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真是小,小到即使他处处刻意避着她不见面却还是能够不期而遇。

他中午在那家日料餐厅有约会,没想到车刚在餐厅门口停下,他都还没来得及下车,视野里便出现了楼伶亲密挽着莫笙的身影,那一刻他内心滋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

这段时间他强迫自己和她断得干干净净,以斩断自己对她的感情,他甚至新交了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很认真的约会相处。

可他所有的努力在重新见到楼伶的刹那都失败了,他放了女友鸽子,像个偷窥狂一样在他们用餐的包厢隔壁听他们谈情说爱,后来齐安安出现,他远远望着受了刺激的楼伶抱着头痛苦不堪,恨不能当时就上前抱住她,可是碍于莫笙会随时出现,他犹豫了。

齐安安走后楼伶没等莫笙独自离开,他坐在车内看着一辆辆出租车在摇摇欲坠的她面前开过不肯停下,终于没能克制住自己把车开了过去。

裤兜里手机忽然震动,他回神,掏出手机看向屏幕,神情骤然变冷。

他接通电话,传来莫笙低沉冷漠的声音:“你们在哪?”

他问的是‘你们在哪’,很显然,他已经知道是他带走了楼伶。

秦牧海没回他,只是沉声警告:“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电话挂断,单手掌着方向盘的莫笙神色冷沉的瞥了眼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牙关一紧,脸颊两侧的肌肉都跟着牵动一下,眉间凝聚一股风雨欲来的凌厉气息。

他拨了通电话出去:“帮我定位秦牧海的手机,我要尽快知道他在哪。”

刚掐断电话,路远就打来了:”那个女人叫齐安安,在一家外企就职,是曾为楼家效力几十年的已故秘书齐飞宇的女儿,我已经和她通过电话,把录音发给您了。“

第299章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66)

楼伶在一阵炸裂般的痛楚中尖叫着醒来,她瞠大眼,毫无血色的面容爬满恐惧,甚至连眼瞳都放大到极致,仿佛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

事实上她的确做了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一身白纱挽着英俊迷人的男人走在红毯上,因为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爱人,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深情的望着男人告白:“我爱你,穆亦。”男人却沉着脸望着她冷漠至极的说:“我不是穆亦,我是莫笙。”

……

她还梦见了许久不曾入她梦境的父母,他们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在鲜花怒放的院子里开心的笑着,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的乳名逗着还年幼的她玩,她想扑进父母怀里,可镜头突然一转,变成了父亲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而母亲在一旁哭得伤心欲绝。

……

再后来她看见自己跪在父母墓前,看见楼家祖辈传下的基业易主,看见她深爱的男人用最恶毒的字眼羞辱她伤害她……

她看见了许多许多,那一帧帧一幕幕清晰如昨,痛苦绝望时她想哭喊发泄,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任由梦境带着心如刀绞的她沉入往事的回忆里,想哭哭不出来,想叫也发不出声音……

“伶伶你终于醒了!”耳边忽然响起一记充满欣喜的男声。

她心中一惊,蓦然抬眼望向声音的主人,在看清楚那张俊美面孔时她整个人‘腾’地坐起来,神情激动地脱口便问:“秦牧海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连名带姓称呼的秦牧海神色一愣,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见楼伶一脸戒备的瞪着自己,连语气都是冷冰冰的,一副视他如仇人的模样,让他想起当年楼伶得知他和莫笙联手吞并楼家产业时,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伶伶,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问,声音有些不确定。

恢复记忆?楼伶懵了懵,顷刻间记忆如潮涌向大脑,那些或痛苦或幸福的画面混乱地在她脑海里翻腾沉浮,极端的大悲大喜冲击着她濒临崩溃的情绪,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再度席卷了她整个大脑,她抱住头,脸埋入不自觉屈起的腿上,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来。

秦牧海见状神色一变,迅速按下病床边的急救装置后去抱疼得浑身发颤的楼伶,语无伦次的说着安抚的话。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秦牧海放开一声不吭的楼伶,却发现她紧闭着眼睛又昏过去了。

