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地停下脚步。

林知夏回头看他:“江逾白?”

林知夏完全没留意江逾白“想牵她又不敢牵”的小动作。她走到他的面前,兴致盎然道:“我刚才说到,我在剑桥的河边看见了好几只天鹅,雪白雪白的天鹅……你喜欢天鹅吗?”

江逾白的内心世界异常丰富,话却说得平静而简洁:“喜欢。”

“我也喜欢。”林知夏赞同道。

今天,江逾白和林知夏计划同游香山公园。江逾白把手提袋放进了车内,委托司机保管,然后,他和林知夏一起走进了香山公园的正门。

香山公园的树林茂盛,风景优美,还有许多别具一格的古代建筑,那些建筑物的名字都很好听,譬如“栖月山庄”、“梯云山馆”、“云巢亭”、“香雾窟”等等。

林知夏心情很好。她和江逾白讲起香山的历史,香山原本是一座皇家园林,山上的景点起名都比较讲究。林知夏还联想到了江逾白家里的各个区域,她问:“有人给你们家的游泳池、网球场、玫瑰园取名吗?”

江逾白如实说:“没听说过。”

林知夏哈哈一笑。

香山高达五百多米,林知夏爬山爬得很慢,她走走停停,到处观赏景色,见到松鼠也要指给江逾白看:“一只松鼠。”

江逾白正要走过去,林知夏又拉住他的衣服:“松鼠跑了。”

江逾白退回原地,林知夏松开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在昨晚七点多有加更,没有看到的读者朋友,可以翻回去刷新一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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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夏夏的父母和哥哥来到北京!小江总的剑桥面试!小江总的暗恋史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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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红包照常发放,感谢

☆、山有木兮木有枝

江逾白就像一个无趣的闷葫芦, 静默无声地沿着台阶向上走。他眺望远处的连绵山峰,心念随着树影摇动, 这山这树都能搅乱他平稳的心境, 他轻叹一口气, 迫不得已,问了一句:“你将来会不会更忙?”

“忙什么?”林知夏没听懂。

江逾白声调渐低:“今年的五月到八月, 你忙得没时间找我。”

林知夏解释道:“今年我遇到了特殊情况。我太急于求成了, 很想干一番大事业, 不过现在我想通了,做学问要稳扎稳打, 我不能焦虑, 那样在实验室的效率也不高。”

江逾白转过脸看向了别处:“科研压力很大,再聪明的人也会碰到瓶颈。你焦虑了,可以跟我说, 别一个人扛着。”

他讲话的声音非常好听, 侧脸的线条堪称完美, 林知夏悄悄瞥了他一眼,应道:“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你要是有什么事,也要告诉我,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江逾白没作声。

除了林知夏以外,江逾白还有别的朋友。他在高中部认识了几个男生,大家经常聚在一起打网球。江逾白原先控制不住腕力,经常把网球打出界,这两年他勤加练习, 球技提升得很快。

江逾白的另一位高中同学在北京有马场。这个月的月初,江逾白和同学们在马场上骑马,玩了整整两天,他心里也觉得畅快高兴,那种高兴是轻松简单、毫无负担的。他从没想过要去刻意地接近哪个朋友,更不会关注他们的QQ状态……然而林知夏打破了江逾白的一切交友准则。

他反复她发来的短信,记录她给他打电话的频率,登上QQ就是为了等她。

今年七月,她最忙的时候,他怀疑她已经遗忘了他。

七月份的某一个夜晚,江逾白在睡前翻看《人类观察日记》第一册,看到九岁的林知夏写道:“也许在我小学毕业之后,江逾白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逾白暗想,小学和初中阶段,他和林知夏还有相同的校园生活、相似的人生轨迹。到了高中和大学,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林知夏越走越远,而他完全不懂她的研究课题和实验内容。

他合上笔记本,将它放到了枕边。

那一夜,他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他从床上坐起来,倚靠着床头,在寂寂无声的漫长黑夜里,调节他的心理状态。

他知道,林知夏热衷于“量子计算”。“量子计算”能大幅度提高计算机的工作效率,科学家们预测“量子计算”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里程碑。

相比于“人类科技的重大变革”,江逾白实在微不足道。

林知夏投身于事业,江逾白不该打扰她——抱着这种心态,他等到了八月底。

他和林知夏见面了。

香山的群岭群峰巍峨壮阔,景色万千,江逾白带了数码相机,但他没有拍照。他心不在焉地观赏风景,同时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哪怕他始终坚守着界限,他依然不自控地放任自己跨出了林知夏的友情范围。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高中生,不幸察觉了自身希望渺茫的暗恋。

想到这里,江逾白侧过脸,对上林知夏的视线。

林知夏观察他三秒,真诚地夸赞道:“你越长越好看了。”

江逾白镇定地说:“谢谢。”

林知夏对他翻天覆地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还追着他说:“你的变声期结束了吗?声音越来越好听了。”

这一回,他没说谢谢。他问:“你这样夸过别人吗?”

