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摊开双手:“我没念高中,因为我……”
“不想上学。”黄玉霄揶揄道。
而她轻笑一声:“因为我正在读大学,数学专业。”
江逾白相当淡定地补充道:“她是2007年国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冠军,罗马尼亚大师赛的冠军,中考市状元,在国内顶级的物理海洋实验室学习了三年。她发表了两篇SCI论文,都是第一作者。”
黄玉霄表情复杂。他松了松衣领,将信将疑,退到了爷爷的背后。
爷爷轻拍江逾白的肩膀,嘱咐他款待客人。爷爷还和林知夏闲聊了两句。最后,爷爷叫住黄玉霄的名字,将他带走了,餐厅里只剩下林知夏和江逾白两个人。
林知夏和江逾白先后落座。
江逾白考虑得十分周到。他严格把控着时间,那些菜品的口感刚刚好,既不烫嘴,也未发冷,每一道菜都很新鲜美味。
林知夏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北京烤鸭。真的太好吃了,鸭肉、面皮、黄瓜和甜面酱交融,激发她的味蕾,带来非同一般的体验。
桌上还有嫩滑可口的鱼子酱布丁,香气扑鼻的膏蟹酿香橙,林知夏都快吃不过来了,江逾白还在慢条斯理地细品。
林知夏的饮料是鲜榨草莓葡萄汁——这个果汁的配比,堪称一绝,既有草莓的香甜,又有葡萄的清爽。
林知夏忍不住评价道:“太好喝了,我想给它取名叫‘美妙’,我只要喝一口,就能感受到人生的美妙。”
江逾白说,他会准备一份菜单。往后,林知夏来他家做客,可以提前报出菜名和饮料名。
“你真体贴。”林知夏发自内心地夸赞他。
饭后,江逾白依照他的“待客之道”,坚持把林知夏送回学校。
夜里九点多钟,林知夏和江逾白在大学的校门外挥手告别。江逾白扶着车门,目送林知夏的背影消失在大学校园里,方才转身进入轿车。
*
从这天起,大学生活正式开始。
林知夏和寝室里的三位女生混熟了。她们相处得十分融洽,每天早晨在同一时段起床,结伴去食堂吃早餐,再去教室上课。
林知夏的室友们都喜欢坐在第一排,而林知夏自己觉得坐在哪里都无所谓。大一年级上学期的课程比较基础,还没触及到林知夏的知识盲区,林知夏觉得大学生活好轻松。
不过,很快,她收到了谷立凯教授的邮件。
谷立凯是沈昭华教授的大学同班同学,也是目前国内量子计算领域的知名学者。他是林知夏的本科导师,他邀请林知夏来和他面谈。
谷立凯任职于物理学院,而林知夏隶属于数学学院,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进行学术交流。林知夏知道谷立凯特别忙。在他们约定见面的那一天,林知夏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谷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几位博士生。
原来,谷老师正在开一场简短的组会。
林知夏站在门口,等了十几秒钟,谷老师就说:“是林知夏吗?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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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我重写了一遍,因为夏夏学校的军训应该在大一升大二的暑假,军训时间线被我弄混了……这两天写文的时候,我可能是昏厥状态……最近到了六月份,年中了,工作好忙,真的太累太累了QAQ我年纪也大了,没有年轻时那么能扛,不过再过两周就会好多了,我也会努力调整的,夏夏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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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科研讨论!林知夏的新收获!十一来临!林知夏在小江总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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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物理
林知夏踏进办公室, 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谷老师你好,我是林知夏。”
