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浩回头:“你问哪道?”
“所有的啊!”
“你一道都不记得吗?”陆志浩很吃惊。
“对啊我来不及做,都瞎写的。”花卷在哀嚎:“怎么办啊,我可能马上就要走了,舍不得你们!”
“你不会这么差的,要对自己有信心!”陆志浩鼓励他,“我最后一张卷子,也有好几道题没来得及做。林朝夕你呢?”陆志浩问。
林朝夕被点名,诚实回答:“我……空了三道题没做。”
“你不会空了最难的三道吧?”
“是啊。”
“你好聪明啊!”陆志浩感慨,“我做不出来就不知道要过,就死盯着一道题做。”陆志浩挠了挠头,继续担忧,“哎,不知道裴之怎么样了。”
林朝夕被他一说,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忧虑,气氛迷一般焦虑。
不多时,带走裴之的王老师回来了,但裴之没跟着回来,林朝夕估算了下速度,这大概是上下7楼一趟的时间。
裴之肯定是被她带到哪位老师办公室里去了。
想到这里,林朝夕感到有人戳了戳她的背,她回头,看见花卷小朋友微笑的表情:“别担心啦,这种情况,他肯定早就做好准备,他老人家可是很强的哦。”
讲台前,解然写完答案,扔掉粉笔。
解然:“同学们,那我开始批卷啦,你们王老师也回来了,她帮我审核。”
他边说,边拿起红笔,当众摊开试卷,真当着他们的面,在讲台上开始批改起试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朝(zhao)夕和裴(pei)之啦,培根芝士那个裴之。
第28章 成绩
林朝夕被花卷一戳, 顿时觉得自己像护崽的老母鸡。
她刚才她想,裴之被叫上去会发生什么?
是因为站出来反对考试太嚣张, 还是因为十来分钟做完三份卷子太不可思议?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还是后者。天才学生, 在哪都很耀眼。
她不知道裴之会怎么应对, 但对象是裴之, 应该没问题吧……
林朝夕向窗外看去,远处有大湖, 有大片水生植物和戏水的野鹅, 明明本来应该是高高兴兴边玩边看的美好时光,可他们的好心情都因一场考试变得乱七八糟。
从到达这栋大楼开始,所有测试, 好像都在考验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讲道理的考试流程、马不停蹄的阅卷,和即将出结果的第一轮淘汰,所有一切都在说——这个夏令营要挑选精英学生, 并且有自己一套标准。
班级里交流答案声越来越小, 解然在讲台上翻阅试卷声却越来越响。
红笔划过试卷,发出刺拉刺拉的轻响。
解然每批完一张卷子, 就递到旁边。
女老师会对照批完的试卷,核对一遍答案和成绩,他们还会小声交流两句。
看口型, 像在说——
“这个能给分吗?”
“给吧,给一半。”
他们看似随意,却愈发令人忐忑不安, 时间像被无限制地拉长。
解然像后脑勺长了眼睛,时钟秒针划过数字12的瞬间,他即刻停笔。
教室里所有孩子都被吓了一跳。
解然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这么紧张干嘛?”
他随意说道,并把所有试卷擂在一起,竖起理齐。试卷下沿击打桌面,声音在原本不安的教室里声音非常清晰。
铛铛铛!
这声音让孩子们更加紧张了。
讲台上,解然拿起一张a4纸名单:“我开始填成绩了。”
他还向他们通报一声。
女老师闻言,一只手按住试卷左上角,另一只手开始翻页,报数。
她声音明明像蚊虫般细小,可在整个静如冰窖的教室里,他们还能听清一些数字。
“1号,78分、2号3、90分……”
“41分……”
当她念到41的时候,整个教室都很长而遗憾“欸……”声,很有戏剧效果。
“最后一位,65分。”
当她念完分数后,教室外响起了脚步声。
那是两种不同的声音。
成年人的皮鞋踏过地砖,小少年的运动鞋踩过地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段距离,穿运动鞋的小少年从后门进教室,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桌椅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林朝夕悄悄转过头。
裴之回来了。
花卷:“谁找你去了?”
