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颖被我的创意逗笑了,劈手将鸡抢过去,递给身旁的丫鬟,“去,放回去。”弯腰撕了一片棉花观察了一会儿,“才多少籽,至于弄个鸡跑过来?一个鸡吃死不心疼,脏嘛咕咚的,不怕糟践了棉花?”
“不多?”我指指凉席上那白白的一堆,“那你有办法?”
“交给妾身了,两三天功夫就行,保准一粒棉籽都不留。”颖说干就干,前院打杂的丫鬟杂役,只要是女性每人发一小堆棉花,病情刚有起色的达莱也没放过,发了好大一团棉花给她,理由是:又不是体力活,干不死人。大家都手动除籽,去完后连籽一起上缴,有奖赏。
我习惯了机械化作业,对手工去棉籽一开始就很排斥。觉得侮辱了我超越时空的智慧,本想阻止,但实在没了别的办法,只好屈服在原始手工作业淫威之下。丢人啊,心中呐喊,老天您开开眼,赐给我一个好办法吧!凭啥别人都会,偏偏我不会,太不公平了。早知道大学毕业到棉纺厂干几年,贪慕虚荣的下场,可唐朝没银行啊!
我是个一但屈服就不想反抗的懒家伙,既然有了办法,虽然比较简陋,也就认命了。谁叫咱没有创造精神呢,从小念书连手工课都没上过,光顾了背书本上奥数了。动手能力逐渐退化,生搬硬套会,发明创造嘛,老师没教过,不应该怪我,要怪就怪万恶的应试教育。
自我安慰了一会儿,心里舒服了,手工作业天经地义嘛,谁叫现在是唐朝呢,扎籽机自会有聪明人跳出来发明,凭啥叫我一个人大包大揽。我又不是爱迪生,专业不对口,有本事叫爱迪生来和我比算盘,或者比钓鱼也成,耍蛐蛐就算我欺负他!
很好,道理想明白了,咱就不伤心了,该吃吃,该睡睡,房檐这么高,雷下来都劈不到我,我怕啥。吩咐颖道:“明天给脱棉籽的杂役加餐,看着不累,坐那挑拣半天无聊得很,大家都吃好喝好,往后就这个办法来。”
人多力量大,这话正确。第二天下午就陆续地缴上来了,女人就是细心,干干净净的一粒棉籽都不夹杂。尤其是达莱的,那么大一骨碌,比别人多好几倍的棉花都摘完了,病殃殃都有这份功力,病好了还了得?不行,要治好,要培养,人才嘛,不分民族,大家现在都是封建主义大家庭的一分子了,情同手足。立马吩咐二娘子,不怕花钱,要抓紧让达莱康复,往后专门侍奉后宅的小灶加她一份,营养先跟上。
不错,哈哈。爬棉花堆里笑得开怀,乱滚,软绵绵得舒服,怀念啊。小时候弹棉花的一来,老妈就忙着拆洗被子,将里面的陈旧的棉里掏出来让人家弹。小孩子最喜欢这个运动,黄不拉叽硬邦邦的脏被里在‘嘣嘣’声中变得雪白柔软,尤其弹棉花要站在太阳地里,边弹边晒。带着阳光的味道盖在身上,暖和得一塌糊涂,然后早起流鼻血不用上学。
弹,一定得弹,不弹对不起棉花。脱棉籽的机器造不出来有情可原,咱没见过;可要连弹棉花的竹弓木棰都弄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连自己美好童年都对不起就不像话了。
“弓,”我给兰陵比划了下,“尺寸我再改改,这个有点小。”回忆当年的场景,在地下划了个大约的长度,“差不多这么大,没必要精确,弓身要圆,合着我的臂力开,张合力要好。”然后在设计图上画出挂竹弓的皮带,做得宽一些,弹的时候长时间弓了身子,能起到保护腰肌的作用。木棰我自己做,简单得很,计算棰棰的模样,扩大了体积而已,上面削个挂弓弦的横截。
纺车已经定型了,但我搞错了方向,我是左撇子。设计了左手摇轮右手拈线的样式。不管,反过来装就是,不乐意再重新画一遍了。
“不许贪污。”兰陵收好图纸,看了看堆放体积,少了许多。戳我脑袋道:“你这人,雁过拔毛,本就不多,还耍这一套,羞不羞?”
“羞,羞。”我点头,书房里清静,一把将兰陵拽怀里,“羞个啥?知道我有这毛病还找我干啥?别声张,今年冬天咱一人一件棉褂褂。一人一套棉铺盖。暖和得很,不小心就上火流鼻血,爽死了。”昨天捏了分量从里面掏了许多出来,这产量太小,留够自己用的,就没多少了,只好给棉堆里塞了俩大枕头,反正外面包着,看不见。糊弄人的。
“说得好听,一人一套,”兰陵贴我身上就不好严肃谈论这个问题了,好几天没亲热,挨一起就分不开。妩媚地白了我一眼,“我算着怎么是四套呢?你没用过怎么知道暖和得要上火?”
“没,就咱俩,咱俩的。”兰陵反正不知道做棉褂棉被的分量,胡乱敷衍,“也是试验嘛,咱不盖咋知道暖和?我也是猜的,不信你自己趴上面试一下,美得很。”
兰陵二话不说,爬到棉堆上,坏了,我以为兰陵怕棉絮沾身,不愿意试,低估了她的革新奉献精神,里面俩枕头……
“好你个奸商!”兰陵爬上面就感觉不对,两把将里面的枕头掏出来,哭笑不得。想都没想,轮了枕头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边打边吆喝:“能行得很,收拾不死你。”
“停,停。”夺了枕头扔一边,“试验,试验器械,枕头是做试验用的,”煞有介事地将枕头又埋了进去,严肃道:“是有关体积比例的试验,你现在看,棉花的体积是不是变大了?”
“你……”兰陵指着我鼻子,噎得半天没说话。然后大笑起来,扑到我身上又捏又打,“丧尽天良的,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打了几下笑得没劲,软软地趴我身上,“你就是个祸害,老天爷瞎了眼,什么好处都给了祸害。从古到今,能掐会算,学识渊博,却看不了字识不了文,嗜财如命,见便宜就占的人就你一个,幸亏当初没有举荐你当官员,要不,早拉了街口砍八次脑袋了。”
“那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我。”兰陵说的没错,我咋就是个这种人呢?太好了。“明年一播种,棉花满到处都是,不在惜这一点。咱是为事业奉献的人,先得点好处有啥不对?当厨子还先吃肉呢,合情合理。”拍拍兰陵肩膀,“你现在都习惯我这样了,我要真是个大公无私,满脑子为国为民的刚正不阿的好家伙,别说你,我婆娘都不待见我,信不?”
