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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吃了吗?”
“吃了,你也吃了。”
“……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为了躲功课,老是蹭你大哥尾巴过来玩的那一年。”
“这么久的事情,你居然还记着啊。”
“嗯,也没多久,……”
……
祭奠完了素酒,两人靠着墓碑,回忆那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回忆两人曾经的过往。
白云苍狗,浮云过隙。
到了日暮黄昏,夕阳的余晖落在原野上的时候,两人终于踏上返途了。
荣王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那撮坟茔,大理石墓碑洁白,映着夕阳,仿佛她在冲他告别微笑。
他冲她用力挥了挥手,最终调转了马头。
初春的风冷,但已经褪去的寒意,有小男孩吸着鼻涕在驿道上打闹追逐,挑夫农人吆喝骂着,洪亮的声音里却掩不住笑意。
有小商贩停在路边的茶棚里,喝上一碗粗茶解渴,再重新挑上担子去赶城里的夜市。
他们的生活未必没有苦难,但淳朴的脸上满满都是对生活的希冀。
在这个日落的黄昏里,继续着他们日升日落一成不变的生活,但他们却很满足,也很感恩。
“西垣治理都很好。”
百姓的状态,最能清晰看出来新的当政者态度。
沈箐侧头笑道:“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
荣王闻言,不禁笑了下。
他侧头,两人相视一笑。
心底那些黯然和郁郁到底是去尽了,若说什么最治愈,那大约就是一个人对理想的期盼和实现吧。
沈箐笑着说:“你要再接再厉哦。”
荣王不禁柔声应了句:“好。”
两人并驾而行,环视着忙忙碌碌又生机勃勃的市井小民,一路进了城,回到了郡守府。
沈箐送荣王回他住的梵星院,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女孩就需要被照顾,荣王是伤员,她便自动自觉先送他回去。
是那么自然而然,大大方方,让人一点都不觉不对劲儿。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坦诚而大方,阳光风火又温情似水,独特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一个姑娘。
夕阳的余晖还在,昨夜下过月,早春的杏枝带着青葱水意,探出墙来,一个个粉嫩的花苞带着红晕,悄然绽放在枝头。
她站在杏枝下,伸手戳了戳垂下来杏枝,杏枝颤了颤,抖落一阵小水珠,撒了她一脸,她眯眼缩了缩颈,却轻笑起来。
白生生的牙齿,粉嫩的俏脸,她顾盼之间,不知自己和这早春的杏花是相得益彰,竟一时不知是谁更美。
荣王有些心潮起伏,刚才一路上就辗转在舌尖的话,就忽然有勇气吐了出来,“阿箐。”
他轻轻唤了一声,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他是喜欢沈箐的,一直都喜欢,只是从前因为不能自主,所以从没想过透露。
可是,这些顾忌现在都没有了。
而这段时间,他人生的最低谷最悲恸之际,是沈箐在全程陪伴他鼓励他。
悲伤终于被时间稍稍抚平之后,面对每日都细心陪伴开解他的她,他无法不动容,也无法不更加沦陷,在这个春日的黄昏里,突然就生出了告白的冲动。
他一抓住沈箐的手,沈箐一愣:“???”
而刚刚下马,快步行至此处去接沈箐,却刚好远远看见这一幕的燕长庭,却恨得一夕咬碎了牙关。
噩梦一般的情景,他害怕了无数次,却就这么突兀出现在他的眼前。
浑身热汗,却一夕手足冰凉,他浑身叫嚣着冲出去,这一刻脚下竟然迈不动半步。
他僵在墙后,眼睁睁听着,荣王柔声说:“阿箐,阿箐,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从前我们还说过要一起看桃花呢,待到仲春之时,我们就一起去,可好?”
