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轩与巴君决战之时,就已将龙马城大部军阵调至国都。如今龙马城防备空虚,若巴君举兵攻城,公山将军当然是守不住的。巴君若不欲有将士伤亡,可遣大军前去,但开战之前,先命人送一件彭铿氏大人的信物入城。公山将军见到信物,便知该如何决断。”

少务又点头道:“好、好、好,就这么办!”

几人聊的时间也不短了,林枭主动在屋里点亮了一盏灯。西岭见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来打扰,不禁有些意外地问道:“巴君今日刚刚破城,便来到寒舍,诸般事务繁杂,为何不见有人来请命?”

少务刚刚进城就跑这里来了,而大军还在向整座城廓推进,占领王宫、廪仓、官署、兵库,清点战利品、收拢战俘、安抚民众,有这么多事情要做,怎么没看见有人来向少务汇报并请示呢?

少务笑着答道:“我已下令,拜访先生之时,诸事暂勿打扰。况且攻城之前,诸事皆有安排,领命者各司其职,若无意外状况,自不必再行请示,依原先的君命照办便是。此刻看来,攻占都城很顺利,并无什么意外。”

西岭动容道:“久闻巴君之贤名,如今看来,相穷确不如巴君远矣。”

少务在攻城之前已制定好了详细的计划,只要不出意外,各路人马入城后就照命令执行便可。有什么事就办什么事,有条不紊尽在掌握,这才是真正的高明。假如总是碰到问题需要临时解决,就说明事先准备和谋划得不够充分,或者是对情况的预计出现了偏差。

少务一进城,便来拜访西岭聊天,并命人不得打扰,这也是给足了西岭面子。但假如真有什么紧急状况,相信其属下不会不来汇报,到现在都没什么人来,就说明一切顺利,这也让西岭不得不佩服。

凡小事皆认真、决大事若无事,说起来简单,可是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呢,更何况是攻占一国都城这么重大的事情。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少务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在此久留,终于开口道:“西岭先生,本君很钦佩您的学识与才华。我攻占了相室国大片城廓,如今又攻破了国都为安万民之心、消战祸之苦,能否请西岭先生出面,抚恤相室国阵亡之将士、遣流散之民众归家安居?”

西岭对少务进军以来颁布的政令已经很了解,比如免民众一年之赋役,抚恤阵亡将士,被俘之将士不为奴、整编继续服兵役三年。假如少务现在让西岭为他效命做别的事情,西岭可能还不好答应,但这种事情却是难以推辞的。

西岭起身跪拜,表示愿意从命,并代表万民感谢少务之仁德。少务与虎娃便告辞离去,在卫队的簇拥下赶往相室国王宫,那里如今已成为少务的行宫。

在行宫中召集臣僚议事之前,少务与虎娃还有一段私下的谈话。坐下之前,少务突然向虎娃行了一礼,且是拜伏于地的大礼。虎娃赶紧伸手,隔空施展法力将少务扶了起来,没有真的让他拜倒于地,惊讶地问道:“师兄,你干嘛突然对我行大礼?”

少务:“今日必破相都城,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亦知高城坚墙难攻,早就准备好付出伤亡代价,国中精锐军阵不得不有所折损。不料师弟在阵前来了那样一手大神通,不仅打开城防缺口,且震惊了相室国守军,攻城之战意想不到地顺利。

今日之伤亡,与我原先的预计相比,几可忽略不计,而大军的收获则远超预料,我当然要替巴国军民拜谢师弟。若非师弟出手,双方大军不知要死伤多少,我也绝不会如此从容入城。我白天看得清楚,师弟应是使用了秘宝,如此威力强大的秘宝却不像得自武夫丘,不知是从何而来?”

