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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出去买也来不及了,舒甜便只能在厨房里翻找,她记得以前爹爹会将豆类的食材放入壁橱里储存,于是便打开壁橱搜寻起来。
一包红豆引入眼帘,舒甜拿起来看了看,这红豆颗颗饱满,密封完好,可以用。
豆类食物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还有脂肪、维生素和膳食纤维,有很丰富的营养价值。
舒甜当即决定,为刘氏熬一锅桂圆红枣粥。
舒甜将一把糯米下入锅中,白晃晃的糯米,发出欢快的沥沥声。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勺燕麦米进去,燕麦米的脂肪含量大约是白米的四倍,对娘亲提升体力,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然后,她又将饱满的红豆放了进去,不同颗粒的食材撞在一起,舒甜轻轻摇了摇锅,沙沙声不绝于耳。
舒甜拿出几颗红枣,红枣健脾养胃,她小心翼翼地去了核,将枣肉放到锅里。
最后,她找出了封存已久的干桂圆。
干桂圆表皮硬脆,手指轻轻一捏,外皮便凹了下去,“咔”地一声,裂开一条缝。
舒甜剥开桂圆外壳,将桂圆肉轻巧地剥离出来,黑黝黝的桂圆肉芯,便滚落到了锅里。
所有的食材汇聚好了之后,舒甜在锅中加入了不少水,没过了所有的食材。
燃起火来,开始焖煮。
舒甜一面开着火,一面整理起小厨房来。
以前爹爹在时,总是把小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每一把刀,都擦得锃亮,每一种食材都是分门别类地收好,如今爹爹病着,娘亲也没有太多精力收拾厨房,自己又时常不在家,于是小厨房便呈现出一种颓然之势。
舒甜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灶台,又将厨具摆回平日里顺手的位置,又将一些小东西归位后,锅里冒出咕咚咕咚的响声。
舒甜回头看了看火,揭开盖子,加入了一块老红糖,又重新把盖子盖好。
熬煮继续。
半刻钟后,舒甜已经把小厨房收拾得十分整洁了。
她做事的条理性一向都很好,整理完厨房便从容不迫地给灶台熄了火,然后用两块厚厚的垫布,将熬粥的砂锅端了下来。
砂锅烫得很,舒甜小心地把砂锅放在一块干垫之上,不然恐怕要把桌子烫坏了。
舒甜轻轻揭开锅盖——香甜味儿扑面而来。
雪白的糯米早已不复当时的模样,胖了一大圈,白白软软地挤在锅里,上面漫盖着一层豆红色的粥水。
红枣鲜泽明艳,在粥米一起,惬意地躺在锅里,看上去十分诱人。
红枣的魅力在于,无论加在哪种食物中,它的存在感总是很强,舒甜闻到的香味,有一大半也是来源于它。
舒甜盛起一大碗桂圆红枣粥,放到了碗里,便给刘氏送了过去。
此刻,刘氏正在给董松擦身,董松有些微胖,身子重得很,刘氏便累得气喘吁吁。
门口珠帘轻响,舒甜端着桂圆红枣粥,轻轻放到刘氏面前。
“娘亲,先吃点东西罢。”
刘氏抬眸一看,蹙眉道:“甜甜,你怎么还没走?等下天黑了,路不好走……”
她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总爱唠叨,担心的事永远是那么多。
舒甜笑了笑,道:“娘亲吃完我就走!”
说罢,便朝刘氏努努嘴:“娘亲,快尝尝甜甜的手艺呀!”
刘氏看了一眼那桂圆红枣粥,整碗粥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刘氏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见到桂圆红枣粥,顿时眼前一亮。
“以前,你爹爹……也时常煲粥给我喝。”
刘氏端起粥完,喃喃说道,笑容有些苦涩。
舒甜凑过去,娇声道:“娘亲看一看,甜甜做的有没有爹爹做的好吃?”
