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煞率领五十名精锐死士屠灭了清水氏一族的城寨,一名族人都没放过。盘瓠的父母也死于那场屠杀,他们死后原身化为两条狗,和清水氏族人的尸身一起被焚毁。
白煞下的命令是不留活口、不留痕迹,但凡事不可能做得完美无痕。城寨里还是有活口留下了,首先就是被扣在瓠瓢中、刚出生不久的盘瓠,其次是被隐藏在祭坛下方、密室中的虎娃。后来有一只胭脂虎出现在被刨开的祭坛上,身边是装在竹篮中的虎娃,被随后赶到的山爷等路村族人发现。
这些就是理清水当年在树得丘亲身经历与亲眼见到的场景,皆真切地向虎娃展现,没有任何伪造。但理清水并没有告诉虎娃,他并非是在清水氏城寨中出生,而是被一名少女抱到村中、交给清水氏一族的祭司的。
还有一段场景理清水看见了,但神念心印中却没有向虎娃展示。那便是玄煞飞来,发现清水氏一族已遭遇惨祸,于是施法寻找虎娃的下落、指引路村族人赶来,然后才有那头胭脂虎的出现。
虎娃并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其实是玄煞,而理清水隐瞒这一段往事可能是另有考虑,因为玄煞毕竟也出身于赤望丘。
理清水不需要对虎娃撒谎,他只需要隐去某些事情就可以了。虎娃解读了这段神念心印,当然就会认为自己是清水氏一族的遗孤,而且是很重要的族人,否则怎会在大劫来临时被祭司藏进了密室?
早在当年历心魔之时,虎娃便立誓要为清水氏一族报仇。就算山神不这么做,虎娃应该也不会改变誓愿的;可是山神如此选择,也应该有他自己的用意。
如今虎娃终于知道了仇家是谁,想报仇却遥遥无期,假如换一个人,恐怕会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以虎娃现在的修为与身份,巴原上敢得罪他的人已经很少了,绝大多数人应该庆幸自己不是虎娃的仇家才对,可是虎娃的仇家偏偏是更得罪不起的。
虎娃如今的心境,已非当初那个懵懂的孩子,他已经长大成熟,面对如此强大的仇敌,心中虽然悲愤,可是情绪并不焦躁。想当初听闻大俊遇难时,虎娃曾压抑了很久,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感觉异常沉重,可如今的虎娃却不再那样。
以他现在的本事想动赤望丘、找白煞报仇,当然是送死,就算是少务和武夫丘,也没这个实力。可是当初呢?当初虎娃想为大俊报仇、想亲手杀了郑股,也是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如今随着世事演变,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当年谁能想到,虎娃真会杀了郑股,而且是堂堂正正高举金杖红节,就在郑室国王宫中亲手将其拍成了肉泥。郑股计划那场阴谋之时,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是那般下场吧。
虎娃不仅亲手打死了一位国君,就在不久前,他还带着羊寒灵潜入众兽山道场、取了宗主琮余之命飘然而去。这样的事情,琮余本人能想到吗、其他人又能想到吗?虎娃今日能亲手打死郑股、取琮余性命,来日未尝就不能去找白煞报仇。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虎娃已经不再刻意去想,就这么一步步地去做吧。
在找白煞报仇之前,其实还有一个仇人是虎娃必须要收拾的,便是英竹岭的宗主英竹先生。如果当初的虎娃说自己想杀英竹先生,可能别人只会认为这是个笑话。但如今看见琮余的下场,恐怕没人会认为虎娃一定办不到了。
可虎娃若此刻说自己想杀白煞,别人也只会当成个笑话,其道理是一样的,这就是世事的演变。但虎娃绝对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在其没有把握报仇之前,他甚至谁都不会告诉,包括少务、包括盘瓠、包括师尊剑煞、包括门下众弟子。
虎娃不绝望但也不狂妄,他很清醒,过早暴露这个秘密对自己来说太危险了,甚至会给获悉这个秘密的人也带来危险。有些人他不是不能信任,而是因为暂时独守秘密是最佳的选择。