今天攻城,双方的伤亡都不大,至少比少务的预计要小得多。守城大军溃败得太突然,很多将士都成了战俘,还有一些人放下武器跑掉了,又成了普通的民众,少务也懒得再去追查,这样的结果是最完美的。

少务同意虎娃跟着盘瓠上阵,也是因为担心对方会使用噬魂烟,虎娃本人不怕噬魂烟,可施法尽量减少攻城军阵的伤亡。但少务事先也没想到虎娃的手段竟然如此高超,化最不利的局面为最有利的形势,帮助大军用最完美的方式完成了攻城之战。

第068章、虎娃的信物(下)

虎娃定是使用了秘宝,他本人应没有那般大神通法力,但他什么时候竟身怀这等秘宝,少务也是暗暗心惊不已。总算少务能沉得住气,没有在人前相问,待到此刻才开口。

虎娃答道:“师兄还记得我去年滞留西荒数月吗,曾派九灵报讯,而九灵之师青先生则是一位当世高人,修为高超法力深厚。他曾赠我三枚符叶,我已用掉了一枚,今日又用掉了剩下的两枚,也算是物尽其功了。”

少务攻占了相都城,命人安抚民众、抚恤阵亡者、收拢整编战俘,那些逃入都城的附近各村寨族人,见并无兵祸且还能免一年之赋役,已经纷纷回家,他们原先所携带的粮食财货,也都手提肩挑运回家去了。都城中的集市,不久后又重新开张、恢复了热闹景象。

少务任命了一位总抚民大人来负责这些事务,便是原相室国的采风大人西岭。少务在各城廓皆新设了抚民之职,比如鸿元就担任了飞虹城的抚民大人,而西岭是各城廓的总负责人。关于这项任命,少务还做了一番解释。

西岭也是相都守城主将之一,在城破之时正打算以身殉城,却被少务大军及时赶到夺了兵器。后来少务劝他留有用之身,以一身才学安抚国中万民,而彭铿氏大人亦在旁开口,劝说巴君少务行仁德之政、勿将万民卷入宗室战祸。西岭这才接受了任命。

其实在少务心目中,西岭不仅是占领相室国后的总抚民大人,将来如果继续攻打郑室国、占领其城廓,西岭也是新占领区的总抚民大人。但是这个打算他暂时还没说,不论是否完全信任西岭,这样重要的战略计划也不能提前泄露。

对于西岭的才华,少务当然很看重,对这种人此刻的心态,少务也拿捏非常准。西岭与子谦尚不同,既然要用这个人,就要先使其心折。

西岭为何如此博学?除了天资出众,其人用功之勤勉也是超出想象,他并非出身贵族,却不放过任何求学的机会,每到一处,将有价值的信息几乎全记在心里,还会向各地长者请教所传承的知识。

平常人就算好学,也不会像西岭这般用心。其人必定胸怀大志,希望有机会一展才华抱负。而他确实得到了任用,但相穷对他却不够重视与尊重。如今赤望丘弟子梁易辰欲泄私愤,让舆轩设局害他,将来不论相室国能否保得住,西岭恐怕都不会再再受到相室国的任用了。

那么在巴原上,谁还会再用他,他哪里还有施展才华抱负的机会?对于西岭来说,这是他的人生所遭遇的最大打击。如今少务是给足了西岭面子、委以重任,也知道这种人会怎样做,一点都不担心西岭不尽心尽力。

西岭私下里曾问过少务:“如今我开罪了赤望丘在相室国的主事之人梁易辰,主君若起用我,是否会让赤望丘不满?”

少务摇头道:“我用你抚民,若你做得好,赤望丘对你不满,那便是与万民之心相悖了;若你做得不好,各城廓之风闻就能将你催折,也不必赤望丘来对付你。假如赤望丘连这种事情计较,谈何大派宗门气度,那么我倒不必担心他们会干涉什么国事了。”