作者有话说:
燕崽qaq: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要杀了他啊啊!!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摘自宋.晏几道
呼!先来一点感情,再接下来感情剧情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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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荣王和沈箐有桃花之约的时候, 两人还是未婚夫妻。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含蓄吐露了他在婚约解除之后的黯然和孤独。
“当时明月在, 曾照彩云归”,则是他满腔的相思和期盼。
老实说,这告白可比燕长庭的高水准太多了。
只可惜,沈箐并不能回应他。
沈箐一怔, 抬头, 杏苞摇曳, 英挺隽秀的青年长身而立, 一双饱含情愫和期盼的眼眸格外明亮。
只是, 这样的目光于她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沉重得一下让她有点手足无措。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会和荣王在一起呀。
不是荣王不好, 而是两人缘分不够。
是的,荣王很好很好, 像他这样的暖男大哥哥,她甚至曾经心动过。
只可惜她当时就很清醒,就像曾经对燕长庭说过的, 她没想过恋爱和嫁人,所以婚约解除, 她惆怅一把也就早早就过去了。
后来, 她也隐约察觉到一点荣王的心意,在两人分开又彼此通信的时候,沈箐能做的, 也只是装作不知, 不给予回应, 以免造成误会。
彼时天各一方,各自阵营,根本不可能,这样无言体贴的方式最适合彼此。
可时移世易,荣王已经和他们同一阵线了。
沈箐低了低头,她酝酿措辞,半晌没做声,而荣王何其聪敏,眼里明亮的光芒只闪亮了片刻,他怔了怔,眸光慢慢黯淡下去了。
“……其实,你不必在意,我知道,情不可枉求,我……”
他竟有些语无伦次。
却还在安慰沈箐,给沈箐台阶下。
沈箐心里的愧疚简直无以复加,可问题是,再怎么愧疚,这种事情也是不能胡乱答应的。
她抬了抬头:“对不起,祈哥哥,我……”
在她对不起一出口一瞬,荣王心口一痛,难以言喻的梗痛自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甚至有些眼眶发热。
“……没事,没关系的。”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是我的不好!你别在意,别在意,”这注定是一个黯伤的过程,但荣王这一刻实在感觉难以承受了,在他失态的前夕,他勉强对沈箐说:“好了,今天谢谢你,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也回去了。”
“好。”
沈箐转了转身,两人顿了顿,最终她先迈步,两人擦肩而过。
那支探出墙头的早杏轻轻摇晃着,荣王眼前模糊,他仰头强行忍住,半晌,快步冲回去了。
……
沈箐轻轻叹息一声。
她听得见脚步声,顿了顿,片刻,回身看了一眼,荣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沈箐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真是作孽啊!
唉,但荣王过来之后,这大概是早晚都会有的一幕吧。
她总不能违心拖着别人,这是不道德的,她又不是海王。
家里头那个还烦着呢。
她是真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早点说开,也是好的,以免平白耽误一个大好青年。
这么想想,心里舒服了很多,沈箐叹了口气,伸手拨了下垂在眼前的几条杏枝,转身往回走。
但谁料一转过大弯,迎面却和站得很边缘的燕长庭撞了一个正着。
他身上甲胄还未卸呢,一头撞上去,坚硬的甲片差点把沈箐的鼻子都给撞扁了,疼得她眼泪哗哗,剩下那点子惆怅瞬间就飞了,“你杵着干嘛呢?”
疼死了疼死了。
“你该不会又在偷窥吧?” 沈箐捂着鼻子,警惕眯眼。
对比起沈隽,沈箐可太清楚这家伙的尿性了,都不带猜的,第一句就直击核心。
燕长庭:“……”
“我不是,我没有!”
他赶紧叫屈,事实上这次真没有,他真的是凑巧碰上的。
沈箐狐疑打量他半晌。
好吧,暂且相信。
但这家伙嘴角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燕长庭虽然有点着急,就差举手发誓了,但他难掩神采飞扬,估计就是立马把朝廷大军全歼都不见得会乐成这样的。
沈箐嫌弃:“去去去,你笑了太恶心了!”