…
赤望丘的宗门道场、传说中巴原九丘之一的赤望丘,虎娃并不知道其具体的位置。除了赤望丘正传弟子,也没有外人能涉足那里,就连白额氏的族人都不行。
但其大概的位置,虎娃却是知晓的,它应该就在神民丘的北方,沿乌云山脉、隔飞流激瀑相望,最多只有几百里远。虎娃现在的打算,便是在最终能动手报仇之前,尽量先查探清楚赤望丘的情况,他本可从神民丘向北直飞赤望丘。
但虎娃并没有那么做,因为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了。他也是大派宗门传人出身,清楚哪怕是一位七境高手、借助神器飞天查探,也会惊动武夫丘上的锁山剑阵,更会被道场中的长老察觉。武夫丘如此,那么赤望丘就更不能小看。
所以他选择了一种“平凡”的方式,依然像以前那样,就以一个普通的路人身份,穿过白额氏族人生活的地域,缓缓接近赤望丘,沿途暗中打探各种情况。虎娃首先去宜郎城,还与仓颉留给他的神念心印有关。
突破大成修为后,虎娃还解读了仓颉当年给他留下的另一道神念心印,其主要内容是灵枢诀传承。在此之前,虎娃已自悟了灵枢诀并将之修炼大成。但仓颉所授的不仅是秘诀本身,还包含他本人修炼此秘诀的种种感悟,这对虎娃来说也是珍贵难得的指点与印证。
除了灵枢诀传承之外,仓颉还告诉虎娃很多事。比如仓颉并非巴原修士,而是出身于巴原之外广阔的中华之地,更是轩辕天帝的直系后人。少昊天帝与高阳天帝皆是轩辕天帝的后人,但他们并非出自一支,至于仓颉与少昊及高阳是什么关系,这位前辈倒没说。
仓颉还对虎娃介绍了自己在巴原行游时的很多见闻,算是助其增长见知吧,因为虎娃说过他打算行遍巴原五国。其中的两件事情,引起了虎娃的特别关注。
第一件事就发生在虎娃的眼前,虎娃当时竟没有意识到。那时他正带着盘瓠跟随仓颉师徒在相室国龙马城一带行游,足迹并不限于龙马城辖境,最远一直走到了相室国境内的见鹤城。
在一片荒山密林中,仓颉发现了一片早已被树木、藤蔓与苔藓吞没的建筑遗迹。仓颉还告诉虎娃,那里有一座洞府,看痕迹已封存近两百年。说不定有什么高人还在里面闭关修炼,也可能其早已坐化,因为那洞府门户封闭后就再没有被打开过。
仓颉当时想考考虎娃的眼力,虎娃却没有发现那洞府的痕迹。而仓颉也无意打开这座洞府惊扰他人修炼、或者是进入其中探险寻宝。
虎娃到现在才清楚,仓颉当初讲那番话时,他们就站在那洞府门前。仓颉留下的神念心印告诉虎娃,那洞府的主人是两百年前的一位妖修,闭关前已有七境修为。仓颉当时还不动声色地传授了虎娃打开洞府的守护法阵、触动门户禁制的方法。
仓颉在行游途中经常对着石壁、水面甚至是虚空画出各种符文,虎娃虽然很留意,当时却不能尽解其妙。而仓颉站在那洞府门前时,也曾对着虚空画了一组符文,竟然就是在向虎娃演示——如何破解那洞府的隐匿法阵、触动门户禁制。
当时仓颉没有言明,虎娃如今解读了这位前辈留下的神念心印,才清楚是怎么回事。虎娃不明白仓颉为何要指点自己这样的事情,也许是想开玩笑、也许是别有深意、也许就是当作一则奇闻异事,也许是想提醒他一些以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虎娃不仅得到了灵枢诀传承,通过回顾仓颉所演示的、如何发现那洞府以及开启法阵、触动禁制的手法,也悟出了其施展的符文神通手段。以他如今的修为,也能尝试着演化出属于自己的符文神通——这也许就是仓颉真正想教他的。
如果虎娃当年没有留意观察仓颉言谈间看似无意的动作、事后无法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幕,也就得不到这些。仓颉所留的神念心印中,只是解释了当初的玄妙,可并没有将当时的场景再演示一遍。
第027章、贼出没(上)
令虎娃感兴趣的第二件事,就是在仓颉第一次见到虎娃前不久,这位前辈曾在樊室国一带游历。仓颉不经意间提及,他在宜郎城一带的山野中曾见过胭脂虎,而且出现在离人烟村寨并不算太远的地方。这位前辈的随口一提,却引起了虎娃极大的关注。
虎娃很想知道,仓颉看见的那只胭脂虎,是否就是曾经救他的那只?这种可能性看似很小,救过他的那头胭脂虎怎会从蛮荒深处跑到宜郎城这种地方呢?可是胭脂虎在世间非常罕见,虎娃无论如何要去一趟、希望能亲眼见到它。
