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的语气分外正式:“我再问你一次,请你告诉我,开学以来,你读过几篇论文?”

徐凌波扶着白板,瓮声瓮气道:“没……没没没读过。”

方怡雯一针见血地指出:“林老师,他也结巴了。”

林知夏没有继续质问徐凌波。她的肚子太饿了,快要咕咕叫了。她简短地鼓励了一下徐凌波,就转头望向了崔一明,让崔一明描述他的研究兴趣。

崔一明站起身来。

他伸直双臂,做了个热身运动,原地活动了筋骨。他飞速冲到白板之前,仿佛一位被雪藏多年的老戏骨终于有了登上大银幕的机会。他细致地讲解了自己的研究领域、发表过的论文,全场的光芒都照耀在他一个人的头上。

最后,他建议道:“林老师,你最好在组里搞个末位淘汰制,上海交通大学的博士生学位申请……就用到了末位淘汰制,效果显著。”

说完,他还瞥了一眼徐凌波。

徐凌波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怜悯、无奈、轻蔑之类的诸多情绪。徐凌波双手插在裤兜里,指尖快把大腿掐红了。他好难受。他被天才看不起,却打不破那种差距,就连林知夏都对他失望了。

*

组会结束以后,谭千澈与崔一明先走一步。他邀请崔一明去了教师餐厅吃饭——教师餐厅的菜品更昂贵也更精细,能被一位物理学院的老师带去教师餐厅吃饭,那是一种极大的光荣和体面。

而林知夏决定回家吃饭。她的住处离学校很近,家里还有妈妈昨天晚上包好后冻起来的虾仁水饺,冰箱冷藏室里有一盒草莓酸奶……她的思路被谭千澈发来的一条短信打断了。

谭千澈告诉她:“我和崔一明聊得挺好,他要来我们组。对不住了林老师,我抢了你一个学生,年轻人总有自己的选择。”

我抢了你一个学生?

林知夏脚步一顿。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树荫落在手机屏幕上,林知夏思索片刻,打算给崔一明发一封邮件,问他是不是要放弃她这边的项目——她手头有一个带薪项目很适合他。

但她转念又想,这是在干什么呢?

她真要和谭千澈抢学生吗?

她又不是没有学生。

谭千澈有什么好炫耀的?

林知夏仰头看天,天空还是明媚如洗的湛蓝色。

过了大约两秒钟,她回复谭千澈的信息:“好的,我知道了,祝他取得进展,也祝你工作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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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引用:

[1]Schütt, K.T., Gastegger, M., Tkatko, A., Müller, K.R. and Maurer, R.J., 2019. Unifying mae learning and quantum chemistry with a deep neural work for molecur wavefuns. Nature unications, 10(1), pp.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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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份激励制度

谭千澈答道:“工作顺利, 要抓紧时间带学生。”

林知夏琢磨他的措词,品出他的深意。

谭千澈的意思是,林知夏对学生几乎没有约束, 学生很难保持高质量高效率的成果产出。林知夏甚至怀疑谭千澈把她也当成了学生, 他旁敲侧击地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严格负责的老师。

林知夏忿忿不平。

她有自己的教学方式。

林知夏的研究生都是成年人——他们可以合理安排自己的日程。

更何况,不少研究生毕业以后,从事的工作与他们当年所学的专业无关。林知夏很想让学生发掘科研的兴趣,而不是强迫他们全年无休。她自己都有状态不对的时候,又怎么能要求学生时刻紧绷?

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林知夏还在思考她的教学问题。

随后,她听见妈妈的声音:“夏夏回来啦?怎么没跟妈妈说一声你中午回家吃饭?”

妈妈在家!

林知夏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今天上午, 爸爸妈妈把安城小区老房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他们还找了一家房产中介,委托中介帮他们卖房。妈妈拿出一份中介合同递到林知夏的手里,让她仔细检查一遍,林知夏就说:“妈妈,妈妈, 我想先吃饭, 我好饿呀。”

妈妈听见这话,赶紧去了厨房。

林知夏装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再度震动。她点亮屏幕,见到江逾白发来的微信消息:“今天上课顺利吗?”

