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雪道:「此地盛产的葡萄与瓜果,只有极少数的客商带得进关,非常珍贵。我听说以葡萄所酿的酒是人间妙品,早就想尝尝了,你也喝喝看!」
拓跋雪捧着杯盏,红艳的酒倒入琉璃杯盏中,红艳酒色与她的小手互相辉映,晶莹剔透,美不胜收。陆寄风便接过了她手中的酒杯,饮了一口,入口极为舒适,一点也不似喝酒。
陆寄风微微一笑,道:「很好喝。」
西海公主与鄯善国的君臣说什么,陆寄风完全听不懂,只听西海公主一人与鄯善王交谈,所有的臣子们恭敬地或跪或立,或回答西海公主的话,看西海公主的气度威风,颇有专决之势。
直到夜色已深,鄯善王领着众臣趋步退出,拓跋雪也早已睡倒在陆寄风怀中,宫女宦官们本要引陆寄风到另一处歇息,西海公主却也摆手让他们全都退下。
陆寄风这才问道:「原来你这么精通他们的语言,水道上的文字写些什么,你却不识?」
西海公主笑道:「会说不一定会写呀!我真的不认得那些字。」
「你问出了他们为何在那儿祭拜吗?」
西海公主道:「当然问出来了,他们说前几代出过震动西域的大事,有位法力武功极为高强的佛座,学问广博,神通变化,信奉他的信众不计其数,可是他操纵各国王室,任意妄为,淫秽妃后,也早已令许多国王对他恨之入骨…」
陆寄风略为诧异,道:「你说的是不是狮子比丘?」
西海公主也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陆寄风道:「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他与水道有什么关系?」
西海公主道:「鄯善王说,当时西域各国拥护狮子比丘与反对狮子比丘者各占一半,便有龟兹、疏勒、乌孙、悦般、渴盘陀、鄯善、焉耆、车师、栗持九国联合起来,恳求一位也在神通上有极高造诣的罽宾高僧对付他…」
陆寄风道:「那位高僧法号吉迦夜。」
西海公主一愣,道:「你怎么会什么都知道了?干脆你来说好了!」
陆寄风道:「我只知道吉迦夜砍了狮子的首级,狮子的首级却没死,飞到中原,已经化身为北凉国师昙无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西海公主道:「那你也等于都知道了!我们说的也不过就是这些。」
陆寄风道:「那与地下水道又有什么关系?」
西海公主道:「狮子比丘会被杀,是九国国王所共谋,可是当时吉迦夜与狮子之战,也十分惨烈,周围被杀的无辜军民、被毁的城市村落,不计其数。如今他们听说昙无谶在北凉重生,北凉又非常强大,若是北凉西侵,首当其冲的就是鄯善国。鄯善王记得祖先有训,说祭坛是强国之门。但是他的王位也是跟他堂兄争来的,知道秘密的堂兄全族都被他杀光了,没人知道为什么祭坛能救鄯善国。」
宫廷政争,不分夷夏。失败者不肯说出手中掌握的机密,好让胜利者也不能轻松如意地掌政,这是可以理解的。
西海公主续道:「起初鄯善王曾经派许多武士下去,却全都没有生还,他自己还差点被底下的怪物给吃了,不敢再下去,由最有智慧的臣子查遍了远古的典籍,才知道那怪物叫作鱼妇龙,可以无限地长大,恐怕是有水道以来就有它了,长到多大也没人知道,现在已经大到它在地下一动,地面上就会微震。以后鄯善王就时时去那里祭拜,讨好那怪物。」
陆寄风道:「他们把怪物越养越大,不是更糟糕?」
西海公主笑道:「但是不养又怕它出来吃人,要不是被你所杀,鄯善国就这样养着那头会毁了他们的怪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陆寄风听了,心头略宽,能够济人之危,免于这个国家的危机,总是快事一件。
不料西海公主接着又说道:「你杀了鱼妇龙,鄯善王认为你是天上降下来保佑他们的,要你留下来。你说呢?」
「不可能。」
西海公主笑道:「不可能,就请你杀出去。」
「什么?」陆寄风一怔。
西海公主道:「鄯善王不肯放你走啦,你好自为之吧!」
陆寄风道:「喂,你可别胡来,是不是你把我推给鄯善王的?」
西海公主道:「是又怎样?鱼妇龙本来就是你杀的,你就留在这里,跟小雪过日子,别再回魏国去。」
陆寄风道:「这…你不是要回去找萧冰吗?」
西海公主笑了笑,道:「这不必你费心了,带小雪入内休息吧!」西海公主接着脸色一变,正色道:「小雪为了你,可生可死,今后你再让她掉一滴眼泪,我要你的命!」
西海公主转身便走,陆寄风当然不会容她就这样离开,抱起拓跋雪,便追在她身后,道:「喂!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西海公主头也不回,道:「你和小雪的房间在那边,要不要我叫人带你去?」
