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两人对望一眼,兰陵忽然指了我放声大笑,喘着骂道:“没良心的!”站起来撒气地乱抽几下,“说说!”
“说啥?挨打的心得?和平崛起啊,还说啥?”
“说王家条件,少油嘴滑舌!”
“还条件?和平崛起就是无条件接受人家各种条件,练的就是抗击打能力。王家可没资格提,”掸了掸长衫,一副谦和良善的模样,“由内府划个道道来,别顾忌王家的感受,您怎么痛快怎么来。”
“去,少贫嘴。不就是谋我几口瓷窑嘛,那你得朝我提条件,瓷窑盖的时候内府还没做生意呢,上上下下全是我的产业,和内府没关系!”兰陵得意地学我摆了个架势,“和造纸作坊一样,可是有了造纸作坊的亏,我可不敢把瓷窑压出来和你同伙了。”
“早说嘛!大水埋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冤枉人家内府了,太对不起人家了,“你等下,明就叫内府过来提货,咱花露水一两都不少内府的。至于瓷窑,既然是娘子的产业,为夫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说着拉了兰陵手轻轻拍了拍,“看,咱家……”
“少来!”兰陵甩手给我抖了出去,“谁和你一家?没皮没脸的谋寡妇产业时候就恶心劲上来了。算了,人的便宜都没少沾,瓷窑嘛,哼哼,你自己掂量好。”
“你冒充人家越窑烧青瓷,冒充人定窑烧白瓷,冒充邛窑烧瓷塑,还好,刑窑蝉翼白釉你弄不了,要不大家都关门大吉算了,独你一家兰窑连贡瓷一起包圆。”话是这么说,可按照兰陵拿来瓷器的品质,当贡品绝对没问题,就是方法有点缺德,“各地的土质不同,看来你也是全国各地的乱盖瓷窑吧?”
“才不是,还打探呢,贼心不死。”兰陵得意地朝我摆了摆指头,“根本没那么麻烦,所以才不和你合伙。一合伙你给办法弄去了,我可吃亏。”
“所以……?”
“所以嘛,这造纸作坊就是个风向,你什么时候弄得和花露水作坊一般红火了,我才考虑合作的事。”
“你不用考虑,我代销就成,国外给内府,国内给南晋昌,窑口上的事情我不懂,也不参与。”这摊牌了就把话说清楚。既然是兰陵私人的产业不用拐弯抹角。“现在已经和贪不贪财扯不上关系,虽然主战场还在织造业上,但王家如今急迫需要新的利润增长点来提高自己竞争能力。”负债经营的压力太大了,我都饥不择食了。
“嗯,能看出来,自打你借了钱后就和以前不同了,”兰陵掩嘴笑了笑,“懒散个人竟然也变得霸道起来。这才对,就得有个东西鞭策你才行。”
是啊,变得霸道了?兰陵不说我还感觉不出来自己有这么个变化,的确和以前的心境有点不一样。想想从最开始的奴隶管制办法到王家和内府日益激化的利益冲突,尤其追加了债务后开始着手调整王家的经营策略,若搁了几前年绝不会出现这么多想法,形式所迫,内忧外患出急策啊。
既然是兰陵名下的产业,老四就不愿意将利益仅仅锁定在代销一处上,若是借了这个契机说动兰陵在保留工艺的前提下与王家合资兴办窑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虽说兰陵不愁那么点投资款项,可要是能拿别东西作为交换条件的话,说不定兰陵心思一动就答应了呢?
“算了,别贪心不足,能顺当把代理权拿到手里就是胜利,咱家没什么东西能换取那么大的好处。”我暂时还没有同兰陵深入合作的打算,造纸作坊就是个例子,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无论怎么样,经营主权上得不到保障话,反倒不如做供销商来得实在。
产量,规格等级定价,用什么渠道去销售都需要同兰陵商讨。作为代销商必须让生产商有信心同你合作,能拿出来完满的代销计划书才是最重要的。就按我朝家里打劫的几件瓷器品质看,件件拿出去都是天价,不能当瓷器用,纯粹就是工艺品,拍卖会上的标王级拍卖品。
这就得分清各种品质的价值,工艺品精工细作,是个口碑,打招牌的东西,一年保证有个十多件面世就行,剩下的规格就相对差一些,哪怕故意做得差一些都无所谓,保持比别的名窑高那么一点点,太惊世骇俗只能适得其反,不是好事情。
“总是卖好的,拿破烂玩意骗人可不对。”颖手里拿了彩瓷瓶子一边欣赏一边还闲不住插话,“若让人买家知道咱们拿的是次品充数,不砸了招牌才怪。”
“懂啥?怀孕怀得脑子都不好用了?”一把抢过颖手里的高档货,随手塞个平时用的茶碗给她,颖不乐意,背个手不接。“看,当时还说这茶碗做得不错,现在连拿都不拿了。”
“当时算好的,现在有更好的谁还愿意用滥货?”颖理所当然的样子,压了彩瓷瓶子归置好,别人一律不许碰。
“一下就跳到这瓶子的级别不合理,你得一点点提高档次,用个三五十年提高到这瓶子的质地,咱不但多赚三五十年的钱,还给人生产商多了三五十年继续研制提高的空间。你当家家都有老四呢?砸一个买一个的。再有钱的人家换一批瓷器都得掂量掂量,你得诱使他们有换的欲望,不断地去旧推新才是王道。”
换代升级嘛,没用过电子产品的人就是没这方面的觉悟。这年代半陶的东西才是主流,瓷器是大件,别说农家小户,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砸个瓷碗瓷盘都能拉出去吊死,老四的行为已经够吊死数十回了。所以一下把档次提得过高不现实,要让他们觉得好,人觉得贵得不是太离谱,愿意随了你产品档次提升不断购买才是生财之道。
老四对我的营销策略很赞成,但不喜欢我的比喻,瞪了我几眼恶狠狠吃了个豌豆糕,“咱家也可以照这么来啊,是吧?”