“什么话但凡从你嘴里一说就篡了味道,”兰陵笑眯眯地伏在我肩上,“学了那么多奇门左道,可偏偏不学好好做人,还巧言弄诡地颠倒是非。好了,不同你计较。”说罢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棉絮,“一年前啊,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这种行为,今天就怪,气都生不出来。都和你学坏了。”
“啥学坏,懂啥。”既然枕头事件过去了,没必要再放在里面,顺手抽出来丢椅子上,“弓和皮带的事情别耽搁,明天就弄出来最好,抓紧。纺车还得我监工,事情多着呢。”从书橱上将装回收棉籽的罐子交给兰陵,“也不会种,不知道这籽籽还用不用,你先拿去交给人家南林苑。还有,明前可是要播六百多亩的地,让他们赶紧准备下种子,不够就去收集,看看还有没有种棉花观赏的人家。”
“够,已经安排下去了,四处搜集呢。”兰陵认为安排下去的事理所当然要办成,有势力就这点好处,眼里没难事。“今儿我先走了,明天过不过来不一定,不耽搁你。赶紧把纺车做起来。还有,工部上专拔的资金快下来了,不能捏你手里,我也算你婆娘,替郎君您先保管着。”说罢就辞行了,头也不回。
“啊,那啥,别着急走,多少钱?大姐!”眼睁睁看着便宜婆娘卷了俺的血汗钱扬长而去,算了。往后用的时候多支点出来,也吃不了亏,谁叫咱在银行干过。
纺车,木棰棰,线葫芦。一样一样来,不着急。书房已经被我弄成了实验室,又堆棉花又画图纸又做手工的,来个人都得跳着脚走路。
颖怕我受累,兰陵一走就跑来服侍我。颖是个好帮手,在我旁边端茶递水的就不说了,人也聪明,好些个钻了牛角尖的事情都能及时的点醒我,这几天搞创造就喜欢她坐我身边。就算不说话见她人在,心里也舒服。
“夫君累了吧?要不就躺椅子上歇息会儿。”顺手拉过我作弊的枕头垫在软椅上,“俩枕头啊,夫君用的是哪个?”
“随便,自家枕头分那么清楚干啥?”忙了一整天,是该休息下了。伸了个懒腰,品了口茶润润嗓子,“随便拿一个垫子,叫我躺会儿。”
“那可不成。”颖拿了枕头交替的打量着,“咱家枕头随便你用,妾身和二女都不嫌弃,可人家的枕头就难说了,不怕来了怪罪夫君?”
“啥意思?”看颖笑容诡异,提了俩枕头乱晃荡,就是不说扔一个给我。“想啥呢?枕头是拿来塞棉花充数的,昨天咱俩不是偷拿了许多回来吗?早上我看瘪瘪的,拿了枕头给它撑起来。”
“哦,妾身没理会到,呵呵……”颖笑着挑了个枕头垫在软椅上,“妾身还以为您和……呵呵……想岔了。”坐到跟前把我衣衫拉平展,“其实啊,公主和夫君常来常往的,妾身呢,也就打个迷糊过去了,您莫往心里去。”
“常来常往也就这书房里,平时门都不关,你罗嗦个啥?”颖表情异常,小眼睛闪亮。高深的模样,看得我心虚,“我可没存坏心思。别这么看人,怪不好意思的。”
“存不存的,这个地步了,都无所谓了。”颖伸手搭在我肩膀上开始按摩,力气拿捏得刚好,捏得我浑身松乏,“从一开始妾身就看出来了,夫君没必要隐瞒,再说,公主对您的确是起了情意,往常妾身和她说话的时候能有个察觉。她进不了咱家门,也不拿她当了敌手,妾身也明白您的心思,往后啊,您在这个事上莫揪心,别胡思乱想地提防。”
“说到堤防就过分了,家里你和二女,我从来没有过那心思。”颖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愿意我为这个事生了二心,只要我能分清主次就行。夫妻间,这些事情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尤其颖这种精明女人,该知道的她都知道。该什么时候用什么口气说话,颖已经拿捏得非常精确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再不出来表态就不是我婆娘的脾气了。“夫人放心,我对女人没那么多爱好,对了脾气的本就不多,能搭上话的就更少了。你和二女是我命根子,既然这事扯出来了,我就看你的意思,若是觉得兰陵一老的跑来不合适,我就和她把话挑明说清楚,家里为重。”既然颖提了这话出来,我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不能因为兰陵伤害了颖和二女,该权衡还是要权衡的。
“夫君是个有情谊的人。妾身只是嘴闲了乱说,女人家的罗嗦,实在没想到您是这么个答复,”颖按摩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伏我耳边轻声道:“这话往后妾身再不提了,没有逼您决断的意思,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这婆娘啊,心思太巧,随便撂个话就把我的立场弄清楚了,然后还假装小心的陪不是,好像真和扯了不该扯的闲话一样,弄得我没一点脾气。搬了颖的小身子过来,朝屁股上抽了几下,笑道:“作,美美作。”也好,话说开,我就不存了偷偷摸摸的贼心思,心里负担也小点,“这家里少了谁都少不了你,知道这一点你才有恃无恐,谁都经不起让你算计。”
“这知可担当不起,夫君吓坏妾身了。”颖挨了打,顺势就窝我身上,“您才是要保重的人,别人就说他,有个事情妾身头一个不活了。家里啊,妾身就是想让您少操点心,该打理的地方尽量的独自弄得周正,还不是为您身子着想。”
“嗯嗯,好,你以后都打理,我也没那么大能力管,有你操劳的。”颖最喜欢听这话,每次一说都笑得花一样。我和李治一样,他给武则天说这话是不负责任,我给颖说这话是男人的宽厚,颖早都篡位了,武MM要加油啊。“下半年事情多,你也要悠着点,别学我朝床上一躺就起不来。”