「不必!」陆寄风一跃上前,拦住她的前路,道:「我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若是我执意回去…」
西海公主微笑道:「谅你不认识路。」
「我…」
「好狗不挡路。」西海公主推开他,笑着进入自己的睡房。
陆寄风越想越气,依旧追了进去,道:「你最好给我交代清楚!我不是上天赐他们的什么人…」
西海公主道:「有话明天再说!小雪是跟你睡还是跟我?」
陆寄风一怔,将怀中的拓跋雪递给西海公主,道:「当然跟你…」
「还是跟你吧,你出去吧!我要睡了。」西海公主笑嘻嘻地把陆寄风往外推。
陆寄风怒道:「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不走!」
西海公主道:「真的不走?」
陆寄风道:「说不走,就不走!」
西海公主道:「好,有种!」
陆寄风突然眼前一花,红着脸便往外退。原来西海公主竟旁若无人地解下衣服,往陆寄风脸上甩过去,她身上衣服本来就不多,一脱便已几近全裸,衣上还带着她的体香,吓得陆寄风连退数步。
「你…你使这种卑鄙手段…」
西海公主道:「本王妃习惯裸睡,你不走,我照样脱!」
陆寄风一个失神,已被西海公主一掌给推了出去,两扇香木门砰然闭上,西海公主在房内呵呵笑道:「你就这样抱着小雪一夜?回房去吧!孩子。」
陆寄风虽满肚子气,无处发泄,只好先将拓跋雪抱到另一间房中安置,想道:「西海公主果然跟萧冰一样卑鄙!她自己八成还是会回中原,难道我就不能跟着回去吗?哼!」
拓跋雪发出一声梦呓,翻了个身,紧紧拉着陆寄风的手。陆寄风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百感交集。自己和拓跋雪终生居住在此,免于再回魏国,也许是对拓跋雪最好的安排。但是,自己怎么能在此终老呢…?
这几日以来,鄯善王天天亲自前来服侍,态度谦卑恭敬,陆寄风多次想向他表明要回中原之意,却无法沟通,只能白白心急。
不料只过了两三天,鄯善王竟多带了一名汉人前来,有了翻译,陆寄风总算可以与鄯善王交谈,原来他是希望陆寄风能告诉他祭坛下的情况。
鄯善王道:「鱼妇龙潜藏地下水道内,一翻身就引起地动不安,壮士将它给杀了,造福百姓苍生!但是为了让民心安定,孤王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陆壮士带几百名兵勇下去,打捞鱼妇龙的尸体。」
陆寄风道:「这并非难事,不过水路深远,这几天也不知将鱼妇龙的尸体冲到何处了,恐怕打捞不是那么容易之事。」
翻译将陆寄风的话转告鄯善王,鄯善王像是有点儿心不在焉,道:「是吗?」
陆寄风想起前几天西海公主要众人下去看个究竟时,没有人敢下去,都已经隔了几天,鱼妇龙的尸体也应该随着水流被冲得极远,现在才想下去看看,未免奇怪了些。而看着沉吟不语的鄯善王,陆寄风就越感到他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
西海公主怒道:「怎么?你怀疑他说的话?」
鄯善王连忙道:「不,绝对不是,陆壮士的神威,本王亲眼所见,怎能疑心。但是鱼妇龙的尸体总该现世,以安百姓之心。」
陆寄风道:「要我下去寻找也无妨。只要大王答应我一件事,要我再重探水道,甚至开路杀怪,都不为难事。」
鄯善王连忙问道:「你要我答应何事?」
陆寄风道:「我希望能回魏国,求大王赐我足以渡越沙漠的向导及车队。」
鄯善王为难地说道:「陆壮士不肯留在鄯善吗?」
陆寄风笑道:「我留在此地,对大王并无助益。」
鄯善王只略作考虑,便说道:「好,我答应你的请求,您何时可以带人下去打捞?」
陆寄风喜出望外,道:「随时都听凭吩咐。」
西海公主十分火大地说道:「经过了这么多天,怎么可能打捞得到?鄯善王!你别忘了:万一昙无谶真是狮子的重生之体,他前来报九国之仇,没有陆寄风的保护,你可就没命了!」
鄯善王苦笑了一下,望着西海公主,道:「本王以前…可能多虑了…」
「什么?」
「总之昙无谶是绝不会来的!请陆壮士准备再下祭坛,本王会立刻传唤武士与您一同下去,也会好好照顾两位公主。」
鄯善王交代了这些话,便匆匆忙忙与随从离开了。
陆寄风更加感到怪异,鄯善王的态度在急迫之中,似乎还有几分惊慌,打捞怪物尸体并不是急事,虽说有可能被水冲走,不过如果怪物体型大到一翻身地面就会震动,恐怕现在还卡在水道中,还可以找得到,打捞尸体,绝不是必要之事。会让鄯善王这么着急,不知是何原因?