谷老师两鬓斑白, 神色平和, 朝她点了点头, 请她坐到沙发上。
林知夏立刻落座,安静地听着教授和博士们的学术讨论。
今天在场的两位博士生正在合作一篇论文, 他们产生了意见分歧, 谷老师让他们概括各自的方法, 再把要点写到白板上。
谷老师的办公室里有一面巨大的白板。
某一位博士捡起马克笔,在白板上奋笔疾书, 谷老师出声喊住他:“杨术文, 不用写太多。你正在给我们做展示,用你自个儿的语言去解释现象。”
杨术文是一名博士一年级的新生。他和林知夏一样,刚来北京不久。他性格内向, 不善交际, 常年泡在图书馆, 一坐就是一天。
杨术文的硕士课题与谷立凯组内的研究方向有交叉。他本身也是一名十分优秀的学生。他毕业于一所重点大学,本科和硕士阶段的平均分都达到了90分以上。他天资聪颖,勤奋刻苦,舍得下功夫,谷立凯组内的几位学姐学长都很欣赏他。
然而,杨术文却觉得,谷立凯对他并不满意。
杨术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朗声说道:“比特数增加到4, 量子纠缠的类别有无数种……老师你上周给我的论文,我看过了,那篇文章写的是‘纠缠多面体’,纠缠多面体划分了纠缠状态的体系。我回过头去重读了两遍Jean-Bernard Zuber和Cude Itzykson写的那本《Quantum Field Theory》。”
林知夏举起右手,想提一个问题。
谷老师指了指杨术文:“我们听他讲完,你再来问。”
林知夏保持安静,凝视着杨术文。
杨术文继续他的长篇大论。
谷老师等到杨术文讲完最后一个字,才点评道:“你说得非常好,角度全面,但是啊,那都是别人的工作,像一篇文献综述,没有概括你自己的方法。为什么你师兄和你的意见不同?你师兄的看法是对的。你还没接触到实验的层面。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同你提过,做科研不是让你埋头读书,让你闭门造车。我们做实验物理,要培养你的科学素养和动手能力。论文要看,实验要做,这里头,有一个平衡点,有一个trade-off……你读书读得出色,实验也得跟上。我前两周太忙,没空带你们,听你的师兄说,你打卡来实验室,就在桌子上读书、抄笔记,没做你师兄给你准备的基础练习。”
办公室的房门大敞,通风顺畅,冷风灌进杨术文的衣领,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一下子站得笔直,字正腔圆地解释:“我这两个礼拜都在复习……学过的内容,容易忘了。”
谷老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文件袋,缓声说:“温故而知新,好啊,实验物理也是一样。你的眼睛,书本,你的大脑海马体,存储长期记忆,你的双手,存储神经—肌肉记忆……这些都是基本功,灵感和创新才是你发展的前景。”
杨术文连忙说:“对,是的。”
谷老师扶着桌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书籍是学习的媒介,不是学习的目标。”
林知夏频频点头。她像是领悟了一个禅机,感叹道:“对呀,书籍是学习的媒介,不是学习的目标。对你本人来说,你自己的思想最重要。”
谷老师递给林知夏一个文件袋。袋子里装着几份打印版的学术论文、实验须知、实验操作流程,谷老师让林知夏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仔细看一遍,下个月再来实验室报到。
林知夏捧住文件袋,连声道谢。
杨术文插了一句:“林知夏,你刚才是不是……要和我讲话?”
林知夏跑到杨术文的面前,问他有关“纠缠多面体”的嵌套问题。他愣了一下,让她再说详细点,语速再快一点,因为谷老师待会儿还有事,他们不能耽误谷老师的时间。
杨术文并不知道,几分钟以前,谷老师之所以自称“待会儿还有事”,是因为,谷老师要帮林知夏确定她的具体研究方向。
林知夏没料到,杨术文会让她提高语速。
她双手背后,就像个连珠炮一样,飞快地说出一长串话,杨术文只听懂了一句“量子比特光子态”。
杨术文恍惚了几秒钟,他的学长却笑了一声。那位学长站起身来,走到林知夏的面前,告诉她:“我是省立一中的谭千澈。”
谭千澈!
听到他的名字,林知夏伸出右手:“我初一就知道你!谭千澈学长!你拿到了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奖牌,你是我们省立一中培养过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你的名字,被放在了省立一中档案馆的优秀校友名单上。”
谭千澈和林知夏握手。他回答了林知夏的几个疑问,还说:“你要不要找个笔记本,记一下?”