“咱家不行,东西不一样。你给花露水味道变变试试。肯定骂声一片。咱讲究的是几百年配方工艺不变,包括素蛋也一样。可以试着搞别的味道,但一定不能沿用花露水或素蛋的叫法,要让全国的人知道花露水就这一种,就这一个味道。其他敢叫这名字的就是假货。”
“嘿嘿……”老四笑得开心,憋足力气朝二女得意地白了一眼,“姐夫和我想得一样,总是有人分不清利弊自以为是!”
俩丫头不知道又因为什么闹意见。鸡狗不到头的场面早习惯了。二女没理会老四的挑衅。笑嘻嘻的凑我跟前倒我肩膀上的一脸幸福朝老四示威,奏效,老四利马肢体报复几下,俩人又厮打开了。
拉不住,颖谁也不帮衬,一旁欣赏工艺品,一旁将二人朝远处踢,我长叹一声。炕头解下心爱的钓鱼竿,背了精心设计的钓鱼专用包包撤离现场。天色还早,步履轻快地朝荷塘过去,多钓点小鱼小虾的回来还能下壶酒。
我有个专用鱼塘,是云家怕旱季太长专门挖了老深个蓄水池的,大约有十多亩的水面,如同个小人工湖,也没有专门放养过鱼苗,都是蓄水时随了河水冲进去的,各类都有,也钓起王八啥的怪东西,很有意思。
两年来,眼前这片土地从一片荒芜逐渐变得生气勃勃,大小二十多个莲池整齐地连成一片,清风吹拂下层峦的翠绿沙沙作响,才露头的荷花苞苞随风摇晃,头顶五颜六色的蜻蜓盘旋,不时有一只优雅歇落在我的钓竿顶梢,鱼拉漂了,却不忍心提竿,总怕惊扰了那只蜻蜒,直到她歇足力气振翅飞走才悠悠收回鱼线更换饵料。
“总是有蜻蜓,总得等它们走才拉鱼竿啊。”
抬头看了看,云丫头搬了个小马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我旁边,正饶有兴趣地看我垂钓。还有许多荒地得改造荷塘,这丫头为云家生计一年四季奔波于荷塘边上,每每经过都能看见她的身影。风吹日晒的,几年下来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肤色少当年那份柔弱的白皙,红润却里外透着健康,一举一动落落大方,早就没了才出深闺的稚气。
挺好的,姑娘家这个形象最好,那种所谓的病秧子美不适合这个年代,比起高门大户里的闺女,云丫头的确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散心,随便坐坐,到不为多钓上来什么东西。”笑了笑,捏起个圆咕噜的蛆丫子穿在鱼钩上,调整下星漂的间距,优雅地将钓丝荡了出去,随口道:“开春后得忙了吧?”
“总得忙,总也得歇歇。”丫头从马扎上起来蹲了池塘边拉起鱼护看了看,笑问:“怎么才四条?”
“能长的鱼都给扔回去了,”正说着,星漂被拉下去,抬手,起竿,指头长个小麻鱼被扯了上来。取钩,捏了鱼朝云丫头示意下,“就这种杂鱼长不大,钓了无所谓。”
“怎么钓鱼还分?总是谁钓到谁的,您太客气了,就是养十斤八斤在咱们这里也卖不到价钱。”云丫头帮我支开鱼护,朝里面几条看了看,“都是长不大的么?”