这家伙乐啥,她可太清楚了。
沈箐翻了个白眼,“傻乐什么,赶紧走吧。”
别在这杵着了,万一被荣王听见动静,这得多伤人心啊,她赶紧扯着这家伙跑了。
……
晚霞的余晖渐渐退散,暮色四合,沈箐看了看天色,干脆拉着他跑出府外去了。
找了她今天看着挺好的米酒丸子小摊子,解决了晚饭。
一直到晚餐消了食,一个多快两个时辰了,这家伙还高兴得不行,沈箐忍不住了,“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彼时,燕长庭一手牵着两人的马,两人正缓行在回郡守府的青石板小道上,沿途有卡岗的兵士冲他们见礼,沈箐微微笑了笑,点点头让他们各自忙去。
转过头,她冲燕长庭翻了个白眼。
可燕长庭确实很欢喜啊,难以形容在听到她婉拒荣王那一瞬间的感受,柳暗花明,地狱天堂,他简直心花怒放,惊喜得难以用言语来表述。
那种喜悦到极点的情绪直冲天灵盖,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燕长庭高兴,又有点委屈,“你这阵子都只顾着他,一点都没理过我,……”
魏太妃教育过他,燕长庭也不是真一点理智都没有,不然他真的按捺不住的。
饶是这样,他已经忍耐到极点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他肯定绷不住的,哪怕冒着沈箐不喜欢的情况,他也得刷存在感了。
不过没等他崩,今天先来天外一笔,让他由谷底直升山巅,情绪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箐闻言皱眉:“他帮了咱们这么多,难道不该回馈吗?”
燕长庭这话她可就不乐意听,她不支持以德报怨,她不是圣母,但恩怨分明她认为是必须的,荣王在他们低谷在他们艰难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助了他们这么多,不管如何,燕长庭亦属于其中一个受益者,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他们也该尽力去帮助他,守望相助,问心无愧,这才是正路。
燕长庭急忙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没有扰你吗?”
正如沈箐了解燕长庭,燕长庭也极了解沈箐,也是因为这样,不然光凭魏太妃的教育可按不住他的。
还是因为沈箐。
两人说的是私事,也不可以身后尾随的亲卫听见,于是直接放开马缰,轻轻一跃,自后围墙进了郡守府,两人捡了个高高的屋檐,两人坐在屋脊上说话。
今晚天清气朗,晚风有些凉,但吹散了浮云,可以看见漫天的繁星。
星光之下,说到这处,燕长庭不禁垂了垂眼睫,他声音里的雀跃和兴奋终于去了,低低说:“……我害怕。”
怕你喜欢他,怕你不要我了。
听得沈箐心一软:“你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
“该你担心的多了去了。”
譬如那个还是没啥头绪的灰衣人。
但说归说,她声音还是软了几个度。
夜风呼啸而过,她半披在背后的长发纷飞,有几缕落在他的脸上肩膀上,在索索抖动着。
这样的夜晚,四下寂静无人,一应灯火和烦恼都仿佛离他们远去,人世之间,天地悠悠,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
这大概就是燕长庭最期盼的光景了。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话题,燕长庭终究有点忍不住了,或许也是今天荣王的表白刺激到他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声音很轻,但却蕴含另一种什么,仿佛他的情,他极力克制着,却仍能从这轻声细语中窥得其中的厚度。
他带着小心,害怕给她压力又让她不高兴了,说话的时候,不自禁膝盖触地,半跪下来。
沈箐:“……”
她肩膀垮了垮。
不要,一个两个都这样……
但是吧,燕长庭不是荣王。
有些事,也早晚得说清楚的。
行吧行吧,择日不如撞日吧。
她虽然有点无奈,但也注意到他不自禁的姿势,叹了口气,把他拉起来。
“跪什么跪?有话好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不?!”
她按了按额头,又撸了一把刘海,瞅了燕长庭一眼,燕长庭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也紧张起来,紧紧盯着她。
沈箐:“……”
“你紧张个屁!”
别搞到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好不好?
这一切都是你这家伙搞出来的!
沈箐没好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两人走到今时今日,沈箐也不得不接受了他喜欢自己这一事实了。
震惊过,烦恼过,动容过,沉思过,最终还是接受了燕长庭的角色转换了。
这份情,太过沉重,她一开始是逃避的,但终于还是不得不让自己去面对了。
她坐在屋脊上,抱着腿盯了远处的星火半晌,侧头对燕长庭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你让我想一想好不好?”