“可是这话,妾身就想着,二女也眼看大了,花露水作坊要是能偷懒就连带帮妾身招呼家里,这丫头现在可是水灵得不得了。”说着还偷偷观察我表情,“是该懂事的时候了,要不夫君教教她,或者二女自己也愿意呢。”
“再说就打了。”我有点想笑,颖这心眼啊,太好用了。“安心,没人能跑出你手心,你就是佛。”
“呵呵……”颖笑得踏实,在我身上拱了几下,“要说呢,夫君心疼的还就是妾身,您想吃羊肉了吧?刚都吩咐厨房了,等二女回来,晚上吃泡馍。”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各执一词
更新时间:2006-12-1 14:43:00 本章字数:5392
棉花是稀罕东西,至少在唐朝的关中是稀罕东西,于是,为了表示对稀罕玩意儿的尊敬,颖决定亲手做棉褂子。说到针线活,二女是和颖是一样一流的水平,我身上由内到外所有衣裳均出自二位夫人的手笔,以前从来没想过能穿上老婆裁剪的衣服,很幸福的事情。
虽从来没见过兰陵的手艺,但从颖的口气里可以听出来,兰陵具备超一流的实力。不知道堂堂一国公主殿下,学空这个有什么用,也许就和我小时候非得学那么多希奇古怪的功课一样,学的好是一方面,往后步入社会用不用得上是另一方面,不相干。
但棉花已经贪污下了,兰陵也心安理得的开始合计究竟要给自己作成什么样式才好,这年代的褂子和后世所称的马褂截然不同,马褂设计的简单明了,穿身上利飒,我还是比较喜欢后者,缠着颖给我改一下风格。当给颖说明马褂的样子和功能后,我的提案被否决了,理由是和家户们夏天里的装束相似,家里还没有到节省面料的地步,穿出去掉价丢人颜面扫地。
兰陵不管这个,她没有颖时刻顾全体面的想法,公主嘛,就是穿成破烂,人家也是公主,不需要迎合谁的口味,特立独行了许多。对我构思的马褂青睐有加,啥话不说,拿了软尺就量裁我的尺寸,一一记下,要回去后精心给我裁减一套出来。听她的想法,有做情侣装的意思。
这边忙着裁衣,我则忙着弹棉花。将后宅的所有生物都赶了出去,旺财委屈地在外面一个劲挠门。兰陵本来还想观摩,被我唬了脸推出门外,关窗上锁,偷看者弹死。工具已经预备齐全。竹皮按被子的大小搭建了个棉床。四周插满了竹棍床沿,弹好后,好在上面挂丝线绷网套。将棉花放上面。然后系上皮腰带,挂了大竹弓,拿了刻好挂弦槽的超级大捣蒜棰棰,没勇气照镜子,我知道我现在的形象一定很糗,“嘣嘣”了几下,找不到感觉,缺少小时候看人家弹棉花高手明快的节奏感。人家那节奏,两短一长,韵律十足,就一个节拍维持N个小时,听起来柔中带钢,千滋百味,绕梁三日。
干啥都不容易,小看这个技能了。一开始还觉得有趣。和剁饺子馅一样翻来覆去的弹就成,可时间一长,单调的动作重复又重复,还得*弯腰的角度来掌握弓弦切入棉堆的深浅,还要尽量弹得均匀。不容易。棉絮漫天飘舞,幸亏我有准备,脸上蒙了个颖的丝汗巾,虽说形象更加恶劣,但总比呛死了强。腰酸背痛,砸弓弦的手又麻又沉,累啊。要不是看到原先一缕缕沾在一起的棉花已经变得雪白蓬松,稍微带来点激励,早就撂摊子不干了。本来是想找二娘子类的人来当主弹,但颖说得对,工匠和护院要分清,要是往后不能进棉花作坊的,就不能沾染这个事情,我虽然认为弹棉花这个无技术含量的手艺有保密的必要,但还是先随了她的意思。颖是商人家出身,对这些原则性的问题都年得比较深刻,属于极品贤内助,打手电都不好找。
差不多了吧,摸了摸,手感不错,模样也不错,没白忙,一身白絮絮的也认了。胡乱的收拾了下自己,换了身衣衫,终于有点人样子了,幸亏颖的汗巾子蒙了头,头发还算干净。
女人都爱美,尤其是对纯白如雪这种看似纯洁的东西毫无抵抗力,颖和兰陵站在竹床旁边看着,摸着,感慨了一会儿,然后央求我将所有的棉花都变成这个样子,我没答应。疲劳的身体给了我理智,无视美色的诱惑,我现在需要休息。还有好大一堆棉花需要加工,当时采收时候嫌少,现在就发现棉花太多了,不是一般的多。
我需要人来帮工,需要要替代品,边教颖打网套,边捶腰,太辛苦了。“要不是这,挑些人手过来,让他们弄,我不成了,不是人干的活。”
颖见兰陵在场,没着急表态,将话岔了过去,“棉花啊,成天的花的叫着,今天才发现真好看。夫君这个办法真好,四四方方的,拉了丝线就是铺盖模样,光套个缎面就能行。软软和和,不管是铺是盖啊,想想就舒服。”
“可不是。”兰陵一旁帮忙拉丝线,赞道:“还是子豪的本事,怎么就弄得这么白细,想想明年可是要收几百亩的棉花,往后啊,种植的多了,任凭是谁都能用得起,子豪可是行了大善了。”
“嘿嘿,”其实也能赚大钱,颖听不出来,只有我知道兰陵话里的意思,她就从不说我好话,“是是,行善,在下就有这个行善的嗜好。”
“明天我叫俩人过来把棉花弹完,光我一个人不是个事。”等兰陵走了,和颖商议,“这弹棉花算个什么技术活,就别胡思滥想的去保密了,蛇蛇蝎蝎的,一天啥都看得紧,好像全大唐的人都欠了咱家钱一样。”
“呵呵……”正挑选料子当被面的颖被逗笑了,“好,明天叫二娘子打个下手,他习武的人,身板好,一个就够了,俩没必要。”拿了几个面料让我挑选,“夫君看哪个样子好些?都是好刺绣,二女挣回来的,挑一个就缝上,晚上好用棉被子。”
“那就一会儿让二女挑,”我拉了兴奋的颖坐到炕上,她不知道棉被子的威力,八月十五都没过的节气,盖这么厚的棉被子属于自杀行为。“今不盖,盖了就上火,流鼻血。”
“一个棉花嘛,都说成裘皮了。”颖抚摸着才绷好的被里,不时的放身子底下压一压,感受柔软,“这一床被子拿出去,少说也……也……”拍拍手,犹豫道:“夫君说说,得卖多少钱?”
“哈哈……”我把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你说,假如你在外面见了这玩意儿,打算花多少钱买回来?”
