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娃笑道:“怎么能说你失职呢,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学正,却连学宫都没去过,要说失职也是我失职。如今的巴原已非往日,感谢仓颉先生的功德,已有文字流传于百姓。学宫能做到的应该更多,而今日却不如百多年前鼎盛之时,这的确是我等的责任…”

如今的学宫就是为巴国培养人才的地方,托虎娃这位学正大人的福,在它建立的这些年,受到了国中各方资源的支持,哪怕在战乱时期也不例外。各地推选年轻才俊到学宫中学习,而所谓的年轻才俊,其实就是出身各大势力中的权贵子弟,否则也没资格被推举。

比如骁阳,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而不是大俊之子,恐无机会到学宫中受教。而另一方面,若不是有了在学宫中的学习经历,他怎么可能从城廓仓师开始,接着担任了城主,至昨日又被任命为仓正大人、在国中位高权重。

一个普通的农夫吗,未在学宫受教,他想干也干不了啊,人才都是一步步培养出来,首先必须有个起点。

学宫中有教习先生,他们究竟教什么?如今首先是文字,其次是各种故事。国家专门将权贵子弟召集在一起,花大代价请他们来听故事?的确是这样的,在那个年代,知识与各种记忆的积累依靠口口相传,自古各地的传说,就是难得的知识传承。

更重要的,学宫弟子还要学习国中礼法,熟悉国家的军事、政务体系,说白了,就是要学会怎么当官、怎么治理部族与城廓。而另一方面,在学宫中,也让众人有机会互相结交,不仅能建立起各种人脉关系,更能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

这在当时的年代,意义非常重要了,否则怎能在巴原上建立一个庞大的国度,还要保证整个治理体系会顺畅地运转。这不仅需要人才,更需要这些人才能掌握必须的规则与秩序,否则巴原上就不可能有巴国,而只是一个个相对独立、彼此依存的蛮荒部族。

但虎娃觉得如今的学宫做得还远远不够,首先它传承的知识是零碎而散乱的,除了国中礼法以及军政事务外,几乎皆不成体系,各位教习先生所教,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这在过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知识依靠靠口口相传,若无大成修为怎无法使用神念心印,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如今有了文字,虎娃就要求开始编撰典籍。根据西岭和侯冈这些年主持学宫的经验,组织各位教习先生商讨,有哪些传承是最重要的、必须要学的?首先编撰成文字典籍统一记录下来。还有哪些来自不同年代、不同地域的知识是有联系的、属于同一体系,也编撰成相应的典籍。

第006章、谋其正(上)

有典籍就要有记录典籍的载体,按当时的条件,可以将文字在布匹、兽皮上,这些载体便于携带与收藏,但不够耐久,且只能由少数人保有和阅读。虎娃又想了个办法,开采石料立于学宫中专门的地方,将编定好的、最精炼、最重要的典籍内容镌刻其上。

侯冈则根据中华之地的经验,又提供了一个办法,巴原多竹,那就把竹裁成细条,也称之为简。在编写草稿时,现把字写在篾青上。所谓篾青,就是竹子那一层光滑的表面,又称竹皮,字写错了也很容易擦掉重写。

等一篇典籍中的每一个字都确定无误之后,再誊写于篾黄上,所谓篾黄就是剖开竹子后的内表面,又称竹肉。篾黄的纹质吸墨,可以更好的保存字迹。若是肯费更多的功夫,还可将字迹刻在篾黄上,然后涂墨,制成最珍贵的竹书。

所以竹简分两种,青简与黄简,又称皮简与肉简,青简的制作相对简单,通常是用来打草稿或做书写练习的。青简也可以制作永久性的竹书,在竹皮上写好文章并修改完毕,用刀直接镌刻,然后置于火上稍加烘烤,这样的简书也能长期保存。