“一般都是白条,麻鱼,还有个嘎刺鱼,这些都长不太大,无所谓。”翻了鱼护给云丫头,“若是鲫鱼啊,草鱼的,我就放回去。喂养起来,鲫鱼两年就上半斤,草鱼两年三斤没问题,到时候你捞出来送了集市上能换不少东西回来。”
“还有这么一说,”云丫头笑了,抖抖鱼护扔了塘里,“您可是长安城里的大才子,封侯挂帅的,若不是邻居,我这么个小丫头还不敢和您说话呢。这下苦人的活,庄稼地里的事您都懂,说出去别人还不相信呢。”
“才子?”头次听到这种评价,感觉怪怪的,好像公共汽车上行窃被当场拿住。指了指自己,犹豫道:“才子什么时候成贬义词了?就我这样子?”跟前若有个真才子能当场气死,老天爷都不乐意。
“真的,您可别逗乡下丫头开心,”云丫头被我问得不好意思,蹲一旁低个头看脚面,“都说您前几年大病一场得了神助,人当奇闻听,可王家的变化小女是亲眼目睹的,不信都不行。不光云家,这周围十里乡亲都沾了王家的光,不知不觉中就过上好日子。”
“哦,”我还这么大贡献,云丫头这话恭维得好听,可换个人说更中听些,我怎么就感到她在反讽。“好日子靠自个努力就有,沾光这话可担不起。就和你云家一样,没你这么日夜操持,谁能料想三五年后能重振门楣呢?”
“您误会了,”云丫头起身回了自己马扎上,“云家能走到今天,都是拜您所赐。当年若不是养鸡得了喘息之要,只怕连房产地契都抵不了债务,更提不到这千十亩荷塘了。总想找个机会答谢,可……”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另辟蹊径
更新时间:2007-2-13 9:13:00 本章字数:5274
我最喜欢别人答谢我,这说明我有办事能力,有值得别人答谢的地方,是肯定了我的价值。不管礼轻礼重,咱受之无愧,来者不拒,云丫头除外。
若是针对救火救人,换了别人我也笑纳了,可这苦命丫头的礼咱不能接,连话都不能接,不合适。按理这年龄早该嫁人了,和老四那种女强人不同,听他们说云丫头早就定了婆家,若不是天降横祸,二老双亡,留下俩需要照料的弟弟和残损不齐的家业,如今也是个受宠享福的小妇人。
按规矩,这个当姐姐的就没有撂家不管的道理,关中人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云家这种情况弟弟不成年姐姐就不能嫁人,只能招夫婿,也就是改随妻姓的上门女婿。这年代的男人还没有那么高觉悟,拉不下这个脸改名换姓给祖宗丢人,而且就是进了云家往后也没有地位,当牛作马忍受别人唾沫星子终老一生。
夫家无奈退了亲,柔弱的闺女家就这么挑起这么一副重担,孤苦无依,冷暖自家贴,难给他人言。
自强自立,聪明好学,虽然有时候耍个小心眼,可我对这个坚韧不拔的小丫头印象一直不错。云家能有今天的确不容易,能看出来有些家底了,从穿着打扮看,丫头有闲钱给自己置办些值钱的小首饰,剪裁合身的水绿长裙站了荷塘边和景和色,生气蓬勃。
“不答谢,自个挣拼的好前景,没谢谁。”打断丫头的话,随手又提个食指长的虾子上来,朝她晃了晃,“这是好东西,你有条件有资源,一两亩的小池子清理干净,养些虾米更划算。”
云丫头见我打断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接过虾米打量一阵,“您是金贵人,同小女这道人打交道降了身份。”
“没那么多讲究,”没看她,埋头上饵,抓了把青草蹭蹭手,钓丝抛了出去,“有难处找我,别的不行,养鱼养虾还能帮个忙。干农学的,多少知道点。”能帮的就这么些点子,成不成的还得靠她自个摸索。不想和这丫头纠缠,钓鱼图个清静,旁边蹲个小女娃唧唧喳喳闹心,胡乱几句客气话就收拾渔具准备撤退。今天收成不好全怪她捣乱。
“王家大哥。”刚扭身没走几步,云丫头后面又叫住了。
回头看看,小丫头好像有什么事说不出口,腼腆地追了两步,不好意思朝我扫了眼,细声道:“也打算种莲菜?”
“种啥无所谓,算下来三十亩不到的池子,就是种莲菜也就亲朋好友分分。余下的就扔了才盖的藕粉作坊里去,不会影响云家进项。”不知道她拐弯抹角地问什么,颖正筹备些人手猛挖通河渠,就赶了最近赶紧完工引种莲菜呢,满世界都知道的事,没必要这么个表情问。
“您误会了,”云丫头朝后退几步,笨手笨脚地示意我坐下说话。
都站着,我还提了棍状物有点像打劫,翻了马扎找了个平坦坐好,“邻居的,该说该问不用那么含糊,直说。”
“就是想问您藕粉作坊的事……”云丫头鼓足勇气才开了口,尴尬地揪了枝狗尾草缠绕在手指上摆弄,“想问问……”
“哦,”点点头,寻思了下,“莲菜不是种得好好么?怎么想起藕粉了?”