西海公主道:「我劝你还是别下去,我看鄯善王心里有鬼!」
陆寄风道:「你就是怕我回魏国?」
西海公主道:「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你忍心把小雪送回去,将来跟我一样,嫁到毡衣血食之国?」
陆寄风心底一痛,冷然不语。西海公主见了他的神色,心也冷了,道:「小雪这阵子跟你出生入死,你不动感情,至少也该对她存着几分怜惜,你却只想到自己的功名,执意回魏国!我总算看清了你!」
西海公主跺着脚走了,陆寄风也没有反驳她。这一阵子,陆寄风自己想了很多。他的生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拓跋雪与自己相守,她所要受的危难,一定比嫁给异国王子更多更险。因此,陆寄风也只能袖手旁观,试着让自己将来不要与拓跋雪有任何关联。
过了两天,陆寄风带着上百名兵士再度潜下祭坛,又望见那些壁上的字,陆寄风本想问那些士兵这些字的意思,可是并无一人通汉语,陆寄风只好作罢。众人顺着水道而行,走了数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以火炬照水面,也找不到怪物的残躯,想必是顺流而下,被漂出很远了。
陆寄风在最前面前进,依照他的印象,这条路会越来越窄,因此陆寄风回头对翻译道:「前面无法再走,必须送船进来,划船前进。」
众人沿着原路回头,不料才回头不久,地面便是一阵剧烈的震动,陆寄风吃了一惊,尚未明白怎么一回事,紧接着却像整个天地都崩塌下来一般,轰隆巨响不绝,地面震动不已,水面也激溅起高高的水花,喷了他们一身。
水喷溅到身上时,陆寄风才闻到一股奇特的气味,那水竟是黑色的,极为呛鼻,就连他都一阵晕眩,突然间火光轰响!
陆寄风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水居然着了火!火势唰地蔓延而去,席卷整个水道,照得一片红光,众人被火焚身,惨叫哀嚎,头顶不时落下巨大的石块,一砸下来便有数人被压扁在石下,连哼都来不及哼出声,就算没被砸死的,也到处滚动,抱着着火的身子惨叫连连,水火与乱石交攻,景象之惨,陆寄风连作梦都没想过!
陆寄风大叫道:「快跃入水中保命!」
但是水面上火光灼灼,根本就没人敢跳,陆寄风无法,只好自己打散火焰,跳了下去。
水底下依然是冰凉的雪水,但是仰头看去,水面还燃炽着火焰,不时有尸体噗通、噗通地落将下来,或是大石砸入,陆寄风不能闭眼,还得随时闪开砸进水里的石头。
陆寄风能以龟息法潜伏于水底,但是那些士兵就算跳入水中,也只有被溺死一途。陆寄风既悲且惊,不知怎会突然间发生这样的巨变。
此地怎会有黑色的水,还会起火?无怪乎陆寄风闻所未闻,就连鄯善国的人也对这黑水十分不解,挖井时若是挖到喷涌而出的黑水,便得立刻重新填起,并将此地方圆数里都封锁起来,居民迁移不住,永成死地。因为这种黑色的水不但极易起火,还会发出可怕的臭气,什么草木都无法生长。
直到后世,鄯善国地下所蕴藏的丰富石油,竟成为黄金一般贵重的宝物,也是当世之人所想不到的。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渐灭,但乱石却不断地落下,所有的人早就都死在火焰或乱石之下,只剩下陆寄风在水里以最快的身法急闪落石。看来必是水道崩垮了,才会这样天崩地裂。再闪躲也闪躲不了泥沙俱下,陆寄风只好运起元功,以宏大的掌气向上轰去!