少务攻占相都城之后,下一步当然是顺势攻占龙马城、彻底截断相穷大军的归路。西岭曾向少务献了一计,请虎娃拿出一件信物派人送给龙马城守将公山虚,少务便听了他的建议。

这次少务和虎娃并没有跟随大军亲王,只是派盘瓠领军攻伐龙马城。当兵临城下之时,盘瓠遣一位使者在城下叫门,说是小先生派来,有件东西欲请公山将军一观。

公山虚见巴室国的军阵暂时没有攻城的意思,便下令开门让使者进了城。使者送来的是一个木匣,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支尺许长、银光闪闪的兽角。

公山虚一眼就认出了此物的来历。他出身于龙马城中的公山村,想当年小先生路过公山村,救了一位在山中受駮马惊吓而摔伤的村民。后来小先生又在村外看见那头駮马的追袭村民,便出手折断其银角并当场斩杀了这头异兽,又引出了君女宫嫄。

虎娃将宫嫄及其卫队都教训了一顿,仓煞先生随即现身,与小先生饮酒畅谈,又与小先生一起行游数月。相穷事后责罚了宫嫄,无论怎么说,都是宫嫄纵容异兽伤人、率车驾卫队践踏青苗,已公然违犯国中礼法,而且把事情闹大了。

公山虚当时就在场,在内心深处,他是非常感激小先生的,因为小先生出手救助了他的族人。

公山虚本是驻守龙马城的戍边将军,平日负责操练边关的精锐军阵。相穷这次出征,调走了公山虚麾下的野战军阵,却没有带着公山虚本人,显然就是不再重用也不再信任他。龙马城虽很重要,但地处相室国境内的大后方,只是各种军需物资的囤积与中转之地,后勤的功劳是归城主的,就算前方大军获胜,公山虚这位将军亦无什么战功可言。

可是战况的发展出乎意料,少务并没有在边关直接阻挡相穷大军入境,而是在相室国腹地兜了个大圈子,竟从国都方向杀到龙马城来了。龙马城中不缺军械,此刻却没有守城之兵,相穷留下的大部分守备军阵,前不久也被舆轩抽调到国都城外参加决战了。

公山虚何尝不知龙马城的重要性,少务一旦攻占此处,不仅能得到兵库中的大量军械,也彻底断了相穷大军回师归国的指望。可是公山虚率领区区几支军阵守城,相穷大军短期内根本无法回师赶至,这是必死之局啊。

公山虚拿着这支银角回忆往事,不禁长吁短叹。而龙马城的城主以及城中诸位大人、各支军阵的队长,见少务大军尚未攻城,却先有人给公山将军送来一件东西,纷纷前来询问是怎么回事?公山将军也不隐瞒,拿出这支银角讲述了当年往事。

小先生之名,龙马城一带几乎无人不知,看见这支银角,便是当年的事迹的物证。听公山虚这位亲历者讲述亲眼所见,想到龙马城今日的处境,厅中顿时叹息一片。城主大人站起身来道:“公山将军,要不,您就把我绑了献城吧。”

公山虚苦笑着摇头道:“又何必如此呢?我自捧这支银角出城投降,城中守军欲战,可在城上将我射杀,不欲战,便自解兵甲离去。我已闻少务所颁布的政令,守备军阵若不战,可遣散归乡;迎战之将士,阵亡者可受抚恤;阵前被俘者,再服兵役三年。”

说完这番话,公山虚便捧着银角独自出城了。守城军阵站在城墙上看着他,竟没有一人放箭射杀。

公山虚来到大军之前,自报身份说明了来意。盘瓠上前问明情况,公山虚又将这支银角还给了盘瓠,请他派人送回给小先生。接着盘瓠下令攻城,军阵不是冲进去,而是走进去的,前方的城门还没关呢。守城将士解下了武器兵甲,根本就没有作战。

攻占龙马城没有伤亡,也没有抓住任何战俘,主动出城投降的只有公山虚一人,而城中其他人并没有抵抗。公山虚和城中众将如此选择,当然是形势所迫,可是消息传扬出去难免成了另外一种说法——彭铿氏大人将当年在此地亲手折断的駮马银角送入城中,龙马城便不战而降。

