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走后一直忙到中午才打来电话,说公司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就不回公寓陪她和女儿吃饭了,只让路远从一家粤菜餐厅订了餐送来。
下午楼馨突然出现在公寓,她从闫旭口中得知莫悔生病了,所以买了水果过来探望。
“馨馨Aunt,我的病已经好了,我爹地说只要我快点好,我说什么他都答应。”莫悔一副炫耀的口吻,扬起小下巴笑得很得意。
楼馨撇撇嘴,哼了声板着脸故作生气问她:“是你爹地好还是馨馨Aunt好?”
小丫头乌溜溜的大眼一转,笑眯眯说:“都好。”
啧,父女俩这才相认多久,在小丫头心目中姓莫的那个混蛋的份量就能和她这个小姨相提并论了,果然是亲生的!
楼馨忍不住想翻白眼。
“小馨,大哥……怎么样了?”楼伶状似随口问了句,神情却有些紧张。
“我也一周没见他了,打他电话也不接,所以打算一会回去一趟,你要一起吗?”
楼伶迟疑,她怕大哥见到她又要提让她离开莫笙的事。
楼馨也猜到了她迟疑的原因,无奈叹道:“看来你是决定要和他在一起了。”
第296章 我不喜欢吃狗粮(63)
楼伶没回答,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她和莫笙如今天天缠在一起的相处状态,表面上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了,可实际上,她一直没办法过自己心里这一关。
其实她也想过狠下心来忘却种种恩怨和他重新开始,可只要一想到去世的父母,她就又犹豫不决了。
楼馨见她不吭声,便又接着说:“其实你和他的事我在大哥面前表过态,我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所以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别钻牛角尖给自己压力,毕竟日子是你在过,只要你觉得舒心幸福,就不要去想那么多,自己看着办吧,至于大哥那边,我相信时间长了他也会想通的。”
楼伶没想到往常一提到莫笙就炸毛的妹妹忽然间像变了个人一样,她嘴上说不赞成也不反对,可她这番话里却处处透着希望她能遵循内心的本意和莫笙在一起的意思。
不过短短十来天,楼馨前后对莫笙的态度反差之大实在让人困惑,楼伶忍不住问:“你不是对莫笙恨之入骨吗?现在怎么替他说话了?”
楼馨楞了一愣,旋即做了给揉鼻子的动作,撇嘴说:“我才没有替他说话呢,而且我还是恨他。”
后半句明显底气不足,这更让楼伶怀疑,又问:“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又拿闫旭的事业威胁你了?”
“没有。”
莫笙不但没有威胁闫旭,反而给了他许多帮助,用闫旭的话说,莫笙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少奋斗十年。
但这件事楼馨不打算告诉姐姐,就怕她误会闫旭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以为他是想走捷径才在她和莫笙的事情上帮忙。
“我五点有约,先走了,你好好考虑,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楼馨走后,楼伶带女儿去了趟面包店。
新聘的面包师是位中年法国人,楼伶听过他的传闻,知道他曾拿过许多国际大奖,所以她很纳闷,这样一尊大神怎么会心甘情愿屈就她这间名不见经传的小庙?
不过事关莫笙,那也就不奇怪了,毕竟那个男人神通广大。
晚上七点莫笙来公寓接她和女儿外出吃饭。说是吃饭,其实是他和一群发小的聚餐,因为在场的还有陆彦南一家四口和纪仲睿、易梓扬。
唐瑭超级喜欢莫悔,看她的时候都是一副准婆婆看准媳妇的眼神,让楼伶哭笑不得。
“阿笙,真的不考虑一下两家联姻的事么?”唐瑭不死心,继续劝说:“以后等你们生了儿子,我也不介意我女儿和你儿子姐弟恋呢。”
莫笙睨了她一眼:“我介意。”
唐瑭其实也没当真,就是开个玩笑,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么不近人情,亏我上次还像人贩子一样偷偷摸摸带你女儿去见你。”
听她这么说,楼伶想起来,前不久在妹妹和闫旭的婚礼上女儿被唐瑭带走,估计那时就是被带去见莫笙了,她当时的预感果然没错。
她扭头看向身侧身姿挺拔的男人,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摸过去,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
男人侧眸看来,目光温柔宠溺,楼伶心一荡,连忙松手想收回来,却被他捉住了,顺势搁在他腿上,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画圈。
莫笙邻座的易梓扬不凑巧看到这一幕,不动声色的做了个抖鸡皮疙瘩的动作,淡声对身旁的纪仲睿说:“我们两个就不该来。”
纪仲睿挑眉:“为什么?”