“远不了,”云丫头轻叹一声,为难道。”光这片地都开开就是九百亩池塘,一年上亩产就在五千斤上说话,临冬到春不到三个月里将近五十万斤莲菜,总不能逼了全长安每个人都吃个一半斤下去。”说到这,丫头笑了,羞涩地抠抠嘴角,“这就光一家也算了,蓉园、曲江上由去年就开始扩塘了,好些人家有了荒地滩地的也学了开挖。光说种,那些人也不算算卖不卖得掉,去年还能估个好价钱,今年看下来,怕就得泡了池塘里烂掉了。”
“哦,这倒是,”莲菜这玩意产量厉害,不过作为冬季为数不多的新鲜蔬菜,贱价出售还是很受欢迎的,云丫头这帐算得有点不地道,有混淆概念嫌疑。若真卖个一文钱三五斤,就是再种得多些也能卖掉,不过就是少赚不少钱,还不至于烂了池子里。“打算呢?”
“打算……”丫头一脸实诚的茫然,不过大眼睛珠子轻微的那么一晃动露了破绽。别人不清楚,我周围几个女人没一个省油的,这种表情见得多了,尤其出现在二女脸上的时候,那才叫经典。小姑娘起心思,嘿嘿,太有意思了,本来不着急回去,这会倒想听个究竟。云丫头愁道:“王家大哥,小女就是愁,若说打算,总是没个主见。想学了陈家四姐弄个藕粉作坊,您看是不是条活路?”
“可以啊,工匠岭南上就有,这会去找,后半年就能回来,作坊起来正巧赶上莲菜下来的季节,多好?”
藕粉嘛,工艺上有讲究,不过按云家现在的财力看,还不至于发愁到来和我商量。
“没弄过,也没有陈家姐姐那么好的经营手段,想随了她学学,可又不敢和那么个金贵人说话,大马车过来的时候只好躲得远远的。”云丫头托个腮帮子露出羡慕的表情,很自然的那种羡慕,纯真。
“行,我去帮你说说,至于怎么学你俩商量。”按理说这云丫头和老四应该该常打交道,鸡蛋生意上常来常往该是熟人了。摸不透,女孩心思浅的时候就哗哗地朝外溢,心思深的时候扔块砖下去几个时辰没个动静。满不在乎道:“当是个什么大事,没事过来串串门子就熟了。”
听我这么说,云丫头表情轻松下来,起身朝我行个谢礼,望了望远处才下农忙的庄户,一丝怀念的口吻道:“今年农耕忙啊,听了牛铃的声音总觉得亲切。云家给农田里照料得不好,交了王家手里齐齐能多出两成收成,看了以前的庄户过得殷实。小女心里高兴。”
“哦,”我笑了笑,不愿意在这当口上谈这事,敷衍道:“还好,都过得好就成。”
“农家的活计刚好和莲菜季节岔开,这边农田撒播完,那边荷塘才开始,挖的淤泥还能肥地,连在一起的话,互不耽误呢。”云丫头朝我笑了笑,“其实荷塘不需要那么多人手,几十亩的池子三五个人照料就成。”
“哦,你这边短缺人手了?”
“够用呢,就是这么说说。想到哪说到哪。”云丫头不经意地朝自家荷塘看了看,“哦,那边还忙,就不陪您说话了。陈家姐姐的事就拜托您操心下。谢谢王家大哥!”说罢,朝我轻快地行个礼,扭身跑掉了。
这丫头,东拉西扯的没个主题,这要帮忙,那要帮忙,说下来没一件正事,又是学了开藕粉作坊。又是想学老四经营手段,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不过今天知道了样学问,农田荷塘的活能岔开,两不耽误,嘿嘿。
“当然不耽误,”颖听我说完笑了起来,“挖莲菜是冬季,收莲菜夏末上的事,要说这清塘的淤泥可是宝贝,还亏得您是家学里的少监,让个农户女娃子来教?”