“这个……”颖小眼睛忽闪,哼哼半天,“要么两贯钱,要么三两银饼子,蒙昧无知用花露水换也成,过了这个价钱就不好说了,反正高过三贯钱绝对不买。”
“这就对了。因为这东西和花露水不一样,闻不见,也没用过。所以这好处得亲身体会了才能知道。没人愿意花了钱买个不知道好坏的东西回去。”这年代,关中地区还没有冷到必须棉被过冬的地步,大家不一定觉得比毛毯好用,而且属于试验的项目,估计十年内都仅限于贵族***,指望普通百姓有这个福分,没十多年的推广怕难以达到。这是好事,正是利润最高的阶段,只要头两年将宣传铺开了,后面不愁挣不到钱。
“关键啊,这亩产少的惊人。棉花轻,这么大一堆称下来刚刚四十斤都不到,按照一床被子三斤半的分量,加上弹棉花的损耗,勉强能装十床。一床两贯钱,一亩地毛收入二十贯,这还是南林苑的产量,普通农家干活达不到皇家苗圃的级别,在二十贯的基础上减个四成,就成了十二贯左右,杂七杂八的开销再一减,一亩地大约净收益在八、九贯上左右。六百亩一年弄得好了,就能收五千贯啊,比种粮食合算到那去了。”不敢算,这数字有点夸张,这么多钱,咋花?强忍着心中喜悦,将炕上正摆弄的纺车挂到墙上,回头看看正冒着金光的颖,张了个嘴没知觉。
“纺车,纺车砸了去。”颖忽然惊醒,魔障了一样,发现自己失态,脸红一笑,“棉花,就要棉花,不纺线。刚刚纺的棉线妾身和丝线做了比较,粗得厉害。要是同样织了面料出来,肯定没有缎子的密实,反而白白浪费了棉花。”颖有点兴奋,“夫君,六百亩地太少了,云家的千多亩一定要在明前春播前拿回家来,由不得她有个缓息。”说着眼里一阵寒光,小手“啪”一声拍在炕桌上。
“瓜子。”手在她脸上搓搓,将颖的表情摆轻松,“一着急就乱说话,脑子说话先想清楚嘛。今年拿下有啥用,明年你还得种了粮食。朝廷只特批了咱丰河的庄子,你在云家地里种种试试,光罚金就够咱喝一壶的,再治个罪就不划算了。你好好经营,等明年丰河的棉花一丰收,咱一分钱都不赚,全压手里磨蹭了作试验,一直磨到后年开春播种后,一次弹了装成棉被送出去。”我说得嘴干,也许是兴奋的,端起茶碗喝了口,“等他们用着觉得舒服了,离不了了,嘿嘿,后年的棉被何止两贯,那些人才不在乎多上四五贯呢。反正已经过了春播,就是想学了咱家种都没了念想,只能乖乖买咱的被子。刚算是五千贯,按我的办法,估计在一万五千贯上下,你就等着盖了钱睡觉吧,还盖啥棉被。”
颖面部有点痉挛,一下就把我扑倒在炕头上,小眼睛闭得死死的,在我脸上乱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二女进来都没搭理,把我浑身抱得发麻,头一回发现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天让咱家翻身,”吃过饭,颖一手揽了二女,一手拨着算盘,前前后后的打了不下十次,“起码有五年时间,只要咱家控制得好,五年赚的钱几辈子都够用了。”低头慈爱地看看怀里的二女,“你不是看上‘博研斋’的大食猫眼挂子了吗?想得着急明天就去买回来,可怜的,一个猫眼挂子就把娃难住了。”
“行了,”我一边有点看不下去,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糟蹋钱了。‘博研斋’那是人去的地方?崔家的后台,专门就是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铺面,不是宰人,是活剐。“都消停点,要猫眼我托程家的商队去买,谁在家里提‘博研斋’那三个字就抽谁,崔彰那名字是白叫的?”
一听我说崔彰,颖和二女俩人抱着笑起来。崔家是***里最能赚钱的,无论是学问、还是家当,程家与崔家比还是略逊一筹。尤其崔家到了崔彰手里,更是将家族优势发扬光大。崔彰,字世人,这拿关中话一读,就变成‘催帐,催死人’。当朋友那是没说的,够义气,够豪迈,耍的就是一掷千金。可你敢和他家私下里开的生意有个往来,那就等着被锉骨扬灰吧。
棉被铺上了,颖和二女在上面扑腾得厉害,软和,俩女娃滚到一堆嘻嘻哈哈,我不凑那热闹,被子铺开也就够俩人躺上面,我老实地睡毯子。自从大病一场后,发誓要爱惜身体,永不生病,想想中药熬出来的味道,比和崔家作生意还害怕,坚决不能闹毛病。
一连几天,仨女人的精神头都很好,颖和二女高兴的是未来的巨额进项,而兰陵则欢喜的是做好了马褂,非得让我穿身上看看。不错,很有袁世凯的架势,唯一不好的是天气还暖和,不能穿时间长了。
“这些天咋不见你动手了?”兰陵边在我身上整理马褂,边问道:“纺车呢?前两天不是说能纺线的吗?还没见线的样子。”
“棉花还没弹好。你着急啥?”兰陵一心要纺线织布,可她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等棉花弹完了再纺不迟。现在我正派了人在西边空院子里弹棉花呢。”
“这不是就有嘛,不等了,纺车拿来纺给我看。”兰陵看不惯磨磨蹭蹭的事,说干就要干,盯我看了几眼,“别又耍无赖,昨天就没和我提这茬,今天又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纺。”有什么办法,她现在也是半个婆娘了,不照顾也不行。“纺可以,不过棉花少……”
取了纺车放好,擀好的棉花卷子拿了几条,兰陵悟性好,教了两遍就纺得像模像样了,纺车也越摇越快,嗡嗡作响。
“太好了,”兰陵仔细地观察手里一轱辘棉线,“厚实,比丝线结实多了,若是织了面料出来,肯定比丝绸耐穿。农家小户,体力活多,不免有磨蹭,穿这个最好。”说罢专门的将身旁弹好的一卷子棉花称了个份量,“就这么多,全部纺线后织面料,我要计算一下一亩棉花能织多少布出来,光从亩产份量上看,已经比剿丝强了许多。”
“好,按你说的办。”兰陵说厚实、耐磨,颖说粗糙、不密实,俩婆娘说得都对,兰陵是给百姓们着想,颖是给家里着想,各说一辞,都有道理。这还没咋的,分歧就出来了,我夹在中间有点那啥。从道义上我坚决支持兰陵,从自身利益上我比较偏向颖,两边敷衍吧,总不能偏向颖就抽兰陵俩耳光上去。还两年呢,有的是时间慢慢说服兰陵,我多挣俩钱对她也有好处嘛。
纺线这事情,达莱最合适,她伤势转好,正需要小幅运动一下,伸展肌肉,就交给她了,又不是累死人的活,发挥下余热没啥不好。兰陵见这丫头心灵手巧,看得也喜欢,上前还抚慰了几句,表示鼓励。达莱见兰陵那是怕得要命,一句话都没敢说,见面就趴床上磕头,摇纺车时候手都不灵便,一气的断线,断一次就吓得想磕个头。看得我不舒服,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仆役,当了兰陵面一个劲磕头虫一样,让我太没面子了。呵斥了几句才顶用,见达莱掌握要点就赶紧拉了兰陵出来,别把小丫头又吓病了,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养过来的。