“我不喜欢吃狗粮。”
“……”
他话一落,好几道目光投向莫笙和楼伶,前者面不改色,楼伶却倏然红了脸,飞快将手从男人腿上抽离。
九点多回到公寓,莫悔因为次日要上学,洗漱完由莫笙哄着入睡。
楼伶回房洗澡,出来时见莫笙站在宽大的落地窗旁讲电话,声音低沉冷淡。
“他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比起惨死在他手上的人,他应该要庆幸自己还活着能吃能喝……”
“呵,想见孙女?他配么?你告诉他不要打她们母女的主意,否则我会切断他所有的经济来源,让他也尝尝晚年凄惨的滋味。”
话音一落,莫笙便直接掐了电话。
楼伶僵在他一米之外的身后没再往前,只怔怔望着背影挺直的男人,他身上无形释放出的强大冷怒气息是她这段时间从未见过的,这样陌生的他让她不敢靠近。
她感觉到他在生气,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刚才和他通电话的那个人又是谁?
她刚才听见他说了‘孙女’这两个字,又说什么告诉他不要打她们母女的主意,难道这个‘他’就是那个害惨穆海伦的莫维谦?女儿的爷爷?
“你在想什么?”
骤然扬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美目瞪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男人,他俊容沉静平和,已经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又变成了她所熟悉的那个莫笙。
她抿了抿唇,想问他刚才和他通话的人是谁,可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毕竟如果他想说的话,那就算她不问他也会主动提起,反之,他若不想说,那即便她问了也是敷衍。
她仰起下颌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冲他笑笑:“没什么,你去洗澡吧,干净的衣物和浴巾我放在了置物架上。”
说完她走向大床,打算上床睡觉,可刚走到床边,腰上便一紧,旋即身子被翻转,滚烫的吻落下来,趁她惊讶时轻易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整个的灵魂都给吸出来。
遒劲健臂揽着她的腰越收越紧,她有些吃不消,抬手在他后背上打了一下,他反应过来,松了力道,却忽然一把抱起她往身后的大床压下。
虽然床够软,头落下去时也有男人的手臂枕着,可楼伶还是被摔得一阵头晕眼花。
她皱眉想抱怨,可没机会开口就又被吻住了。
两人的衣物纠缠着落在床边,太过强烈的感觉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个感官,楼伶昏昏沉沉想,古人用鱼水之欢这个词形容情事真是太贴切不过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在浪花里自由自在浮浮沉沉的鱼儿。
身上的男人食髓知味,前后变着花样折腾到半夜才魇足。
洗干净回到床上,楼伶困意袭来,脸贴在男人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眼看就要睡着了,忽然一阵手机震动声传来。
第297章 学小姑娘闹脾气割腕自杀(64)
她惊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莫笙摸摸她的头,柔声说:“你睡吧,我接电话。”
他的嗓音低沉舒缓,极具安抚性,楼伶重新闭上眼睛,从喉咙里溢出一个模糊的声音,转身调整了一个舒适的睡姿继续睡。
莫笙拿过手机走到落地窗旁去接听,不一会便返回床边,俯身在楼伶额头上亲了亲,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楼伶困得不行,想开口问他是谁的电话,大半夜的又要去忙什么,可是她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般,张不了嘴也发不出声音,最后只听见关门声。
莫笙搭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取了车离开公寓,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一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院子里。
别墅大厅灯火通明,莫笙下了车连车门都没关,冷着脸面无表情,径直往里走,听见汽笛声迎出来的佣人被他浑身凌厉的气势骇住,大气不敢出,只低声喊了句:“大少爷。”
莫笙没理会,长腿几个大步越过佣人,熟门熟路直接走到一间卧室门前,也没敲门,大手触及门把一扭便打开了。
站在父亲床旁发呆的莫思恩闻声回头,见来人是莫笙,立即敛去脸上多余的情绪,轻声说:“爹地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所幸割得并不深,没什么大碍。只是情绪很激动,所以医生刚才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割腕?莫笙冷笑,冷厉黑眸直直望着床上那张满布皱纹的苍老面孔,明明是连着血缘的至亲,可他眼底却没有一丝温情。
“一把年纪都入土大半截的人了还学小姑娘闹脾气割腕自杀?他若真的想死,怎么不干脆一点把两只手的动脉都划破,再给脖子上来一刀?”