裴之:副校长。
花卷:“靠,副校长找你去干嘛?”
裴之:“做题。”
花卷:“你不是刚做完题又要做题???”
裴之:“嗯。”
花卷:“我这个问题的意思是问你,他让你做了什么题?”
裴之:“没做。”
噗!
林朝夕在前排直接笑出声,一想到裴之很有可能直接对着副校长出的题前干坐了二十分钟,她就觉得那画面一定很美。
——
走在裴之前面的成年人,走进教室。
解然退到一旁,黑皮鞋踏上讲台前台阶,在黑板前顿住,转过来,面朝他们。
头三十秒,没人说任何话。
一双犀利而冷酷的眼睛从前到后、从头到尾扫视他们,那道目光有时在看无所谓的地方,有时又很有针对性。
视线先后在章亮和裴之脸上停顿,还抽空看了她一眼,最后声音才响起。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张叔平,是本次安宁市晋杯夏令营集训的负责人之一、副校长,也是你们的老师之一。”
张叔平约莫四十来岁,地中海,微胖,他脖子上挂着串黑框老花镜,但没戴起,从他开始说话后,整个教室的温度又降了。
“我先宣布一下,大家这次考试的成绩。”
林朝夕打了个激灵。陆志浩甚至不敢开口说话,手攥得紧紧的,这大概是班上大部分学生的动作。
解然将名单递出,张副校长接过。
这一过程非常随意,却很有可能影响五个孩子的数学生涯。湖风带来水草的腥气,林朝夕觉得有点冷。
中年人将老花镜戴上,直接开始报成绩:“丁叮、72分,王成、77分,王若林、60……”
教室里终于有了些声音,被念到名字的孩子们或长舒一口气或与同伴小声交流。
“王风,88。”
念到这里时,章亮那边有小规模骚动。
王风应该是章亮的好朋友,他们周围一群人在给他小声庆贺。
这时,副校长已经报出下一个名字:“花卷,61。”
花卷小同学一凛,全身上下骨头都被瞬间拎直。
突然,教室一角响起“噗嗤”一声轻笑,循声看去,嘲笑花卷的,竟然是王风。
王风边笑还边转过头看着花卷,拇指向下,偷偷比了个“弱鸡”手势。
花卷小朋友拍桌,冲他比了个中指。
“行了,安静。”副校长抬头,冷冷地道。
花卷被吓了一跳,一边觉得憋屈,一边又忧愁,他瞬间趴倒在桌,哭丧着脸,手指在桌上画圈圈:“靠啊,居然被章亮的跟班鄙视里,完蛋我要打包回家了,大姐会打死我,她说了暑假不想在家里看到我的脸。”
章亮那边还有人对花卷指指戳戳,林朝夕没去管,赶忙回忆了下,花卷前面大概有9人左右,比他分数低的只有1个。按照淘汰百分比粗略估计,花卷还真的有点危险。
陆志浩继续回头安慰他说:“别急呢,成绩还没全出来。”
“老陆啊,你要替我报仇。”花卷哀叹。
说完这句话,副校长已经报到陆志浩的成绩:“78。”
陆志浩先是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了下来,他的分数在刚报过的成绩中排第6,后面还有14个人,他妥妥不用被淘汰了。
林朝夕拍了记他肩膀。
“老陆真不错!”花卷也喊。
可他们还没开心一会儿,章亮那波人又作妖了。
张副校长念:“陆明,80!”
陆明也是章亮小跟班之一,他猛地回头,冲陆志浩比了个“肥猪”的口型,还啧啧叹道,像觉得陆志浩只有78分还这么开心真可怜。
陆志浩的表情又耷拉下来,林朝夕捏着他的脸,把他转回来:“别不开心,理他们干嘛?”
