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兰陵的意思,首先要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再就是章程里做手脚稍微改动下,有个既保证作坊产量又能促进农业发展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上三省的大佬们对王家有想法,要兼顾他们的看法。
身边的大佬不少,刘仁轨、李义府、许敬宗、上官丫头的爷爷,还有几个牌友,可细数下来没一个可靠的,全老奸巨猾。能把住的也就刘仁轨一个了,老头人品虽然一般,可言语尚能信得过去,这事他也了解,不行就从侧面敲打敲打。
“子豪身为农学少监,却让人拿住这等短处,糊涂!”刘仁轨很少和人客气,“能压住一时,压不住一世,老夫能做的也仅仅如此。”
是糊涂,既然没说错咱就得虚心接受。刘仁轨人不错,话虽然恶劣,可意思说到了,这段时间只参不发是老头暗地里维护我。这就有希望,一脸委屈道:“在下心挂辽东战事,为前方士卒安希着想,不顾一切提高军需供给产量才出此下策,出发点总是好的。”
“借口!信口之言,不足为证。”
“天地良心,”老刘厉害,马上就看出我信口胡诌,可指责我找借口时候却有意勉无意地点了点头,这提示给得太明显了,赶紧把话说圆顺杆爬。“虽不精通,在下也略懂军务,深知军备补给乃重中之重。王余既然接了朝廷重托,不敢有丝毫懈怠。军需民用万不可混为一谈,用处也不可同日而语。”
刘仁轨点点头,“这么说子豪是下了工夫?有何为证?”
恨不得给老刘抱起来亲一口,这老头,太上路了!赶紧怀里掏出改制章程铺开在案几上,“刘大人过目,这就是被朝野所不容的筹办军备章程!同一匹布,同一件棉永,从不同工匠手里做出来质量也各不相同。制定这些等级就是为了将不同水准的雇工区分开来,所谓熟能生巧,也就是等级同工龄挂钩最大的原因。”
话说到这,思路马上开朗。原来我设错啊,我忧心军备,提高军备物资的质量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谁敢在这上面挑错?“王家有明文规定,军备品另有章程,将尽心挑选出来的工匠投入进去,全是四级以上的工匠,保质保量!让前线将士深切地感受到后方所给予的温暖,心怀国家,心怀百姓,将士们才能全身心的投入战斗,奋勇杀敌,勇往无前!”
“巧言令色!”刘仁轨想笑,忍住了,指头在章程上顿了顿,“老夫可没见你所谓的军备章程,唯独看到工匠们得在作坊干满十年才有获得八极的机会,何解?”
“哦,那个章程不在跟前,明日就取来请刘大人过目。至于十年的事……在下指的不光是此次辽东之役,无论有没有战事,陇右、瀚海一至辽东总有军兵驻守,苦寒之地没有保暖不行。哪怕百年、千年,为大唐万世基业,我王修不在乎别人误解,一心报国,责无旁贷!”
刘仁轨彻底被我说那啥了,老头脸色闪变数十次,看样子想打我,硬忍住了,忍到最后忍无可忍朝我挥挥手,憋了俩字,“再议!”
还议啥?刘仁轨存心护短引发我一系列歪理学说,现在他听不下去了,想吐了,说明我这番话已经可以拿到桌面上恶心别人。赶紧回家纠集几个领导另备了个军备特供章程,彻底在作坊里将军、民供应区分开,那个三角形标记就是军资的独有标记,谁来查就让他看,没骗人吧?
既然有了新突破口,辩解的折子就不用麻烦兰陵代笔了,稍微和兰陵一番交流后,就我这臭字,让她帮忙在行文上润个色,当天就递了上去。反正我是没勇气看二遍,内容忠勇壮烈的读完反胃,说完漱嘴,兰陵恶心的一下午没理我,惹我从此犯下了奏折胃痉孪,一提奏折就条件反射的妊辰反应。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自卫反击
更新时间:2007-7-13 9:51:00 本章字数:4472
同那些弹劾奏折一样,我呕心沥血完成的辩解折子也仿佛石沉大海,呈送上去就杳无音讯。
刘仁轨死人脸依旧,自从被我恶心到后就恢复以往的讨厌嘴脸,不是嫌我懒散就是敲打了积极进取之类的废话,再没从他嘴里打听出有价值的情报。
而李义府自始至终都在装糊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整日歌舞升平的一派和气,态度很明确,既不想惹火上身也不必落井下石,你好我也好,你不好我也没办法,兄弟俩谁不欠谁。
好坏先不论,关键心里不踏实。按理不该拖延这么久,搞不清上面那帮人什么打算,折腾人很有意思么?我这边上吊绳疙瘩都绾好了,出来进去的提心吊胆,不给说个痛快。
也罢,本就没在这群文官身上寄托希望,既然大伙都保持静默我也只能静观其变了。现在要保持冷静,反复思量,好也罢、差也罢,什么结果是能接受的,什么是接受不了的,自己心里先得有个底。
“既然都没了音讯,等过了年大伙把这事就忘干净了,夫君不必太费神。”颖亲手捧了杯茶给我,宽慰般笑道:“既然已经辩解过了,又扯军需又扯前方士气的,怕谁也不敢在这当头把事闹大,区区几个言官成得什么气候?”
