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差点说出一句:只要几万就够了?

他斟酌片刻,改口道:“可以,我相信你的规划。”

林知夏打起精神,投入到机器人的制作大业中。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书桌之前,让江逾白坐在她的身边。

然后,她在电脑上打开Word文档:“江逾白,我们先从‘需求设计’开始,我要记录机器人的功能,再把文档发到你的电子邮箱。”

江逾白双手搭上键盘。他敲出一行字——林知夏和江逾白共同制作的机器人。

林知夏点头,赞许地说:“嗯,它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江逾白看着屏幕,轻轻地笑了笑:“你给它起个名字。”

林知夏一口气报出一连串:“夏白,知逾,林江,草莓荔枝……我今天刚发现你喜欢吃荔枝。”

江逾白只说:“草莓荔枝这名字,不够庄重。”

林知夏做出裁决:“林江,叫它林江,有名有姓。”

江逾白用黑色加粗字体,标出机器人的大名——林江。

卧室的窗户开得很大,夏风穿透纱窗,气流温暖又绵长。墙壁倒影着晃动的树影,蝉鸣声声不歇,风扇立在江逾白的背后,为他带来特别的凉意——这与他家里的中央空调不同。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林知夏的卧室里暗藏着草莓的清甜香气。

室内的氛围十分轻松,江逾白和林知夏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机器人的具体功能。经过一番热烈而详细的探讨,江逾白定下十四个目标,林知夏为每一个目标标注了需要用到的软件和硬件。

林知夏的心情非常好。

窗外的蓝天白云,就是她的内心写照。她仿佛飘在云上,漫步空中,徜徉于自由自在的空间里。

*

中午十二点,林知夏的妈妈做好了午饭。

妈妈站在客厅,喊道:“夏夏,吃饭了,你和你朋友在忙什么,肚子饿不饿?”

林知夏刚好打印了一份机器人的需求文档。她把纸质文档交到妈妈的手中:“妈妈,我和江逾白打算做一个机器人。我们一直在商量机器人的功能细节。”

妈妈扫眼一看,便说:“夏夏的朋友,都是最聪明的孩子。”

纸质文档被妈妈放在餐桌上,妈妈转头告诉林知夏:“我想起来了,你爸爸和我说过江逾白。”

“说了什么?”林知夏刨根究底地问道。

妈妈提醒她:“家长会的秘书……这件事,你爸爸跟你讲过吗?”

林知夏知道妈妈说的“家长会的秘书事件”。

每一次学校召开家长会,林知夏的爸爸都会主动出席。按照学校的规定,家长应该坐在自己孩子的位置上。按理说,林知夏和江逾白是同桌,他们双方的父母早该见面了。然而,林知夏的爸爸从没见过江逾白的父母,他只见过江逾白妈妈的秘书的秘书。

没错,江逾白妈妈的秘书也有一个秘书。

江逾白妈妈的秘书的秘书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这位姑娘代表江逾白的家长,参加了好几次家长会。她和各科老师交流,用录音笔录下所有老师的话,这一切都让林知夏的爸爸印象深刻。

林知夏正在想爸爸,爸爸就走进了家门。

爸爸穿着一件纯棉T恤、短款布裤,踩着一双人字拖鞋,径直走向了客厅。他见到林知夏,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夏夏,你朋友来了吗?”

林知夏略显腼腆地说:“爸爸,你回头。”

爸爸转过身,与江逾白四目相对。

江逾白说:“叔叔好。”

爸爸哈哈一笑:“你好啊,江逾白小同学。”他并未多言,直接端走自己的盒饭,又去店里看顾生意了。暑假期间,经常有学生来买汽水和零食,他不能待在家里,耽搁时间。

林知夏家里的客厅与厨房紧密相连。所谓的“餐厅”,就是在客厅的角落单独开辟的一块区域,此处放置了一张圆桌,还有四把木椅。

江逾白主动帮忙,摆开椅子。他和林知夏、林知夏的妈妈三人围在桌边坐下。

林知夏握着筷子,念出菜名:“红烧鸡腿、香辣猪蹄、百叶包肉、油焖大虾、清蒸茭白、蚝油生菜、西红柿鸡蛋汤,太丰盛啦,妈妈真好。”

