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宠文古言推荐上一章:玄门大佬穿成民国四小姐
- 甜宠文古言推荐下一章: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你们两个小女娃,倒是不错,有胆。”朗河收刀,对黑衣女修道,“女娃,你也是刀修?”
黑衣女修摇头,说话间反手一刀捅向妖兽,冷淡道:“我是医修。”
朗河凶狠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扯扯嘴角,挥刀捅进妖兽的肚子里,不解道:“是我太久没离境了,现在外面的医修都拿刀了吗?”
祁念一也愣了下,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原书之中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用刀如此厉害的人物。
说话间,城楼传来尖利的呼啸声,是云娘的号角在召唤他们回去。
孤月无星,一夜过半。
鏖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所有人的灵力都是抽干了又用妖丹补齐,气海撕扯得生疼。
眼下,剥夺妖丹的速度,已经赶不上他们灵力消耗的速度了。
薛堰吹笛子吹得喉咙里都是血腥味,疲惫地靠在城楼一角:“妖兽狂潮究竟会持续多久?它们都不会累的吗?”
朗河从喉咙里挤出哑笑:“还早呢,血月不散,妖兽不退。”
要到天明,至少还需要两个时辰。
第13章 本命灵兵
“道友,你怎么样!”符修中已经有人倒下了,曲微见状,又增加了一枚符纸替补上空缺。
所有人都不免升起一股无力的疲惫感。
难怪最后这里会被人为封存,成为一片死地,连名字都改成了无望海这样绝望的词汇。
这还只是一群筑基境占多数的妖兽,就已经让他们打到甚至开始失去希望,此境中金丹境妖兽无数,更有五个元婴境大能妖修。
这样的战争,还要持续三十日吗?
他们真的能撑过三十日吗?
容不得片刻休憩,妖兽再次成群发狂似的扑了上来。
祁念一挥剑时,感受到气海灵力旋转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似乎是气海出了什么问题,她没空深究,执剑而上。
这约摸是初入此境的少年游修士们,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时辰。
不断有人倒下又补上,妖兽的袭击如浪潮一般似乎看不到尽头,此行唯二没有参战的两人——医修云珏正手忙脚乱地治疗所有受伤的同伴,萧瑶游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战斗力不强,但身法极快,所有受伤的人员,需要的补给,全由她一个人补上。
直到朦胧的光晕从地平线出现,血色的月轮悄然隐去。
祁念一的右臂已经酸胀得完全抬不起来了,她今夜至少挥出了十几万剑,吸足了鲜血得不夜侯发出锋利的嗡鸣。
她清楚的听到,此刻每一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少女剑修没有收回她的剑,开始缓慢旋转起气海中的灵力。
但灵力的旋转速度越来越慢,甚至在慢慢消弭。
没等她搞清楚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就听见城墙上传来的痛呼。
“师姐!!”
“老徐——”
薛堰又惊又恸地抱住纪之柔瘫倒下去的身体,她胸腔破开一个大洞,两条被斩断的巨蛇,竟然爆发出临死前的怒击,蛇头猛地窜出,直袭向距离最近的几人。
被纪之柔扑开时,薛堰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就看见师姐惨败的笑,永远的定格在了脸上。
另一头,蛇头咬住了老徐的喉咙,鲜血狂涌,只在瞬间,老徐就已经生机奄奄。
“让开,都让开,我是医修,让我看看——”在场唯一的医修云珏背着医药箱踉踉跄跄的跑来,却在看见老徐和纪之柔的情形时,难过地摇头。
老徐似乎还有一线意识没有消散,他正是城中组织众人结成符阵的符修,他望向云娘,惨淡的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喉咙被咬断,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云娘只能从他的嘴型勉强看出他想说什么。
云娘不忍地转头,眼眶鲜红,却没有落泪,只是哑着嗓子说,对曲微说:“丫头,你过来。”
曲微茫然地走近,看着先前还并肩作战的符修前辈,他精妙的符阵手法还令她倾佩不已,她踉跄地跪坐在老徐旁边:“徐前辈……”
老徐眼神逐渐失焦,但仍然用力地看着曲微,像在考量什么,而后释然一笑,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曲微的手,没了气息。
令众人震惊的是,老徐死后没有留下尸体,他的身体竟是化成一道光。
那光芒渐渐聚拢,凝成了九张符纸的样子,汇入曲微的身体里。
曲微难以置信,哑声说:“这是,本命……灵兵?”