倾诉对象主动出现,林知夏对他和盘托出:“不太顺利。我一共上了两堂课,第一堂课结束以后,班上的座位空了一大半。软件学院和计算机学院的学生几乎都跑光了。”

她手速飞快地敲击九宫格键盘:“我其实挺希望计算机学院的同学能留下来听课,因为我们一直在尝试创造量子计算机。如果退课率超过百分之七十,这门课就会被取消了。”

退课率超过百分之七十……也不是没有可能。江逾白心想。

早在林知夏开课之前,江逾白就看过她的课程PPT。

江逾白好歹也是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三一学院注重培养学生的数学思维能力, 江逾白对自己的数学也有一点信心。但他看完林知夏的PPT,只能粗略地读懂几个基础公式,其余的复杂理论推导,他几乎一窍不通。

林知夏在省立一中读书时,经常有同学带着题目来找她,求她帮忙讲题。林知夏总能深入浅出地解决他们的疑难杂症。不过,根据江逾白的观察,林知夏并不清楚普通人接受能力的上限——她更适合小班教学,针对每一位学生,实时调整策略。

她给本科生上大课,就想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最大的信息量。

难怪学生跑了一大半。

江逾白为她分析道:“学生都怕挂科,不及格就要重修,影响保研和出国,挺麻烦的。他们跑了,不是因为你的课不好。你的PPT是我见过的……”

他指尖一顿,方才打出一句话:“最专业、丰富、详实、有理论支持的本科生课程PPT。”

林知夏只问了他一句话:“你能看懂吗?”

这,就是一个死亡问题。

江逾白仿佛回到了小学时代。

眼下,江逾白一身西装革履,坐在高大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秘书还在一旁为他整理合同。

清澈的阳光穿透落地窗,洒在他的实木办公桌上,秘书双手递来一份文件:“江总,最新一版的江科软件的《股权激励计划书》,按您先前的批注改过……”

江科软件是一家面向全球客户的软件服务公司。

今年是2016年,而江科软件成立于2011年,短短五年之内,它扩展迅速,客户群体稳定,经营业绩节节攀升,成功突破了传统的软件销售模式,转型为成熟的软件服务供应商,被誉为“新一代互联网初创公司”的业内标杆。

五年前,江科软件公司发布了第一款产品——那是一套看似平平无奇的图像识别系统。因为缺乏运转资金,公司一度陷入困境。

创始人柴阳四处奔波,见过成百上千的投资人,最终,柴阳误打误撞认识了江逾白。江逾白认可他的商业模式,就做了他的天使投资人。

江逾白还借用了家族的关系网,把他们公司的业务推广到了泰国、印度、韩国和新加坡。再加上江逾白父亲原本就控股一家老牌互联网企业,江科软件就成了那家互联网企业的子公司。

江科软件整合项目,齐头并进,发展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

江逾白的名下共有两家投资公司,他常年涉足于各行各业。江科软件算是他投资史上的一个里程碑。然而,就在昨天,这块里程碑出现了裂痕。

江逾白接到消息称,江科软件的初创团队打算辞职出走——他们还要对外发表一份公开声明。

声明的内容,暂时未知。

江逾白感到有些棘手。

多年来,江逾白一直在做幕后工作,很少主动暴露在公共视野中,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

而江科软件的问题比较特殊。

江科软件的初创团队的负责人名叫柴阳。

柴阳与江逾白交情不浅。

提出“辞职出走”计划的人,也是柴阳。

换句话说,柴阳创立了江科,又想离开江科。

离开之前,他还要搞个大动作。

想当年,如果江逾白没有投资,柴阳一定会放弃创业。

共患难容易,共富贵艰难,柴阳团队辞职事件的导火.索,正是那一份《股权激励计划书》。柴阳及其团队希望江逾白能够保证他们的内部股份、保证他们在公司的绝对话语权,他们绝对不能用一纸《股权激励计划书》照搬华为公司的经营模式。