林知夏实话实说:“只有你一个。”

他淡淡地笑了:“嗯。”

落叶在风中打旋,飘过他们的眼前。林知夏抬手一抓,没抓住,江逾白摊开手掌,叶子刚好跌进了他的掌心,林知夏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叶脉,戳得他手心微痒,像是被小猫挠了。

“绿色的枫叶。”林知夏描述道。

江逾白自然而然地说:“送给你。”

近旁还有别的游客。

几个背着旅行包的年轻人步子迈得很大,长腿一伸就跨过了两级台阶。他们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爬山比赛,争先恐后地向前冲刺。漫长而陡峭的山路上,没人喊累,没人掉队,他们展现出了过硬的身体素质、非凡的竞争精神。

林知夏注意到这一群人背着印有“清华大学”四个大字的紫色书包。

念及自己的母校,林知夏心神一震,不甘落后,跟着他们往前冲。但她跑不过清华的学生,她被远远地甩下了。石阶的路面凹凸不平,她后退一步,江逾白立马扶住她。她主动靠近他,牢牢抓住他,就像一艘乘风破浪的游船驶向了最安全的避风港。

“小心点。”他叮嘱道。

林知夏却说:“奇怪,我刚才想了一下,我敢在台阶上跑快,是因为你在我旁边……如果是我室友陪我来,我只会慢慢地上山。”

她的手指纤长,像藤蔓一样缠缚他的手臂,她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不会跌倒,我站得很稳。”

江逾白随口说:“你把我当成室友吧,慢慢走路,别乱跑了。”

他这句话是无心的。

林知夏哈哈一笑,毫不客气地调侃他:“你怎么能做我的室友呢?”

江逾白的耳根一热。无需林知夏提醒,他就知道耳朵又红了,他一点都不慌张。他已经洞悉了自己的内心,只要林知夏再多讲几句话,讲得他完全适应了,他就不会再感到不好意思。

他们顺着山路,走走停停,来到了著名的碧云寺。

香山公园的碧云寺建立于元朝,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历史。碧云寺内有一处“水泉院”,石缝中涌出的泉水在此处汇集,水声潺潺,水波潋滟,吸引游人驻足听泉。

“水泉院”用太湖石堆砌了一座假山,山水齐聚,日光清幽,江逾白站在泉池的附近,那光线和构图都是绝顶的好,林知夏忍不住举起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江逾白又提议拍几张合照。林知夏欣然答应。

江逾白和她商量,往后他们每一次出来玩,都可以拍一堆合照做纪念。

江逾白的语气温柔,态度诚恳,显然是个重视友情的人。林知夏被他打动,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

本次的香山公园之旅结束后,江逾白收获了许多旅游风景照。他将照片保存在电脑里,放在一个新建的名为“夏天的草莓”的文档中。

“夏天的草莓”是林知夏的QQ网名。

江逾白的QQ好友列表里共有四十多个人。

他只记得林知夏的网名。

这真的不止是友情。

*

九月初,市区下了一场雨,雨丝密密匝匝,持续不断地飘洒。林知夏打伞也挡不住潮湿的水珠,她干脆穿了一件雨衣。她早早地出门,乘坐地铁抵达了北京火车站。

她的爸爸、妈妈、哥哥都来到北京了。

哥哥考进了一所985大学,被分配到计算机专业。哥哥之所以选择计算机,是因为他听说互联网行业来钱快,本科毕业就能直接参加工作,月薪一万起,待遇从优,工作氛围轻松……总之,他愿意在大学里苦读四年,换取一份回报率高的好工作。

林知夏听完他的描述,质疑道:“工作氛围轻松吗?我听计算机学院的学长说,他们好多人没到三十岁就秃头了。”

林泽秋没有反驳。

北京站外人潮拥挤,人声鼎沸,各个高校派出的志愿者都在等待大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雨水再冷,也浇不灭他们的热情。

林泽秋的爸爸拿出两把伞,其中一把递给林泽秋,另一把交到了他妻子的手中。他拖着行李箱,笑容满面道:“秋秋啊,你刚来北京,有什么不熟悉的,你多问问你妹妹,你妹妹上了一年大学,她懂得多……”

林知夏马上答应道:“好的好的,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林泽秋低头看她。

她踮起脚尖:“哥哥,我一米六五了。”

林泽秋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写不动了,下章再写小江总的剑桥面试!红包照常发放,感谢!