刘氏敛了思绪,点点头。
她用勺子舀起一点粥水,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口。
粥水顺着舌尖向下,香浓软糯,醇厚宜人。
红枣软烂适度,枣肉里裹了点糯米,吃起来绵密香甜。
红豆也熬透了,嚼碎后,甜沙沙的,豆香四溢,令人口舌生香。
一口粥从喉咙滑入脾胃,满载着女儿的关切和细心,让刘氏感觉周身都暖了起来。
这些天来,她一直独自守着董松,时不时还要掉几滴眼泪,不忍心让舒甜知道。
但她一看这粥,便知道舒甜是将所有能用的好食材都集中了起来,仔仔细细熬了一个多时辰,就为了给她补补身子。
刘氏有些鼻酸,她抬眸看向舒甜,舒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满脸期待地问:“娘亲,好喝吗?”
刘氏笑中带泪:“好喝,好喝极了!”
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小女儿,如今也知道心疼她了,虽然董松没有醒过来,但是她看到舒甜如此乖巧,心中也慰藉不少。
“甜甜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刘氏有些怅然地感叹道,眼角也跟着舒展了不少。
舒甜见到刘氏郁结解开不少,也跟着高兴,她娇娇地笑起来:“女儿随娘亲嘛!”
爹爹常说,美好的食物能温暖人心,舒甜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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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已过,云霞漫天起舞,火红一片。
舒甜收拾好了行装,和刘氏道别后,便踏上了回城北的路。
今夜开始,她便要住在锦衣卫指挥司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包袱,想趁着夜色还未降临,早些赶到锦衣卫指挥司去。
云朝没有宵禁一说,到了晚上,不少小摊小贩都摆了出来。
灯笼从街头排到了巷尾,琳琅满目的商品,加上各色各样的小吃,让人目不暇接。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一个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有孩子听到了,立即拉着母亲的衣角,嚷道:“娘亲,我要吃糖葫芦!”
另一边,街角的面摊儿也坐了不少人,云吞、饺子、面条等应有尽有。
“老板,云吞面一碗!不要放葱花啊!”一个食客高声喊道。
老板热情地“嗳”了一声,手上忙得不可开交。
这便是城南和城北的区别。
城南生活的大多是平民百姓,小日子过得十分有烟火气,到了晚上更是热闹不已,长街上小吃的花样繁多,精致程度欠佳,但胜在选择多,且气氛很好。
而城北官宦人家居多,市坊里还有兵士巡逻,整整几条街上,都有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令人不敢高声言语。
那里大型的酒楼食肆不少,虽然也座无虚席,但总归没有这样热闹轻松的感觉。
舒甜想起杨师傅交代的事……若是晚上要给锦衣卫大人们做宵夜,那他们到底喜欢吃些什么呢?
舒甜若有所思地走着,她不经意抬眸,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口一闪而过。
舒甜面色微变,玉娘!?
玉娘平日都穿着粉红衣裙,打扮得极尽娇媚,但此刻,她穿了一袭深色衣裙,自街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然后,鬼鬼祟祟地进了一条巷子。
舒甜不敢大意,下意识抬步,跟了上去。
这巷子荒废已久,舒甜曾经路过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家或者店铺。
舒甜躲在巷子口,大气也不敢出,一目不错地盯着玉娘。
玉娘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来回踱步,似乎有些不安。
“嗖”地一声轻响,巷子里凭空多了一个人。
舒甜瞪大了眼。
来到是个身量极高的男子。
他头戴一顶圆帽,脚蹬皂靴,着了一身褐色长衫,一丝褶皱也无,极其讲究。
他背对着舒甜,缓缓开口:“玉娘,你约咱家见面,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声音相较于寻常男子,要低沉沙哑些。
舒甜愣了愣,这人……是太监?
玉娘一见他来了,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冯公公,我……我在锦衣卫指挥司待了许久,除了后厨,简直寸步难行……书房周围守卫森严,我实在是没有机会……”
冯丙眉头皱了起来:“既然如此,何必大费周章见面,多此一举。”
他似乎对玉娘极没耐心,语气中透着一种嫌恶。
玉娘急忙拉住他的长袍,央求道:“可是……可是我的毒快要发作了,若是没有解药,只怕……”
冯丙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哪里配得上那么名贵的解药?”