此外,柴阳还通过新闻了解到,“量子科技实验室”是今年新成立的一家子公司,在总公司里,这家“量子科技实验室”与“江科软件公司”平起平坐,享受众多优待和特殊政策,甚至还挪用了江科软件的资源,这让柴阳的心里起了疙瘩。

江逾白亲自去大学签合同的那天,柴阳就给江逾白发了一条短信,讲清楚了自己的跳槽规划。

当天晚上,江逾白连晚饭都没吃,紧急召开了内部会议——柴阳却没有出席。据说,国内有好几家公司为柴阳开出了优厚待遇,柴阳还找到了新的创业合伙人。

江逾白暗忖,目前的事态比他想象得更严重。

即便如此,江逾白还是签字确认了《股权激励计划书》。他一边写字,一边问:“柴阳那边有消息吗?”

秘书接过文件,答道:“他没回邮件。”

连邮件都不回了?

柴阳恐怕不是单纯地想跳槽。

柴阳的团队共有四位核心成员——他们都是“江科软件公司”的高层管理者,分布于各个部门。江逾白给他们每个人单独发了一封邮件,约他们下周六在同一个地方开会。

做完这些事,江逾白又给林知夏发了一条微信:“量子科技实验室刚开始运营,你把股权分配工作交给我吧,这活儿得罪人,你别做,我来做。”

林知夏立刻猜测道:“江科软件的股权分配出问题了吗?”

江逾白的指尖悬停在手机屏幕上。

他不得不承认,林知夏过于聪明。

他很刻意地轻描淡写:“小问题,没关系。”

林知夏发来一个“小猫拍爪”的表情包。

江逾白怀疑她又猜到了一点内幕。他干脆说:“等我明天开完会,我们来谈这件事。”

“好的好的。”林知夏爽快地答应了他。

江逾白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口水,林知夏突然发过来一段话:“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和我讲,不要不好意思,我永远支持你。”

江逾白心底一暖。他模仿她的语气,郑重地承诺道:“好的好的。”

林知夏开始试探他:“股权纠纷和柴阳有关系吗?”

江逾白答道:“有。”

林知夏接连问出好几个问题,江逾白都特别诚实地回应了,直到林知夏再次提起:“你能不能看懂《量子位与计算机》的PPT?”

江逾白陷入沉默。

林知夏追问道:“你真的看不懂吗?”

江逾白略带羞耻地承认道:“嗯。”

林知夏十分悔恨地总结道:“难怪,连你都看不懂,更何况别的学生……以前我上高中的时候,应该多辅导几个同学,多了解他们的状态。”

林知夏以为那种PPT已经够简单了,没想到还是超纲了。

她以前在剑桥教过四个本科生,其中三个都直博了,一个去了麻省理工,一个留在剑桥,还有一个扎根于斯坦福。他们的物理基础都胜过江逾白,也拔高了林知夏对本科生的期待——想通了这一点,林知夏不禁感慨万千。

林知夏由衷希望,她和江逾白都能尽快解决工作上的麻烦。

*

林知夏有一个坚持多年的习惯。

每逢周五傍晚,她都要回到自己的卧室,盘腿坐好,安安静静地冥想。她在脑中梳理记忆,整理知识点,达到融会贯通的水平,还能产生诸多奇妙的联想——这是她发明创造的源泉之一。迄今为止,她发表了将近二十篇高质量论文,还有一些国家级专利,获得了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不过,本周五晚上,林知夏放弃了冥想。

她去了江逾白的家。

难得江逾白今晚有空,林知夏想和他聊天,谈一谈两个人的困境,彼此支持,解决问题。

今天是2016年9月23号,也是林知夏二十二岁生日的前一天。她猜想,江逾白可能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林知夏的指纹已经被录入了安全系统。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击门边的一块屏幕,那扇大门就打开了。她跨过门槛,走出玄关,喊了一声:“江逾白?”