老夫老妻了,自然明白颖的用意,不过是想给我松个劲卸卸包袱。说言官成不了气候那是自己骗自己,那帮人行事少有忌讳,一不看脸色,二不讲交情,事情闹的越大越显本事,说起不怕死是真的。当年李义府势头正盛的时候比我威风多了,就因为和个罪妇有瓜葛杯揭了短,还不是被参的焦头烂额?虽说最后依仗元首宠幸扳回局面,讲个蹦达最欢的谏官流放算是报了仇,但自此被刘仁轨抓了痛脚直到现在都没翻过身来,坏名声的事。
想到这不由拿李义府当年的案子和今日做了个全方位比较。老李是色急忘本了,又手脚不利落被人抓了短,期间不得不带出条人命遮挡。按名间的思路想的话,杀人偿命是天大的案子,罪无可赦,但在上位者的眼里就可轻可重。以来李义府难得的人才,小小个风化案子而已,就不必折损栋梁了;二来本是个小事,可逼迫堂堂大员杀人脱罪也是谏官过分,本类哈哈一笑的风流韵事非得逼迫人家弄出人命,煞风景。虽说罪在李义府,但祸从清流而起,要我是国家元首也会偏袒老李。
王家这事恰恰相反,在民间不会有大响动。百姓们不可能有这种认识。王家待人亲和的名声或许还能博取些同情,可上位者眼里怎么看?首先有破坏国家体制的嫌疑。农耕为本地年代里,在某些人眼里王家的行为可以和挖国家墙角划等号,说利诱是轻的,真要和你过不去,在‘利诱’签名加上‘有心’二字,只怕圣上想袒护都有难度。
按我所能承受的结果,最次不能让人把‘有心利诱’的罪责坐实了。到时候罚俸禄、降爵甚至外放都不要紧,至少京里咱不缺人脉,只要给人个无心的感觉,东山再起难度不大。
想到这让颖喊老四来。到了这当头上反到踏实了,不管能不能平息,先做最坏的打算,第一反应就是先保陈家。王家的根基虽浅,想一下扳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怕就怕陈家受了连累。未雨绸缪,商家经不起这么大风浪,而且陈家的资产也已经累积到引人注目的程度,想完全撇清关系的可能性不大,也不现实;但可以通过途径将损失降到最低。
现在面面上一切照旧,不能给人心虚的感觉。所有的动作都在暗处,陈家财产作个全面盘点,不能分散,能集中的全部集中起来同意统一。我至今欠兰陵两万贯,这给我提了个醒,同样的欠条再来三张就相当于陈家的财产了。就算陈家有麻烦,只要出具长公主府上的六万贯欠条,动陈家就相当于东兰陵公主的财产,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胡闹!”自古舍财取义的例子不少,可主动上门索取欠条显示自己债务缠身的就我一人。兰陵被我的无理要求弄的哭笑不得,“没功夫陪你过家家,欠条开出了就得认,到时候你认这两万贯不?”
“认!当然认!”
“那你先将千面两万还了。”
“还,肯定还!”
“没皮没脸!”兰陵气得啐了口,“你这号早就没了信誉,开六十万你都不皱眉。拿我当匿财的祸东了,不够人笑话的。”
“那我找程老爷子去,虽然他没你可靠。。。。。”就怕老头哪天耍蛐蛐兴趣起把陈家的欠条押上去这么一输。。。。。
“都开始准备后事了,啊?”兰陵说的有的恼火,一本子摔在我身上斥道:“我还没死呢,你凭什么预备到我前头?”
“我寻思这事不可善了,现在军备当头不清算,不等于善罢甘休。”说这话的时候耍了个小心思,以探听虚实为主,开欠条啥的不过是借口,想从兰陵嘴里打听最高层的想法。
话一出口兰陵就品出了味道,一阳指绰过来点了我无耻穴,“遭谎都遭惯了!人前人后都不实诚,朝我这里还用拐弯抹角?”