在本命灵兵的契约下,曲微筑基境后期的修为很快来到筑基境巅峰,只差一线便能结丹。
城楼上一片死寂,连惊呼都被压抑住。
祁念一就算用天听,也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心跳和呼吸。
她转过头,深深闭上眼睛。
“那是什么……”
“为什么他死后,化成了灵兵?”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震撼和难以置信。
就连玉笙寒,清寒凛冽的眼底,都掠过一丝震动。
祁念一平静地转头,静默不过片刻,耳畔又想起了众人的心声。
——无外乎,是关于灵兵的讨论。
这场名为无望,目标探锋的试炼,终于向这群尚且稚嫩的少年游修士,撕开了最残忍的面纱。
云娘的声音,平静得仿佛这种事情早就习已为常。
朗河冷笑一声,从旁走过:“每次有外人进来都是这样,还不清楚我们这是个吃人的地方吗?”
云娘淡然地指挥手下人收拾城外的一地狼藉,垂眸说:“小娃子们不知道此境凶险,情有可原,你脾气别总是这么差。”
朗河别过脸去,不再多说。
云娘看着被惊得说不出话的众人,漠然解释:“这里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月亮就变成了红色,像血一样。从那之后,被血月照射过的人修,死后不会留有尸体,而是会化成魂兵。”
“魂兵凝聚了这人生前的所有修为,是当世能够出现的,最高品阶的灵兵。”
云娘看着他们,平静地笑了:“你们不是很多人都是为此而来吗?”
众人心中都泛起一阵凉意。
城墙那头,薛堰终于在亲眼看到纪之柔化为魂兵,成为他的本命灵兵之后,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
一夜战乱,所有人的体力和精力都绷到了极限。
战场被打扫完后,城内有人送来了处理干净的妖兽尸体。
妖兽的利齿、皮毛、骨骼、妖丹,甚至眼睛,毒液。
这些东西在境外都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但眼下他们连碰都不想碰。
太阳升起,但战斗了一夜的众人,都没有心思睡觉。
祁念一漫步在城内,观察城中的一切,然后突然被人拉了过去,她蹙着眉,把自己的领子和袖口拍服帖,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萧瑶游和薛堰。
她不解地挑眉。
薛堰还没从极度的悲伤中回过神,萧瑶游神色无比沉重。
薛堰,这个在一开始偷听讥讽她异想天开不自量力的音修,现在双目赤红,紧紧抱住纪之柔化成的琴。
“你打算怎么做,我跟着你。”薛堰一字一句,声音嘶哑之极。
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和其他秘境一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试炼而已。
尽管总有传言说无望海的死亡率很高,但他也没有往心里去。
九转音阙身为大陆七大宗门之一,他身为九转音阙尊主之子,自然有不惧的底气。
然后他这么轻松着来,本想轻松着离开。
没想到,师姐……师姐就这么没了。
短短一日,这个年轻的音修仿佛老了好几岁,他木然道:“无论你想怎么赢得战事,我都帮你,我只要报仇。”
萧瑶游拍拍他的肩,无声叹息。
纪之柔生前的武器是七弦琴,而薛堰是竹笛,这本不相通,其实并不适合做薛堰的本命灵兵。
但师姐弟的心意在那一瞬间无声共鸣。
他不愿师姐死后的魂兵都没有归处,不如用他自己的身体来接纳。
从今往后,他琴笛双修,带着师姐一起活下去。
“所以,此前进入无望海的人,全都严格保密本命灵兵的由来,就是因为这个吗。”萧瑶游眼底蒙着一层阴翳,“怕如果我们提前知道了本命灵兵的真相,有心之人会大开杀戒,在无望海刻意谋杀人修,对吗?”
祁念一摇头:“我不知道。”
“刚才我研究过了你卖给我的地图,如果地图所指的方位正确的话,那我要找的剑,在无望海的最北边,元婴境后期妖修——踏云貔貅的领地。”
萧瑶游沉声:“我不能告诉你我消息的来源,但我能保证地图是真的。”
“你不愿说,那我便不问。”祁念一缓缓道。
“那你为何想要帮此处人修赢得战事?”