宜郎城周边也是白额氏族人聚居的地带,从那里沿着东海北岸往东走,便越来越接近于赤望丘,这也与虎娃此行的计划相符。算算时间,仓颉上次见到胭脂虎的时候,恰恰就是虎娃离开家乡来到巴原的那个初冬。
如今五年过去了,不知那头胭脂虎还在不在那一带的山野。虎娃甚至有些担心,因为那样一头罕见的猛兽生活在离人烟村寨并不远的山野中,对它自己以及周围的村民可能都是危险的,但愿它还在那里且安然无恙。
虎娃想到那头胭脂虎时,他本人便化为一头斑斓猛虎,背生双翅飞翔于云端。虎娃所化的猛虎冷眼看上去很像啸山君,其实在常人眼里,猛虎的样子都差不多。但是在另一头猛虎眼里,虎娃所化形的猛虎,与啸山君原身恐怕差别就比较大了。
毛色同样是漂亮的黄褐与雪白相间条纹,但纹理不同,其实每一头猛虎身上的花纹都是不同的。虎娃所化猛虎身形非常矫健匀称,从某方面来看很像他自己的体形,且这头猛虎的眼神就像孩子般明澈,分明便是虎娃的目光。
吞形之法的玄妙,不仅在于可吞禽兽之形,且吞形之后的样子与本人的心境有关、是自行演化的。比如虎娃亦可吞山魈之形,但他化身的山魈,与当初的肖神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差异就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
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清晰,下方的海中渐渐出现了渔舟,虎娃收起神器化作的双翅,又恢复了人身,落下云端、隐匿身形在波涛上行走。他刻意避开了那些生活在岸边的渔民,也没有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迹,就这么一步步走上了岸,在无人之处才重新显露出身形,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正在赶路的平凡少年。
虎娃曾经去过樊室国的百川城,但仅仅是为了参加那场盛会,如今才是真正的在樊室国中行游。他的足迹正如山神当年的叮嘱,已行遍巴原五国,正一步步接近赤望丘。
宜郎城一带的人情风俗,虎娃并不陌生,与帛室国境内的滨城差不多,它们之间本就只隔了一条江,而且居民大多是白额氏族人。但虎娃也能看出来,这一带的民生更为富庶、物产也更为丰富,城廓附近的人烟更加繁茂稠密。
樊室国是巴原五国中除了巴室国之外最富庶的国家,因为它也拥有很多土地肥沃的平原地带。而且盐兆五百年前进入巴原时,最早到达的地方就是这一带,这里的农耕文明也比巴原上其他地方出现得更早一些。
但樊室国中的沃野平原,并不像巴室国那样大致连接成片。巴原被崇山峻岭四面环绕,其内部也有诸多山川。樊室国的地形很特殊,它被很多条大大小小的山脉纵横交叉穿过,山脉间被分割出了一片片地域较小的平原,呈网格状。
城廓大都建立在小块平原的中央地带,其周围的人烟村寨往往比较稠密,但是从一片地域到另一片地域,往往都要穿过险山荒野。盐兆建立巴国后、长达数百年的时间内,组织各地民众开山筑路、架设桥梁,人们才得以往来交流。
如今与古代蛮荒时期不一样了,樊室国各城廓之间都有道路连接,可容车马商队以及军阵通过,但这些道路往往都会穿过一些很偏僻的山地。在这个年代若无十分必要,大家也不会离开家乡到太远的地方,因此走在路上最常见的就是商队,往往携带比较贵重的大批财货。
相对富足的物产、独特的地形,也使这里出现了另一种“特产”——山贼。虎娃走过巴原上的很多地方,当年第一次离开蛮荒到达白溪村,就遭遇了一伙凶残的流寇。但那伙流寇是城廓军阵假扮的,而他在路上走了这么久,其实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山贼。
也许是虎娃的运气好吧,也许是那些山贼运气更好、没有碰上他。但不得不承认,巴原上绝大部分地方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在生活相对安定、各国统治也比较稳定的年代,并没有太多山贼流寇出现,就算偶尔有,也很快就会被剿灭。