“拐啥?你拐还是我拐?好不好的照个面给个话对你来说不是大事吧?前后给人吊着,你当我爱胡思乱想?”
“现在本子还压着,想等话的不是你一人。”说到这兰陵也拿不住脉的样子,“若真依罪处置,下手办起来的话,你王家少说也得脱层皮;可现在。。。。”兰陵斜眼看了看我,表情变得古怪,“可现在有人给你撑着,办吧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办则有违国之根本,尽是头疼事。”
有人撑着。谁啊?谁对我这么好?“那可是老天开眼了。我就想看看你的态度,依你看我是该严处还是从轻发落?”
“就凭你这问法就该严处!”兰陵不屑的眺我一眼,“现在是扳道理的当头,还不到认罪服法的地步。不管是严处还是从轻发落都不该从你嘴里处理,只要能把道理扳倒了,就是一文钱的责罚都不该认!”
唉!我这时就盼了谁能罚我一文钱把这事揭过去算了,就凭我那辩解折子还达不到颠倒是非的效果。兰陵给我个提示,至少有人觉得我是对的,我这一套大逆不道的制度在高层建筑里居然有市场。还真没想到。bbs.fhzw.net
兰陵维护我是肯定的,但这个当口她不好积极表态,堂堂长公主直接和谏官对干,明目张胆干预朝政只会沦为笑柄。只能在背后动用自己的势力拉我一把。
作为李治就更不好表态了。尽管兰陵说过元首私下对我有好感的话,国本不能动摇,再大的好感也比不过他李家江山,再小的事一旦被摆在桌面上就不好讲情面了。
“夫君堂堂学监,掌管织造学。既然他是针对咱家织造作坊的事,想要扳理也不难。”颖一边抽了九斤屁股一边朝我提示。九斤今天是非挨打不可了,前次奶娘抢得快,没得逞;今又再接再厉给妹妹拿跑当了颖的面就朝雪里埋,和我塞他时候如出一辙。
出发点是好的,想叫襁褓里的妹子感受下他当时的快乐;所以颖这暴力娘就加倍满足儿子,清脆的抽动声动感十足,无论从视觉还是听觉,给在场所有人带来全方位的震撼。
“回屋反省去!”颖打的手掌通红,累了。九斤扶了墙朝门外挪,九斤奶娘站门口不敢劝,心疼的捂嘴掉泪还怕哭出声来惹夫人更恼火,知道九斤出门才赶紧抱起来朝厢房跑。二女和老四则见怪不怪,这种打她两常挨,不在乎了。
打的颖气喘吁吁,我跟前茶碗端起来两口就见了底,“亏妾身抢住了,要不非出事不可。”
“下次给他都不敢了。”一顿臭揍就长了记性,孩子嘛,偶尔打打有好处。我这号的小时候挨打还是少了,要不就不会出今天这事,比挨打还受罪。
“不敢就好了,他什么不敢?”颖朝椅子上一靠,立威般的朝二女、老四冷眼扫过,“你俩先出去。”说罢朝我甩甩手,“腕子崴了。”
“先崴着,打孩子用得着那么大力气?没看见九斤刚都走不稳了,下次轻点。”bbs.fhzw.net
“妾身有分寸,”说着自个也乐了,“不知道九斤给妹妹朝雪里塞时怎么想的,可妾身抽了几下到开了窍。”
“打孩子还打开窍了?”这说辞希罕,和我那份辩解折子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可理喻。
“一开始就错了,从上辩折就错了。”颖不在意我怎么嘲讽,只顾说自己的道理,“就和这打孩子一个道理,巴掌抡起来才不管对错,抽完再说,抽多少下凭人家的性子。不管怎么辩解,暂首先就把自己放了个挨打的位子上。”
女人家心思太浅,当朝廷和过家家一个道理,可说了就叫她说完。
“现在就算辩了,可大理依旧在人家受理。咱不能顺了他们的一丝辩,越辩越被动,吵吵闹闹的还降了自家身份,索性不和这帮人绕了暂王家是错是对上纠缠。”颖是吵架高手,每次和我拌嘴时候都能扬长避短,避重就轻的胡搅蛮缠。“他们目的就是绕了王家寻事,暂占不占理都脱不干净。”
“恩,”有理,颖这番话有见识。就事论事,只要把王家撇清了,不管事错事对都有机会脱身,要趁了舌战还未正式打响之际把矛盾转移。
“您是织造学的学监,满大唐能在这上说的起话的就您一人。现在不要王家怎样怎样,就直接说这章程是为天下织造业能有序进展才制定的。”颖说到这里嘴皮子越发利落,“不牵扯别的行当,就围了织造业和他们理论,还就不信有比您更懂行的?既然扯上了军供,加上您在织造学里超然的身份,只要不牵扯别的行当,就是胡言乱语也没人敢即可批驳。”
什么叫旁观者清?这就是例子。绞进去的只想了怎么脱身,越急越乱。颖不懂行,织造作坊的事她插不上嘴,始终站了圈外看待事件发展,家里最清醒的就是她。bbs.fhzw.net
只要不牵扯别的行当。。。这句话太重要了。这就不牵扯因工废农的说法,仅仅是指织造业本身的一次试验性变革罢了。而织造学本就是农学里剥离出来的学科,和农学息息相关,王家作坊不过是自甘为试验品来验证这章程可不可行,有没有在整个行业推行的必要性,是先驱!