“我要去北境妖域寻剑,不想一直耗在这里。”祁念一冷静道。
“若是此境人修死后会化为魂兵,且能被妖修以战利品的方式收存起来,那就证明貔貅的领地,除了云野之剑外,还有更多的魂兵。”祁念一转身离开时,听见萧瑶游这样说。
“你只是不想要人修无谓的牺牲,对吧。”
从最初相识起就吊儿郎当,笑容仿佛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消息贩子,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沉重而真心的笑容。
“陪你疯一次吧。”
第14章 分道扬镳
无望海的夜,比白天还要难熬得多。
尽管今夜并非血月,回想起前日无休无止的兽潮,众人心中仍是一阵后怕。
这次,祁念一再提出想要主动出击的想法时,支持者明显多了起来。
除了提前来找过她的薛堰和萧瑶游,沧寰的同门,还有几个散修,也都站到了她这边。
这么一算下来,同意插手无望海人妖两族战事的人数,竟然和坚持明哲保身三十日后便离开的人数形成五五之势。
玉笙寒看着面前的少女剑修。
她个子不高,身形清瘦矫健,一张脸原本就只有巴掌大,三指宽的星尘纱遮住眼睛,便也遮住了半张脸,叫人看不清面目。
任何人第一眼见到她,都只会注意到她的手。
一双修长有力,适合握剑的手。
[可惜了,我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这句心声,正好一字不落的被祁念一听见。
她想起了书中,这位未婚夫从背后刺来的一剑。
她觉得很有意思。
玉笙寒的父亲,现任仙盟盟主玉华清,正是鬼谷批命的知情人之一。
玉华清不仅是对大师兄最坚定的主杀派。
对于她这个注定会被牺牲的救世主,也只想要把她当成一个废物养着,不让她学任何的东西,等时机成熟,需要她为天下而死的时候,就送她去深渊赴死。
书中玉华清的那句话,她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让她修习仙法又有何用?难道让她修炼变得强大起来后,有能力反抗了,不愿赴死了,脱离我们的控制吗?不如就把这个孩子金尊玉贵的养起来,给她最好的生活,让她懵懂无知的活着,连死都不知道是什么最好。
这样,她赴死之时,才不会犹疑,不会有痛苦。]
这便是玉盟主,对于她短短一生的所有安排。
祁念一觉得甚是感谢那位素昧谋面的便宜师尊。
至少他不光保住了大师兄的命,也让她能够在沧寰,自由的成长。
像个人一样。
玉华清口中那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那么,玉华清又为什么会让自己的嫡长子、仙盟的少盟主、中洲玉家的宝树,和她这样一个必死之人缔结婚约呢?
“你等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坚持。”玉笙寒如此说。
他淡色的曈眸注视着别人时,总让人心头泛起一阵凉意。
但仙盟众人对他显然无比信服,出言反驳的,正是祁念一在海市见过的庄不凡。
庄不凡不忿道:“此境中被困的都是三百年前的人,即便不化为魂兵为我们所用,困在里面也只有死路一条,何必伤春悲秋。”
曲微凉声道:“所以在庄道友心里,这些为人族血战了三百年的修士,不值得我们尊敬,只是你眼中的魂兵,如此而已?”
庄不凡自然不敢承认,被噎得说不话来。
祁念一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就此分道而行。玉少盟主守你的城,我们去攻妖王域。”
玉笙寒闻言,薄唇抿成一线,神色似有不渝,但又好像多了些隐晦的期待。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甚至能听见剑风嗡鸣。
一时剑拔弩张,令众人不敢说话。
在场唯一的医修云珏左看看右看看,抱着自己的医药箱不知何去何从。
结果便看见自己的师妹毫不犹豫地走向祁念一。
面容带疤的黑衣女修站到祁念一身边,声音清冷,旁人听着,甚至觉得这两人声音有些相似。
她说:“我跟你走。”
她紧紧盯着祁念一,甚至因为脸上的疤痕,显得表情有些怪异凶狠。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祁念一听见这句,心有所动,亮开了天眼。
却在看见黑衣女修头顶那一行小字时,愣在了当场。
【苍术谷内门弟子·慕晚(再世之魂)-筑基境(后期)】
慕晚。
《替身情人:第一仙尊的落跑宠妾》这本狗血巨作的女主。
那个在她死后,被谢天行、玉笙寒、妖皇,还有其他好多人当成她的替身的人。
祁念一从怔愣中回神,想翻阅一下气海中的书册,确认剧情的发展时间。
她可以确认,自己死于整本书开始之前,很多未来剧情的发展都只能通过书中人的回忆和对话中的只言片语来推断。
但可以确认,她跟慕晚从未见过面。
为何慕晚会出现在这里?