云丫头如今的身份已经被颖贬斥到农户女娃了,很不幸啊。
“开藕粉作坊由她去,巴不得呢。有老四坐镇,和咱家争不是自找苦吃嘛。”颖不屑地撇撇嘴,“别以为自家有了荷塘就占了便宜,说话就不值钱了,藕粉作坊再被老四挤得开不下去,到时候哭都没眼泪。”
怕是这样,云丫头聪明是聪明,可经营生意上和老四比,不管哪方面都有点差距。老四能把陈、王、内府三边关系维持得头头是道就足以证明实力了,再加上二女?这个我不敢肯定能有双倍的威力,一山不容二虎的话没错,较劲得厉害。
云丫头怕是被眼前点成绩弄飘了,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沉不住气,埋头苦干上几年攒足了本钱再搞个别的不迟,非得这个当口上起针锋相对的心思,一没有依仗,二没有关系,一旦踏足商界再想回头务农就晚了,连条退路都难找。下次见面委婉地劝劝她也好,要不真不像颖说的,自己找上门来送死的入在,我就是同情也没援手理由。
我这边想抽空劝劝,云丫头竟然不知死活地串门子来了,带了俩弟弟这个磕头那个磕头的,一圈都谢完,几包包像样的礼品也送上来,依旧摆个弱不经风的模样坐了下手。
俩弟弟长大了,已经没有云家出事时候俩鼻涕甩多长毛孩子样。孩子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书生气,穿着体面的书生长衫,小人彬彬有礼,见我不太好称呼,直接行的是学生礼,我一张口俩小孩赶紧就站起来吟听聆听教诲,弄得人有点不自在。
“长大了要好生待你姐姐,从这么高,”颖一脸笑容的比划个高度,和蔼地朝大点的孩子送了一盒毛笔,小点的得了个玉牌,“当年就这么个小子,一把火烧得没个家底,硬是给你俩拉扯起来,说是当姐的,纵然是喊娘都不为过。”
听颖这么一听,俩小书生恭身称是,拿了礼物不敢落座,恭敬地站了云丫头两侧,看来这俩小子很尊重这个姐姐,该有这份情谊,比平常的姐弟情分不同,丫头完全是抛却了一生的幸福换取俩弟弟的前程。往后老了,丰年过节俩弟弟该上的是孝子礼,坐的是云府正当间的椅子;看给云丫头乐的,爱怜地摸摸弟弟脑袋,没一点辛酸的样子,仿佛能这么过下去看俩弟弟娶妻生子就知足了。
“该给自己打算打算了,”颖摸着肚皮学了长辈的口气语重心长地朝云丫头道:“小子都半大了,该扶的时候扶着,该放手还得放手再有几个年头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这当姐当妈的,找个好人家歇歇了。”听口气,颖这话说得实诚,可能被眼前的场景打动了。听得人心里暖暖的。
“误就误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熬过来。不争这几天。看他们娶妻生子,云家有了盼头,小女再打量吧。”感激地朝颖看了眼,拉了俩弟弟坐下,“他俩还小,自己经风经雨的不知道在惜,可放了他俩身上小女就难免心疼。这该放的该丢的,可总想多扶他俩走一阵。不求荣华富贵,便求安逸平稳,也就知足了,父母在天之灵也瞑目了。”说到这里眼圈红红,也不动手去擦,反倒翘了嘴色露出个笑容,丫头很有性格啊。
“老四呢?”我不习惯这种场合。既然人家行了礼我就该撤退了,借口找老四过来说话,很从容地脱身。
老四没别的想法,就是个客气话。学学看看而已。提了藕粉作坊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比招牌,比质量,比价钱,谁家能拿住这三个要领,离成功就不远了。
云丫头和老四比显然是个外行,用颖的话表达出来云家就属于行将就木,离败家不远。问也问不到点子上,话也说不到关键处。拉扯起来就跑了一边去。隔行如隔山,想学嘛,做生意上去不先缴点学费哪来的经验?
“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就是来说话活络下感情,没你背后这么损人的。”
“可不是损她。”颖肚皮一天天大起来,行动越来越小心,缓缓靠了个长枕头上,“也说不上恨,早就没了当年的怨气,说起来这丫头不容易,就是再有过份的地方,想想她处境,想想她为了俩弟弟把这大好年华都搭进去,值得尊重。”正感慨下,忽然手搭了肚皮上叫道:“哎呀,小家伙会动弹。”
说着贴了颖的肚皮听了会里面,没小孩的动静,“听不来,怕是下午你吃多了,胃涨气。”
“才不是,”颖不满地给脑袋拨拉到一边,“夫君,云丫头见妾身这大肚子很羡慕呢,你留神看她没?”
“嗯,我也是这个感觉,和云家的过节撂过去就算了,是吧?”人家个黄花大闺女羡慕你个孕妇才怪。可颖的好心情不能坏了,胡乱附和几句,颖现在恨不得连男人都羡慕她,云丫头当然要在羡慕范围内。“你们还说些什么,到这么晚人才走?”
“女人家的话,撂过去啊,妾身可没追究,这次是她找上门来的。还讲了种莲菜的经历,可笑呢。”说到着颖抿嘴笑了,“咱家就是种莲菜也轮不到妾身去操心。还说若是庄子上的有佃户想朝莲菜地里学了种了的,只管朝云家去,她那边包教,就是想家闲种几亩莲菜池子都不要紧,从云家赁几亩无所谓。”
“啥?”