棉花终于有了安置,贪污了四套铺盖,四个棉褂后,剩的也不多了,全擀了棉花卷了去纺线,都高兴。再过两天就八月十五了,中秋佳节,要好好的置办置办。去看这个时候家里条件还不好,没那么多闲钱挥霍,今非昔比,不好好操办一下对不起这一年来的进项。
颖仍旧的算帐,最近学了算盘,效率高了不少,对云家更是密切关注,出了棉花这一档子好事,颖有点沉不住气了。云家最近已经稍稍的缓过劲来,颖也不好再开援助的口,时常抱怨这养鸡方法公开太早,让云家抓了救命稻草。
“不是人家抓稻草,是你心急了。老早就算好她翻不起大浪,怕什么?”颖说风就是雨,拿了个算盘就更像地主婆了,“你不是都盘算好计划了吗?那就不要变,慢慢来。这说话天气就凉了,你不是一天唠叨:天冷不下蛋,起风染风寒。到了冬天才是难关。”
“是啊,妾身就怎么沉不住气呢,就是感觉这云家不对头。”颖自嘲地笑笑,“凭她家折腾去,没个底气,横竖是一倒。”忽然想起了什么,“夫君,秦家夫人明天请妾身过去上席,中午怕是回不来。您说这秦钰不是十五前回京吗?秦夫人都有点着急了。”
秦钰说是十五前能赶回来,这眼瞅着就到了日子,还没见人,不免着急。按理说那边交了手续就能离开了,消息也可*,再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就到京城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情系中秋
更新时间:2006-12-1 14:43:00 本章字数:5315
中秋有许多别称:节期在八月十五,所以称“八月节”,“八月半”;因中秋节的主要活动都是围绕“月”进行的,所以又俗称“月节”,“月夕”;中秋节月亮圆满,象征团圆,因而又叫“团圆节”,在唐朝,中秋节还被称为“端正月”。
过中秋的风俗由来已久,一直是搞大型祭祀活动为主,直到了唐初开国才被列为举国同欢的固定节日。
中秋赏月自古有之,但吃月饼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个新兴事物。在唐初开国的时候,还没有月饼这个说辞,其原形就是“胡饼”。传说当时有经商的西域客商向唐朝开国皇帝献饼祝捷,高祖李渊接过华丽的饼盒,拿出圆饼笑指天空中的明月说道:“应将胡饼邀蟾蜍”,说完把饼分给群臣一起品尝。
从此“胡饼”成为军中祝捷的特定食品,直到大将军李靖征讨西胡得胜,八月十五凯旋而归,全军将士头顶明月回归故里,与家人父老团圆,喜尝“得胜饼”庆祝后,“月饼”一词广为流传,象征胜利,团圆的“月饼”才得以源远流长。
糖这东西不多,售价高,一般人想吃个甜饼子有点困难,以咸月饼居多。这年头还没有形成举国互赠月饼的风气,自给自足,按照自家的能力做味道,攀比之风尚未形成。
由于是节气,花露水作坊早早就收工放假,二女中午就赶回来过团圆,颖则从早就没出门,兴高采烈的集合了家里所有仆役,每人三十文加六个鸡蛋打赏下去,聚家沸腾。
由于家景逐渐改善,逢年过节里地红包颖打赏的丰厚,赏多少,怎么个赏法,我从不插手。颖在这一点上比我强得多,拿捏的恰到好处。什么时候紧,什么时候松,分寸尺度要掌握的恰到好处,精明和抠门是两个概念,颖充分的体现了前者的含义。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像模像样地穿戴整齐,二五八万的坐在正厅的大椅子上,一声不吭,任凭颖和管家帐房三人举行分红仪式。没当这个时候我就想起慈禧太后,要说我这个人也算敬业,当傀儡当的心安理得,从来不搞“戊戌变法”那一套,垂帘听政嘛,既然婆娘比我有本事将家业打理的更好,就没有处处争风的道理,男子汉地气概是要在关键时候才表现的,该咱出场的时候就绝不能演砸了不该咱出场就老老实实的吃喝拉撒,别人看不过眼说点风言***,只当他在放屁。
二女是个好姑娘,虽说出身高贵,如今也过地滋润。但对家务活从来不排斥,在家里迟早手里都捏个小活计在忙活,刺绣啊,小零碎饰品啊,她都干得津津有味。往常都是陪我和颖坐在炕上,边听我俩说话,边做点小手工,由于不说话,练就了一套眼神大法,大眼睛明亮灵活,用起来风情万种,各式各样的含义从眼神的交流中泊泊而出。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忍不住将她抱怀里亲两口,小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二女拿了几个打月饼的木头模具坐在我跟前细心的擦洗,模具雕刻得精细,纹路多,清洁起来比较麻烦,这活就适合二女这种细致的人。她喜欢在我跟前展示自己细腻的一面,管这个工作的杂役可以偷懒了。
“今天我给程家家里打了招呼,下月就能把猫眼送过来。心里别再惦记了。”早上程初带了厚礼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祭奠了王修老爹,名义上是师傅,过十五多少要意思一下。顺手讨要了一坛变蛋加五罐蛐蛐,主要是蛐蛐,而且一定要能征善战的那种。听口气是比较十万火急,好像他程家要垮台的样子,反正老爷子已经下了死命令,再打败仗就要放火烧家产的意思,很恶劣的老爷爷。程初临走的时候说消息让我感到欣慰,秦钰已经到了武功,由于要接手关内门户地军务防御,所以留在那里熟悉一下军情和地形,反正这次交接是给明年程老爷子出塞做准备。只要年底赶回来就成,朝廷不会怪罪。见二女大眼睛流露出喜悦的神情,“夫人又不在跟前,你眨啥眼睛,说话嘛。”棉花搞得我这些日子忙得和撵狼一样,好几天没听二女说话了,其实二女的话音很柔和,一字一板都慢条斯理的听着舒服。
“棉被子盖了暖和,谢过夫君。”二女起身擦干手上的水渍,倒了杯茶给我,“猫眼不着急,是二女贪心了,千万别当耽误正事。”
“是好事,我当然要当正事来办。”二女平时喜欢乱抹乱画学大人打扮,可首饰啥的都是挑了颖不要的用,平时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这次能提出首饰的确不容易,颖要不提我根本就不知道。看了看二女的小模样,心里有点内疚,平时粗心惯了,一直把她当小丫头对待,从来没想过要给她增添饰品,看来真是大姑娘了,以后给颖置办的时候要同样有二女一份才是。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脸,“是大姑娘了,爱打扮是好事,往后看了什么顺眼的玩意直接给我说。”
“让夫君费心了,是妾身不对。”二女转到身后俯我背上,轻声解释道:“都是老四不好,她拿了大颗的猫眼显摆,说是夫人给她的,二女心里不服气,才找夫人要的。”