林知夏摇头:“不,我一般不记笔记。”
谷老师正在泡茶。他听见林知夏的话,若有所思,随即笑了笑:“哦,沈昭华同我提过,你的记忆力特别好啊。”
热气蒸发,茶香四溢,谷老师端着茶杯,坐回他的座位。他让林知夏留下来,确定一个大致的研究课题。
其他几位博士生相继离开了办公室。
杨术文临走之前,顺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谷老师却喊了他一声:“杨术文,你把我的门打开……”
谭千澈小声提醒杨术文:“谷老师很注意避嫌。只要他的办公室有学生,他必定要开着门。”
杨术文喃喃自语:“好老师啊。”又说:“你的学妹,林知夏,真的来了。”
谭千澈忽然伸出手,搂住杨术文的肩膀。他们并排前行,漫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
这天中午,林知夏见完谷立凯,就抱着文件袋,高高兴兴地走回寝室。
校园的景色比平时更美。林知夏一边赏景,一边回想谷老师的话。谷老师博学多识,思维敏捷,简短的交流都让她获益匪浅。
想当年,沈昭华曾经对林知夏说过“学术需要交流,学术思维需要锻炼”。如今,五年过去了,林知夏十四岁了,她终于明白了沈昭华的深意。
林知夏花了几天的时间,读完谷老师交给她的资料,又上网找了一些相关的专著。整个九月份,她都在认真学习,为即将到来的实验工作做准备。
林知夏在省城的时候,已经跟着沈昭华学习了三年。沈昭华被她的学生们尊称为“大老板”,组里还有一名学术成果丰富的年轻女老师,被大家尊称为“小老板”。这名小老板,以及组内的朱婵学姐,经常手把手地辅导林知夏。
这一路走来,林知夏收到了好多人的帮助。
林知夏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
她一定会开创自己的领域。
在积极心态的影响下,林知夏的日常生活极有规律。她每天早起,坚持锻炼身体,完成学习任务,晚上八点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九点给江逾白打电话,十一点前熄灯睡觉。
九月底的某一天夜里,林知夏躺在宿舍的床上,怀里抱着小企鹅玩具,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握着手机和江逾白进行通话。
他们聊了一会儿,谈到了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江逾白随口问她:“国庆节快到了,你想去哪里玩?”
林知夏反问:“你想去哪里玩?”
江逾白思考两秒,答道:“暂时没有计划。”
“我们去故宫好不好?”林知夏兴冲冲地提议,“我从来没有去过故宫,我还想看一下颐和园。”
江逾白说:“假期的游客太多,不用等到十一,我们可以明天去。”
明天是礼拜六。林知夏没课。她开心地钻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悄悄地说:“好的,明天早晨,我去你家门口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游览故宫、颐和园。”
江逾白告诉她:“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我们学校有个讲座。讲座结束以后,我……”
江逾白还没讲完,林知夏就坚定地说:“好的!明天上午十点,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林知夏等了一会儿,江逾白仍然没有做声。
江逾白就读的这一所国际高中,管理严格,老师负责,但是,学校并不在意学生的“早恋问题”。
因此,江逾白认识的同学里,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正在谈恋爱。他在国际高中的这一年多来,收到过一些女同学或委婉或直接的表情达意,全部被他当场拒绝。
如果林知夏跑到江逾白的校门口,等着他放学……江逾白怀疑,林知夏和他的关系会被一小部分同学误解。但他说不出拒绝林知夏的话,因为林知夏的语气很高兴,而他作为林知夏最好的朋友,绝不应该让她感到失落。
于是,他说:“可以。”
林知夏点头:“嗯嗯!明天见!”