既然是试验,有弊有利才合常理。知错改错,没错勉励,你不该拉起架势当反动派来打击镇压把?这不是针对王家如何如何,而是针对天下有识之士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热心,一盆子凉水浇下来把王家*是小事,寒了大伙爱国为民的热忱才是目的。
就像颖说的,咱不辩解!已经为国为民到了这个份上还弹劾冷眼不断,还辩解啥?你给王家杀完抄净算了。从我王修于高丽战事上谏言伊始,先后吐蕃攻略,对农学的贡献,织造学里兢兢业业,银监府和恶势力做斗争等等事迹,那样有对不起大唐帝国?那样对不起苍生黎民?王家上下一不求名二不求财,有点好处巴不得惠及周边百姓,说王家牟利的可以来看看,看看庄户是不是被王家盘剥的生不如死,看看邻庄的是不是常年生活在王家的淫威之下。
心凉了,知道错了。全我的错,有错不敢不认,没错也全包了,你说啥我认啥,既然所谓的清流容不下王修这污吏,朝廷爱咋发落都行。为了让你们动手更方便些,我这云麾将军先辞了,织造学咱也没资格为人师表,农学少监一并交了去;还有左武卫的官职,银监府的大印,一盒子送了吏部里。
再不够的话,王家这爵位是不是也那啥了?这可是圣上亲封的,没有圣上同意,王家还不敢撒手,是吧?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暗亏
更新时间:2007-7-14 20:50:00 本章字数:4421
这不是我想惹事,也不是我先惹事。现在走到这一步上,发落王家容易,发落完看你怎么善后。
立场强硬,可面面上不能过于激烈,矛头对准的仅仅是几个欺软怕硬的谏官,就事论事,决不把矛盾扩大化,也要给欺软怕硬四个字坐实。至少要让看热闹的产生这个感觉,王家就因为老实巴交才遭人迫害,要换个横行霸道的主也不会有这挡麻烦。
既然是来辞职的,一幅受了惊吓小心谨慎的样子。就在几个书吏那边交手续,弄得吏部官员一个个接也不好,不接更不好。有眼快的赶紧朝吏部侍郎通报,得找个拿事的下来,头次见三品大员主动跑吏部办理离休手续,还这么年轻。
吏部侍郎是大熟人,裴行俭一面对我行礼一面卯足了劲给我朝里面强请,一进屋我还没诉苦,他先打躬作揖起来。“好我子豪兄啊,王将军放兄弟一马,您忍一天明来,就算卖兄弟个面子。”
“为啥?”话还没问就先撵人?没一点政府机关该有的觉悟。
“明小弟赴扶风公干,到时候这吏部就这么大,老兄怎么闹都行。”裴行俭无奈孤苦无依的模样很可怜,看样子比我还凄惨几分。见我捧装大印的盒子有辐射一般,不接也不许乱放,求我赶紧离开。
“又不闹你,小弟来辞职的。”满脸无辜的被扭送出来。裴行俭也是,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明辞,明老兄任意怎么辞!小弟公务繁忙,恕不久送,王兄走好!”话刚撂音人就不见了,紧接着吏部四房大门恍当当齐齐上栓。弄得门口几个来办事的官员一脸惊愕。拿不定主意的四望,不知道是不是该听门进去。
先歇歇,顺了吏部门口的青石台阶坐下来,印盒随手放了石头狮子上挫挫手,冷天经不了饿,跟前也没个卖吃喝的。
“那边是王兄弟么?”
正自怨自嗟间,身侧街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杨泉骑了马立在当街上朝我挥着鞭子,起身迈了两步才想起石狮上的印盒,回身拿时杨泉已经到了跟前。
“大冷天怎么坐了这里?”杨泉翻身下马,立刻被吏部门前诡异的气氛吸引了,惊诧道:“吏部年前也关张?”