时至今日,她终于正面和他谈起这个问题。
她很认真地说。
这确实算一个飞跃式的大进展,她明确了他的感情,也不再将他放在弟弟的位置上。
他彻底从弟弟这个角色走出来了。
进入了追求者。
她在考虑他与她之间的感情。
在燕长庭以为得三年、五年、他甚至有磨一辈子的最糟糕的打算的时候。
他听得一愣,半晌,继而狂喜,“真的吗?”
“好!好,那你想,你想!”
“嗯,好!”
他高兴得语无伦次,沈箐忍不住翻了小白眼,懒得搭理他。
她撇撇嘴,往下一溜,直接仰躺在瓦顶上,头枕手臂,仰看这漫天星斗银河。
燕长庭高兴了一阵子,又有些抓心挠肺,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没打算谈恋爱没不打算嫁人,她当时并没告诉他原因。
——人就是这样的,得到了这个,又想那个,况且他这还不算得到了,抓心挠肺。
燕长庭想问又不敢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了个话题,他小声说:“你为什么不答应荣王呀?”
要是答应了,你还坐得住吗?
沈箐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以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没想过和他呀!”
明知故问!
对,燕长庭就是明知故问,但听到这个答案,他心花怒放,也不介意招白眼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在腰侧掏啊掏,掏出一个小荷包,然后打开,取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玩意递给她。
“什么?”
借着月光,沈箐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蚱蜢。
木雕的。
小小一只,根须俱全,能看到雕刀的痕迹,但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可见雕者是个新手,但十分用心,把这个小东西雕得活灵活现。
沈箐送他草编的,他送沈箐木雕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去学的。
他小声对她说:“以后,我每年送你一个好不好?”
月光下,他的眼睛和星星一样闪亮。
沈箐摊开的手心里,托着这个木雕的小小蚱蜢,玉白和乌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了半晌,笑了笑,“看把你闲的。”
不是忙得飞起吗?
燕长庭兴致勃勃:“我现在雕的还不够好,等明年就好啦,后年肯定更好!”
到时候她也会有一个小匣子,里面装满了他给她雕的小蚱蜢,这样的情景,他想想都幸福得快要晕厥。
他还在说,说等仗打完了怎么怎么样,说到时候肯定和她去岭南一趟,去出海,去钓鱼。
他都有些欢喜忘形了。
沈箐听得有些想笑。
这家伙,都开始畅想未来了,就跟她肯定答应他似的。
明明她刚才只是说会认真想一想好不好?
沈箐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的畅想。
有一个人,满心满眼,把你放在心坎上,这种感觉,让人没法不窝心。
沈箐静静听着,一直听到他说完,月兔东升,已经从树梢升到星河之上。
夜深了,拂面的冷风终究带上几分沁寒,两人才跳下房檐,燕长庭送她回院子。
沈箐住的是个植满了春海棠的大院子,早春老枝瞅蕊焕发生机,已经有一点点的嫣粉花苞,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她笑了笑,冲他挥手。
燕长庭还是站在院门外,等她进了房门亮起了灯,恋恋不舍片刻,才转身离去。
他的步履今天显得格外的轻盈,沓沓沓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沈箐靠在门扉上,侧耳听那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有些好笑。
但笑过之后,忍不住抹了把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这样,她压力好大啊。
一直没有吭声的系统,小声问:“阿箐阿箐,你是要留下来了吗?”
沈箐抓了抓头发,“我这不是还没想好吗?!”
啊啊啊,好烦啊!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箐箐的心愿不?第3章73.5%,她是想回家的,现代的家。
不管怎么样,崽崽到底彻彻底底从弟弟频道走出来了(点烟)
至于荣王吧,其实从一开始箐箐没打算和任何人在一起的,包括燕长庭也包括荣王,燕崽算是硬用自己一己之力争取到现在的半例外。
最后,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宝宝们~ (/≧▽≦)/
第59章
沈箐摊开手心, 柔和烛光下,那只小蚱蜢静静趴在她手心上, 微微侧头, 一条触须伸直,另一条触须弯曲,仿佛在观察什么。
这小东西活灵活现,仿佛是真的一样。
真的难为他了。
一个新手, 光这两条触须都不知雕废多少只才成功的吧?