“可他考的比我好啊……”
“那又怎样,我考得也比他好,是不是就可以嘲笑他了?。”林朝夕理直气壮的说。
花卷陆志浩两个同时笑出声,情绪暂时好了点。
几人欢喜几人愁,随着张副校长念出的成绩越来越多,教室里多了很多阴郁的小角落,也同样多了很多嘚瑟的小团伙。
“靠,看他们这么嚣张,真太气人了。”花卷小声嚷道。
花卷说的没错,和章亮玩的好的几个实验小学的学生,连续出了一个90一个89,不仅自己得意,还老向他们回头挑衅。
明明大家刚认识,该是开始交流培养感情的时候,现在却要被迫成为竞争对手,真麻烦。
而这时,林朝夕也终于听到她的名字。
“林朝夕,91分。”
张副校长念完,全班短暂寂静,后再度哗然。
“那不就错了3道填空?”
“她居然考这么高。”
“故意的吧。”
四周目光各异,有人羡慕有人怀疑,但因为大家都是对手,最多的就是不服气了。
红星小学的,凭什么考这么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身边,陆志浩捏着她胳膊说:“林朝夕你真的太强了。”
她的后座上,花卷在鼓掌,边拍还边向章亮那伙人挑眉挑衅,拇指冲下对着王风,瞬间就忘记自己可能被淘汰的事情。
而裴之,裴之则冲她点头致意,目光清亮。
林朝夕也是同样点了点头。
——
“陈成成,70。”
“赵学、76。”
“赵在,66。”
……
张副校长还在报成绩,林朝夕却没有放松。随着姓氏笔画越来越多,名单上所剩的姓名也越来越少。她知道,马上要轮到全班姓氏笔画最多的那两个人了。
“章亮、100分。”讲台上的中年人念道,第一次停顿下来,破天荒用正眼看章亮,说:“非常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章亮身边的小团伙迅速鼓掌,还有人扭头冲她得意的笑,比了个9的手势。
意思是比你多9分!
你们好歹想想,我少做二十分钟题啊,林朝夕想。
章亮满分成绩一出,确实很能唬人,其他孩子在鼓掌那几个的带领下,也都下意识哗啦啦鼓起掌。
教室里顿时掌声翻涌,章亮本人很骄傲地站起来,站起来前还很骄傲看她一眼,然后才鞠躬,说:“谢谢校长。”
花卷翻了个白眼,表情生动,他正要开口放嘲讽,校长已经把名单放下。
林朝夕抬头看他,章亮是第49位,全班还剩下一个人的成绩没有报,是——
中年人干燥而厚实的嘴唇张开,念出最后一个人的成绩:“裴之,100分。”
整座教室甚至是整片湖畔基地,都仿佛霎时静了下来。
风吹过湖面吹过苇丛吹过树林,吹过整座教室,吹过教室里每一个人。
野鸭呱呱叫了几声,几乎孩子都打了个激灵,才清醒过来,他们还是很怀疑自己的耳朵。
30道题,10来分钟解决,满分。
这是何等可怕的碾压,这还是人么?
当然不是。
不是人不是人!孩子们心中纷纷大声喊道。除此之外,他们很难找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裴之的能力。
过了一小段沉默的空白期,孩子都才开始交头接耳:
“他到底什么人啊?”
“你们学校的啊,他怎么这么厉害。”
“之前也没听说过啊。”
反转来得太快,章亮及其小跟班都懵了,在裴之的映衬下,章亮的成绩竟毫不起眼起来。所以他们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像霜打的茄子。
林朝夕看到这幕,简直想朗诵“萤火之光岂能与与皓月……”的那个句子。
周围其他孩子也都不再关注章亮,他们忙着找裴之搭话。
一会儿是:“同学你好厉害。”
一会儿是:“副校长刚叫你去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裴之没有故作冷淡,很平和地应答,果然还真是对谁都一样。
陆志浩转身拉着裴之同学的手,就差拜一拜学神了。
林朝夕只能看着花卷笑:“欸你运气怎么这么好,不是说最后一张卷子瞎做的吗?”