怪不得嘛,就说二女平时没这个习惯,原来是吃老四醋了,和我没一点关系。给颖当丫鬟的时候,她绝对没这个想法。因为我的到来,这一年里颖变了心情,对二女当是亲生姑娘一般又宠又惯,二女也逐渐对颖有了依赖,感情上亲近不少。老四拿了她姐给的东西在她跟前显摆,二女自然不乐意,非得从颖手里要一个才算报仇,可颖打首饰的时候把猫眼用完了,才产生到崔家那个黑店去购买的念头,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现在估计已经被崔家宰过了。
“那我就不管了,你找夫人要去。”我笑着把二女从背后搬过来,放腿上坐好,“往后不用再和老四攀比,她就算是戴了八十个猫眼也不顶用,你就素素的往她旁边一站,啥仇都报了。”
“咯咯...”二女听着高兴,爬我肩膀上笑了起来,“其实老四也算是聪慧的人,她是借了那个模样在装傻,要不是二女处处小心,早被他算计多少回了,天生就是行商的好天分。”
我拍了拍二女的脊背,笑道:“那就和人家好好学学,往后还指望你给家里金山银山的朝回搬呢。”虽说两家是亲戚,合作起来比和外人亲密些,但利益上的小纠纷难免出现。老丈人也是放任自家丫头折腾,我这边权利都下放给二女,俩姑娘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山不容二虎嘛,不勾心斗角才怪。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当初让二女挑了这个梁是没办法的办法,还选对了人了。“蒸馏作坊就看好了,往后花露水的产量一起来,比现在还要忙。”
“恩”,二女点点头,“忙了就好,嘻嘻。”大眼睛转了几圈,想坏主意的样子。“蒸酒的作坊妾身亲自攥到手里,将花露水作坊地小蒸酒炉子拆掉。从此,两家分开算帐,这边用酒得从蒸酒作坊进货,保证花露水出货的同时,要将蒸酒的价钱提到最高,这样就将陈家的盈利压到最低了,咱家两头拿钱,一点都不损失。陈家,可有可无,药材上压不了家里地势,咱又不是从他一家进货。”二女在搞作坊的时候就提出原料供应上应注意的事项,如果只从陈家一家拿药材,时间一长,人家将供应给作坊的各种药材总数算个比例出来,就和秘方地配比八九不离十了,再稍微的用点心思,说不定弄得比正品还好。所以作坊成立之后,一共拉了六家供应商,陈家拿了大头而已。老四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常找颖抱怨,颖对妹子宠爱不假,但这个事情的立场坚定,没给老四任何机会。如今要按二女的想法,把蒸馏攥到手里的话,陈家的利润进一步被王家吞食,来四仍旧得和颖闹上一阵,嘿嘿。
“有本事!就按你说的来办。你拿事,不用找我商量。”还商量啥,二女脑子比我好用,有找笨蛋商量的理由吗?一千年来地知识见识,听起来有够唬人的。可也就那么一回事,自欺欺人而已。要精明不如颖,要聪明不如二女,要悟性不如兰陵,要模样不如崔彰,要武功不如程初,要理想不如秦钰,呀啥没啥地。我就一样好处,有自知之明,知道斤有多大本事,从来不许超过自身能力的奢望。客串个参谋可以,要领衔主演,那就是死路一条。“事先给夫人打个招呼,往后老四来耍泼烦的话,你俩也好有一个说辞。”
我家二女的本事那不是盖的,光打出来地月饼,看着就香,吃着嘛,也是香吧。别说烤箱之类,连煤都缺的条件,弄成这个样子就极品了,反正饿了,吃啥不是吃呢。
保鲜手段落后的原因,打月饼的活动要到八月十五当天进行,一家人都围坐在院子了,桌上摆放各种时令鲜果,中间一盘杀气腾腾的月饼(我认为是带馅的烧饼)示威般的与明月面面相对,葡萄酒加烧酒,很有气氛。
晴朗,月亮出奇的亮堂,顶到头上和自家的一样,就着月光,连灯笼都省了。旺财好福气,中午被我洗得干净,兴高采烈的在脚下撒娇。于是,得到半块咸芝麻馅的烧饼,啊“月饼”。
“明年我亲自给你俩打月饼,看看为夫的手艺。”这个时候正是果子最旺的季节,弄点糖加果馅的容易,品种一多人就会忽视味道了,蒙人的把戏。我起身给二位夫人斟上葡萄酒,我喝不惯,还是烧酒对胃口,端了酒杯,“来,一家人就不说那么多废话,干一杯,晚上睡觉香。”
“这才是我夫君说的话,要是长篇大论就没意思了。”颖笑着将葡萄酒一饮而尽,见二女喝得磨蹭,捏了小丫头鼻子灌了进去。笑道:“密水一样的东西,至于跟喝药一副模样不。”站起来将酒杯都斟满,“从去年这个时候起,一年时间就变了模样,别说是旁人,就妾身自己有时候都不敢相信。早起睡醒了就怕是梦过去了,先看夫君在不在身旁。”说着摸了摸二女的小脸,“再就是这个丫头,跟前要是少了一个,妾身就不塌实,都看在眼里才放心。”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辛酸事,抹了抹眼角,“妾身是个有福的人,跟了夫君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
“叽叽歪歪,有完没完了。”伸手抚慰拍拍颖消瘦的肩膀,“赶紧喝,没看月亮这么大,等咱赏呢。不开心的事少提。”掰了颗葡萄塞二女嘴里,这丫头灌了一杯,还喘气呢,“有夫人和二女俩能干的,咱这家就再没败地道理。你俩好就啥都好,谁再叽叽歪歪提以前的破事,小心为夫打人。”
“可不是,再不说了。”颖挪了挪椅子,坐我旁边。将身子*了过来,“夫君您放心,这跟前没外人,话好说。别家啊,有正室糟践外室的,不见怪。可这事决不会在咱家里出现,二女跟妾身有年头了,从前也拿了出气,也打;那时候妾身还小,比经事。”说着拉了二女过来搂在怀里,“丫头别嫉恨,别往心里去。往后再不会有这事了,心疼还来不及,别说动手了。”
“打,不听话还得打。”我捏了捏二女的小脸,“丫头模样长成了,这年龄还没到,往后还得有人管教着,惯是惯,别过分。”拿过二女酒杯替她喝了,这丫头不经酒,脸红得厉害,递了块月饼给她,“快吃口,猴屁股一样。”
“今天月亮好,就是给咱家人准备的。”颖贪心的指了指公家地月亮,“都说这神仙住得高,月亮上怕都住满了吧,地皮兴许贵得没个说法了。”
三句话不离本行,颖现在是一天盘算地皮的事情。连神仙的房地产都想有个投资,这就过分了,月亮上的地皮生意是那么好开发的?千年后还没人敢往上面投资呢,“你是发癔症了,谁家的地皮都不放过,小心人家神仙搞你岔行。”
“呵呵....”颖头搭在我肩上轻笑,“您说这人啊,可就是贪心不知足。当年日子过得不顺利,只想了夫君能回心转意,现在稍微有个好光景,就不经自己了,想法越来越多,这手就越伸越长。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不好,可就是停不了这个念头,是不?”