妈妈用一块湿毛巾擦脸。厨房的温度很高,她出了不少汗。她刚才换过一身衣服,又洗了一把脸,才让林知夏和江逾白出来吃饭。

林知夏凝望着妈妈,冒出一句:“妈妈,明天我们去买空调吧。”

妈妈说:“不用买,空调不是必需品。夏夏现在有钱了,要把钱花在刀刃上。”

“空调是必需品,”林知夏讲出事实依据,“天气越来越热了。”

妈妈给林知夏夹了一只鸡腿:“夏夏先吃饭,空调的事,咱们晚上再说。”

江逾白没有表明立场。他安静地听着林知夏和她妈妈的对话,他还在想,林知夏的父母都叫她夏夏,他给她的QQ备注也是夏夏。林知夏的小名很适合她,她就像夏天一样热情开朗、充满阳光。

江逾白满脑子都是林知夏,林知夏还给他夹了一块百叶包肉:“这个是我妈妈的拿手菜,很好吃的。”

江逾白品尝一口,细嚼慢咽,才说:“很好吃,谢谢阿姨。”

林知夏和她的妈妈都笑了。林知夏埋头吃饭,她家的大门又被人打开,她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只见林泽秋单肩斜挎着书包,浑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静静地站立在玄关处。

林知夏喊道:“哥哥,快来吃饭,今天的午饭超级好吃。”

林泽秋一言不发地走过来。

餐桌上的气氛融洽,林泽秋几乎以为,江逾白和林知夏才是一家人——这个认知,让林泽秋高度警觉、高度戒备。

林泽秋搬起一把木椅,搁在林知夏和江逾白的中间,迫使江逾白挪动位置,为林泽秋让出一块空地。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的手臂抽筋了QAQ本章内容没有结束,今天晚上7:00,我会更新本章,完结高中篇,补上至少5000字,相当于给大家打个5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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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00,请大家清空缓存,重新本章内容,见证夏夏的高中毕业(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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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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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歉意,截止到下章发布前,本章所有15字以上2分评论发【双倍红包】,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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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新生报到

2009年八月中下旬, 林知夏在北京怀柔军训基地度过了两周。

军训基地的学生宿舍都是上下铺形式。林知夏睡在下铺,她和上铺的一位同学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

那位同学名叫冯缘, 林知夏很喜欢她的名字。因为“冯缘”的谐音是“逢缘”和“逢源”, 林知夏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很巧妙。

冯缘今年十七岁, 来自南方城市,她是今年某省份的高考理科状元, 也是数学和物理省级竞赛的双料一等奖。

冯缘的爸爸妈妈都是大学教授。她从小生活在充满数学氛围的家庭环境中, 具有与生俱来的数学天赋。林知夏和她一见如故, 两人经常探讨数论和动力系统,冯缘对林知夏赞不绝口:“你看过好多书, 好精乖伶俐啊。”

林知夏重复道:“精乖伶俐?”

“家乡话, ”冯缘解释,“夸人聪明。”

林知夏哈哈一笑。

军训期间,林知夏得到了许多大学同学的认可。同宿舍的女生们一致认为, 林知夏的智力超乎寻常——她能记住所有事情, 还对各种理论烂熟于心。

她年仅十四岁, 就和众多同学一样,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叠被子、站军姿、踢正步、参加拉练。

教场上烈日炎炎,黄沙漫天,迷彩服被汗水浸湿,又被太阳烤干,林知夏努力地坚持着,哪怕她觉得很累了, 也没有嗷嗷叫唤。只是深夜躺在床上时,她怀里抱着小企鹅玩偶,心中特别想念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江逾白。

军训结束之后,林知夏重获新生。

当她踏进大学本科生宿舍的大门,她十分感动。

虽然北大的住宿条件比不上隔壁的清华,虽然本科生的宿舍还是上下床铺,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大学是自由的地方、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林知夏应该追求一种精神境界。

对的!

精神境界!