“不清楚。”配合地摇摇头,“衙门大脾气就大,兴许今天不营业。找谁讲理去?”
杨泉点点头:“是这道理。还是咱们武官勤快,再大的官职也起早摸黑地操练。王兄弟今日没差使?”
“没,”我差练就打算交了,有没有暂时一样。“杨兄这是去哪?”
杨泉一幅羡慕的样子拍拍我肩膀,“王兄弟一看就是个有福的。不象我,前腿连着后腿,几头上应付。昨日才从骊山回来,今日就得着手监办宫里的马球赛事。看得高兴,打得高兴。唯独苦了这群护卫,自打摊了这差使再没过一次好年。”
“这可是喜差。皇恩浩荡,别人想接都接不来呢。”左右看看路。大明宫在北边,杨泉若是朝那边去就不该从这边街口叫我,给人的感觉是他才从大明宫回来。
杨泉客气地一摆手,“恭维,王兄弟客气了。索性无事,一同去看看?可是花了大钱,比往年场面更盛。”
赶紧摆手推辞,坚决不去。皇宫恐惧症,不得已不靠近,更别说去参观。没看几年的皇家球赛我都推托了,去哪不够受罪钱。
杨泉哈哈一笑,也不强求。“久不见面,若不是公务缠身必要拉了王兄弟干上两杯。明日如何?”
“啥如何?”
“东檐阁,我做东,王兄弟要赏脸啊!”不等我答话翻身上马,奔出去数丈又回过头来叮呼,“正午,一定来,不见不散!”
抽抽嘴角算是答应了。看选的都是啥地方?到东檐阁不如直接请去兴庆宫算了,再说人家也不是饭馆。本是前朝皇家藏书的大庭院,败朝换代后把已经破落的东檐阁又重新修建起来归了太史局,长孙无忌倒台后东檐阁藏书全搬了西明寺,从此成了无主的园林。
说无主,其实算被皇家悄无声息的霸占了,成了一处独立在兴庆宫之外小景园,就等了兴庆宫扩建后纳入体系。平时没人去,也不设专门的守卫,只有冬天里下个雪,春天里赏个花草之类的特珠节气会进去些有头有脸的人,剩下就是杨泉这种家伙近水楼台的拿来假公济私,宴请个我这类好友既省钱又涨面子。
不是唱酒赏雪的时候,我这边还一屁股事没料理干净,也不容人说话就飞马跑了,辞职大业咋办?
“没辞了?”
不好意思点点头:“叫熟人哄出来了。”
“那倒是个丢人事。”兰陵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没见过你这号的。既然又上了折子把话讲到那个地步了,就不该跑了吏部上给人家找麻烦。”
“我不过是想渲染下,增加点悲凉的气氛。”
“你当这朝廷和你家开作坊一样,今来明走的挣几文工钱呢?你都知道花言巧语骗人家工匠给你多干几年,轮自己就开始渲染了?好意思还?”
“有啥不好意思?政治迫害时候没人吭声,现在逼我卸甲归田又开始恶言冷语。”入戏了,这两天我已经习惯了这口气,话里话外包括表情都和杨白劳靠齐,一看模样就是个背了冤案无处辩白的老实人,还非常胆小懦弱的那种。“欺负我显本事么?有本事欺负那谁谁去,人善遭欺辱啊!”
兰陵恨得就想打人,关键应了最后一句她不好动手,一动手就变欺辱弱小的恶势力了。憋了半天也不好说什么,转问道:“你给娃找的猴子呢?”
“啥猴子?”忽然扯上灵长类动物,愣了好一阵。
“你什么时候答应笃娃拿猴子来的?没见这两天给我都烦死了。前后问他爸怎么不来。今既然来就给把猴子的事办了,为人师表,可不能当了孩子面信口雌黄。”
一字说才想起来。对啊,我是答应过,可大冷天朝哪弄这么神奇的物种去?郇郡王家里倒有个,可是不太适合甘蔗,十几岁的老猴子毛都长黑了。朝那一坐和我差不多大,一巴掌能给甘蔗轮房顶去。为难的,“有钱没地方买啊,年跟前耍猴戏的几个花子都回去过年,咋办?”