她脸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奈何气海中的书册刚刚亮起,还没来得及被翻阅开,她的整个气海仿佛销声匿迹一样,和她失去了联系。
祁念一动作微顿,眼前成了完全白茫茫一片,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成了不同颜色不同样式的光团。
她的灵力消失了。
便也没有灵力用以支撑她毫无障碍的视物。
她又变回了真正的瞎子。
祁念一只有在三岁之前体会过,一个真正的瞎子是什么感觉。
三岁她入沧寰后,能够控制灵力的使用,是第一次完整清晰的看到这个世界。
只要有灵力傍身,她就能够看得见。
到如今十几年,像这样彻底失明的状况,还是头一次。
思及之前气海的异状,她觉得,恐怕在前夜的战斗中,自己的身体出了些问题。
祁念一面不改色,同玉笙寒一干人等道别。
少女剑修转身离开,背脊笔直,脚步极稳,没有任何异状。
他们离开后,选择留下守城的人群中,也有人低声感慨。
“起先还觉得那小叫花子是空口瞎扯,没想到竟让她说中了,墨君关门弟子,沧寰小师姐,竟然真是个瞎子。”
“叫我说,这墨君收徒,眼光也是非常独到的。那日守城之战时,只有她和那疤面女敢冲进兽群之中,她挥剑时那叫一个英勇,哪里像个目盲之人。”
“这大概就是天赋异禀吧,我确实听说,有些目盲者,其余四感都格外敏锐,祁道友兴许就是如此。”
这群人已然不记得先前听闻祁念一这个瞎子想要赢得战事的宏愿时,是如何在内心瞧不上的了。
甚至有人暗自想过,原来墨君收徒的要求这么低,懊恼当时自己应该也去沧寰试一试的,说不定也能搏成天下第一人的关门弟子。
如今看祁念一杀敌的风姿,也只能惭愧,自己连个瞎子都不如。
人群散去后,庄不凡不忿地对玉笙寒说:“寒哥,那个女人,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哪有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未婚夫的人!真不像话。”
玉笙寒收回目光,淡声道:“因为她首先是墨君的弟子,沧寰的小师姐。”
“她需要在此时,撑起沧寰的脊梁。”
庄不凡不解道:“寒哥,她这般驳你的面子,你怎么好像,还很能理解她的样子?”
玉笙寒转身垂眸,掩盖掉眼底复杂的杀意,声音中竟是有些自嘲。
“不,我是羡慕她。”
这一夜,祁念一和云娘畅谈一番,彻夜未眠。
翌日一早,云娘亲自送上了一份详细描绘了无望海山势地形和妖兽群分布的地图。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解释一下,关于念崽的眼睛。
她眼睛有三种不同状态。
正常状态,不用任何灵力的纯肉眼,就是真瞎,看活物是各种光团,看路和死物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所以她基本不否认别人说自己瞎。
用灵力的时候,眼睛可以正常视物。
开天眼的时候,能看见人头顶写着生平来历状态和立场的小字。
第15章 不想放弃
云娘这份地图一看就比萧瑶游卖的那份精细多了。
萧瑶游闻言在一旁骂骂咧咧地跳脚。
“祁小娘子的计划虽然冒险,但若能成功,定是无望海开天辟地的大事。”云娘出神地望着北方,“我曾经也想做些什么,后来发现一切都不过是徒劳,只能在这座城枯守着,能活一天就守一天。”
祁念一看着眼前的女人。
失去视力,失去天眼,她看到的属于云娘的光团,外圈是浅淡的红色,中心却只剩下惨淡的灰白,连她身上的光都显得恹恹的,毫无生机。
“就没想过,要去改变这一切吗?”祁念一问。
云娘回身,只是笑笑,反问她:“小娘子,你信命吗?”
她没等祁念一回答,又自顾自说道:“我曾经也是不信命的,但后来却发现,天命这东西,由不得你不信,无论如何挣扎,好像都会被命运裹挟着,推向既定的轨道。”
“你看,像我们这样,被封存在无望海的人,是不是就是被天道所放弃的一群人?”
云娘说到最后,语气里只剩疲惫了:“我们原本,也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因为当时听闻了些凡人被妖兽所扰的传言,又正好距离此处近,年轻气盛,觉得天下所有不平事,都能靠自己的一腔热血来解决,便来到这里,想要解救此处百姓于妖兽之口。”
“没想到这一来,竟不敢走,也走不了了。”
云娘茫然地看着高挂的日头,怅然道:“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最初来到这里的修士,都是为救人而来,为什么不仅被天道所弃,更被同胞所弃呢。”
停战后,人妖两族终于意识到了无望海这个地方的不对劲,于是合力将此处封存,这些人便再也无法离开,只能等待着百年为期,一轮又一轮的境外修士入内,想要的,却是他们身死后化作的魂兵。
“我不信命。”
祁念一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我亲眼见过天命,但我不信命。”
这个世界的天命化成一本书,现在正在她的气海里不安分的待着。
天命写着,她活不了几年,就会被以拯救天下苍生的名义裹挟着,在深渊被自己的未婚夫赠与一道冷剑,被深渊之物啃咬致死。
没有人会记得她。
“修者吸纳天地灵气,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我不信天命,只信我自己的路。”
低着头的少女剑修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少见的笑了起来。
“若我信命,或许我现在也该好好的游山玩水几年,然后在某个时刻,放弃一切,甘心赴死才对。”
这就是天命之中,她这个救世主该有的命途。
“但我想,我来这人世间走了一遭,修行了数十载,不悖逆天命去争上一争,总有点不甘。”
云娘目送祁念一一行人远行,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朗河,你说……她是不是真的能够终结这一切?”