他神情木然的站在一旁望着医护人员对楼伶进行各种救治和检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最后离开的医生神色凝重的对他说:“患者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再受半点刺激,所以除了医护人员,四十八小时以内其他人都不要进入病房,否则情况会很糟糕。”

秦牧海点头,望了眼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的楼伶后和医生一起退出了病房。

病房门刚带上,耳边便响起一阵急促却不失稳重的脚步声。

他侧眸望去,目光在触及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时倏地迸出两簇怒火。

他转过身,高大身躯堵在病房门口,用意不言而喻。

俊容冷沉的莫笙视若无睹,脚下步伐没有一丝迟疑,长腿几个大步走到秦牧海面前,长臂一探作势要将他掀开,秦牧海却说:“如果你不想她活了,那你尽管进去。”

莫笙长臂一顿,冷眸迎上秦牧海怒火中烧的目光,听他继续说:“她刚才因为头痛二度昏迷险些休克,医生说她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四十八小时之内除了医护人员其他人都不能进入病房,以免她再受刺激。”

莫笙拧眉,收回手不带一丝情绪道:“你可以走了。”

秦牧海被他冷傲的姿态气笑,忍不住轻呵了声:“莫笙,这个世上不是唯你独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怕你。”

莫笙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冰冷无绪:“别人怕不怕我管不着,但我知道,秦振坤就很怕我。”

言下之意是就算你秦牧海不怕我,可我只要对付你父亲,你就不得不忌惮我。

秦牧海并不笨,当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而家人偏偏就是他的软肋。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他的软肋就是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的七寸,在比他强太多的莫笙面前,他被他拿捏着七寸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很清楚,以前莫笙放任他在楼伶眼前晃荡,不过是因为他要信守对楼伶的承诺不能亲自守着她护她平安,所以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下他既然决定要重新让楼伶回到他身边,自然就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你所赐,为了你她三番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如果你真的爱她,我想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否则你就是个自私自利只爱自己的渣中之王。”

秦牧海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没再看莫笙一眼,抬步离开了。

楼伶这次昏睡后直到次日晚上才醒来,难得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做梦,醒来时也没有再感觉到那种炸裂般的头痛,虽然整个人仍昏昏沉沉的。

她双手撑着床板,皱着眉头坐起来要下床去洗手间。

护士推门进来时看到这一幕,本来想小跑过来帮忙,可刚走两步忽然又转身退出去了。

楼伶往门口看了一眼也没在意,下了床慢吞吞走去洗手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昏睡太久,她感觉自己双脚发软,每走一步都好像是陷入了泥沼里十分吃力。

身后传来门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刚才那个护士,正想开口让她帮忙扶自己一把,一回头见是莫笙,她面色一变,整个人都僵住了无法动弹。

莫笙在她面前神色依然温柔,一身深色正装的他衣冠楚楚,棱角分明的五官因为那份温柔显得人畜无害。

他大步走过去,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柔声道:“是不是要上洗手间?我抱你去。”

第300章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67)

楼伶蹙着眉心没挣扎,一是没有力气,二是她很清楚,就算挣扎了结果还是一样被他抱进洗手间。

幸好他抱她进去放下后就立即退了出去,虽然只是退到了洗手间门外一门之隔,但至少隔绝了他身上那股让她心痛如绞的熟悉气息。

她故意在里头拖延时间,洗漱完后坐在马桶盖上虚无的盯着某一处发怔。

大脑浑浑噩噩的,思绪也混乱不堪,可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去多想,她想,反正他已经后悔了,这些年里过得也不痛快,并且一直在努力做各种补偿;反正是楼家先对不起他,父母的死和他并无直接的关联,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形势所逼;反正他和女儿已经相认,她不能再让女儿失去父爱;反正……

她没有办法再想下去,因为想起了自己跪在父母墓碑前的那一幕,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后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以手掩面,颤着双肩无声哭泣,任心底阵阵涌现的锥心之痛在身体的每一处蔓延开来。

她厌恶唾弃这样的自己,为了能心安理得继续和莫笙在一起,不惜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为他开脱。

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她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要怎么做才能两全,不亏欠任何一方?