她这么说是因为,刚才张副校长已经报完全部学生的成绩。
60分以下五人,被直接淘汰,花卷倒数第六,可以晋级下一轮了。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小运气就好!”花卷一脸死里逃生的样子,拍着胸口说,“我妈说是因为我刚出生差点没活过来,所以这是老天爷补偿我。”
还真符合人设的lucky star,林朝夕趁机揉了把小卷毛,笑道:“那以后干脆面统统归你拆了。”
“没问题!”
讲台上,张副校长重重咳了一声。
林朝夕立即回头、坐好,全班再次肃静。
“各位同学都知道自己成绩了,等下解老师会把大家试卷发下去,你们可以看看,有什么疑问也可以提,但请注意,你们只有五分钟时间。”他这样说道。
第29章 处罚
雪白试卷一张张传下, 林朝夕接过自己的。
她看着试卷上红笔圈出的三道空题和余下对勾,叹了口气。
座位上, 很多孩子都在重新核算成绩。
她朝要被淘汰的几人看去。
他们中有人还在算分,有人一脸懊丧, 有人埋头在哭, 还有人被同桌拍着背, 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但没人在整理东西,没人愿意走。
临时组成的班级变得沉默, 好像刚报完成绩的轻松热闹只是假象。
张副校长看了看手表, 留给学生质疑的五分钟时间已到,他语气仁慈,表情却一如既往冷淡, 他说:“最后五名的同学,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成绩了,虽然很遗憾, 但现在必须要请你们离开了, 外面会有老师送你们回家。”
很多孩子都猛然抬头——这是真的。
他们第一反应是这个。
夏令营是真的、考试是真的、淘汰也是真的,他们真会因为成绩不达标而被送回家, 这些都是真的。
林朝夕也跟着惆怅,虽然他们这些人里,确实最终只有5个人能代表安宁市参加最后的正式比赛, 可一起走完全程和一开始就被淘汰还是完全不同。
最后五名的孩子没人逗留,在张副校长说完那句话后,他们纷纷站起, 低头走出教室。
教室外,果然门口已经站着一位老师在等他们。
那位老师揉着这些孩子的脑袋,小声安慰他们。
林朝夕不知道老师会对他们说什么,可她很清晰的知道,她不想听到那些安慰的话,她想走到最后。
后门被再度关上,教室里才恢复一点热度。学生们很明显有小规模的庆祝活动,总之还是庆幸自己暂时不用走吧。
讲台上的中年人环视整个教室,缓缓开口:“虽然他们走了,但很快,你们中又会有人离开。”
“啊……”讲台下的孩子们拖调子,非常不情愿。
有胆大的学生直接举手说:“老师,很快是多久啊!”
“老师请你起来回答问题了吗?”张副校长问。
那位学生赶忙缩手缩头,教室霎时静下。
“你们不需要知道下一次考试是什么时候,因为它有可能在你们吃饭的时候,也有可能在你们睡觉的时候……”
“那上厕所的时候呢?”后座发出带着轻笑的询问声。
林朝夕惊了,回头看着花卷。这孩子半仰头,小脸笑嘻嘻的,根本无所谓讲台前站的是谁,林朝夕觉得他骨子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我允许你发言了吗?”张叔平的语气依然冷淡。
“哦好吧。”花卷低头、缩了缩身子,眼底却一点都没有惧意。
张副校长被打断两次,但也看不出不悦来,他语气一直都很平静冷淡:“我知道,你们发现自己暂时不用走,骨头轻了,你们很得意,但得意什么呢?我们这次夏令营的全称是是‘晋江杯小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安宁赛区选拔夏令营’,这意味着你们的竞争对手根本不是班里这50个……不,不是是现在剩下45名同学。”
“你们可能觉得我残酷,但学习本身就是这么残酷。到了外面,你们就会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看到自己这些小成绩,是远远不足够的……”
后座又有小动静,林朝夕隐约听见花卷在说:“天外天已经在我旁边了,还看个鬼啊!”