☆、魔咒

今日风雨交加, 天空黯淡不明,大学校园里的几座教学楼都亮起了灯, 朦胧灯影中雨丝斜飞, 空气湿润而凉爽, 竟然有了江南烟雨的意境。

林泽秋的头发和衣裳都被雨水淋湿。他一个人提着两只行李箱,快步走在前方, 爸爸喊了他一声:“秋秋, 不要急啊, 秋秋回来,爸爸帮你拿行李。”

林知夏跟着喊道:“哥哥!我也可以帮你拎东西!”

林泽秋回过头来瞥她一眼:“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

林知夏双手抱住妈妈的手臂:“不会的, 我站得很稳。”

林泽秋冷眼看她:“你是缠妈妈缠得很稳吧。”

“我才没有缠妈妈。”林知夏倔强地争辩道。

林泽秋忍不住问她:“你觉得你自己像不像个大学生?”

林知夏松开妈妈的手臂, 冷静地说:“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我的缺点之一就是我十五岁了还喜欢撒娇,不够成熟, 可是我没有妨碍别人, 我不打算改正。”

林泽秋意识到他刚才的语气又有些凶, 激发了妹妹的逆反心理。他不想再跟她斗嘴,索性服了个软:“你高兴就好。”

林知夏再次挽住妈妈的手臂:“妈妈,你嫌我烦吗?”

妈妈轻声说:“傻孩子,爸爸妈妈哪里会嫌你们烦。你们兄妹俩都上大学了,你在妈妈的眼里还没长大呢,和你小时候一样。”

爸爸接话道:“我们夏夏才十五岁,是没长大啊,她就是上学早了点……”

爸爸看着这一对儿女, 心中总有一股自豪感。他的祖上十八代没出过一个秀才,可他的儿子和女儿都考进了名牌大学——这消息在他们老家早就传开了,人人都说老林家的祖坟冒了青烟,他的亲戚朋友都打来电话,讨教他的教育方法。

他有什么教育方法?他几乎没管过孩子。

林知夏不到三岁时,识字就比爸爸多了。林知夏四岁通读文言文,还可以给爸爸讲故事。

爸爸回忆着女儿和儿子年幼时的模样,脸上挂满了笑容,对谁都是乐呵呵的。他手里举着一把伞,伞柄偏向林泽秋,为他的儿子遮风挡雨。他还说:“秋秋十八岁了,上大学了,秋秋长大了。”

林泽秋的手指被重物勒出一道红痕。他停下来,抹了一把脸,应道:“你和妈妈再等四年,我就能赚钱了,每年能赚十多万,给我们家换个大房子,大客厅,在客厅里摆一张长沙发……”

他半低着头,絮絮叨叨地说话。

林知夏仰起脸来看他,听他说出朴素的愿望,她的心里忽然又酸又涩。她想起了省城的家,想起梅雨季节反潮的墙面和地板、防水胶带裹住的老水管、容易在夏天跳闸的电力系统。

“我来负责买房!”林知夏忽然宣告道。

妈妈笑着问她:“你才多大啊?你哥哥好歹成年了。”

林知夏不管不顾地说:“再过三年,我就成年了。我申请了提前毕业,2012年我本科毕业以后,可能会去剑桥读博士。剑桥有个量子计算实验组,那个组的教授的研究领域包括数学、物理、化学……学科交叉,这是我想要的方向。我会在哥哥大学毕业之前,念完博士。”

林知夏讲完这句话,林泽秋愣住了。他定格在男生寝室的门口。

潮湿的棉质T恤黏住了他的后背,他心中一梗,浑身都不爽利。他猛地提起一口气,扛起行李箱连跑几级台阶。林知夏还在夸奖他:“哇,哥哥的身体素质真好,大学体育考试肯定能得满分。”

寝室楼里人来人往,忙碌的家长随处可见。他们积极地照顾着各自的儿子,而林泽秋的情况却反了过来——他不让父母帮他收拾东西。他自己熟练地铺床,还削了两个苹果拿给爸爸妈妈吃。他没给林知夏,因为林知夏对苹果不感兴趣。