江逾白回答:“明天见。”
天公作美,礼拜六是个阳光明媚的晴朗日子。上午十点左右,林知夏准时出现在江逾白的学校门口。她背着双肩包,站在国际高中的校门外,耐心地等候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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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超甜的友情!小江总和夏夏的游玩全记录!】(这一章会比较长,因为以前就写好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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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上)
林知夏今天穿了一条月白色的长袖连衣裙, 裙摆如荷叶,衣领带着花瓣扣, 风格清新又雅致, 格外合衬她的气质。
她还特意做了个发型。她从发鬓的左右两侧各取一缕长发, 编成一束麻花辫,轻轻地固定到脑后, 再绑上一朵深蓝色的绸缎蝴蝶结。她的发丝浓密又柔顺, 在太阳的照耀下, 显现出乌黑的光泽感。
林知夏的肤质白皙,五官精致, 看起来非常漂亮清纯。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 经常有路人回头看她,而她完全不介意,满心都在想着量子纠错的稳定子编码和表面编码。稳定子编码受限于类似“经典线性编码”的简单结构, 需要高精度的量子逻辑门[1], 表面编码的精度要求低于稳定子编码, 大概是目前量子计算进化方向的最优选。
路边长着几棵粗壮的梧桐树,树影正在风中摇曳,林知夏踩着影子,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和她说:“哎?你好,方便交个朋友吗”
林知夏转过身,见到一位肤色偏黑的男生。这名男生年约十六七岁,穿着国际高中的校服, 他的发顶堆得很高,抹了定型啫喱,浑身洋溢着一种像是杜松子酒一样的男士香水味。
他靠得太近了,林知夏被他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他笑着说:“我叫刘蒲,蒲公英的那个蒲。”
刘蒲的背后还站着两个男同学。那两人喊了刘蒲一声,刘蒲却冲他们摆了摆手:“没见我在这儿聊着吗?”
林知夏皱了一下眉头:“我不认识你。”
不少学生陆续走出校门,附近响起吵闹的交谈声,混杂着英语、韩语、泰语和中文。刘蒲环视四周,向后退了一步,搓了搓手掌,又问:“你在等人?你是我们学校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刘蒲暗暗地猜测,林知夏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她的普通话很标准,没有一丁点本地口音,很可能来自外地。他单手揣进校服裤子,很友善地建议道:“你刚转过来吧?留个手机号,有事儿找我你就打……”
刘蒲还没说完,江逾白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刘蒲。”
刘蒲穿着一件校服衬衫,外套原本被他搁在胳膊上。当他见到江逾白,他很自觉地退到一旁,还用校服搭住了肩膀。他问:“你们认识?”
江逾白直接从他面前走过。
说来惭愧,刘蒲的年纪比江逾白大了两岁,但他的身高却比不上江逾白。江逾白高达一米八一,刘蒲约有一米六八。刘蒲倔强地扬起下巴,默默地仰视着江逾白。
江逾白告诉林知夏:“刘蒲是我隔壁班的同学。”
林知夏没有反应。
刘蒲出声问道:“她是你家的亲戚?她好美啊,在咱们学校上学?”
江逾白的神色如常,话却说得不耐烦:“她和我一样大,刚满十四岁,你放尊重点,别乱打主意。”
刘蒲面露惊讶之色:“十四岁?你表妹?”随后又轻笑道:“正式介绍一下?”
江逾白忽然靠近刘蒲,两人间隔二十厘米的距离,江逾白压低嗓音问他:“我刚才那句话,讲得不够清楚吗?”