“这是好事!”我肯定的点点头,欲望和能力是成正比的,没了欲望,活人才活得没意思,正常。“谁都一样,这是常理。”
“那夫君有没有这些想法?”颖头来回的在我脸上磨蹭,“光景越好,人就越有念想,您呢?您都想些个什么呢?”
“我就比你高尚多了。”我自斟了一杯,一口干掉。酒好,下了肚子酒就开始烧,爽。“你看,这造纸作坊,花露水作坊,往后的棉花地,一件一件地起来,可不都是我的想法吗?自己赚钱也罢,为国为民也好,活早世间就要图个轻快,舒坦。别家里咱没能力管,但咱自家,咱庄子庄户,往后能过得好些就行。”
“恩”颖点点头,“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话。原俩也想着,夫君既然这么大本事,进了朝堂未必就比那些官员差了。可转念一想,先不说里面明里暗里的争斗,光手上地公差都忙不过来,还谈什么过日子。顺利呢,忙一辈子回来落个好名声,有命善终,这是最好的;不顺利的浮浮沉沉,终老一生没个盼头,有甚者还不定被怎么个下场呢。”说着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还是咱家好,不卷到那么些恶心事里,夫君仍旧得了名声,妾身二女在身边也过得塌实。或许呢,有个好朋友天天来谈学问,您说,这学问有谈的那么勤快的嘛?怎么也不觉得夫君是能做学问的人呀。”
“明天就就叫谈学问的把送你的首饰都要回去,你就知道学问的好处了。”我笑着拉了拉颖的小手,拍了一掌,“来,二女坐我腿上,这边看月亮顺。”
抱了二女和颖有一句没一句的拉扯,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壶下去。颖也逮住葡萄酒放开酒量,越喝话越多,越喝觉得月亮越亮,没一点想睡觉的意思。和老婆一般没多少话说,尤其过日子久了拉扯的都是家长里短的话题,没多大意思。也许是月亮的作用,俩人谈地投机,啥话都能说到一起,尤其喝了点酒,更没有忌讳,竟然有种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千杯,没到,反正怎么睡到炕上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福祸难料
更新时间:2006-12-1 14:44:00 本章字数:5446
过了中秋,天越黑越早,秋风飕飕一刮,这一天冷似一天,加上秋雨连绵不绝,兰陵一到下雨就不在跟前,二女则到傍晚才能回来,颖瞎忙,脚不沾地的过来过去,我也无聊的规划一下明年的发展大计,闲嘛,全当打发时间了。
因为逐渐临近省试报名的时候,谢宝这些天也来了几次,问了些规矩和步骤,我正清闲得生锈。有人来解闷,自然要留下来长谈,尤其是谢宝,域外生活很有吸引力,听得有味。
在了解域外风俗的同时,连家里的一些事情或多或少的牵扯出来。对于逆境中求生存,顽强自立奋斗不息的云家小姐,谢宝不惜口舌的大家加赞扬。
到底还是域外人豪放一些,直爽的性格,没有那么多的臭讲究,对于男女之间的忌讳少了许多,好就是好,直率的赞美,豪不保留。
“还是京城的喂鸡方法好,不但节省了粮食,鸡下蛋还下得勤快。”谢宝赞叹道:“我们那里喂鸡的人家本就少,会喂的更没有几个,十天下五只蛋的鸡就是罕见的了,可京城里这个喂法,十天里起码七个鸡蛋,八个的也有呢。”
“哦?”看来云家是下了大功夫,产蛋量惊人啊!按谢宝说的,云家养了三百来只鸡,每天起码收二百多个鸡蛋,大约五百五十文的收入,一年下来二百来贯啊!可比颖晚上算盘下的数字多了三到四成。很难办啊,颖和云家丫头的恩怨,我这老爷子就不方便插手呀!要不首先就要落了谢宝的埋怨,由女人们折腾去吧。“赞叹归赞叹,你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说话就到年底了,开春的省试谁也没法帮你,还要凭自己考个好结果出来,这样打点起来才名正言顺嘛。”
“让王兄费心了。”谢宝站恰里恭敬行礼。“小弟也寻思过,现在也有点犹豫。登堂入室固然堂皇,但小弟.....域外野民的,怕是难以胜任啊。”说着寻思一阵,才拱拱手,小心的问道:“小弟来京也一阵子了,学友之间切磋闲谈中,末不提您地大名,文武全才,盛传您的大作交由”弘文馆“开了阳版,王兄的名讳在京城可是如日中天,可为何不曾出仕呢?”