玉娘面色一僵,她咬咬牙,道:“公公,我……我虽然没有接近书房,但是我发现了指挥使大人……他、他的秘密!”
冯丙面色微顿,眼中露出一丝兴趣。
“说说看,兴许咱家心情好了,可以考虑给你解药。”
玉娘低声道:“您之前说过,指挥使大人之前与宁王有往来,但皇上追问他时,他却说是为了请教宁王如何治疗胃疾,对吧?”
冯丙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不错,但……鬼才会相信他。”
冯丙自是不信的,但皇帝也不可能因为夜屿见了宁王一次,便对他做些什么。
冯丙的叔父——东厂厂公冯韩,一直视夜屿为眼中钉,肉中刺。几次三番想除掉夜屿,却都没有得手。
如今冯韩便派冯丙盯着锦衣卫指挥司,企图抓到把柄,挑起夜屿和皇帝的矛盾。
锦衣卫指挥司本来是铁桶一块,东厂想打探任何消息,都无功而返。
于是冯丙暗暗将玉娘送到皇帝身边,又设法引导皇帝,将玉娘赐到锦衣卫指挥司,这样一来,才在锦衣卫指挥司安插了自己的人。
玉娘低声道:“冯公公有所不知,我一直待在后厨里,却从未见指挥使大人来用过膳食,也和周边人打听过,所有人都说,夜屿大人,从不用膳。”
冯丙眸色微凝:“你的意思是,夜屿说在治疗胃疾,是假的?”
玉娘点点头,眸色更加幽暗:“不错,若是真的治疗胃疾,一日三餐,必须规律进食……我之前听说都督府偶尔会送餐食来,但指挥使大人,也是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可见,此事是假。”
冯丙盯着玉娘看了一会儿,深思起来。
皇帝多疑敏感,又城府极深,若是旁人被皇帝发现和亲王私下往来,也许不问青红皂白,就会被打入天牢,但皇帝居然明着向夜屿问起此事……可见,皇帝还不想动他。
这是敲打、警醒,也是给夜屿机会。
若是皇帝知道,夜屿从没有治疗胃疾,他只是拿这件事,做与宁王来往的幌子……那么,
只要将这谎言揭破,不必东厂动手,说不定皇帝自己就按捺不住了。
毕竟,这些年来,皇帝因为捕风捉影就抄家灭门的案子,不在少数。
冯丙嘴角勾起,笑了笑:“这个消息,还算有点价值。”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扔给玉娘,玉娘连忙接住瓶子,抖抖索索地打开,倒出一粒药丸,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冯丙不屑地瞟了一眼玉娘,道:“你就安心在锦衣卫指挥司待着,这消息……咱家会放出去……夜屿将死之日,便是你的自由之时,你可明白?”
玉娘忙不迭点头。
巷子口的暗角处,舒甜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她面色渐渐发白,小手紧张地攥成一团。
她正思考如何脱身时,忽然听得旁边的小贩一声吼:“堵在巷子口做什么呢?别影响我做生意!”
舒甜浑身一震,她抬眸一看——巷子里,冯丙也迅速反应过来,刹那间,鬼魅一般纵身跃起,直直向她飞来
第34章 宵夜
巷子里阴风阵阵,冷冷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般。
舒甜吓得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舒甜突然眼前一黑,被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对方强有力的胳膊环绕着她,她的面颊靠在那人衣缎上,一片冰凉,头顶有淡淡的药香传来。
舒甜诧异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夜屿剑眉星目,眼神如海底一般幽深,漆黑一片,望不到底。
四目相对,夜屿眸光微动,侧头,逼近舒甜。
舒甜缩在夜屿怀中,瞪大了眼——夜屿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他眉眼深邃,鼻梁英挺,嘴唇棱角分明,他眼眸半闭,凑近舒甜的唇角。
舒甜几乎以为夜屿要吻她。
可夜屿隔着一指的距离,停下了。
气息喷薄在舒甜粉颊上,痒痒的。
舒甜心跳得飞快,推不敢推,动不敢动,手足无措的她,只得攥紧夜屿的衣襟。
夜屿身后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
冯丙和玉娘追了出来。
“人呢?”