但凡一个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江逾白的每一个字里都暗含一股威胁的意味。
刘蒲局促地“哈”了一口气。他伸出左右手的拇指,手掌的虎口卡在裤兜的边上,往后退了一步。他和江逾白对视片刻,又往后退了一步。
林知夏好奇地观望着他们僵持的战局。她注意到,刘蒲根本没有一丝斗志。他渐渐融入了涌动的人群。他张开双臂,搂住了两位男生的肩膀,三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此地。
这个时候,江逾白拉住林知夏的书包带子,牵了不到两秒钟,他就松开手,低声说:“跟我来。”
林知夏兴高采烈地跟着江逾白。她扯了扯江逾白的袖子,他没回头。她觉得好玩,又扯了他一下,他开口说:“司机给我打过电话,车停在对面,我们先过马路。”
“你能不能回头看我,”林知夏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江逾白闷不吭声。
林知夏又说:“今天早晨,我花了半个小时编头发。”
江逾白背对着林知夏,林知夏见不到他的表情。她只能根据细节来推敲他的心理活动。比如,她发现,他的双手原本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可是现在,他的手指虚握在掌中,显出手背上的青筋。
林知夏低着头,审视他的左手。
她鬼使神差的探出指尖,按住他拳峰处凸起的骨节。
这一回,江逾白终于不再沉默。他拉长袖子,挡住自己的手背,才说:“林知夏……”
林知夏理直气壮地问他:“我怎么了?”
江逾白像是刚刚完成了自我突破。他克服一切约束感,勇敢地宣告:“你很好看。”
林知夏愣了一瞬。她垂首盯着地面,脸颊涨红,脑袋有些空白。为了尽快冷静下来,她开始思考量子场论,然而,她的脑海里始终飘浮着江逾白的那句“你很好看”,这使得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江逾白的声音。
江逾白还提醒她:“绿灯了,我们走吧。”
林知夏和江逾白沿着斑马线走到对面。他们坐上同一辆汽车,司机和林知夏打了个招呼:“你好,林同学。”
林知夏把书包放到腿上。她抱紧书包,回应道:“你好,司机叔叔。”
司机握着方向盘,兢兢业业地工作。
这辆轿车稳稳当当地奔驰在宽阔的路面上,直达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附近——那是林知夏第一次亲眼见到大名鼎鼎的故宫。她看到巍峨宫阙拔地而起,红墙黄瓦,华伟壮观,她不禁催促道:“快点,我们下车,我想进去玩。”
江逾白拿出两张门票,其中一张被他递到了林知夏的手中。
林知夏立刻说:“我带了零钱,你等我一下,我把门票的钱还给你。”
林知夏向江逾白展示了她的粉红色塑料钱夹。钱夹的侧边印着两颗草莓,草莓的色泽鲜亮、形状饱满,还带着翠绿的萼片,江逾白就问她:“你到底有多喜欢草莓?”
林知夏简短地概括:“很喜欢很喜欢。”
江逾白深入挖掘她的喜好:“为什么?”
她还没回答,江逾白帮她想出一个理由:“草莓的味道挺不错。”
“可能不只是这个原因,”林知夏思考道,“我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最辛苦。我家的超市卖水果……有时候,妈妈会多进一些货,在小区门口摆摊,那样卖得更快。如果那一天的生意很好,妈妈挣得钱比较多,她就会给我买草莓。”
江逾白看着她:“原来是这样。”
林知夏回忆往昔:“妈妈会把草莓洗得干干净净,揪掉每一颗草莓的萼片,再把一整盘都端给我。哥哥总是说他讨厌草莓,我以前不懂,后来,我知道了,从小到大,他一直让着我,凡是我喜欢的,他会假装不喜欢。”
在江逾白看来,林泽秋的形象忽然变好了一点——但也只有那么一点,大部分还是负面的。毕竟,林泽秋不能控制他的脾气,他的性格不够成熟稳重,可能会在家里对林知夏大呼小叫。
江逾白甚至可以想象,年仅四岁的林知夏端着一盘草莓找到林泽秋,奶声奶气地问他,哥哥,吃草莓吗?林泽秋恶声恶气地吼她一句:我不吃!你快滚!我讨厌草莓!
诸如此类的情景。
江逾白有所触动。他不假思索道:“以后,你的草莓,我全包了。”
林知夏有些惊讶:“你全包了?”