爸爸妈妈见他如此独立,很快放下心来。

这天傍晚,爸爸妈妈和林知夏告别林泽秋,踏上了他们的归路。爸爸妈妈还把林知夏送到了她的大学门口,在校外和她挥手作别。

她就像一只离巢已久的鸟,记得父母给予的庇护,却不能飞回她的老巢。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到爸爸妈妈走远了,才转身踏进大学的校门。

此时的雨势变小,水珠从高处的屋檐滑落,滴在水洼中,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林知夏望着这一副景象,又想起九岁那年她接种完乙肝疫苗就发烧了,爸爸妈妈连夜把她带到了医院,她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耳边只有一片淅淅沥沥的夜雨声。

*

林泽秋来到了北京,距离林知夏很近。他每周都会把林知夏约出来,和她见个面,请她在附近的小吃店吃一顿饭。

林知夏早就实现了财务自由。她只靠奖学金,就能过得很滋润。

而林泽秋的大学生活费是父母给的,每个月一千块钱,直接打进他的银.行卡里。他的日常开销很少,除了买书、吃饭,几乎没有别的用处。他不玩游戏、不买新衣服、不谈恋爱——虽然他们学校有几个女生追他追得很凶。

林泽秋推己及人,难免担忧道:“你们学校有人骚扰你吗?”

林知夏正在吃一只烤鸡翅。她含糊地回答:“什么骚扰?”

林泽秋想起女同学大胆而直白的发言。他紧紧地皱起眉头:“有没有什么人,非要你做他的男朋友?”

林知夏擦了擦嘴:“男朋友?”

林泽秋握紧可乐瓶:“我口误。”

“哈哈,恐怕不是口误,”林知夏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们学校有女生追你,想让你做她的男朋友吗?哥哥,你十八岁了,马上就十九了,可以谈恋爱了。”

林泽秋却说:“浪费时间。”

他冰冷而顽固的语气,挡不住林知夏的好奇心:“你知道女生为什么会喜欢你吗?你相信爱情吗?你觉得两个人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林泽秋绕开了那些话题:“别扯这些没用的,多花点功夫去做你的实验吧,你不是说你要在三年内读完本科吗?”

“对呀,”林知夏靠上椅背,“我这段时间好忙,几乎每天都去实验室。”

林泽秋又开始了他的古板说教:“这就对了,你在学校里,要多学习……”

他讲了一长串的话,林知夏听得心不在焉。她知道年轻男女多少都会有一点萌动的情愫,对“灵魂伴侣”有一种懵懂的向往,连她自己也逃不过这个魔咒——这是为什么呢?

林知夏想找一个人和她一起探讨这个问题,江逾白似乎是最好的人选。他温柔有耐心、见识广博、包容力强、思维清晰又敏捷,他是林知夏最喜欢的聊天对象。

十月底的某一天晚上,林知夏和江逾白QQ视频聊天的时候,林知夏没有任何铺垫地突然问他:“如果有人喜欢你,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你吗?你相信爱情吗?你觉得两个人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你相信爱情吗?

你们的意识能相互契合吗?

台式电脑屏幕里,仿佛激发了一道光,光线落入江逾白的眼中,他的思绪被炸得纷乱,像是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宇宙大爆炸。

他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酸奶。

他表现得非常淡定。

这几个月以来,江逾白的家庭教师为他总结了剑桥的面试题型、应答策略以及心理战术。那位老师曾经在欧洲任教多年,熟知剑桥牛津的面试流程。他不仅拓展了江逾白的思路,还传授了一套待人接物的方法。

江逾白知道,林知夏正在询问他的观点,等待他的解答,她并没有任何旖旎遐思,也没有谈情说爱的倾向。他不能让她发现……他目前的心态。

江逾白摆出了应对面试的严谨态度。他抬起头,朝着屏幕,流利作答:“以下是我个人的理解。假如我喜欢你,‘喜欢’是动词,表达了我的愿望……”

“什么愿望?”林知夏插话道。

江逾白说:“想和你待在一起。”

林知夏双手捧脸:“我们现在就在一起了,我们是好朋友。”

“是的,”江逾白附和道,“我们确实是朋友。”

江逾白开口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应该避免谈到自己对林知夏的观感。他在“爱情”的话题上讲得越多,越容易露馅,他对“爱情”本身一无所知,全凭一腔孤勇在感情的路上摸黑瞎走。