他们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目光转向墙角——有一对爱侣正靠在墙边,男子身量高挑,一叶灰色斗篷宽大无比,将姑娘的身子裹住,只露出一点裙角,男子背对着他们,正忘情地吻着心爱的姑娘。
一旁的小贩啧啧两声:“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去哪儿亲热不好?非要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那对爱侣置若罔闻,男子将姑娘裹得更紧,两人身子紧紧贴着,姑娘伸手反抱住他,如胶似漆。
冯丙收回目光。
他神色郁郁,低声问玉娘:“你出来的时候,可有人知道?”
玉娘摇头,道:“绝对没有。”
冯丙眸色微眯,他应该没有看走眼,确实是有人跟踪他们,但天色太黑,巷子口又是背光,他看不清那人样貌,也不知是男是女。
冯丙面色不善,吩咐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被发现了。”
玉娘连忙应声,便匆匆走向人流,沿着长街,回锦衣卫指挥司去了。
玉娘走后,冯丙还是有些不放心,目送她一段之后,才自行离开。
夜里的风凉飕飕的,巷子口那对“爱侣”仍然一动不动地依靠在一起,羡煞旁人。
夜屿垂眸,看了一眼。
舒甜的发顶柔亮乌黑,青丝如瀑,顺滑无比。
她靠在他怀里,两只手笨拙又用力地抱着他,好似抱着一根救命稻草。
整个身子,软绵绵的。
夜屿轻咳一声。
“你抱够了没有。”他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舒甜像个鹌鹑似的缩在夜屿怀里,生怕那巷子里的男子发现自己的存在。
舒甜抬起头,用极小的声音问:“他们走了?”
“走了很久了。”夜屿面无表情。
舒甜“哦”了一声,松开了手。
粉颊红透,她低着头,不愿被夜屿看见。
夜屿不动声色,退开一步。
舒甜长长舒了口气。
刚刚吓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为了三倍工钱把小命搭进去,可就太不值当了!
夜屿见她神思悠悠,问:“你怎么在这儿?”
舒甜道:“大人,你不是让我盯着玉娘吗?我在路上见到她行踪鬼祟,于是便跟了过来……谁知道,撞破了一个大秘密!”
夜屿眼眸微眯。
他今夜便装来到城南,在武义巷附近查反诗一案,恰好路过这条长街,没想到就在巷子口看见了舒甜。
还阴差阳错救了她。
夜屿沉声:“什么秘密?”
舒甜刚要开口,肚子便“咕咕”两声,替她回答了。
舒甜:“……”
她勉强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有点儿饿了。”
晚上熬的桂圆红枣粥几乎都留给刘氏了,她本就没怎么喝,原来打算回到锦衣卫指挥司再找点儿吃的,却没想到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
夜屿面色微顿,他已经记不得“饿”是什么感觉了。
舒甜挤出一脸笑容,道:“大人……我饿着肚子,实在是没力气说话了……我们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他长眉微蹙,没有回答。
舒甜看着他,表情越来越可怜:“自从爹爹病了,我一顿好饭都没有吃过……今夜我回家搬东西,也是为了住到锦衣卫指挥司,更好地执行大人吩咐的任务……方才,还差点儿惨招毒手了……唉,吃顿饭压压惊也是应该的吧?”