江逾白刚才没有细想,直接讲出了大脑中的原话。他觉得有些不妥,还有些唐突和冒犯,但他更不愿意收回那句话……他干脆找了个理由:“我是你永远的最好的朋友,请你吃点水果,很正常。”接着,又举了一个类似的例子:“我去你家做客,你会用一盆水果招待我。”
林知夏没有被他绕进去。她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逾白转移话题:“走吧,先进故宫。”
林知夏没忘记还钱的事。她手中的故宫门票上注明了“六十元”的标志,于是,她给了江逾白60块的纸币,江逾白拒不收钱。他说:“朋友之间不用谈钱。”
林知夏却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林知夏认为,她似乎占了江逾白很多便宜。她有话直说:“我和你出来玩,你总是不让我花钱,这样不好……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你真的特别好。你比我有钱多了,也没嫌我穷……”
江逾白接话:“你比我聪明多了,也没嫌我笨。”
林知夏恍然发觉,江逾白其实是一个反应迅速、能言善辩的人。那么,在什么情况下,江逾白会一言不发呢?
——在他害羞的时候。
林知夏“哈哈哈哈”地笑道:“你真的好有意思。”
此时此刻,来往游人如织,气氛喧闹。
远处的白云浸染了蓝天,蓝天笼罩着宏伟的宫殿。林知夏心情愉悦地说:“我看过很多和故宫有关的纪录片。今天,我做你的导游,我带你参观故宫。”
江逾白配合地喊道:“林导游。”
林导游拍了一下手掌:“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我的脑子里包含了纪录片的每一帧画面,我正在用自己的眼睛取景,那两种画面,可以重合。”
江逾白完全入戏:“林导游挺敬业,把故宫的构造记得这么清楚。”
林知夏牵起江逾白的衣袖:“是的,我要开始工作了,你是我唯一的游客。”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得修文,我怕把故宫内部的东西写错了,我应该检查一遍,所以,今晚七点整,加更一章!七点再见,大概六千字的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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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参考文献(其实只是个tutorial):
[1] Steane, A.M., 2007. A tutorial on quantum error corre. In PROCEEDINGS-IIONAL SCHOOL OF PHYSIRICO FERMI (Vol. 162, p. 1). IOS Press; Ohmsha; 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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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下)
江逾白以为, 林知夏会和他一起沿着中轴线往前走,但是, 林知夏带着他拐向了左侧。她介绍道:“你看那边……那是武英殿, 从去年的4月21号开始, 武英殿成了故宫的书画馆。”
江逾白有他自己的角色定位——他是一个对故宫一无所知的游客,今天撞上好运, 找到了像林知夏这样认真负责的导游。他严格遵循着设定, 提出很多问题。他问武英殿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立, 有什么用,书画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可不可以拍照……等等。
江逾白说完, 林知夏扭头看他。她的眼睛里满含笑意,语气轻快地说:“明朝皇帝朱棣从公元1415年开始修建故宫,武英殿和其他宫殿一样, 大概在公元1420年落成。那个时候, 皇帝召见大臣, 基本都是在武英殿,后来挪到了文华殿。至于书画嘛,基本都是大臣们上贡的。你想拍照,当然可以拍,不过,你不能开闪光灯。”
江逾白找出一只数码相机。他把相机的带子挂在脖子上,又在心里酝酿了几秒钟,才问她:“我可以给你拍照吗?”
林知夏斩钉截铁地答应:“当然可以。”
江逾白没说话, 就这么看着她。
她眨了一下眼睛,偏开视线:“我……我们拍合照吧。”
江逾白握紧相机:“能不能多拍几张?”
林知夏小声说:“好的。”她扯住江逾白的书包带子,拽着他踏进武英殿的大门。
周围还有别的游客正在观赏字画,林知夏的嗓音变得更轻:“你看这幅画,叫做《禅机画趣图轴》。清朝顺治年间,髡残的作品。髡残画这幅画的时候,差不多有五十岁。”
江逾白做出思考的样子:“为什么这幅画的名字里,有‘禅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