莫笙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楼伶出来,好几次想敲门最后都作罢,直到耳边隐隐听见压抑的低低抽泣声,他呼吸一滞,下一秒已经推门而入。

楼伶仍坐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细碎的呜咽声从掩面的指缝中流泻出来,像是受了重伤的小动物发出的哀鸣,声声落在莫笙的心尖上,疼得撕心裂肺。

他走过去,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背上下轻抚,殊不知这样温柔的举动反而更让楼伶哭得不能自己。

可她硬生生忍住了满腔的酸楚,以手拭泪后吸了吸鼻子,随后仰起下颌望着面前的男人,用力咬了下下唇,终于开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齐安安对我说了什么?”

莫笙点头,说:“齐秘书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楼伶鼻头发酸,眼看着泪水又要漫出来,她连忙垂眸掩饰,声音却明显发颤:“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可楼家却难辞其咎。”

“那只是齐安安的片面之词,我查过了,齐秘书当年虽然的确被确诊患有胃癌,但并不是齐安安所说的晚期,还可以手术切除治疗,真正导致他去世的原因是手术中发生的医疗事故,和楼家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齐秘书几十年如一日对楼家忠诚以待,在公司最艰难时依然不离不弃为她出谋划策,就算他去世的原因和楼家无关,可她心里依然难过自责。

这些种种让她身心俱备,不想和他多说,只道:“你不要去找齐安安的麻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了。”毕竟楼家已经亏欠齐家太多,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给齐家惹麻烦。

莫笙蹙眉:“真的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那我们的关系呢?”

楼伶用力咬住唇,尖锐的痛意直达心底。

“你走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她没有掩饰自己对他态度的转变,连语气都生疏了许多。

莫笙没动,黑眸目不转瞬盯着她因低头而裸露出的那一小截白得发光的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打落下来的灯光太过耀眼,那处恍如白玉,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去试试手感,看是否和玉一样细腻光滑。

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直到楼伶再次出声催促:“你走吧,算我求你了。”

莫笙不动声色的吸口气压下胸口那股郁积多时的不适,语气依然温柔舒缓:“我让路远买吃的去了,一会送来了你多少吃一些。至于女儿,她这几天暂时住在闫旭家,有他们夫妻照顾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落他俯身,在楼伶下意识地抗拒中将她抱起来。

他把她放到病床上让她躺下,边给她盖被子边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楼伶闭上眼不回应,被子下抵着手心的指甲却险些刺穿皮肤。

莫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后离开了。

路远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买了吃的送来,有粥有鱼羹,还有一杯热牛奶,都是容易消化的温和食物,这一点应该是莫笙特意吩咐了的,因为知道她这一天多里滴水未进,胃受不了刺激。

可是她没有半点食欲,感觉胃里像是塞满了硬邦邦的小石子,吐不出来也吃不进去。

路远放下食物,见她坐着一动不动并不打算吃,想了想便说:“你还是多少吃一些吧,就算是为了你和莫先生的女儿,你也要保重身体。”

路远也没多说,话落便离开了。

楼伶倒在床上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蜷起来,过了许久才又掀开被子,重新坐起来,拿起汤匙强迫自己吃东西。

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震动声,她顿了顿,循声从床旁柜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来电是秦牧海,眼前又浮现那日自己醒来时冷眉冷眼质问他的那一幕。

那时她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分辨不清往事和现实,所以才会那样。

她接通,轻轻‘喂’了声,然后听秦牧海说:“我刚和你的主治医生联系过,听说你醒了,情况比较稳定,所以……我没有打搅到你休息吧?”