夜屿:“……”
总之她就是想吃。
夜屿绷着一张脸,吐出几个字。
“下不为例。”
舒甜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她甜甜地笑起来:“大人真好!那我们去城北的江味楼吧,听说那儿是城北最好的酒楼,有很多菜式都很别致,我早就想去开开眼界了……”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
夜屿沉默地跟在后面,时不时还要拉她一把,免得两人被人潮冲散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江味楼。
舒甜站在门口,眼睛都能瞪出花来。
“江味楼原来这么大呀?”舒甜站在江味楼门口,抬头数了数,江味楼一共六层,每一层都座无虚席。
有客人从店内出来,门口的小二,堆起一脸笑容,点头哈腰地行礼。
舒甜走上前去,问道:“小二,帮我安排个清净点儿的位置吧。”
小二抬起眼帘,打量了一眼舒甜,她容姿俏丽,五官精致,气质不凡,但从头到脚都没什么装饰,可见……不是个有钱的主儿。
“不好意思,没位置了。”小二冷冷答道,转身要走。
舒甜疑惑道:“方才不是有人出来了吗?应该有位置空出来了呀……”
小二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那几位贵客坐的可是顶楼的厢房,能看到整个城北的景色,没个几十两银子,可进不去。”他看着舒甜,轻蔑地笑了笑,凑近她道:“小娘子,钱带够了吗?”
舒甜面色微顿,下意识退了一步。
背后被一只大手,轻轻托住,舒甜稳住身子,回头看去。
夜屿面色冷淡,眉峰如崇山峻岭一般渺远,却又隐隐带着一股肃然之气。
夜屿瞥了一眼小二:“活够了?”
夜屿面容冷峻,轻声一句,就杀气迸现。
小二愣住,仔细打量起夜屿来,夜屿今日穿了一身黑色便服,金丝云纹,做工精细,腰间玉带温润,一看便价值连城。
当小二的目光落到夜屿腰间牙牌之时,顿时变了脸色:“锦、锦衣卫?”
掌柜的注意到门口动静,出来一看,他是见过些世面的,只一眼,便吓得面如土色。
他一巴掌拍向小二:“你个狗东西,指挥使大人亲自驾临,居然还敢怠慢!活得不耐烦了?”
小二被打得眼冒金星,两腿抖如糠筛,连忙跪地请罪。
掌柜的擦了把汗,赔了一脸笑:“指挥使大人屈尊前来,简直让小店蓬荜生辉,里边请,里边请!”
夜屿淡淡扫了舒甜一眼:“还不走?”
舒甜反应过来,连忙紧紧跟上夜屿。
早知道锦衣卫的牙牌这么好使,她也要把夜屿给的那块牙牌带在身上才是。
掌柜的一面引路,一面热情地介绍道:“大人,姑娘,江味楼在京城开了十几年了,我们的顶楼,最是宜人,可以一边享美味,一边赏美景……”
说罢,他便将夜屿和舒甜,引到了六楼。
舒甜第一次来到江味楼,这六楼居然是一个天台,上面砌了一个顶棚,就像一个巨大的亭子一般。
站在亭子里,大半个京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苍穹之下灯火璀璨,苍穹之上点点星光,汇聚成一整副暗夜的图谱,唯美壮丽。
“哇~好美啊~”舒甜不自觉出声。
掌柜的见舒甜发出感叹,便接着道:“姑娘真有眼光,我们江味楼除了夜景美,美食更是出色,两位想吃点什么?”
掌柜的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夜屿。
夜屿淡漠地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舒甜回头一看,怯生生问:“大人……”
夜屿眉宇微动,淡声道:“自己点。”
舒甜一愣,笑逐颜开,她声音郎朗:“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有特色的菜,统统上来!”
夜屿眼角抽了下,没说话。
掌柜的领了差事,连忙下单去了。
舒甜有些兴奋地坐到桌前,她笑道:“我听说江味楼的清蒸鱼做得最好,鲜嫩多汁,入口极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
夜屿淡淡应了声。
虽然过去了多年,但他记得那滋味。
夜风微拂,舒甜拢了拢长发,抬眸,发现夜屿的目光,正投向城北某处。
“大人,你在看什么?”
