,等回来以后再帮你补过生日不行吗?”
贺明涔紧抿着唇,问她:“你昨天又去找贺明澜干什么?”
“我昨天收到了offer,就拿给他看看。”
“喻幼知,辛苦帮你补习的是我,你拿到了offer第一个拿给贺明澜看?”
“……可是你昨天不在学校啊。”
“你不能打个电话给我?”
喻幼知有些不理解:“offer的事我可以等你回来以后再告诉你,用不着特意打电话吧。”
贺明涔神色阴沉,静静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放下餐具,推开椅子头也不回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