有简书为何还要勒石?因为珍贵的简书只能是少数人拥有,难得有抄录复制的机会,并且抄录复制须耗费同样的人力物力。将重要的典籍刻在石壁上,放置于开阔地带,可以供更多的人随时阅读,若抹以颜料、用布匹等物蒙在石壁的表面,还可以很方便地拓印下来。

在那个年代编制典籍可不简单,是个浩大的工程,所耗费的代价是后世难以想象的,人们的认真与专注程度,也是后世难以比拟的。首先要编撰、书写、汇总、校订,不仅是惜字如金,更是敬字如神。典籍中的每一个字,经过编定、书写、制简或勒石,都是心血所凝。

当时的笔,大多是一种特制的树枝,也有用别的材质加工而成。将细枝上的树皮剥去、前端的木质挑开成纤维状,可以蘸着颜料在布匹、竹简、石壁上书写。(注:这也是上古时期最原始的牙刷,直至今日不少印度人还在用。——呵呵呵,开个玩笑。)

将典籍刻在石壁上,能保存数百甚至上千年,但石质最终也会风化。而这就是后人的事情了,后人可以再换新的载体将之抄录流传下去。

除了编撰典籍,将之记录、整理、收藏、传承,还要考虑学宫的事务管理。学宫弟子来自各地,大多都出身高贵,他们有的住在自家府中,有的寄宿在亲友家中,也有人在都城中特意购置了居所,还有人住在学宫提供的房舍里。

不少人借机呼朋唤友,成天嬉戏饮宴,甚至还经常在巴都一带滋事。就连巡城军阵都很头疼,因为这些学宫弟子说不定牵扯到什么势力,都不太好惹。

更有甚者,带着众多仆从,出入学宫前呼后拥,在众学宫弟子中拉帮结派,结成了各种小势力。这也许算是有远见吧,从现在开始就构建人脉,但有时也难免搞得乌烟瘴气,甚至也浪费了求学机会。

以往的学宫弟子,只来自于巴室国一地,而少务一统巴原后,学宫弟子将来自于整个巴原,包括那些很偏远的城廓,情况将更加复杂混乱。虎娃决定整肃风气。

学宫将建造专门的房舍,供种弟子居住。地方不够怎么办?便在都城中另找宅地;都城中的宅地也很紧张,没关系,就把虎娃的学正府和盘瓠的大将军府给拆了改建,反正虎娃和盘瓠也用不着;需要花钱出粮?找国君去要!

不是每一名学宫弟子皆大富大贵,从巴原偏远地区来到都城中学习,所费甚巨,其中也有不少人相对贫寒,难以承受昂贵的花销。所以虎娃决定学宫中管吃管住,若国库充盈,还可以请国君下令,每月给他们发点零花钱。

但是学宫的管理一定要严格,除了给每个人安排了房舍,也规定不论是受教之地还是住宿之所,都不得携带仆从进入。可是让很多权贵子弟自己搞定所有的事,亦不太现实,就拿平日练习书写的青简来说,体力不好的,一个人也提不动啊。

所以西岭又建议,每名学宫弟子可携带一名伴学书童。这名伴学书童的身份,既可以是学宫弟子身边最得力的仆从,也可以是部族中其他的权贵子弟,更可以是在都城中临时雇用的侍从。伴学书童可随学宫弟子一起食宿,在学宫中受教时,伴学书童也可陪在身旁打理简牍诸物。

侯冈在学宫中主事期间,所教授的对象从来并不仅限于贵族子弟,也包括国中平民。可是按当时的现实条件,平民几乎不可能得到入学宫修习的资格,而且非富贵出身,想学也学不起。

而伴学书童就不一样了,会包括很多都城中的平民、贵族身边的仆从,还有一些小部族出身的年轻才俊。他们等同于得到了在学宫中受教的机会,只要有心并珍惜,学到的东西可能会比正式学宫弟子还多。