少务大军占领龙马城之后,获得了大批军械物资,得了太禾城的粮仓、得了龙马城的兵库,还有相都城中大批来不及运走的其他财货,大军的后勤补给,就不必再从巴室国内调运了。

大军已推进到原先巴室国与相室国的边境,再往前便是已被相穷攻占的望丘城了,少务大军绕了一圈又打回了巴室国。

龙马城落入少务之手,相室国中又有见鹤、山阳两座城廓不战而降。这两座城廓不投降都不行,因为它们的位置在泯水以西、九樟城以南、龙马城以东,北面便与巴室国接壤,完全已成了两座孤城。

见鹤城、山阳城亦投降后,少务大军所攻占的相室国东境城廓,已完全与巴室国连接成片,成为稳固的大后方。

除国都之外,不算山水城这种尚未实现真正统治的地方,相室国原有十八座城廓。如今已有白驹城、古雄城、飞虹城、高城、九樟城、见鹤城、山阳城、太禾城、龙马城这九座城廓被少务占据。

恰在这时,孟盈丘送来消息——相穷身亡,相室国大军已撤出彭山与丈人山之间的关防隘口。第二天,巴都城的消息也到了。伯劳告诉少务,北刀氏将军奇袭得手,焚毁了相穷的大批军粮,相穷大军攻打巴都城受挫,如今已从巴都城下回撤。

少务攻占龙马城之后,就已经打到孟盈丘群山的东麓了,因此孟盈丘来的消息比巴都城更快。伯劳尚不知相穷已死,命煞宗主却已经知道,看来孟盈丘另有打探消息的途径。少务开怀大笑,在王宫中设宴犒赏众将,当众宣布了这一“喜讯”。

第069章、命与运(上)

很少饮酒的少务,这天也喝了不少,席上都是相室国珍藏的美酒,众将更是开怀畅饮。席间众人也谈到了下一步的战略,是继续向西攻打相室国剩下的城廓呢,还是先杀回巴室国去收复三座失陷的城廓?更重要的是主君少务的去向,他是就此返回巴都城呢,还是仍率领大军西进?

少务心中早有主张,说不必着急去攻打悦瑄率领的残军,他们的后路已被截断,粮食、军械甚至过冬的衣物都断了来源,带着大批伤兵、守着三座空城,困也能困死了,根本没必要再穷追猛打。

相都城以及龙马城的消息传到伯劳那里,伯劳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从龙马城以及巴都城两个方向,派军阵缓缓向前推进,并不逼迫悦瑄率领的残军做困兽之斗,到了冬寒之时,悦瑄大军将不战而败。

少务清楚舆轩西撤后的打算,也知道舆轩已向赤望丘求援。如今虽不知赤望丘是什么态度,但赶在赤望丘那边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先把攻占相室国更多西境城廓再说。而少务暂时就留在相都城坐镇,大军继续西进,同时派人将相穷的死讯传往相室国各地。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少务就留在了相都城,并将相都城改名为相城,以示此地已是巴室国辖境、只是治下的众多城廓之一。半个月后到了冬至,少务以国君的身份,在相城中主持了一场国祭,既感谢神灵以及祖先的赐福,亦祭奠阵亡的众将士。

虎娃出席了庆功宴会以及半个月后的国祭典礼,但其他时间都没有露面。他说要找个清静之处参悟秘法,少务便在行宫后面划了一大片地方给他,并命任何人不得打扰。

虎娃躲在少务行宫中闭门不出,并非是闭关尝试突破六境修为,而是在回顾此番大战的经历。他听见相穷的死讯后,也清楚这番国战大局已定、相室国一败涂地。山爷要他观察和体会所见证的诸人诸事,那么他又怎么看待这一战呢?