江逾白竟然穿着一套省立一中的高中校服出现在她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江总!!!!柴阳初次出场在第87章(天使投资人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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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林知夏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江逾白身穿高中校服。

那套校服是量身定做的, 包括一条黑色长款休闲裤,一件纯白色的翻领衬衫——他解开了衣领的第一颗扣子,还戴了一块黑色运动手表, 就像一个刚满十八岁的高中生, 既有学生书卷气,又有阳光运动感,混杂的气质里透着几分纯情。

江逾白是纯情而纯洁的,林知夏却开始浮想联翩。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一系列让她脸红耳赤的热烈画面,就连感官都跟着沦陷。她才刚踏进江逾白的家门,待了不到两分钟,转身就往屋外跑。

江逾白连忙喊住她:“夏夏?”

林知夏反问他:“你为什么会穿校服?”

江逾白解释道:“那天你说, 你上高中时, 应该多教几个同学……”

林知夏双眼一亮:“你要做我的学生吗?”

今天的江逾白似乎格外清纯。他谢绝了林知夏的角色扮演邀约,只说:“没和你一起上高中,我有点遗憾。”

林知夏却很洒脱:“我不觉得遗憾啊。我见到了你穿校服的样子,很好看,我非常喜欢。”

话音未落, 江逾白伸手去牵林知夏。但她察觉到他的意图, 反应敏捷地避开了,她笑着说:“我猜你给我准备了一个特殊的礼物,你不要引导我,我来找找你把礼物藏到了哪里。”

“寻宝游戏?”江逾白弯腰靠近她,“我有不少线索。”

林知夏抬起手,抵住江逾白的胸膛,原本是想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因为她现在不够清醒,江逾白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不止。但她忍不住轻抚他的校服,清晰地摸到薄薄的布料勾勒出的男性线条。

她仿佛身在校园, 陷入一场来势汹汹的早恋。

“我不用寻宝,”她仰头看着他,指尖轻点他的唇,“宝贝就在这里。”

江逾白吻过她的手指,又抓住她的腕骨,引导她的指尖往下移,停在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上。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跳得更欢,只觉得更刺激也更好玩,渐渐难以抑制心中起伏的情潮,甚至忘掉了她今天来江逾白的家里是为了和他谈工作的。

好在,短短几秒钟之后,林知夏深吸一口气,神智再度清醒。

强烈的好奇心占领了思维的上风,林知夏狠心撇下江逾白,跑去找他藏起来的生日礼物。她追寻着房子里的蛛丝马迹,很快就走到了宽阔的露台上——眼前的场景震撼了她的灵魂。

她发了一会儿呆,才讲出来一句话:“那是什么?太空船吗?”

准确的说,应该是太空船的模型。

夜空苍茫而深远,星光零零落落,万家灯火皆是一片模糊的背景色,露台上停着一艘长约六米的太空船,舱门大敞,内部陈设精良,极具金属质感,像极了电脑模拟的未来高科技产品。

林知夏毫无犹豫,直接一脚踏进舱门。

江逾白跟在她的背后。

太空船内部的地板由一层纯黑色的大理石拼成,让人联想起世界著名科幻作家阿瑟·克拉克的代表作《太空漫游》——贯穿这本书的线索就是一块神秘的黑色石板。

船舱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圆柱形的量子计算机模型,金色圆环包围在外侧,金光闪耀如碎银,林知夏绕着模型走了整整两圈,竟然说:“我可不可以把这个量子计算机拆开看一看?”

江逾白说:“不用问我,这是你的船。”

林知夏和江逾白玩过无数次的宇宙船长扮演游戏。唯独今天这一次,林知夏激动到无以言表。她深深地望了江逾白一眼,眼波如水流转,暗含绵绵无尽的柔情蜜意。

然而,就在下一秒,林知夏拽住那个模型的金环,使尽全力,狠狠向后一扯,当场就把整个模型拦腰截断。而她蹲在地上,仔细研究它的内部构造,若有所思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江逾白陪她一起蹲着:“这个模型做得不够好?”