林知夏并未察觉他的心理变化。她从哲学的角度入手,和他分析“灵魂伴侣”的意义与可能性,或许是她的错觉,今晚他看她的眼神格外专注,她思考的速度变慢了,几乎融化在他的目光里。

“灵魂伴侣”才刚讲到一半,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她转而问起了江逾白的面试。

江逾白说,他大概会在今年十二月参加面试。

面试的淘汰率较高,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有预感,你会通过的,”林知夏告诉他,“我打算申请剑桥的博士,我们可以在那里一起度过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照常发红包,感谢!明天定个小目标,更新6000字以上(握拳)!【另外一个预告,林泽秋的室友将来会成为林知夏老师的学生(令人感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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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

江逾白开始期待他的本科生活。他说:“我们又是校友了。”

“嗯嗯!”林知夏点了点头。

从这天开始, 江逾白加大了复习的力度。他的心态从“我最好能考上剑桥”演变为“我一定要上剑桥”。

江逾白取消了娱乐活动。朋友喊他去马场骑马,被他委婉地拒绝。叔叔邀请他去听音乐会, 他却再三推脱。

江逾白沉浸在学习的氛围中, 偶尔会假想一下他和林知夏的未来。他将在本科毕业之后回国, 进入家族企业,承担他的责任, 而林知夏会在大学里任教, 继续她的科研工作。他由衷地希望, 到了那个时候,林知夏和他的关系能突破友情的界限。

他心甘情愿经历漫长的等待。

*

江逾白的自我封闭式训练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到了今年的十二月, 他乘坐飞机, 只身前往英国剑桥参加面试。

面试当天,江逾白在早晨六点起床,洗了个澡, 梳好头发, 戴好手表, 穿上衬衫和西装,在他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承认他有一点紧张,因为他不能接受失败。

此时,正是北京时间的下午两点多钟,林知夏坐在寝室的床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给江逾白发送QQ消息:“你起床了吗,可以和我视频吗?”

她等了几秒钟, 江逾白回复道:“可以。”

林知夏开启视频,立刻见到了江逾白。她面朝着电脑屏幕,双手拍掌,赞不绝口:“你今天真的好帅!好有气质!”

江逾白没料到林知夏一开场就这么直白。

林知夏还说:“你往后走几步,我想看你的全身。”

江逾白静立不动。

林知夏催促道:“快点,让我看一下。”

江逾白表面上说着:“我没什么特别的……”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还特意站到了摄像头的正前方,好让林知夏从正面观察他。

他们两人的目光透过屏幕交汇,像是穿越了长久的时光,回到了当年朝夕共处的情境。

林知夏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摄像头。江逾白与她心有灵犀,他的手指也搭了上去——在虚拟网络世界中,他们指尖相碰,林知夏又打出一行字:“面试加油!你是最棒的!”

江逾白鬼使神差地反问她:“在你眼中,我是最棒的?”

“当然!”林知夏特别肯定。她还说:“你是我认识的最优秀的男生,性格很好,人又温柔、聪明、稳重、理性、有耐心,你就是最棒的!”

林知夏疯狂夸赞江逾白,满足了他可耻的虚荣心。

江逾白不再有一丝紧张感。他吃过早饭,又复习了一遍笔记,从容不迫地出门了。

*

十二月的天气有些冷,天空显现出阴沉的蓝色,风中激荡着凛冽的寒意,学院内的古老大理石建筑静静地矗立在四周,环绕着几块方形的修剪整齐的碧绿色草坪。

江逾白穿过草坪中央的一条石路,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口,他扫眼一看,见到了十几位西装革履的高中生。

那些学生来自世界各地。他们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有些同学在聊天时透露了自身的实力和背景,营造出无形的压力。

江逾白听见一位学生泄气的话:“三一学院录取我的概率,就跟我买中彩票的概率一样……”

江逾白走到这位男同学的面前:“概率再小,总比没机会好。”

这位男生和他握手:“你在哪里读的高中?”

“在北京。”江逾白诚实地说。

那男生双眼一亮:“老乡?”

江逾白否认道:“我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江逾白和这位男同学闲扯几句,双方维持着客气又冷淡的交谈,直到监考员把他们带进考场。监考员是一位本校的大学生,看起来非常年轻,可能只有十□□岁,他的态度很随和,还开了个玩笑,让大家不要害怕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