“说咱庄户农闲想补贴家用的话,可以朝云家租赁几亩莲菜地都不打紧,”颖以为我没听清楚,重复一遍,不屑地笑了,“好像她云家荷塘有多少,打算重开地租呢。”
开地租?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答的?”
“客气话嘛,佃农赁咱家的地给咱家交租子而已。只要不耽误了农忙,剩下人家想干个零碎活贴补家用,也没必要去阻挠,毕竟多劳多得,天经地义。”颖无所谓,家里这几年开办的各种作坊吸引了不少庄户去干零工,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况租赁几亩荷塘也不耽误农忙。
“哦,”点点头,下意识朝一旁练习算盘的二女看了看,又埋头打算盘去了。朝颖问道:“你就这么放心?”
“当然放心,莲菜又不是粮食,往后长安附近种莲菜越来越多,莲菜比萝卜还贱的时候看她怎么朝庄户交代,妾身就看云家怎么收场。”
“哦,你盘算好就成,到时候别再气得满世界发神经。”感觉云丫头是盘算好的,总是一套接了一套,先示弱,让你觉得她脑子不够数,放心,没威胁。小丫头和我诉苦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连续把这个农活和荷塘互不干扰有意无意给你留个印象,下来胡乱拉扯些她不懂傻问得可笑事让你放松警惕。
“嗯,”颖笑嘻嘻不当回事,“她不来捣乱才没意思,正好闲呢,看她耍把戏。”
当初换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颖以为云丫头让雷譬劈坏了脑子,喜滋滋把良田捏了手里后气个半死,如今我怎么就觉得有昨日重再的感觉。还有二女送过来那个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有备无患
更新时间:2007-2-14 9:19:00 本章字数:5493
我多了项每日傍晚扶了颖出门溜腿的任务,已经排进了日程里,没有胁迫之类,是自愿的。很享受夕阳西下时田园上那一刻的宁静,每每这个时候颖就挺了肚子靠在田庄岔路旁的一棵大槐树上眺望天际的红霞,旺财则亲昵地爬了颖脚面上打个小盹,二娘子蹲了路坎上不停地拽着四周的狗尾草编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我则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们三个。
“二娘子媳妇也有孕了,放几天假待家里伺候伺候,扔下不管可不像个要当爹的样子。”颖看了二娘子灵巧地编着的猫猫狗狗,踢醒脚面上的旺财,问道:“可是照了旺财编呢?”
“回夫人,给小侯爷预备的,也给小的那不知道是啥万货预备点耍。”二娘子见颖动了,赶紧把手工劳动塞了褡裢里起身护过来,“小的家那婆娘皮实,有她妈跟前伺候就行,用不了那么多人手,倒是您得小心。”
颖很受用小侯爷的叫法,满意地点点头,摸摸肚子,“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是这,从今个起,家里凡是有孩子的置办一律两份,有小侯爷一份就有你家媳妇肚里孩子一份。”
二娘子不知道该不该应声,犹豫地朝我望一眼,不好意思挠挠头,笑得难看。
“还挠个屁,夫人说了就应下,免得明后悔了变卦。”我笑着二娘子的傻模样,过去给颖搀扶住上路。“晚上回去就赶紧家里婆娘照料上,要不就搬府里来住,不朝庄子上跑。”
“钱叔照应过这话,可丈母娘认生,进来出去的害怕,嘿嘿……”二娘子是个实在人,呼来喝去没点怨言,可每次得个彩头受个恩惠的就不好意思。大老粗忽然变得腼腆起来。“侯爷夫人成天里关照得多,家里吃穿用度不是庄户能比的,再操心小的就过意不去了。”说着朝府门口指了指,笑道:“钱叔等呢,又该挨几句。”
每到这个时候,钱管家就坐了府门外的石墩上朝路头上望。直到看到夫人回来才放心。指唤几个丫鬟赶紧上去伺侯,径直来了二娘子跟前几声埋怨,嫌没照料好,累得侯爷夫人天快黑了才回来,下次再这么就定斩不饶云云。
明里是指责二娘子,可暗地里有埋怨我和颖的意思。别人不敢说这话,唯独管家例外。老人手,是整个王府里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人,有时候老钱是啰嗦点,可那种长辈诚挚地关切之意,实实在在的感觉,就好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我和颖心里受用。
笑了笑,给二娘子撵回去,“饭都毕了。出来走走消食,钱叔忙一天赶紧歇着,别老是这么操劳,家里依仗你地方还多。”
每次歉意地朝老钱一笑,老管家虚荣心获得极大满足,赶紧过来领了头前,念了台阶送颖进去,才朝我恭敬道:“老了,多嘴多舌的毛病,侯爷您包涵。夫人身子要紧,下次出去多带几个人,光二娘子那毛糙货可不能放心。”
“对,下次多带,钱叔放心。”点点头,朝买猪头肉回来的胡帐房指指,笑道:“酒友叫你来了,今天肉买了不少。”
“呵呵……”说话间胡帐户就笑呵呵走过来行礼,“侯爷才陪夫人溜腿回来啊,老远就听见管家嚷二娘子,在下避避火气,可不敢迎了管家锋头。”
摆手笑了笑,猪头肉香气阵阵袭来,低头看胡先生荷叶包里渗的油渍,指了指,“胡先生平时都谁家称的?老看你和管家见天不停吃几年了,不腻?”