他一字一句毫不留情,甚至嫌恶地转开视线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一旁的莫思恩轻轻蹙眉:“阿笙,不管怎么样他毕竟还是你爹地,你怎么能盼着他死呢?”
“你真以为他想自杀寻死?”莫笙清隽的面容满脸鄙夷之色,“不过是他的苦肉计罢了,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把女儿带来见他,简直白日做梦!”
“不是的,阿笙,爹地——”
“我没空听你为他找借口。”莫笙冷冷打断,“既然人没死,以后就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
话落不愿再多呆一秒,转身离开。
驱车再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楼伶睡得很熟,他上床将她连人带被抱进怀里,清晨六点半又准时起床,洗漱完换好衣服后去叫女儿起床,然后带她去吃早餐,再送她去上学。
楼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莫笙去公司之前给她准备了早餐,还留了纸条叮嘱她,如果早餐冷了一定要重新加热过再吃。
楼伶给自己冲了杯牛奶,惬意的边吃早餐边想,传闻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其实是万里挑一的居家好男人,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有人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念头刚落,莫笙的电话就打来了,嗓音低低的磁性满满,问她:“起床没有?”
楼伶刚吃完一个流沙包,心情很好,还有兴致开他玩笑:“莫先生似乎并不忙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讲私人电话。”
“我说过,再忙都没有你重要。”
楼伶眉眼弯弯,声音夹带笑意:“好了,少给我灌迷魂汤了,你忙去吧,我在吃早餐呢。”
“嗯,早餐喜欢么?”
“都是我爱吃的,当然喜欢。”
“那你吃吧,晚一点我再给你电话,中午一起吃饭。”
楼伶应声掐了电话。
吃完早餐她拎着吸尘器把所有房间都打扫了一遍,又给自己房间换了一套新的床上用品,待收拾妥当,恰好莫笙也忙完了,打电话来让她下楼,他已经在公寓门口等着了。
她赶紧换衣服下楼,一出电梯大老远就看见熟悉的黑色车身。
快到车旁时她小跑了几步,随后拉开门坐进去,车门一关,驾驶室的男人便倾过身来替她系安全带,不忘调侃:“跑什么?我又不会突然消失。”
楼伶斜睨他:“我不是怕你等久了不耐烦么?”
“怎么会?只要等的是你,再久我也乐意。”
男人嘴甜起来真像是抹了蜜一样,楼伶双臂勾住他脖颈主动在他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记。
中午两人去吃日料,用餐途中莫笙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他都没接,最后干脆设置静音。
楼伶注意到他看向屏幕上的来电时剑眉深蹙,神情厌烦,不由想起他半夜突然外出的事,忍不住问:“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莫笙没隐瞒,坦然道:“我二姐打来的,不想接。”
他二姐?难道就是昨晚和他通电话的人?楼伶疑虑重重,却没多问,毕竟那些事不是她该管的,况且她也管不了。
这边莫思恩连拨了好几通莫笙都不接,只好无奈的对半躺在床上的父亲说:“阿笙不接电话。”
莫维谦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算了,别打了,等我真的死了你再联系他让他来给我收尸吧。”他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
“爹地,您别说丧气话,阿笙他——”
“他就算是眼睁睁看着我死也不会让我见我孙女一眼,我知道的,你不用多说。”莫维谦说着忽地自嘲一笑,“算了,不见就不见,反正我已经知道莫家后继有人不会断了香火就行了,你不要再打电话给他。”
闻言,莫思恩挂断了再一次拨出去的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去没有再亮,莫笙若无其事继续用餐,眉宇间却有些郁沉。
餐后两人从包厢出来,莫笙去上洗手间,楼伶在通往大厅的过道里等他,忽然一道女声响起:“请问你是不是楼伶?”