她很轻地叹了口气。
实话说, 这么些年来, 两辈子了, 风里来雨里去没一刻安宁的, 她也有些累了。
屋脊顶上,燕长庭畅想那样的生活,她不自觉也生出几分憧憬。
其实她本来就是个不太勤快的人, 小的时候别的小朋友疯玩疯闹的时候,她会嫌晒嫌累喜欢窝在花园子里那个秋千藤蓝子里头撸猫, 葛优躺。
从没打算接手家族事业,她打算毕业以后到处玩耍的,玩累了歇, 歇够了玩,想想就爽。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 能这样陪着她一辈子, 把她捧在手心一辈子,说真的,也不赖。
可是, 沈箐却还有一个未曾完成的心愿。
她心心念念两辈子了。
她现代的家人, 现代的弟弟, 现代的妈妈。
之前就说过,沈箐现代是飞机失事的,临飞坠之际,她的弟弟尖叫着松开安全带来抓她。
那是姐弟俩闹矛盾的第三年。
曾经一度以为老死不相往来。
可其实心里还是有着彼此,只可惜天人永隔来得那么突然,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当面和解释然,并给对方一个最真挚的拥抱。
这是沈箐最大的遗憾,没有之一。
发现自己没死并来了这里的伊始,十七岁的少女沈箐固然心头有着一撮热血摩拳擦掌要拯救百姓,但不得不说,系统说的,只要大任务彻底完成以后,她还可以选择回归现代并推移时间阻止噩耗发生,一家团圆,也是其中的一大因素。
沈箐是一直想回去的,重生后希望破灭,她无奈之下直接摆烂不管了,但最后阴差阳错走到现今,她忍不住再度心生希冀。
不单单是想念现代的家人。
燕长庭同样的也很重要。
只是,现代却有她真的心心念念没法放下的东西。
——这里并不是指和弟弟当面和解的那个遗憾。
只要他们过得好,她遗憾就遗憾吧,也没什么的。
而是她们姐弟俩闹矛盾的根源。
什么矛盾?让一对本来感情很深很好的亲姐弟,闹到她都曾经一度以为会老死不相往来,并且不是误会?
那时候她弟弟甚至才十一二岁。
那是因为她弟弟无意中发现了,他并不是她妈妈的亲生儿子。
额,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她弟弟是她妈妈生的,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那种,但两人却不是遗传基因意义上的亲母子。
原因得从很久以前说起,她妈妈和她爸爸的婚姻,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灰姑娘与王子的婚姻。
两人在英伦国度求学,相遇相识,坠入爱河,此志不渝,爱情长跑八年以后结婚。
期间阻力很大,她奶奶一直不同意,并且已经为她爸爸择取门当户对的世交千金。
但最后她爸爸还是抵抗住了,熬到最终她爷爷点头并同意了,两人举办了一场世纪婚礼。
婚后也没有那么多狗血泼洒,她爸爸和妈妈是真心相爱,婚姻很幸福,她爷爷也没空管家里吃喝穿戴的琐事、就算有空也管不到儿媳妇头上,而她奶奶虽然严厉,但娶都娶了,她上世纪早期真正的大家闺秀出身,也不干天天挑剔儿媳妇的小家子事儿,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两人分家出去住也成。
唯一的要求,就是快些生孩子,让她抱上孙子孙女。
这里非常值得提的一点就是,老爷子老太太不是不疼爱孙女,他们疼沈箐疼得都进骨子里去了,遗嘱早早立好了,沈箐的不比她弟弟甚至爸爸叔叔的少,不让她吃一点点的亏。
可是那年代走过来的人,到底是有些传统思想的,想要孙子,有个孙子,才算没有断了香火愧对祖宗,而他们家也确实有很大的家业要继承。
在爷爷奶奶眼里,女孩子想干可以,不干也成,嫁出去也成,不嫁招赘也可以,反正孙女生来就是享福的,但家族基业得有个男孩子撑着,后者是必须干活的。
这一条件,她奶奶最后点头同意结婚的时候,就给大儿子和大儿媳明确说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有钱有人伺候着,怀孕的苦并没有那么痛苦,她爸爸妈妈本来就很喜欢小孩子的,早早就计划要多生几个,儿女绕膝。