“好东西,不腻。”胡帐房喊过个杂役给肉递了过去,吩咐让厨房切切,多蒜多醋的拌好送前院来,“就咱庄上东头的,自打新皇登基头一年里开张一直卖到现在,老熟人了,每天一块专门给在下留着,油肥油肥。”
说得我有点想吃,又不好在下人面前露馋相,有点不爽。明回来让二娘子去称几斤解馋,颖不好肥肉,可我和二女属于两食动物,能吃到一起,肥肠头肉的来者不拒,尽招呼了。
顺当了,生意上的事在老四和二女同心协力下,暂时顺当了。怎么布置,怎么策划,甚至产品的规格花色都尿不到一壶里去,吵吵闹闹谩骂斗殴的事竟然万事皆顺,奇迹。俩人就这么针锋相对地合作数年,生意上从没出过纰漏,不得不叹服上苍的造物神工,太神奇了。
“她俩就是那么个样子,嘴上各不相让,可心里还是能分清对错,该听谁的该在什么地方让步,这么多年了,早就知根知底。”颖一点都不惊异,坐炕上揉脚,有点浮肿,多揉揉化血,我教的……
也是,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第一条就是有自知之明,小丫头的小心眼模样掩盖了她俩的优点而已。尤其是二女,我发现她老有意无意地找茬欺负老四,属于那种一脸实诚地挑衅方式,每每老四反击的时候不知情的人总觉得老四霸道不讲理,二女往往占了便宜还一脸可怜地朝我委屈,孟姜女痛哭流涕毁坏国家公共建设的那副表情。
我下班回来没进内宅就听里面喧闹,丈母娘和颖正坐了老远厢房下小声地商议什么,老四则气呼呼地给二女推了门框上,二女正要反击,忽然见我进来,瘪个嘴跑来拉我胳膊晃了几下,眼神朝老四指指,意思那边吃亏,挨打了。
“少做,”捏了捏二女鼻子,“消停,老四不许闹了,都没个样子!”我这边平事,颖和老娘就假装看不见,没人过来帮忙说个话,太放纵俩丫头了。朝二女脑袋拍了下,“二娘子买猪头肉去了,去厨房调一下,咱俩去园子里吃。”颖自称孕期见了不爱吃的东西就发恶心,没人敢当了她面塞肥肉片子,老四一旁听得不乐意,认为我偏袒二女,嘟囔几句朝老娘那边去了。二女赢了一仗,趾高气扬地朝外面跑去。
二女调凉菜的手艺比不上颖,不过我吃非常满意,小酒闷得“滋滋”,二女一旁油嘴不消停地凑我酒杯上沾个酒味,直到俩人给一斤多猪头肉扫荡干净才心满意足地坐了凉亭里哼哼。
“不能多吃,小心吃成……”总是放纵这丫头,忘记叮嘱她喝银杏茶了,二女不喜欢那个味道,能赖就赖过去,不明白我为什么老给她喝那个怪东西。“治遗传病的,不喝不行,今天不能忘。”
“嗯!”二女乖觉地点点头,拿出个手绢帮我擦嘴擦手,问道:“遗传谁的病?”
“喝就对了,问那么多。”
“兰陵公主每天也喝?”
“别管人家,你喝你的。”朝她脑袋上敲了下,“油腻吃多了就多走走,一会陪夫人溜腿去,小心堆了身上养膘。”
“嗯,”二女收了手巾,学了颖的样子舒服地拍拍肚皮,“空空的。”
“满都是下水,不空。”这丫头对颖肚子越来越大有点羡慕,“先给你儿子攒钱去,怎么算都是老二,嘿嘿。”
二女龇牙一笑,“不怕,有个儿子当娘的就安心了,夫君和二女生下的,今后绝不是等闲之辈,不用操心他。”
“是啊,就算是个丫头,能有人云丫头一半我就满意了。”这是云家俩老人去世得早,若知道自己生了这么能耐个闺女,还不得再显摆死。
“才不会生个那么笨的闺女。”二女大眼睛眯缝起来靠我肩膀上笑了,“若是云家丫头那样子,都能给她打死。”
“哦?我看人家丫头挺好,有骨气有毅力,人也聪明。知道怎么不惹恼王家的情况下朝家里搬点便宜,一步步打拼下的家业,还求什么?”云丫头可能在某些事上不如二女,可绝不能说比二女差,二女不该小看人家。
“有骨气,到了她那么个地步,估计老四都比她有骨气呢。聪明啊,看和谁比,怕是比二娘子聪明些,嘻嘻……”
“尽胡说,”抓了二女手一提,“好了,她们也该吃完了,正好出去走走。往后不许欺负二娘子,家里没有比他更忠心的。”
“嗯,妾身明白。”二女点,点头,靠了凉亭柱子伸个懒腰,邪恶的笑容总是和那张精致的脸蛋相映生辉,“云丫头这次怕要吃亏了,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说说,”随手拎了酒壶领了二女边走边聊,“吃多大亏?”