林知夏开开心心地迎接本科生活。

林知夏住在401室。她的室友们都很友善,冯缘仍然睡在她的上铺,附近的寝室更是藏龙卧虎,广泛地分布着各省高考的前两百名、各种竞赛的金牌银牌获得者,此外,还有林知夏的省立一中校友。

省立一中校友们建了个QQ群,洛樱学姐也在这个群里。

洛樱是本校数学学院的大二年级在读生。她和林知夏交情匪浅。想当年,她们在国家集训队同住一屋,后来又一起组队出国参加了2007年度的罗马尼亚数学大师赛,洛樱一直对林知夏照顾有加。

林知夏从军训基地回来的那天,洛樱专门抽出时间,过来帮她整理东西、带她熟悉校园、领着她去学校食堂吃饭。

整整一年不见,洛樱学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她身材纤瘦,皮肤雪白,走路时自带香风,每当她牵起林知夏的手腕,林知夏都会想起哥哥。她能感觉到学姐对她的照顾,充满了哥哥姐姐对妹妹的那种关心。

林知夏想把这些所见所闻全部分享给江逾白。

江逾白和她心有灵犀。在她正式入住401宿舍的那一天,江逾白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裙子。

那是一个夏末初秋的傍晚,街上已有几分凉意。江逾白站在大学的校门外,耐心等待林知夏的出现。

彼时夕阳沉落,晚霞浸染天空,照出纵横如织锦般的色彩。

洒金的烟云就像天地间的一块背景布,江逾白望着远方,看到林知夏向他跑来。她穿着一条连衣裙,披着单薄的外套,背着双肩包,发丝被夜风吹得微乱。

她的双眼明亮得惊人,尤其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绕着他开始转圈:“江逾白,我现在是大学生了,数学学院的大学生……”

江逾白据实描述道:“已经发表了两篇论文的大学生。”

林知夏停步,站在他的面前:“你刚刚放学吗?”

没错,江逾白刚放学不久。

林知夏已经是一名本科在读的大学生,而江逾白还在辛辛苦苦地学习高中知识。不过,江逾白相信,只要他足够努力,或许……他能赶在林知夏博士毕业之前,完成他的本科学业。

他带着林知夏走向停车区域。他站在一辆轿车的侧边,亲手为林知夏拉开车门。

林知夏稍显迟疑:“我们要去哪里?”

“我在北京的家。”江逾白说。

林知夏斜挎着一个小皮包,包里只装了手机、钥匙、现金、和校园卡。她掏出一张一百块钱的纸币,提议道:“我想请你在附近的餐馆吃一顿。”

江逾白始终记得,林知夏去他家里参观私人藏馆的那一天,她提前走了,他没来得及为她庆祝。

而现在,林知夏被保送进了全国第一流的大学,江逾白认为,他作为林知夏最好的朋友,应当主动请客,用一顿丰盛的美食款待她。

江逾白单手扶住车门,报出菜名:“今晚有北京烤鸭、珍珠虾丸、青蟹酿香橙……”他才讲了一半,林知夏就钻进他的车里。

他陪着她坐在后排。

司机安静地开车,载着他们在公路上疾驰。高楼大厦飞速后退,路灯连成一条金色的长线,每一盏灯都散发出一闪而逝的流光。

对于林知夏而言,这座城市是完全陌生的,只有江逾白是她最熟悉的人,是她认识五年的好朋友。她态度放松,随意地问道:“我还没吃过北京烤鸭,它和我们家那边的烤鸭有什么区别吗?”

江逾白只说:“你很快就能亲身体会。”

林知夏又问:“江逾白,你高二开学了,和上学期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吗?”

江逾白拉开书包拉链。他取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贴着一张“九月家庭教师课程表”,还有一份雅思考试的通知单。江逾白告诉林知夏:“我报名了下个月的雅思。”

林知夏捡起那张纸,反复品读,然后才说:“雅思考试,9分是最高分,我祝你能考到9。”

“嗯。”江逾白略带一丝信心地答应道。

林知夏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又问:“你记得我的手机号吗?”

林知夏升入大学之后,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和号码。她通过QQ,把号码发送给江逾白,当天夜里,江逾白就背诵了那一串数字。

此时此刻,她着重强调道:“我的手机号里,有你的生日,我特意选的。我在联通、移动和电信三家公司提供的号码里,选了一个和你的生日最相近的。”

江逾白原本很平静地靠在椅背上。林知夏说完那句话,他的心弦在无意中收紧。他并拢手指,坐得笔直,低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选?”

林知夏说:“我和你一起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我一直坚信,好心情会带来好运气。用你的生日当手机号,是因为我希望自己一直有好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夏夏上大学了!!!!本妈妈很感动,但我今天真的太累了,命悬一线的疲劳感,我要睡了,明天会努力更新得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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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林知夏与小江总爷爷的初次见面!本科课程开始!本科导师见面!进军量子计算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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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

林知夏的逻辑如此严密, 江逾白根本无法反驳。

江逾白干脆接受了林知夏的说辞——他的生日数字,能让林知夏开心, 能给她带来好运。

他默念着林知夏的手机号码。然而, 他越细想, 耳根越红,林知夏还问他:“你为什么又害羞了?”