夜屿面色微凝,收回目光。
“没什么。”夜屿抬眸,凝视舒甜一瞬,道:“你听到的秘密,可以说了罢!?”
舒甜连忙点头,便将自己在巷子口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夜屿听。
夜屿听完,浓眉微拢,深思一瞬。
这些年来,锦衣卫和东厂明争暗斗,硝烟不断。
如今冯韩让冯丙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玉娘安插在锦衣卫指挥司,可见是铁了心想要扳倒锦衣卫。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玉娘反将一军。
但皇帝极其多疑,若冯丙利用夜屿与宁王来往一事,借题发挥……皇帝的态度,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皇帝当年最仇视的,便是与他夺位的永王,宁王是永王最亲近的弟弟,所以皇帝也很不待见宁王。
夜屿十分清楚,皇帝在排除异己一事上,从不手软。
舒甜歪着头,看了看夜屿,小声道:“大人……你真的有胃疾吗?”
夜屿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舒甜自言自语:“难怪我做的包子、三杯鸡你都不吃……是因为没有胃口?还是胃疼?”
只要不是因为她做得不好……她就好受多了。
夜屿冷冷道:“与你无关。”
舒甜看了他一眼,心道:怎么无关……你要是倒了,谁给我发三倍工钱?
舒甜小声道:“那……若是大人开始吃东西,他们是不是就无法挑起皇上与你的矛盾了?”
夜屿又何尝不知道这点……可要他进食……比登天还难。
夜屿沉默一瞬,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掌柜的春风满面地来了。
“大人,姑娘,上菜喽!”他后面跟着个手脚麻利的小二,小二端着一个很大的托盘,托盘里呈满了菜肴。
“姑娘点的鱼香肉丝、桂花糯米藕、鸳鸯双丸汤!”
掌柜的亲自将菜肴端放在桌上,笑得露出一排大牙:“两位请慢用!还有一个清蒸桂花鱼,稍后就来!”
说完,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舒甜美目张大,目光略过所有的菜肴,看得十分认真。
“这鱼香肉丝的刀工真是不错,肉丝规整,粗细一致,这样一来,就算众多食材炒在一起,能受热均匀,很好地入味。”
舒甜欣赏完菜肴的品相,便自顾自地拿了筷子,准备试菜。
可筷子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大人先请。”舒甜乖乖缩回手,眼巴巴地看着夜屿。
夜屿淡然道:“不必管我。”
舒甜等的就是这句话!
“如此,那我便不客气啦!”
舒甜夹起一点鱼香肉丝,放入口中。
肉丝浸着汤汁,酱香浓郁,嚼劲十足,木耳看着绵软,吃起来却脆嫩得很,一嚼荤香四溢,
微辣中带一点甜,甜中有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酸,口感丰富。
夜屿没有食欲,目光飘到舒甜身上——她吃得眉眼轻弯,美目像两轮小小的月牙,粉腮微动,鼓鼓囊囊的,十分可爱。
舒甜专心吃菜,没有注意到夜屿,她又夹起一块糯米藕,看了看。
寥寥数片糯米藕,整齐地列成一排,藕孔中被糯米填得满满当当,蜜汁都要溢出来了。
舒甜连忙将糯米藕送入嘴里,贝齿轻轻一咬。
藕片外表粉糯,内里带着两分脆,糯香的米粒软绵绵的,蜂蜜味儿浓淡适宜,挑起了舌尖的兴趣,却并不腻味。
糯米的质地,恰好和藕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吃得人满口糯香,清甜舒爽。
这藕片有轻微地藕丝粘连,舒甜便嘟起小嘴抿了抿,想拉断藕丝——小巧嫣红的唇瓣上,沾了点儿蜜,泛着诱人的光亮,娇艳欲滴。
夜屿微怔,手指动了动,端起茶杯,垂眸抿了一口。
舒甜吃得眉开眼笑,表情十分生动,仿佛一个为江味楼点赞的活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