楼伶一愣,循声望过去,见是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女人,穿着一身干练的套装,妆容精致,一副公司高管的派头。
楼伶再三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陌生的面孔,可对方既然能认出她并叫出她的名字,那很显然是她以前认识的人。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齐安安,以前我爹地还在世时我们曾见过几次面。”
第298章 看来你是被他虐出真爱来了(65)
齐安安?楼伶仍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齐安安说:“我爹地是齐飞宇,就是那个为你们楼家奉献了他整个人生,到死都还对你们楼家念念不忘的齐秘书。”
齐……齐秘书?刹那间楼伶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面孔,她想看清楚那张脸,可是大脑忽然一阵钝痛,她下意识想去抱头,却又听齐安安说:“刚才和你在一起那个男人是你前夫莫笙对吧?敢情你们是旧情复燃又重新在一起了?呵,看来你是被他虐出真爱来了?这可真是有趣又让人觉得恶心!”
楼伶头痛欲裂,无暇去理会她的恶声恶语,只问:“你爹地的死难道和我们楼家有关?”
“当然有关!”齐安安双目一瞪,忽然咬牙切齿:“当年莫笙对付楼家时我爹地忧心得食不下咽,每天东奔西跑想方设法为你们楼家筹措资金,连自己身体不适都没时间去检查,最后落得个胃癌晚期,从发病到去世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人就没了!”
“那时如果不是莫笙蓄意报复楼家,我爹地就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期,也就不会死!可恨他为了楼家连命都搭进去了,结果到头来你却又和间接害死他的莫笙搞在了一起,不知道我爹地若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为你们楼家鞠躬尽瘁?”
这一声声疾言厉色地质问犹如一道道惊雷霹下,楼伶瞬间面如死灰,仿佛全身的血液都从身体里抽离了般,清丽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齐安安越说越激动:“你和一个杀人凶手同床共枕晚上不会做噩梦吗?你父母不会入你梦里痛骂你白眼狼吗?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你居然都能心安理得的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看你要么是没心没肺,要么就是贪慕虚荣,毕竟楼家已经跨了,而那个男人财大势大,谁不想抱他的大腿高枕无忧呢?”
断断续续的画面伴随着针扎一般绵密的痛楚在楼伶大脑里炸开,她捧着头,眉心蹙紧,咬紧了牙关隐忍着,身子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盛怒中的齐安安终于察觉她的异样,见她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柔弱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听闻楼伶这几年生病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国外静养,这会若真被她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以莫笙的手段,估计会将她碎尸万段。
她没再说什么,迅速离开了。
莫笙从洗手间出来接了通电话,等讲完电话返回楼伶所在的过道,却不见她人影,他眉间微讶,拨电话给她,响了许久却无人接听。
楼伶从餐厅出来站在路边等车,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她知道是谁打的,可她不打算接,也无暇顾及,因为头痛得厉害,她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脸色也白得吓人,好几辆出租车司机见她这副样子都没敢载,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要倒下去时,终于有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却不是出租车,而是一辆线条流畅的法拉利。
驾驶室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俊美面孔,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莫笙打不通楼伶的电话,心里隐隐不安。
他知道楼伶不会无缘无故不接他电话,更何况是一声不吭走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叫来餐厅的负责人调取这一块的监控,发现楼伶是在听了一个女人说了些什么话后才失魂落魄离开餐厅,他拿手机拍下那个女人离开时的正脸发给路远,让他查一查对方的身份,又让餐厅负责人调取了餐厅正门入口的监控,见楼伶脚步虚浮走出餐厅后站在路边打车,最后有一辆法拉利停在她面前,而车主是与楼伶失去联系许久的秦牧海,他在楼伶昏倒之际将她抱上车带离了餐厅。
莫笙望着监控屏幕中被定格住的秦牧海抱住楼伶的那一幕,顷刻间整个人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寒冰,释放出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他从餐厅出来,取了车一坐进驾驶室便拨电话给秦牧海。
秦牧海站在医院急诊室的长廊处,看着一拨拨医护人员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整个人都是木的,只有脑子里不断在重复楼伶昏倒在他眼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