“没有。”

楼伶记起那日秦牧海把自己送来医院一事,便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改天请你吃饭答谢。”

那端秦牧海犹豫了几秒才又开口:“伶伶,你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想起来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楼伶下意识撒了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潜意识里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的事。

秦牧海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没再追问,之后又聊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第301章 她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了(68)

隔天上午楼伶自行办了出院手续,因为她觉得没有再在医院呆下去的必要。

她打车回公寓,途中发了条简讯给莫笙:我出院回公寓了,你不要来找我,我暂时还不想看见你。

莫笙此时正和海外的分公司高层开视频会议,手机设置了静音,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楼伶发来的简讯,等会议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路远送资料进来,见莫笙眉心皱拢盯着手机发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先生,刚才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楼小姐已经出院了,早上送去的早餐一口没动。”

莫笙抬指挠了挠眉骨,点头说:“我知道了。”话落抄起挂在大班椅背上的外套朝门口走去,一副药外出的姿态。

路远一愣,忙追上去问:“莫先生您要去哪?您忘了一会还有和帛州集团董事长的——”

“你看着办吧。”

莫笙打断他,长腿健步如飞,很快消失在路远的视线内。

路远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单身才是最明智的,什么鹣鲽情深白首不渝,简直自找苦吃。”

门铃响起时楼伶刚泡完澡把头发吹干,她穿着宽松休闲的居家服去开门,习惯性透过猫眼往外看,一见是莫笙,心情顿时复杂无比。

他明明知道开门密码却偏要按门铃,不知道是不是怕突然闯进来会吓到她?

她用力深吸口气,随后把门打开,冷下声道:“我说了暂时还不想看见你。”

莫笙手里拎了些熟食和新鲜水果,听她这么说也没生气。

“我把东西放下就走。”他说。

楼伶本想让他把东西带走,可怎么也狠不下心,只能眼睁睁看他换了鞋后越过自己往里面走去。

她暗骂了声自己没用,随后带上门跟过去,看他把东西分类放进冰箱里。

他个头高,把水果放进冰箱下方的冷藏室时身子要弯一大截,这么寻常的一个动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心酸。

“我买了你爱吃的柳丁,要吃么?”男人忽然回眸看过来,目光凑巧对上她的,让楼伶避之不及。

她抿抿唇,别开脸没吱声,心里却乱成了一锅粥,一些叫往事的东西在里头不停的翻滚沸腾。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喜欢柳丁这类橘类水果,是因为穆亦喜欢,所以她爱屋及乌渐渐的也喜欢上了。

后来莫笙出现,他和穆亦的爱好几乎一模一样,都喜欢把柳丁和西柚榨汁,都喜欢喝加了盐的咖啡……

莫笙见她发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带上冰箱门,走到她面前,大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要将她揽入怀里,楼伶回神,打掉他的手退后避开了。

她强迫自己板起脸来,却不看他,只说:“东西放好了,你走吧。”

莫笙看穿她刻意伪装的冷淡,却猜不透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明明之前已经愿意向他敞开心扉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齐安安说的那些话怪我?”他问。

楼伶摇头,听他又问:“那你为什么再三强调不想看见我?”

他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口吻,楼伶心烦意乱,既不想骗他也不想说出真正得理由是因为自己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只好央求他:“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莫笙也不忍心逼她,可是两人之间既然出了问题就总要解决,否则问题只会越拖越严重。

“你为什么逃避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太过犀利,楼伶不敢和他对视,只不断重复让他不要再问了。

莫笙捉住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那双仿佛能洞悉别人心事的黑眸紧紧盯着她的,语气不容反驳:“我今天必须要一个答案。”

楼伶感觉自己快要被他逼得招架不住了,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恼怒:“莫笙,你不要再逼我了!”

莫笙神色一震,吐出一个问句:“我逼你?”

“难道不是么?”楼伶忽然来了气,一双眼睛不甘示弱回瞪他,不管不顾道:“我本来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你逼我重新认识你,逼我在你和家人之间做出抉择,逼我做一个愧对父母的不孝女!是你一次次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让那些不堪的过往纠缠着我折磨我,我现在不能爱你也恨不了你,就只能怨恨我自己,我都这样了你还要逼我给你答案,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我!”

她一股脑儿将心里深埋的痛楚统统说出来,每一个字落在莫笙心上都犹如针尖扎下去,将他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