“非常好,”林知夏侧目看他,“你送我的东西,全都是最好的。”

江逾白欲言又止。

为了精确地仿制量子计算机的外观和构造,江逾白采用了3D打印技术,剩余的零配件也是他特意订做的,他千方百计营造出的高科技氛围,就在当前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林知夏抱住他的脖子,热情洋溢地猛亲他一口:“我会把它复原的,用更专业的方式。”

江逾白默不作声。他左手伸进模型的基座,掏出来一只深红色天鹅绒的盒子。林知夏跌坐在地上,江逾白单膝跪在她的身侧,他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又吻,生怕她待会儿要拒绝他。

“夏夏……”他念起她的名字。

林知夏稍显迟疑。

江逾白就说:“林知夏船长?”

林知夏趴进他的怀里,下巴枕着他的肩窝。

江逾白单手搂紧她,察觉到她对他的依赖和眷恋,他的心底都被一种温暖而充实的感觉填满了。今夜他确实参加了一场寻宝游戏,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正被他抱在怀里。他忘记了先前准备好的求婚词,只在她耳边低语道:“盒子里装着求婚戒指……”

“你才二十二岁。”林知夏提醒道。

“可以领证了,”他却说,“结婚只是个形式,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不结也行……无论如何,我会永远陪着你。”

林知夏试探道:“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怎么选择,你都会支持我的决定吗?”

江逾白托起戒指盒子:“是的。”

林知夏格外真诚地说:“你见过我的家人了,我还不太了解你的亲戚和朋友,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是两个家庭的事,所以,我……”

江逾白静候下文。

林知夏扑哧一笑:“你看起来好冷静啊。”

江逾白扯开校服衣领:“我不冷静,心跳变快,出了一点汗。”

林知夏继续调戏他:“我能帮你降温,但我不会改主意。”

江逾白表示理解。他坦诚道:“我家亲戚不少,朋友也多。爸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改天你有空,可以来我家……”

“参加订婚宴?”林知夏补全他的句子。

江逾白有些意外。

林知夏打开戒指盒。江逾白立刻攥紧她的指骨,他将钻戒套进她的无名指,她从始至终一直盯着他的双眼。江逾白就和她十指相扣,像是完成了某种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总的求婚之路真是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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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那枚婚戒在林知夏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

江逾白又把她抱进怀中。

他低头亲吻她, 心底唯独只有一个念头:我爱她——这句话单拎出来,是朴素通俗又常见的,但他一时找不到更简短 、更有力的替代词。他尽力表现得理智, 其实早就高兴的发疯了, 渐渐的,他再难克制自己,便越发狂热地吻她。

林知夏浑身骨头软了一半。她不自觉地往后栽倒,江逾白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船舱内部的一张单人床上。

林知夏仰躺在床上,双手攥紧他的衬衫, 扯出条条道道的凌乱折痕, 这件校服的妙处就更明显了——它代表着充满温情的中学回忆,同时也在诱导她冲破一切枷锁。

她不禁有些失神。

船舱的顶部开了一扇天窗,正对着浩瀚无垠的幽深夜空,零散的星光闪烁,一轮明月遥不可及, 林知夏的目光透过窗户, 越飘越远,江逾白亲了亲她的脸颊:“在想什么?”

她回答:“我在想……”

“嗯?”他应话。

江逾白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林知夏的甜言蜜语。

然而,林知夏却说:“我可能又要讲一堆你听不懂的话了。”

江逾白握紧她的左右手腕,将她的双手扣在床铺两侧,她第一次被他用这种方式束缚,只觉得非常新奇有趣,她更加专注地与他对视。

他说:“你想讲什么都行,我听不懂, 也会尽量听,你是我的……”

“老婆。”林知夏接话道。

他又笑着来亲她的额头。

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气息,他们沉浸在两情相悦的欢愉里,林知夏忍不住小声问:“除了夏夏,你还会对我用别的称呼吗?我想听……好听的话。”

什么才算是好听的话?

江逾白侧躺到她身边,此时此刻,这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就成了情致缠绵的爱巢。他撩开她的裙摆,再往上摸,每一寸肌肤都让他爱不释手。

林知夏舒服到了极点。她紧紧地依靠着他,发出一声惬意的轻叹,生活中的所有压力都被他的亲吻和抚摸化解了。而他低头靠近她的耳朵,叫了一句“夏夏”,她懒洋洋地答应道:“我在。”

江逾白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