“不管。今你能诳他,明他就合着你一同诳我,说起来一等一的大事。趁天还早。街上找找去,反正都辞官了,没人比你清闲。”
“明成不?我一会还去织造学假装规整手续呢,趁笃娃那边做功课,我先闪了。”这不骗人,掐个合适的时间过去装模作样打折打折,顺便让刘仁轨再劝劝我。从话里能听出老刘早看出我故作姿态,可老头还是蛮喜欢给人做思想工作的,挽留得诚恳。
“记得啊。明不许拖了,要比你辞官还当事。”兰陵斜身朝甘蔗所处庭院那边瞄瞄。朝我一挥手,“笃娃还不知晓时候快走。就明一天,记得。”
猴子!这太可憎了,猫、狗都不要紧,怎么答应个这怪事。山庄周围不少,可这时候派人过去捉明显迟了,娃上心这事,不好出尔反尔。说起来还是九斤懂事,西游记无数个版本都听过,从不提要猴子的要求,顶多庄后看看杀猪,认为投猪胎是个非常需要勇气的抉择。
算了,明朝杨泉那问问,宫里奇珍异兽还养了些,弄个猴子比较容易,现在我还是去织造学接受大家挽留比较舒坦。
平时不觉得,可王学监遭人迫害被迫离职的舆论一造出去就发现自己还是很受人爱戴的。张家几个表兄弟自不必说,张家潦例的时候王家不避忌讳上门认亲戚,可谓雪中送炭。如今张家已经出个学监了,其他俩也混得学术界里一派名宿模样,而王家却蒙冤受屈。要不是我拦着,弟兄仨就联名上书给王家洗冤了。
“还轮不到自家人出头。”看着从工学赶来的张毅,心里还是很感激。虽不算至亲,也能体会到打虎亲兄弟的那种劲头。拧成一股绳帮王家出头有点冒夫了,至少现在还单薄,再过几年难说。“张栉、张珲,你俩去把两位少监请来,我临走有话交代。”
算是送别会的气氛吧,平时鸡狗不到头的俩少监头次并排坐了一起,张毅虽说已经是工学学监了,可回了织造学里依旧坐了最下手,这是学子本分。“织造学里倾注大伙的心血才有今天。我走了不要紧,学院还得健康有序的运转下去。往后不管谁坐了学监这位位……”说这里不觉动了真情,拍拍坐椅油光的扶手,拿了跟了自己多年的汉白玉镇纸依依不舍的爱抚着,“这椅子,这案几,这案几上的砚,这盘架,笔洗,镇纸,还是当年农学成立时候搬进来的,若说年代啊,可比在座诸位先来那么一步。”
话一出口,包括两位少监在内的几个人托腕叹息良久,能看出我这学监在这里还是有一定群众基础的。故作从容的笑笑,“二位少监,你俩可是这学府里的元老。各自有各自的立场,有矛盾不稀罕,我从没问过,也不在意。都是出众的人才,能和二位共事这么些年是王某的荣幸;就一点我走后大家能暂时放下些恩怨,织造学里能少了我,可少不了二位。大家同心协力让学院更上层楼,要比我在时办得更好。”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马少监不舍道:“不闹是骗人的话,也只有学监您镇压。秋来春往这么些年心里都明白,这织造学里少了谁都无关大碍,唯独少不了王学监。和农学有刘学监坐镇一个道理,织造学若来个新学监,不定朝什么模样去了,王大人是万万离不得。”
痛苦地摇摇头,长叹一声,“由不得谁想走想留的,形势如此,王某人也不甘心啊!”
“王学监,此事随后再议,且散了。”众人正感慨时势无常间,刘仁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前,拿出他农学学监的架子给众人遣散,回身关了门径直坐了我跟前。“或者这话不该经我口传。可朝堂还是学府都不愿让这荒唐事再闹下去,昨日三省里就这事才照了面,绕了你前后两封折子做了论定。谏官有谏官的职责,纵然曲议王家改制一事,也不可就错论错,塞堵言路。”
“哦?”这话让我眼前一亮,这么说来上面已经判定谏官言出不实了?看来我二次上的折子起了效应。
刘仁轨话锋一转:“虽有曲义,但王家作坊推行新制一事属实。即便借托忠君为国诸多借口,也难掩其中缺憾,其法暂不可行。”
“怎么说?”刘仁轨的口气是各打二百大板,谏官有夸大其词嫌颖,王家也把这套超时代体制收了。这么一来明里看似不追究,暗里王吃了大亏,不但没把制度保住,外面一传起来这错处依旧扣了王家头上,变成知错能改就难听了。“刘大人所言缺憾极为妥贴。缺憾不足为奇,没缺憾就不叫试验了。如以来这织造作坊制度试验就前功尽弃,以王家的财力尚不在意些许折损,对我大唐织造行业的损失却难以估算。”
刘仁轨笑着摇摇头,“其中纠葛老夫心知肚明,子豪这翻道理还是于旁人讲述的好。”
“是,是!”我目的就是为了利诱工人让王家盘剥,刘仁轨当然清楚。可当人面说出来就太不给面子了。关键这事闹这个地步上再这么收场不符合我心里价位,堂堂织造学学监为了大唐织造行业欣欣向荣拿家里作坊实行试点有什么不对?让我改回来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尤其几个贱官就一句曲义就放过,这可是诬蔑!