面带刀疤的凶悍男人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他摩挲着自己的刀柄,久久无言。
……
“说起来,你和云娘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出城走了十几里后,萧瑶游才回过神,意识到了这个关键问题。
祁念一淡声解释:“简单来说就是,集合全境的人修之力,逐个攻破五大妖王的防线。”
萧瑶游侧耳倾听了半天,还等着她的下文,没想到就只等到了这两句话,她瞪着祁念一:“就这?”
“就这啊。”祁念一回答得坦坦荡荡。
在萧瑶游又要怒骂的时候,一旁传来清冷的声音,竟是慕晚轻瞥了一眼,说道:“所以你想先出城,集合所有分散在野外的修士,再联合另外两城的力量,拿下较弱的三个妖王?”
祁念一:“没错。”
萧瑶游捂着脸,诚恳地问慕晚:“你是怎么能从她那两句话里分析出这么完善的方法来的?”
慕晚反问:“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
萧瑶游小声:“到底哪里容易了……”
祁念一道:“此次我们入境约有三千五百余人,筑基境巅峰九人,后期一百三十余人,中期五百余人,初期两千余人,余下八百多人,都是炼气境。”
“云娘告诉我,三城共有元婴境一人,金丹境后期三人,中期七人,初期二十五人,筑基境巅峰两百人,后期九百人,不在计的中期初期约有两千多人,炼气境五千余人。”
萧瑶游咂舌:“……三百年前被滞留在无望海的修士,竟然这么多吗?”
“三百年前只会更多。”祁念一的声音透着冷意,“无望海内还有凡人,他们的寿数根本就活不到三百年,还有当年不计其数的炼气境修士,寿元也不足三百,这三百年间,不知有多少人枉死在妖兽嘴下。”
慕晚低着头,不知想了些什么,低声道:“他们,真的是被放弃了吗?”
“不知道。”
祁念一抬头,望向无边旷野外,盘踞着五大妖王的北方。
“至少,我不想放弃他们。”
……
在城内只看到三十多人的时候,祁念一就知道,大部分的境外修士入境,都分散在旷野上了。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有错。
他们出城在南部旷野走了不过一个白天,就已经找到了三十多个多名散落在外的同伴。
这些人被前日血月的妖兽狂潮追着四处奔逃,能活下来的,都是各有本领的,如今终于见到了活人,哭天喊地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从白天到黑夜,他们的队伍从十五人壮大到了五十人。
——“想跟我们一起去攻打妖王域的,就入队;不愿的,往南走四十公里,那里是靖安城,同仙盟一道去守城。”
甚至曲微还会细心地叮嘱,如果要入城,记得结伴而行,毕竟血月何时会出现,完全无法预测。
就这样,人来人往,这一日过去,竟也有七十多人选择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去向妖域进发。
入夜后,每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光,更加的亮眼。
在祁念一眼中,和白昼毫无区别,闪得她几乎无法入睡。
就地扎营后,她想了想,把慕晚叫了出来。
慕晚身上的光,非常奇特。
最外一层弥漫着血色,中间却是黑白交织混杂,如同白纸上被随意泼上的墨,根本无法析出黑白,但正中心,靠近心脏的地方,是不断闪烁跳动着的、清亮的金色。
复杂的构成,但又毫不意外。
慕晚看向祁念一的眼神总是非常复杂,萧瑶游甚至暗自揣测过这两人莫不是从前有些什么微妙的纠葛,半夜里被单独叫出来,她也不解,问道:“何事?”
祁念一:“你说过,你是医修,对吧?”
慕晚单手拿着大刀,冷淡点头:“对,我是。”
没想到祁念一压低声音:“正好,你帮我看看。”
在慕晚不解的眼神中,祁念一淡定的说出:“我没有灵力了。”
就连慕晚这等清冷淡漠的人,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她立刻拉着祁念一的手,搭在她腕上诊脉,一边压低声音:“你现在是我们的领袖,你怎么能没有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