在后来的巴原上,涌现了不少出色的人才,他们一步步崭露头角、建立功勋,最终亦在朝堂上亦位高权重,当初就是学宫中的伴学书童出身。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虎娃才刚刚开始与两位副学正商议整顿学宫之事。

整顿学宫的大致计划商议妥当,有很多细节问题,还要在实际执行中去发现与解决。西岭首先告辞离去,奉虎娃之命将此事上报国君,而虎娃又将侯冈单独留了下来。

厅中已无他人,虎娃问侯冈道:“你当初跟随仓颉先生来到巴原,后来又入巴室国朝中为官,迄今已有十多年了。仓颉先生可曾说过,让你何时回去啊?”

侯冈:“我原本正要与你商量此事呢,我本以为待到巴国,我这番历练就差不多了。今日彭铿氏大人提到整顿学宫的计划,我才感觉此番历练并未圆满。”

虎娃摆手道:“不必叫我彭铿氏大人,你比我年长几岁,叫我一声师弟即可。”

侯冈摇头道:“师尊曾有交待,他不在巴原时,我可以你为师。”

虎娃微微一怔,随即又笑道:“以我为师?仓颉先生竟对你说过这话!师弟就是师弟,以我为师,非指拜我为师。师法于天地自然,学于飞鸟游鱼、众生族类、万物纹理皆可有得,这也是仓颉先生当年对我说的话。关于你在巴原的修行,他老人家还说过什么?”

侯冈:“你可别叫他老人家,他不愿意听这个称呼。我在他身边时,他甚至不让我叫师尊,只让我称呼先生。师尊曾有吩咐,我此番巴原之行,要么巴国学宫得立、要么我突破大成修为,方得历练圆满,但此二者迄今尚未得一。”

巴室国、樊室国、帛室国在百川城之会后都分别开始建立学宫,而巴室国的动作是最快的、学宫的规模也是最大的,若说建立则早已建立。可是经过了今天的事,侯冈已然明白,仓颉先生所说的巴国学宫得立,可不仅仅是指目前的局面。

虎娃看着侯冈道:“你的修为,已至五境九转圆满了吧?仓颉先生果然早有预见,他说的这两件事,对你而言可能就是同一回事。”

侯冈眨了眨眼睛道:“听你的语气,很有些像我师尊啊,难道你的修为已踏过了登天之径?”

虎娃点头道:“他人看不透我今日的修为,却瞒不过仓颉先生的高足你,我的确已迈过登天之径,如今是一名九境修士。”虎娃已拥有九境修为的事,知情者并不多,以侯冈的修为也不太可能看得出来,但他却猜了出来。

侯冈即羡慕又佩服道:“师尊说过,你是最有可能走上那条路的。我曾追问,他说的究竟是哪条路?师尊却说问也没用,等我的修为到了自会知晓。你既然已有九境修为,为何不好生修炼呢,反而要亲自操持学宫事务”

虎娃似笑非笑道:“什么叫好生修炼?修为至此,这就是我的修行、是求证圆满之道。其实这也是你的修行。”

侯冈若有所悟道:“多谢师弟指点,我明白了!”

西岭回到巴都,向少务报告了虎娃欲整顿学宫的计划。少务听说虎娃托西岭来找他,本以为虎娃是想私下辞去学正之职,不料却听说了这件事,他愣了片刻,随即又大喜过望,立刻命人叫来了仓正大人骁阳。

少务吩咐骁阳,虎娃整顿学宫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要尽全力满足,事先连数都不必问,只要国库能出得起就行。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巴君便下达了整顿学宫的命令,此事由学正彭铿氏大人主持、副学正西岭大人与侯冈大人具体经办。

西岭与侯冈各有分工。西岭负责政务管理,而侯冈负责组织各教席先生编撰典籍。在国君的全力支持下,也在虎娃的权威震慑下,整顿学宫进行得非常顺利。虎娃在巴都城中的学正府以及相邻的盘瓠大将军府,很快就被改造重建,成了供学宫弟子住宿的房舍。