像为了反驳花卷,讲台前的男人话锋一转:“没错,你们这些人里,有人很聪明,但在真正艰深的数学学习前,你们的这里都是微不足道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目光也很有目的性的移向裴之,再次徐徐地开口。
“智力不是决定性因素,勤奋才是,因为你们学到最后,会发现数学真正的艰难和困苦,没有绝大毅力无法走下去,它绝不像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林朝夕越听越不对味,这几句话仿佛专门讲给裴之听?联想到刚才裴之被叫走的事情,这个张叔平和裴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悄悄回头,试探着开口问裴之:“你没答题,所以得罪他了吗?”
“裴之同学,请起立。”
讲台上,张副校长突然点名。
后座,裴之推开椅子,缓缓站起。
张副校长对全班同学说:“刚才的考试,裴之同学考了满分,并且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完成答题,让我们先为他的表现鼓掌。”
全班即刻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陆志浩很没心眼地啪啪啪拍着巴掌,非常替裴之高兴。
林朝夕却皱眉,总觉得这波很有欲抑先扬的意思。
果然,掌声渐渐停歇后,张副校长又说:“在你们等成绩的时候,裴之同学被我叫到了办公室。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他,也同样想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那就请裴之同学自己来说说吧。”
林朝夕半侧身,半仰头看站起的小少年,皱着眉,感觉更加不好。
裴之目视前方,直接回答:“刚才,张校长拿了一张新试卷,让我用20分钟完成。”
“然后呢?”
“然后,我一题都没有做。”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他很自然而然地回答。
林朝夕心里咯噔一下,旁边,章亮那伙人已经哈哈哈笑出声,嘲笑意味非常浓。
花卷也满脸震惊,他很无措看着裴之,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整个班级所有人里,只有裴之本人还保持冷静。
“你为什么不会做?”张叔平还在问。
“因为我没学过。”裴之答。
林朝夕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位张副校长明显在用裴之的例子告诉大家,要对学习有敬畏之心,通俗点的说法就是杀鸡儆猴。
她很想站起来替裴之说两句,她也正准备这么做,可突然间,有人喊道:
“林朝夕!”
“到!”她猛地应答站起。
教室里再次鸦雀无声。
一前一后,她和裴之突兀站立,接受全班所有同学的注目礼。
“听解然老师说,你刚才在质疑我,们让学生扛着行李上楼的考试要求什么意义?”
林朝夕先看解然,抿着嘴、撇撇嘴,意思是:你居然告密。
解然站在校长背后,虚空戳了戳中年男人宽厚的脊背,意思是:他超凶我不敢不说。
好多学生在讲台下偷笑。
“是。”林朝夕答。
“为什么?”副校长问。
“我觉得,您让我们在极端疲惫的这种状态参加考试,无法测试我们的真实水平。”她说。
张副校长:“在精疲力竭的的状态下参加考试就叫极端?你能保证你往后人生中的每一次考试你都能用百分之百饱满的精神状态去参加,你保证你考前不会发烧、头疼、失眠吗?”
林朝夕想起自己上次夏令营考试前拉肚子发高烧所以落榜的情况,想了想还真无法保证,所以她很诚实地摇头。
“今天的测验情境,只是你们往后可能碰到的情境之一,设想一下,如果道路拥堵,你狂奔几公里参加考试,坐进考场就必须马上开始答题,你们有了今天的经验,是否就会稍微镇定一些?而很有可能,正是这样的镇定,给了你们上名校的机会。”
中年人慷慨激昂,林朝夕却低声问:“但学习的目的也不是考试,为了几率很小的极端情况做准备,真的有意义吗?”她确实很疑惑。
“但很可惜,对于现在的社会制度来说,学习对大部分人来说的唯一目标就是通过考试。而这次夏令营的目的,也是为了考试。”
张叔平像在对她说,也像在对在座的所有孩子说。
“如果不通过,就会被淘汰。真正的社会资源只有那么多,社会通过考试,用一种相对公平的方式,一层一层筛选出不同能力的人,进行社会资源分配,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林朝夕久久无言。
她深知张叔平的说的每句话都是很少有人会告诉孩子们的残酷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