虎娃很多时候就是一人独行,背了一个不大的背包,有此等胆色,看上去应该就是有功夫或修为在身。干坏事的人也需要有眼力,否则也干不长,况且山贼的主要目标是那些携带大批财货的商队,所以虎娃一直没有真正遇到这样的麻烦。
但樊室国的情况稍有不同,这里经常出没的山贼明显更多。根据传闻,商队被山贼洗劫的事情,在这里发生的比其他四国加起来都多。
巴原上曾有过一个混乱的年代,就是一百多年前的分裂内乱,当时强人四起,直至五国统治相对稳定后,这种状况才逐渐消失,只是在樊室国境内消失得还不够彻底。若发现山贼踪迹,各城廓也会派出守备军阵去剿灭,但由于樊室国的特殊情况,山贼总有东西可抢、抢完了也很容易躲藏转移,所以总有人会铤而走险,山贼很难被彻底剿灭。
樊室国的商队远行时,往往都会在城廓中雇佣护卫。在别的地方,商队的护卫主要是防范山野中出没的猛兽,而在这里更要防山贼。普通百姓出行时,如果要穿过很偏僻的山野,往往都愿意跟随这样的商队行进,有的人还会付给商队一些报酬、以寻求庇护。
这些情况虎娃早已经打听清楚,在少务的战略计划中,樊室国是他一统巴原的最后一个目标。因为这里的地形易守难攻,如果发生大规模战争,国境内纵横交错的山脉,使城廓间的每一条道路都会变成军事上的关隘,如果直接强攻,需要慢慢地一块块啃硬骨头,更要考虑到赤望丘的因素。
虎娃对樊室国也很好奇,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继续独行,会不会遇到山贼?虎娃对山贼可没什么好印象,他在巴原上所遭遇的两次流寇事件,一次是假扮流寇的军阵差点屠灭了白溪村,另一次是大俊所在的商队被意外袭击,可那些凶手都不是真正的山贼流寇。
听说樊室国境内的很多山贼,主要目的只是抢劫财货,若无必要并不取人性命,他们也不想招来城廓军阵的大规模围剿,但偶尔也有杀人灭口的事情发生。
虎娃虽不惧山贼,但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他就是一位赶路的平凡少年,所以也入乡随俗,先去了城廓中询问有没有顺路的商队,欲跟随商队一起出发。仓颉当年发现胭脂虎的地方,在城廓的东北方向、宜郎城与泸城的交界地带。
经常有商队从宜郎城前往泸城,途中要经过两片连绵的山野,那里偶尔也会有山贼出没,所以商队一般都会请护卫随行。虎娃要去的地方,就是这条路要途经的第二片山野,他打算在中途离开。
找商队最好的地方就是集市,宜郎城的集市很繁华,虎娃很快就打听到有一支商队将在两天后出发前往泸城。他找到老板给了一笔钱,约定两天后一起出发。像虎娃这种交钱求庇护的可以坐在车上,而有些想占便宜的人不愿意出这个钱,就会跟在商队后面一起走,商队管不着,但也不会刻意保护他们。
虎娃在驿馆中住了两天,第三天便来到集市外的约定地点,商队的车马都已经准备好,正打算出发。老板见到虎娃便请他上车,这时旁边有个人看了虎娃一眼,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转过身去尽量保持镇定。
等老板回到队伍前面时,这人也跑去找老板,说自己有急事、不能随商队走这一趟了。
此人是商队请来的护卫,而且是一名很重要的护卫。老板很失望,强调钱已经付了、怎能在这个时候反悔?那人则把钱还给了老板,还一个劲地道歉说真有急事。老板无奈,也只得随他去了。这一趟运送的财货比较多,老板也咬牙下本钱请了十名身手高强的护卫,少了一个,还有九个呢。
这本是与虎娃无关的小事件,虎娃却皱起了眉头。那突然反悔离去的中年男子,显然有功夫在身,看其身形步法以及生机神气,应已将开山劲练至武丁功之境,在普通人中也算是高手了,否则也不会被商队请来当护卫。
可是虎娃能查知他人内心中的情绪。那中年男子看见他时,首先感到很惊讶,然后是惊喜,却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尽量不让虎娃注意到自己。也就是说,此人应该已认出了虎娃,那么他匆匆离去,很可能是给什么人报信去了。
第027章、贼出没(下)
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呢,虎娃自能记事时起就在修炼,所经历过的事情几乎都能记得很清楚,如今他已突破七境修为,元神中更是能清晰地回溯往事。虎娃闭目凝神片刻,突然想起了此人是谁。