少务本可另划出一片宅地给学宫,就算拆谁家的宅院也不能拆虎娃的学正府啊,可这是虎娃本人的意思,西岭也只得照办了。

第006章、谋其正(下)

改建后的房舍,最多可容纳三百名学宫弟子入住,再加上这些人的伴学书童,总记就是六百人。每名弟子的居所都不大,只是一间隔开的小屋,条件算不上艰苦但也远远谈不上奢华。

这只是学宫理论上可容纳弟子的最大规模,但如今还没这么多人,正式在学宫中受教的权贵子弟,目前尚不足百位。恰逢巴原恢复一统,按照虎娃的要求,少务下令,将原樊室国与帛室国的学宫教席也都召集到巴都城来,参与侯冈领导下的典籍编撰工作。

如今的学宫弟子,已不再局限于原巴室国一地,一统后的巴原各城廓皆可推举才俊入学。按照地域大小和人口多寡,大城至多每年可推举四人,小城至多每年可推举两人。虎娃扩大学宫规模,就是为此准备的。在今后,常驻学宫的弟子,总数应该有二百多人。

得到国力支持就是好办事,西岭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将政务性的工作都给解决了。原先经常聚众滋事的众学宫弟子,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至少表面上是老实了。各部权贵子弟暂时都不敢在国都中闹事了,也不敢携带众多仆从前呼后拥出入学宫了。

但编撰典籍,可不是一声令下就能办到的,这要耗费大量的心血与精力。侯冈组织众教席先生商讨,并随时向虎娃请示,用了大约三个月时间,第一批十余部典籍终于被编写出来,记录于竹简上。至于勒石之事,则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

别看只是三个月,其实是侯冈多少年的经验总结,也是巴原数百年来前人的传承积累,目前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好办,后人自会知道如何再去编撰其他的典籍,也渐渐能理解什么才是传世的典籍。

而这三个多月,虎娃除了抽空去了一趟赤望丘见玄源,其他大部分时间就在彭山幽谷中修炼。他仍然没有去学正官署,就在清修之地打理学宫事务,具体的事情都有所司人员经办,他只负责大局掌控和最后的定案。

诚如虎娃所言,以学正的身份整顿学宫,就是他的如今修行,甚至是突破下一转境界的契机。

假如能了解足够多的仙家秘辛,很多人心中难免会有一个困惑。虎娃九境初转圆满后又向前迈出了一步、拥有了九境二转修为,却等同于暂时斩断了仙缘。那么步金山的六位上古仙家祖师,又是怎么飞升登天的呢?

在太昊天帝找到他们之前,他们以地仙修为困于世间可有近千年啊,难道修为就没有更进一步吗?或者是他们早知太昊会来,所以便在九境初转圆满之后,刻意不求证二转修为的?

这些猜测其实都是不成立的,当虎娃迈过那一步之后再回头看,才能明白其中关窍。九境只是虎娃的一个称呼,而上古修士修为超越化境之上、拥有不灭之神魂后,皆自以为已成仙,要寻求的就是飞升登天。

堪破生死轮回境后,温养纯阳之元神,冥冥中就能感受到天地间毁灭的气息,仿佛自身的存在已渐渐为天地所不容,只有超脱天地之困、飞升登天而去,才能够求证真正的长生。所以“飞升登天”,不仅仅是太昊开辟帝乡神土后才有的传说,而是修为达到这一境界后自然地的追求。

可是怎样才能飞升登天呢?拥有地仙修为,便能感应到这样一个方向,却又没人指明一条清晰的道路,只能自行去摸索。将纯阳之元神修炼圆满,冥冥中的那种感应也会变得越来越清晰,似有天地大劫终将到来,而向前走得越远,就离那天地大劫越近。