首先第一个问题,为何少务会胜、而相穷会败?仅说大军攻伐,相穷未必不如少务。假如少务当初就在望丘城的边关阻击相穷大军,直接硬碰硬正面作战,恐怕胜负难料。但少务却避其锋芒诱敌深入,并出其不意从泯水东岸打到了飞虹城,插入了相室国后方。

少务是胜在战略上吗?当然是,但也不完全是。后廪时代打下的国力基础、民意的支持、民心的利用,少务都占了上风。巴都城的防守也比相都城更稳固顽强,具体到战术层面,后勤的优势对比也非常重要,甚至最终拖垮了相室国大军。

不谈战事本身,后廪与少务这对父子,一直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又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在相穷未起兵之时,少务就知道相穷会怎么做,处处料敌先机。表面上是相穷趁虚偷袭,率先挑起了这场国战,实际上这场战争始终是按照少务的计划在进行,相穷的每一步动作都在少务的算计中,如何能不败?

这并非少务一人之智慧,后廪留有遗计,剑煞与命煞也对他有诸多指点。少务尽量将各种不利条件转化为有利形势,同时将有利条件也发挥到了极致,比如扩大与借助虎娃在相室国的影响。

其实相穷也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却不清楚或者不愿意承认——他想做的事情做不到。这是他不走运,还是愿望根本就超出了现实呢?

山爷让虎娃设身体诸人诸事,那么对于世人来说,他们当然都希望自己是少务而非相穷。但少务何以为少务、相穷何以为相穷,这恐怕不好回答。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都喜欢事后聪明,知道所发生的一切之后便难免会设想——假如我是少务、将如何如何;假如我是相穷、又将如何如何;甚至假如我是彭铿氏大人、还将如何如何…

世间这样的人非常非常多,而这样的想法,究竟映衬出怎样一颗心?而很少有人去想,当初白果城被郑室国攻占,后廪可是一直忍了三十年,直至离世都没动手啊!

总结他人的经验得失,当然很有必要的,但某种心态却很值得玩味。且不说那么想的人能否成为相穷或少务,假如他们真的站在相穷或少务的位置上,一切退到开战之前,并不知晓后来的形势变化,就一定能够做得比相穷或少务更好吗?

这恐怕太难了,少务非常人所能及,相穷亦非无能之辈。

退一步说,假如有个人站在相穷的位置,就算提前知道这场战事的所有过程,战略上做出相应的调整和改变,也未必能战胜少务。因为他不像相穷那么做,少务也不会像原先那样应对,那么所有的状况都会发生变化,难以预料到最终的结果。

虎娃为何会想到这些?因为他在体会那从未谋面的相穷的心境,相穷临终时回顾这一生,又是怎样的感受呢?虎娃进而又想到,人们会有各种设想——假如自己是相穷或少务将如何,那么在这种心态下,每个人最希望一生又是什么样呢?

虎娃的脑海里曾经闪现过的灵光,如今已变得清晰,浮现出四个字——梦生之境。

他先前已隐约悟出了梦生之境是怎样一种定境,此刻感悟更深。修为五境九境圆满、能将形神融于天地,迈出那看不见的一步后,所能求证的神通,便是展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元神世界。那么在这样的定境中,行走于自己的元神世界里,是一种特殊的经历。

谁不想所拥有的世界,就是自己所希望的样子?那么梦生之境中的一切,便可以成为自己想看见的世界。有人希望自己是相穷,那么他便会成为相穷,并能击败少务大军一统巴原,这是真真切切的经历,拥有与现实中一般无二的感受。

梦生,梦生,现实中的经历,仿佛是一场大梦,而定境中的大梦又仿佛真正的一生又一生。若证入这种定境,人可能就会陷进去出不来。打个比方,有修士证入了梦生之境,然后又自以为出离定境回到现实,其实他还在梦生之境中。假如连自己是否已醒来都分不清,又谈何堪破大梦呢?

虎娃进而又想到,能证入梦生之境,亦是一种大神通、甚至是一种大超脱。有很多人可能本不会去堪破甚至没想去堪破它,哪怕明知道这是梦生之境。人们一生所求又是为何,假如生活的世界,一切皆能符合自己的心愿,这便是人生最大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