至于男孩这个,老人家思想无可厚非,现代科技发达,实在自然不行还可以科学受孕,有钱人家这点真不是事儿。
可坏就坏在这里了,在沈箐出生的第二年,她爸爸她妈妈结婚周年纪念旅行,出了意外,她妈妈腹部受创,卵巢功能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
她妈妈伤心又害怕,因为这个旅游项目是因为她想,坚持要玩,才最后出事的。
两口子甚至都没敢告诉家里受伤结果。
最后在频繁的催生,以及当时奶奶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更加不敢说,最后的最后,两口子商量过后,采用了捐卵的方式,生下了她弟弟。
她奶奶高兴之下,甚至多活了几年,最后含笑九泉。
可她妈妈心里却落下了一点疙瘩。
当初夫妻俩说是好好的,都是十月怀胎,血脉相连,捐卵怀孕和出轨小三完全不一样,他们会疼爱这个孩子,一如对大女儿。
两个都是他们的孩子。
可落实到实际生活之后,却发现和想象的还是有一点点差距。
当时她小婶婶是个厉害的,本来出身高贵就有点居高临下看大嫂,在她弟弟七周岁生日的时候无意中一句这孩子和你也不大像,戳中了她妈妈敏感的心。
她妈妈很疼她,她是她唯一的骨血嘛,但长期在婆母的影响下,她也极看重儿子。
越看重,就越疙瘩。
她本来就心思细腻,飞跃式高嫁让她变得更加敏感,再加上当时她父亲接手家族事业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法留意到她这些细微情绪。
于是,她对沈箐弟弟,就有了那么一点的差别待遇。
不是物质,而是情感方面。
偏她弟弟很聪明,甚至也很敏感,小时候他经常伤心,问沈箐妈妈是不是不爱我。
最后在十一岁那年,他弟弟无意中发现了保险箱里压在最底下的那份医学文件。
十一岁小少年敏感的心,没有向父母挑破,但姐弟俩大吵一架,因为血缘,弟弟单方面落下隔阂,沈箐曾努力化解过,可是没用。
曾经她以为以后就这样了,失落过,惆怅过,黯然伤感但也没办法。
只是飞机失事之后,沈箐却发现,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姐弟两人心里都有着彼此,多年的姐弟情深并不是那一半的血缘能消弭掉的。
她弟弟心里对家人感情也是极深极深的,也是,不在意就不会难受了。
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想过掀开闹翻让妈妈知道他知道了。
——他也是爸爸的亲生儿子,掀开他并不怕什么。
可他并没有。
那是因为他很在意他妈妈。
沈箐终于都想明白了,她就很迫切想回去,告诉她妈妈,她必须改正,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伤她弟弟的心,将他越推越远。
她妈妈做错了。
她不能让她一直错下去。
沈箐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最爱的人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最后母子形如陌路。
两辈子,二十年了,都已经成了沈箐执念了。
燕长庭触动了她的心,可是,她却有心愿未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所以,沈箐才说让她好好想一想。
她现在真的是犹豫得很,选哪边都说服不了自己啊,她有气无力地说:“你别吵我,我睡会。”
她托着那只小蚱蜢端详了半晌,抓了抓头,最后还是把妆匣倒干净,找块手帕折好垫了垫,再把这个小家伙放进去。
瞅了小蚱蜢半晌,“小蚂蚱,你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光躺着就行。”
系统:“……”
沈箐戳了戳这个小家伙,阖上盖子,把匣子往床头几一扔,滚上床。
她睁眼半晌,又闭上,诶,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说不定睡一觉法子也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