不行,我不服,我要上诉!明就上……一明还得给我娃逮猴子,边逮猴子边上诉!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猴山巧遇
更新时间:2007-7-14 20:51:00 本章字数:5654
心里倒比前阵踏实,最坏不过是取消新章程,感情上基本能接受。颖很满意了,一圈下来既没占便宜也没吃大亏,原地踏步。老四和二女连夜开始着手策划取消章程后的补救措施,既不能让工匠们觉得王家出尔反尔,又不会被一群贱人再次告上朝廷,难度可想而知。
不等正午,早点过去和杨泉诉个交情要个猴子还有正事得办。酒菜等安稳了怎么吃都成,给王家正名的事是关键。心里计较过了,这次即便扳不回优势也得把王家这蔫驴的形象竖立起来,不是由得谁来宰割的,只要尥蹶子就能踢死一两个。
“尝尝,昨晚才宰的,挂外面冻了一宿,早起下锅最合适。”一猛盘热气腾腾的白煮驴肉端上来,两碗蒜计子摆了跟前。杨泉不是斯文人,请客也没斯文人的规矩,一桌子再没第二样菜,就半只驴。“不多,先吃着。天冷不敢多装,锅里还焖半只留个热气。”
这明显不给面子!刚还想竖立蔫驴风范,这就下锅纯烂了,吃吧对不起自己的决心,不吃又对不起自己肠胃,这杨老兄实在不是玩意!
“愣啥?香着呢!平时和婆娘俩人干半头稍微吃力,今咱兄弟俩对付一头该不成问题。”说罢佩刀下了朝桌边哐镗一扔,腰里摸半天没个趁手的兵刃,扎短摆、屈十指亮了个九阴白骨爪的起手势,双手叠合于盘间稍一较劲,便硬生生擒下37寸,笔记本电脑大小一块来。不等我看清去势,蒲扇大块肉于杨兄门齿光速开合间无影无踪。“兄弟来早了,火候稍有欠缺,将就能吃。慢慢品,不着急,嚼驴肉越慢越有味道。
……他真嚼了吗?难道我刚刚看的是慢镜头?终于明白二娘子和真正大内高手间的差距了,人家细嚼慢咽都不是他风卷残云能比的。吃饭尚且如此。打人的效果不敢估算,看来杨大嫂也不是泛泛之辈啊,莫非我碰到了传说中的神雕侠侣?失敬,失敬。
和这号高手相比。我充其量也就是个江南七怪。承蒙人家看得起,拿出这么高深的武功陪吃,咱就不好在谦让了。没筷子。肉煮得稀烂,下生手撕扯一块下来蒜碗里一滚。趁了高温塞嘴里边嚼边抽筋般抖手,爽很。
后世有焚琴煮鹤,当世有梅下烹驴。俩粗人和一头熟驴的故事偏偏发生在腊梅傲雪、小桥流水的景苑里,这种吃法还是不和东檐阁雅致景色关联的为妙,免得遗臭万年。
“猴子?”杨泉特技动作不断,在吞噬枕头体积一块驴肉,干了小半碗烈酒的同时还能口齿利索地问话,这已经不是武侠小说能描绘的境界了。“猢狲?”
“就这个意思。能不能就今天给弄一只?”我撑着了,有点不适应,有点自惭形秽。
“家里年货还没备齐?”
“啊?齐了。早齐了。”看来这老兄还没搞清用途。
“那要猢逊干啥?干巴瘦个玩意,味道如何?”