“吃多大亏就要看夫人意思了,”二女回复了一脸老实模样,朝我眨眨眼睛,“夫人总顾及您的看法,换地之前几次都没下去生手,就是怕您对她变了看法。”
“哦,”我摇头笑了笑,二女话里到把颖推到个不义的位置上,说得很讲究,笑问:“别说夫人,当时换了你呢?”
二女亮了亮小虎牙,“妾身没有那么多忌讳,既然在您面前再不遮掩,只要您一点头,再就没云家了,如今她家的院子早就改个什么作坊出来。”
“这次呢?”
“这次云家自作聪明了,二女都猜到了,肯定瞒不过您去。妾身常到她家荷塘边看,两年开了五百多亩池塘,算是下足了本钱。去年她家又赚了钱,按这个速度下去,今年该把剩下的几百亩一气开了才对,您说呢?”
我没二女观察得那么仔细,觉得人家挖得满快,总是农闲时候大量雇佣劳力,田间地头老是一派忙碌的样子。摇摇头,“还在挖吧,我钓鱼时候还看有挖的。”
“今年春播完该有个空闲,可没有和往年那么大量雇佣劳力,造纸作坊里干零工的庄户比平时好找了。”二女身为家里产业主管,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什么事都在小脑袋里装着,随时用起来关联。
“工程进展慢了?”
“几乎是停了,前些日子就清了清淤泥,扩了扩灌口,她怕是觉得自家一气投入这么多钱粮把后面的池塘挖了不合算,又怕莲菜掉价掉得太快到最后收不回投入,换个方子来减轻自家负担。”二女快步跑了几棵银杏树跟前,一块小石子惊飞小群落了上面歇歇的野鸽子。“拉得到处都是,想朝树下坐坐都不行。”
这年代没有机械化作业,挖池塘全凭人力牲畜,一口气挖几百亩大坑的投资不是个小数目。二女分析得有道理,反倒是我疏忽了。
荒地不值钱的说法在王家庄子已经成为过去式,云家因为种莲菜发家致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云家仅剩下的几户佃农如今也跟了主家沾光,收益上比新庄子农户高了老大一截子,没事就在新庄子上乱扯好人好报之类的屁话,云家转投王家的那些佃户不吭声,可王家的老庄户不乐意那帮人的行径。为这事两家的老佃户还起过口角。
云家一旦开了租赁的口子,胡乱划上百十亩象征性地赁出去。前面庄户得了好处,后面想租的没池塘了;云家若趁势把没有开挖的荒地划成小块,用免费引种免费教学以及种种优惠政策一气地搞个承包到户,让庄户们觉得只要自己挖了地剩下光剩收钱的感觉,那可给云家省了大钱了。
二女分析得有理,这么一来云家几乎什么都不投入的情况下收获了几百亩现成的池塘,每年收回来的租金是毫无成本的纯利润,轻轻松松对付个藕粉作坊没点问题。
笑了,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云丫头的心计,更佩服二女一眼就识破云丫头诡计的能力。既然二女已经断言颖这次让云家得不了好去,那还真得看看颖后面的手段。老爷们弄不了这么细发的事,就看看,不插手。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颖比以前变得沉稳些,慢条斯理地做针线,慢条斯理地溜腿,除了偶尔撒娇想吃个荸荠,竟然从没在我跟前提过云家的事,果然有点像二女说的,胸有成竹。
说到荸荠,程初的自然保护区垦荒工作已经拉开帷幕,高老师对这个贵族学生照顾得无微不至,常常趁了空闲和程初跑去规划,刘仁轨藏着明白装糊涂,一点也不像抓我旷工那么犀利。倒是高老师明白我知道他和程初的去向,可能因为跑的次数太勤,平时见我有点不好意思,老远见了就绕开,好像做了不起国家的亏心事,让我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好人好感倍增。
既然有了老师精心负责的照看,我这个师兄就没有横插一杠子的道理,尽量用职权之便给老高大开方便之门,就连刘仁轨有意无意问起,我都竭尽掩饰,什么程初为了报效国家正和导师钻研新的开荒办法,尽量物尽其用的不浪费每一寸土地,在狠抓粮食生产的情况下不忘记新型经济作物培育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