“不, ”江逾白坚持说, “你误会了, 我没有害羞。”

林知夏凑到江逾白的身旁,盯着他的侧脸。

她仿佛能听见江逾白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呼吸声。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乡下老家的树林里见过一条清澈的小溪——那是一个冷寂的冬日, 天寒地冻, 积雪成堆,溪水并未结冰,仍在潺潺流淌。于是, 她蹲在那条小溪边, 屏住呼吸, 认真地聆听溪水流动的轻响。

人们常用“天籁之音”来赞颂最完美的乐曲,而“天籁”一词的本意就是“自然界的各种声响”。林知夏认为,她追寻的并不是“天籁”,而是一种安稳平和的心境。

她保持着这样的精神境界,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羞涩。她越发大胆地靠近江逾白,观察他已然红透的耳根,又和他说了一句悄悄话:“你在想什么呢?快和我讲。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无论你讲什么, 我都愿意听。”

江逾白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喉结滚动了一下,显得矜持又矜贵,只可远观不可调侃。

林知夏的视线转移,凝视他的脖颈。

随后,林知夏用一种类似于科教片旁白的语气,严肃又严谨地说道:“青春期的男性,在雄性激素的作用下,喉结会得到明显发育,江逾白,你长大了。”

江逾白终于偏过脸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目光炯炯。

江逾白含蓄地提醒她:“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林知夏点头:“我知道,我看过人体解剖图集。”

林知夏的知识储备量十分丰富,她的思维具有很大的跳跃性。江逾白早就习惯了她的特点。他坦然面对现实,和林知夏聊起“彭科夫的人体解剖图集”。

彭科夫是二战时期的一名奥地利医生,他宣誓效忠于希特勒。希特勒政府经常把犯人的尸体运送到彭科夫的实验室,方便他进行解剖工作。他还有一个由艺术家组成的绘画小组,专门绘制精确、详实的解剖图。

据说,彭科夫所著的这套书,是人类历史上最精美的解剖图册。

林知夏评价道:“虽然它的内容生动,富有科学价值,但是,它的每一页都很残忍。”

江逾白重新坐正,目视前方:“彭科夫图集写了二十年,死了无数人。”

林知夏蹙眉:“那本书,沾着鲜血。”

车内的气氛格外沉重。林知夏问起江逾白对战争的观感。

江逾白看过不少二战的文献和纪录片。他记得二战时期的日本和德国都热衷于各种人体实验。

江逾白放缓语调,和林知夏聊起他印象最深的几件史实,其中还有林知夏没听过的。江逾白详细地描述了“犹太人的骨骼实验”。林知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感到害怕,和他拉开距离,缩进座位的最里侧:“你不要讲了。”

江逾白立刻答应:“我不讲了。”

这一回,轮到林知夏默不作声。

江逾白安慰她:“你别怕,我们换个话题。”

林知夏一动不动。

江逾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糖。他剥开糖纸,散发草莓甜香,林知夏果然被他吸引,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慢慢地挨近他。

江逾白把草莓糖放在她的掌心。她吃过之后,心满意足地说:“好甜。”

“好甜。”江逾白学她的语气讲了两个字。

林知夏叮嘱他:“你不要学我。”

江逾白反问道:“不可以吗?”

林知夏底气不足。她小声说:“可以。”

江逾白无声地笑了笑。

林知夏正好撞见他的笑容。她发现,每当她看到他笑起来,她的脸颊似乎都会发烫,心跳的节拍会稍微加快一点,吸进的空气沉到了肺腑的最深处,就连十指的指尖都发软了——以上所有感觉,预示着一种不得了的东西。

林知夏在自己的大脑里搜索她看过的书籍。

她跳出了医学的范畴,开始寻找一些文学作品。她蓦地记起,在《乱世佳人》这本中,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曾经这样描述道:“他心跳得飞快,同时,他感到自己的脸红了起来。她听见了她曾多次从男人声音中听到过的那种预示要表白爱情的语气……”

林知夏心神巨震。

她立即中断了回忆。

她说:“我想回学校。”

江逾白更加震惊:“你怎么了?”