虎娃第一次来到樊室国,就是年初的百川城之会。参加那场盛会的没有普通人,但五位国君各带来了两队军阵为仪仗护卫。那些军阵战士虎娃虽没有特别关注,当时却从头到尾扫视过一番,他在元神定境中回溯当时的场景,果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便是方才匆匆离去的中年男子。
此人曾加入樊君在百川城之会上的仪仗卫队,但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百川城之会后应该已解役归乡。他可能就住在这一带,闲来无事便受雇做商队的护卫。其人的身手应该很不错、在当地还颇有些名气,毕竟做过国君的亲卫嘛。虽然雇他的价钱很贵,但商队老板还是愿意找他。
难怪此人突然反悔离去,商队老板会那么失望,还在那里小声央求了半天,却又不敢太得罪他。
虎娃在百川城盛会上大出风头,这名樊君的亲卫当然对他印象深刻、能认出他来,实在是太巧了。虎娃回忆起那人是谁,再往四周望去,中年男子已不见踪影。以虎娃的本事,本可以追踪此人留下的气息,说不定还能在城中把他给找到,但虎娃想了想,并没有这么做。
这里毕竟是城廓中,有军阵驻守,而且是白额氏族人的聚居地,也有赤望丘的修士。若闹出太大的动静,说不定还会伤及无辜,更何况那人尚无什么不利于他的举动。虎娃也不清楚此地有什么人在关注他的行踪、想找他的麻烦。既然已经有人去报信了,那就让对方来找他吧,他不必去主动惹事引人起疑。
虎娃坐在车中闭目养神,跟随着商队一起出了宜郎城的东门,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遇上麻烦了,但遇上也就遇上了吧,倒要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遭遇,对方不可能组织大批高手专门来阻截他,而以虎娃如今的修为,其实也不必怕什么了。若是有人不知好歹恰好撞到他手里,他也不必客气。
虎娃如今不仅长大成人,且见多识广。他清楚自己在众兽山来了那一出,必然会引起巴原各宗门以及各国高层势力的震动,而有人说不定想打他的主意。以虎娃的身份,未必有人敢公然对他怎样,但若自以为能暗中做得干净漂亮,说不定有人真会动手。
他交代过羊寒灵,迄今为止,他已拥有七境修为的消息尚未传出去,人们还以为他仍是一名五境修士。其实就算虎娃当初未突破大成修为,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对付的,如今拥有了七境修为,心怀不轨者还真是打错了主意!索性就让对方主动找上门吧,只要赤望丘还不知他真正的来历,虎娃可不怕把事情公然搞大。
满载货物的牛车行进速度很慢,虎娃这种交了钱的“顾客”,也只能与一堆货物挤在一起。车队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个当地民众,他们也要走这条路,各背行李尾随。虎娃一直靠在货物堆中闭目养神,却已经察觉到混在行人中的某个家伙一直在悄悄关注着自己。
此人是在商队出城时突然出现的,却连行李都没带,显然是被什么人临时派来的,目的就是确认虎娃就在这支商队中没有离开。虎娃的元神展开,能清晰地察知周围的情况,甚至还能“看见”高空飞过的鸟儿,他发现了一只送信的岩鸽。
岩鸽是从宜郎城飞出,应飞往商队前行的泸城方向。这也是凑巧了,这只岩鸽飞得还不高,也恰好从车队上空经过,所以虎娃才能发现它。他不禁有些惊讶,若这只岩鸽是针对他的报信手段,对方的身份地位可不算低,他甚至有些期待了。
然而商队一直在路上走了两天,什么状况都没发生。到了第三天终于进入了山野,随行的护卫们都紧张起来。可是在偏僻的山林中穿越弯曲起伏的道路,仍然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人多势众,带的护卫也不少,沿途的野兽听见动静都被惊走了,小股山贼大概也不敢贸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