也就是说,在九境初转圆满后,若不像虎娃那样向前再迈出一步,天地大劫虽然迟早会到来,但不会提前降临。而根据虎娃的感悟,若九境修为也有九转之说,他这么一步步修行求证到达九转圆满,那天地大劫就会降临。

这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虎娃选择了主动前行,有人则会选择被动拖延、以求转机。而另一方面,就算想主动迈出一步、求证九境中更高境界的修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是一条没有前人指引的路,每一转的修炼都仿佛是无穷无尽。

也就是说,就算将纯阳之元神修炼圆满,还可以继续修炼下去,神通法力越来越强,但就是突破不了下一转境界。虎娃能迈出那一步,因为他曾亲眼见证了,白煞给了他最好的启发,而他的修行就是谙合大道之本源,所以才能突破九境二转修为。

若换一位上古地仙,这一步恐怕永远也迈不出去,感受到那天地大劫中的毁灭之意,又感应到飞升登天才是真正的解脱之道,往往确定不了修行的方向,既无处飞升又永得精进。

虎娃得感谢仓颉、感谢白煞,也得感谢少昊与太昊留下的声音,使他窥见了更高境界的玄妙,才能在修行中一步步去求证。九境二转,就是纯阳之元神的凝炼与突破,看起来虽是自断仙缘,但其实世间本无帝乡神土,那么这仙缘也本是不存在的,对于虎娃而言只是明晰了道路。

那么九境二转圆满之后呢?若仅靠虎娃自悟求证,可能还需要相对漫长的时间,但白煞的尝试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那仙家阳神化身是怎么来的?

首先要有修炼的积累,九境二转基础上对纯阳之元神的洗炼,更要对此生此世的明澈。堪破生死轮回境中的生生世世而不动念,可能就会有已看破一切的淡然超脱心境,但是在九境二转中,却要面对在人世中的自己,这一切真真切切并非虚无。

这世上有两种诡辩。第一种情况是声称到了某种境界一切皆空,比如善恶是空,荣辱是空,羞耻是空,道德亦是空,因此没有什么是应该或不应该的。当此人所行受人斥责时,反责他人着相。有意思的是,这种人虽口称善恶是空,往往却只在自己为恶时说这一套。

这不仅是扭曲了所谓“空”的本意,对外是一种诡辩与强辩,而对内也是一种无力的狡辩与可怜的自我安慰。

另一种情况便是一切唯我,我的意志就是所谓的本心,希望世上的一切都要服从我的意志而存在。当此人所行被人斥责时,却诡辩一句只求念头通达,同样反责他人着相。为求一个所谓的念头通达,对错是非、善恶荣辱皆可无所谓。

这不仅是扭曲了所谓“我”的本意,同样对外是诡辩与强辩,对内是亦可悲的狡辩与自慰。

这两种诡辩,在某种意义上是同一回事。后者会导致妄想,若世界真的那样演化,除他之外余者难容,最终“我”也会失去依存,便是所谓的末日了。前者同样也会导致准则与秩序的崩溃,若世界那样演化,会回归万事万物诞生之前的混沌,一切都不必存在。

若只是普通人,这不过是诳言或妄想而已,但对于修士而言,它便是修行中的心境演化。前者的祸根可能在生死轮回境中埋下,而后者的祸根可能在梦生之境中埋下,若追本溯源,那么在迈入初境时,就有了相应的考验。

一个人会做某些事情,同时不会做另一些事情,这也许就是最初的、最寻常的、未经凝炼的本心。

比如一个人在寻常情况下不会为非作歹,既可能是因为不愿意,因为这违反了他心中认知的准则;也可能是因为不敢,因为这会受到秩序的惩罚。

可是当一个人受到的诱惑足够大,违反所认知的准则得到好处足够多;或者自以为有足够的力量能够打破外界的秩序,使自己不必承担后果;或者外界的秩序崩溃,没有人再能惩罚他;或者能够做得不为人知,只以为只会获得好处而能躲过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