林知夏一手托腮:“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自我思想的剖析。”

江逾白非常理解林知夏。他知道,一个真正的天才,脑中经常迸发出强烈的灵感,就像一个不断膨胀的宇宙世界,总是需要更多的空间。

江逾白建议道:“你别急,把你的想法告诉我,我们吃饭的时候,可以一边讨论,一边吃。”

“不!不能告诉你!”林知夏非常坚决。

江逾白的嗓音更低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讲?”

林知夏被他问住了。她抱紧自己的小挎包,假装小挎包是她的小企鹅。在她绞尽脑汁也无话可说的时候,前排的司机提醒道:“快到了。”

江逾白按下车窗。冷风吹过他的头发,他平静地说:“你在我家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学校。”

林知夏说:“我可以自己坐地铁。”

江逾白却说:“那不是我的待客之道。”

林知夏又问:“你的待客之道是什么?”

江逾白回答:“车接车送。”

汽车缓慢地拐弯,驶进一扇巨大的铁门,门口站着两名守卫,四处都有感应器和监控摄像头——林知夏看呆了。她双手扒住车窗,望着眼前新奇的景观,又想起江逾白在省城的家——那座庄园的占地面积大、装修风格奢华,包括诸如花园、泳池、网球场、家庭影院在内的各种场所。

林知夏没料到,哪怕换了一个城市,江逾白还是住在风格类似的地方。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模式。

汽车停稳之后,江逾白率先下车。

江逾白拉开车门,林知夏徐徐地走出来。她和他并排向前迈步,她出声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你的爸爸妈妈和你在一起吗?”

江逾白回答:“这是我爷爷名下的房子。他经常待在这里。”

林知夏点头:“爷爷。”

江逾白带着林知夏走进正厅。她仰头望着天花板上的壁画和巨大的吊灯,仍然没停下脚步,室内喷泉溅出冰凉的水花,水珠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惊奇地望着喷泉中央的大理石雕塑,感叹道:“多么完美的水流动力学。”

林知夏原本想再多看一眼,可是她的肚子正在咕嘟咕嘟地叫。她几乎忙了一天,中午吃得很少,到了晚上这个时候,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满脑子都是丰盛的晚餐。

她紧紧地跟随江逾白的脚步,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处餐厅。

餐厅内的灯光鼎盛,南面是一片落地窗,东面是一片浅色玻璃。在玻璃的夹层内,水流清澈如碧,水草纤长柔曼,名贵的热带鱼正在水中穿梭游动。

林知夏顾不上肚子饿。她双手背后,站在玻璃墙之前,观摩那一群小鱼:“江逾白,你爷爷家里的餐厅,就像海洋水族馆的展馆一样。”

话音未落,她听见一个声音应道:“我爱养鱼,不止这些品种。”

林知夏扭头,见到了江逾白的爷爷——这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仍然精神矍铄。他穿着一身丝绸面料的长衣长裤,满头银发打理得整整齐齐。他和林知夏对视四秒钟,才开口道:“小江今晚有客人,我来瞧瞧你们。”

林知夏赶忙和他打招呼:“您好!我叫林知夏,树林的林,知道的知,夏天的夏,我今年十四岁,是江逾白的同龄人……更准确地说,江逾白比我大一个月,他出生在八月份,我出生在九月份。”

江逾白察觉到林知夏的紧张情绪。

他挡住林知夏,直面他的爷爷:“我昨天说过,我今晚有客人。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认识了五年。”

爷爷格外慈祥和蔼:“你愿意招待朋友,自然再好不过。你的好朋友林知夏也在北京念高中吗?”

林知夏一时口快:“我没念高中。”

爷爷云淡风轻,笑意未减。

然而,站在爷爷身旁的一位年轻男子接话道:“你初中没读完,出来闯社会了?”

这位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岁出头。他身量颇高,长相俊美,穿着一身休闲居家服,眉宇间颇有英气。他是江逾白家的一个亲戚。

江逾白为林知夏介绍了两句,林知夏才搞清楚,这个人是江逾白爷爷的表弟的儿子的独生子,名叫黄玉霄,今年二十一岁,正在英国苏格兰地区的某一所大学上学,主修“中东与非洲研究”专业。

黄玉霄似乎把林知夏当成了一个初中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