……明显不是人话。绿色和平组织的大敌。“练武,”耍了个猴了吧唧个伸展动作。“五猿戏。”
“有这套路?”杨泉好奇,胳膊肘胡乱拐了两下,摇摇头,“高手对阵,步步生死,怎容得这些多余的杂耍套路?单单强身健体,可学的门派多了,兄弟若是有兴致,你家里那护院就是罕有的高手。五猿戏,耳生得很。”
“就一只,当着家猴用。”懒得解释,总不能说给长公主爱子弄。“杨兄必有办法。”
“这可不容易。早先兴庆宫里有几只,因打伤了女官被放归山林了。现在要的话……”杨泉思索半晌,“得去长乐坡那边老苑子,就是不知得不得空,看苑子那老头贼得很,让你进去看,偏不让你拿。”
屁话,让你看就不错了,还拿!听人说起过,说起来还是李渊时候盖的。说白了就是皇家曾经的动物园。开国时候大家喜欢弄个祥瑞啥的标榜新时代新气象,各州道发现什么稀罕怪异的基因突变物种趁活的送来请功,兴盛的时候据说有白毛老虎啊,黑毛豹子啊,生番进献的各种各样稀罕生物,加上围猎时候活擒的鹿啊羊啊的,一并扔里面混养。
一开始大家还稀罕,李家人也好大喜功,既然是祥瑞就让人都来看,不收门票。可后面几个红牌祥瑞相继老病过世,一说祥瑞殁了,天大的晦气,加上李世民上台后明今禁止不许各地劳民伤财的进献妖孽,诺大个园子就此没落。
自打李治废后武MM执掌后宫后,这老苑子又死而复生。倒不是武MM喜好野生动物,而是宫里忽然时兴拿锦鸡毛、孔雀念当装饰品了,所谓引领潮流也不过如此,弄得满长安跟了学。孔雀、锦鸡遭了灾,专门有产地官员负责朝长安送,送来就塞了动物园饲养,养着养着就没毛了,反正它们自己也掉,别人也帮了拽:一个个拍A片的模样。
也就听人说说,我从没去过那地方,更没想到还养了猴子。虽然有皇宫恐惧症,可长乐坡老苑子不怕,开国时候就对民间开放的,现在养俩孔雀、锦鸡啥的没人爱看,也没正式派人看管,不属于皇家重地。
听杨泉介绍,苑子里管理虽然松散,但几个老人手都牛得很,是高祖皇帝当年用过的,算起来也三朝元老了。一个个贼精贼精不好对付,又不好拉脸明抢,需要我其中配合方能见机行事。
有难度,偷猴子和偷鸡不同,关键还得活擒,这就得看杨大侠身手。杨大侠当世绝顶高手,面对挑战跃跃欲试,很兴奋的样子。我这边也有准备,一个大麻袋递过去,一会到了园子里找机会朝麻袋塞一只撒腿就跑。
想得简单,一来才知道完全不是一回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是皇家的产业。不是想像中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三流动物园模样,光这规模就可以作为国家特级自然保护区典范来标榜了。
没想到有这么大,也没想到有这么规整,楼台亭轮船榭一应俱全不说,难得是人文和自然有机的融合一体,丝毫没有生硬突兀的感觉,相互依衬,相互点缀。
既没见拍A片的孔雀,也没见满地跑的猴子。一只只比九斤生活条件好。猴有猴山,林密枝繁的,除了人工投放食料外基本处于半野生状态,拉帮结派地厮打着,不怕人,若离近了就有个膀大腰圆的出来和你对峙,龇牙咧嘴恐吓。
远处栅栏围起的草场里鹿啊,羊啊,三五成群的悠闲;甚至还有几头壮硕无比的羚牛,见生人就来脾气。撞得碗口粗栅栏轰隆直响,吓得一群麂子翻了尾巴奔跑起来。
不光是孔雀、锦鸡。各式各样能在北方过冬的野禽十数种,都半麻了翅膀。能飞却飞不高,散放在连了个小型湖泊的大院内,依山傍水的感觉,按照自然环境里加盖的窝巢供养。饵料、干草专人更换,周边即干净又清幽,和杨泉说话声稍微大点就有人上来提醒,不许惊吓了鸟鸟,再发现就立刻撵出去云云。
不好下手啊,关键也不好意思。杨泉说常年没人,假话。一路碰见几个了,不光是工作人员,有几个明显就是游客嘛,虽然游客看起来都很魁梧健壮,可你不能阻止人家有热爱大自然的浪漫情怀。
我都在想了,是不是带甘蔗和九斤没事来上几次,其实就给孩子他娘带来也是件乐事,该举家来享受享受。没有所谓的珍禽异兽,可这里环境的确祥和,林子里坐坐,听听叽叽喳喳的猴语;湖畔上边看孔崔开屏边享用野餐,指了认识的动物给孩子们讲解出处习性,指了不认识的乱讲一通,难得是这份心情。总比家里一个学了当郡王,一个学了当侯爷强百倍。
“不抓了。”拿定主意朝正鬼鬼祟祟往猴山靠近的杨泉摆摆手,“先谢谢杨兄带小弟来这么个好地界,至于这猴子小弟忽然不想要了,走走看看就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