“啊....这个嘛....”谢宝无聊之极,自己的事情悬了半路,还有功夫搭理别人地闲事,我不出不出仕,你管地忒宽了吧。问我这话地人多了去了。早习惯了说辞,从容的指指脑袋,“我这里有病,说起来啊,实属不幸,看似四肢健全,身体安康。其实这脑子里常常的不听使唤,暗疾,残疾人。”说罢无奈的摇摇头,苦笑几声,仰天长叹,演技日新月异啊!
“老天不公!”谢宝看我凄凉,忿忿道:“早早鄯洲就听秦副帅常常提起您,对您地种种学问是叹服不已,常提及自己的师门,颇为自傲。小弟对秦副帅用兵的本事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学生尚且如此,您就.......”
“不提这事,说起来就省心,啊不,伤心。”我大度地摆摆手。秦钰的本事那是人家自己勤奋学来的,要真*我教,你那副帅估计已经光荣很久了。早在马球比赛的时候就领教过秦钰的手段,斯斯文文的人能在赛场上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协调能力,让我暗地里佩服。这是天赋,是人家秦家地血统好,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也就是灌输点新颖的军事概念而已。至于那些东西有没有用处,鬼才知道。“天色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温习才是啊!报名递卷的事情别操心,我已经操办下去了,用点功,多花点时间在功课上是正经,事关后半生的前途,放不得一点马虎。”终于有机会对别人讲大道理了,高考的时候受老师家长成天的罗嗦,早就想报复一下,抓了谢宝这个考生,焉能放过。
谢宝走后,我专门跑到家里养鸡院子里巡视一番,云家的鸡十天下七,八个蛋,莫非是养了传说中的“罗丝鸡”?现在鸡的品种质量还达不到后世那么高,我也计算过,十天六个蛋是极限,下七个也有,属于鸡品爆发,不能按常理对待,她云家的鸡怎么能那么大产量呢?要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
“不可能!”颖皱了眉头不甘心的否定:“出了鬼了,鸡精也没有那么大本事。”说完摇摇头,不确定的问我:“夫君,您说会不会啊?”
“我咋知道?”颖一天的搞谍报工作,还跑来问我,太不专业了。“七个就七个,八个都成,关键是她家养的是什么个品种要弄清楚。”
“还品种呢!”颖不满的白了我一眼,“全天下鸡都一个品种,算了,妾身这就过去看个究竟。免得心里慌张,睡不塌实。”
“这天都要黑了,外面还下雨,看啥看。”神经病嘛,说风就是雨,扭住颖让她消停会儿。的确厉害啊!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个本事,看起来几多了两个,可这其中的产量比例一下子就提高了将近三成。蛆的确能大幅度提高产量,可两家咿呀感的饲料,咋人家就能够多下那么一两个出来呢?看颖有点不甘心,真怕她睡不好觉,松手道:“要不你去看看,多叫几个人跟着,路滑小心。”
谜一样的云丫头,高深啊!颖看完回来仍旧睡不着,没结果,嘴里不停的唠叨,躺下又起来,起来又躺下,学不倒翁。“别折腾了,你不疯人家都疯了。”二女刚钻我被窝,颖忽然诈尸的坐了起来,吓得二女又跑回自己那边,又钻,又诈尸,又跑,前后几次弄得我被窝热气下消散殆尽,呼扇的凉飕飕。
“睡不着,莫非是谢宝被云丫头欺瞒了,放的假话专门来折腾妾身的?”黑暗中,颖小眼睛亮闪闪。
“快睡,就算她折腾你吧!”不是折腾颖,这是折腾全家。谢宝没说假话的理由,更不是说假话的人。云小姐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放烟雾,说假话对她没啥好处。家里鸡多下俩蛋也阻止不了催帐的要债,说不定人家还要更有信心了呢!我是困得不想动脑子了,一个劲把颖朝被卧里按,“你睡香吃好,她不是就没有办法折腾你了吗?乖,一睡就啥都不想了。”
二女见颖没点灯地意思,又捏手捏脚的拱了过来,反正深夜里黑嘛咕咚,谁看不见谁。
“她真的是唬人就罢了,要是真的可就有了底气,想动她就难了。”颖有点烦躁,感觉她呼吸烦乱。
“没那么夸张,就多下俩蛋而已,外面还欠一屁股呢。还不清。”我终于把颖拉到我被窝里,用力搂死,不让她再有异动,二女又跑了。“快睡,再呼扇天就亮了。”
“夫君,鸡蛋是小事。十天下十个都不怕,就怕她喂鸡的方子。”颖被我揽在怀里老实了许多,小猫一样卷缩起来枕到我臂上,“这方子不鸡蛋要值钱,你想想,经咱家这一折腾,光附近养鸡地有多少家?公主那还好几个庄子都开始了,她要是学着咱弄个饲料作坊,可一下就多了个进项,加上鸡蛋的收益,还起帐可就快得多了。”
“弄呗,爱咋弄就咋弄。咱挣钱人家也挣,天经地义嘛。”这一折腾,我也就没了瞌睡,抱了颖滚到她那被窝里。离二女远点,尽量不吵她,她早上还要上班。“小声点,别打搅二女。
“恩”,颖爬到我身上,隐隐能感觉她鼻孔中喷出的热气。“她要多了个进项,咱这半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不说,咱家新起地饲料作坊也彻底成了赔钱货。原先虽然没打算*那个挣钱,可赔钱就太不划算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老天爷不叫云家倒台,咱就算了呗。再说了,那丫头前前后后的辛苦了一场,多少哟点回报也是应该的。”人家云家至少没惹到我头上来,前后见云小姐几次,对他印象不错,没必要弄的冤家对头一样。再说了,有竞争才有发展,独门生意有个花露水就足够了,再垄断太多,非招揽来是非不可。“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摸不透,不过这事就顺其自然吧!就算人家有办法但也不泛不着眼红,她饲料要好,鸡蛋下得多,对咱们也有好处。往后变蛋作坊一起来,多一个鸡蛋就多一分利润,你该高兴才是!”
“话是这样说,可怎么就没半点高兴的意思呢?”颖伸手在我胸口抚摸着,听口气有点不顺,“夫君是个大度的,可妾身就是小肚鸡肠,您不是也常说妾身是小鼻子小眼嘛?”
“那就好,小鼻子小眼好看。”我在颖脸上亲了一口,“那你就多打探打探。你既然肯定是饲料里的花样,那就好办了。下次去的时候看她喂鸡上没有玄机,或者找人打听一下她平时怎么个喂法,钱管家善于着行,交给他办,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