乱石被陆寄风的掌气推开,陆寄风身子往上疾跃,脱出数丈之高。但更高处的乱石还在猛落,陆寄风足尖在其中一石上略点,有了着力之处,下一掌又轰然击出。
陆寄风边打边以轻功跃上,但越去就越多的沙石,一呼吸就会将之吸入体内。陆寄风连忙闭息,无法运功,身子又往下急堕。
但是底下已经被填满了,陆寄风落在乱石堆中,头顶很快被狂沙所没。
紧闭着眼睛与呼吸的陆寄风,脑子还很清楚,想道:「我闭窍绝息,无法运用上清含象功,只能慢慢地爬出去。」
虽然不知上面的沙有多厚,这却是唯一脱困的法子。
陆寄风努力推开双手,在万斤沙子的压迫下,动一动身子都极难。还好陆寄风虽无法发挥实力,这样的力量还有,他慢慢地推沙移动,往斜上方前进。这就像是在沙海里游泳一般,只不过水变成了沙。
陆寄风不知「游」了多久,脑中什么都不去想,只专心地往上游,终于手指一凉,感觉到轻风拂过!
陆寄风大喜,奋力往上一蹬,破沙而出。
微风拂面,凉意习习,让陆寄风顿感重生之喜。他极目四望,深夜的沙漠平静如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任谁也想不到在沙漠底下,竟有许多尸体,与那场动乱。
陆寄风颓然坐在沙上,想道:「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水道为何会崩?难道…难道这竟是鄯善王设下的杀我之局?」
鄯善王又为何要杀他?就算是西海公主以国威造成鄯善王的恐惧,应也不致于逼他设下这个毒局才是。
陆寄风静心回想,鄯善王提出要他下去找鱼妇龙之尸时,神情就有点不大对,而最后所说的话:「…也会好好照顾两位公主」,更是似乎意有所指。
陆寄风心中一阵强烈的不安,现在西海公主和拓跋雪都在鄯善王的手里,自己不知已经陷在地下多久,万一两位公主发生意外,不及相救,他会内疚终生!
他以最快的速度往王宫的方向急奔,然而,这一路奔来,陆寄风却见到沿路的鄯善居民村落中,不是横尸遍地,就是家家哀哭,不少停放着尸体的布席置在屋边,好像一夕之间,死了许多人。
陆寄风心头惊悸,也不便停下来多问,只来得及回头看看,死者多半脸色发黑,七孔流血,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绝大部分的居民都中毒而死,让陆寄风不得不想到:西海公主是否做出什么令他意想不到之事?
远远望见他们这几天所居的宫殿檐瓦,陆寄风小心翼翼地以轻功跃入,免得惊动任何人。
不料才接近外殿,便听见一阵阵悠扬的音乐声,以及阵阵酒气、食物之香,好像在举办什么宴会一般。陆寄风奇怪地慢慢潜入,眼前所看见的,是教他震惊无比的一幕!
西海公主与拓跋雪两人,坐在殿堂上首,而她们两人中间高踞之人左拥右抱,他的肤色黝黑,形貌威武伟丽,额上的狮子刺青黛蓝深湛,非常美观,此人除了昙无谶还会有谁!
鄯善王恭敬畏惧地侍立在旁,才这阵子不见,他已憔悴了不少,鬓边白发更多了,那股胆颤心惊之态,一点也没有国王的威严,只有囚虏的恐惧。
昙无谶哈哈大笑,道:「你不但帮我杀了陆寄风,我的美人儿还替我惩罚了你的居民,让你这王城变作死亡之地,你可明白背叛我的下场?」
陆寄风头顶一眩,想道:西海公主和拓跋雪竟是帮着昙无谶的?这怎么可能?
第十六章 且极今朝乐
陆寄风定了定心神,望向西海公主和拓跋雪,心中百念千转,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只是:自己在鄯善国之事,一定是西海公主传话给昙无谶的!所以她才刻意要把自己困在鄯善国,好等着让昙无谶设计他,把他骗下祭坛,然后以机关陷阱杀之。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昙无谶由何处知道自己下落的方法。
西海公主正邪难辨,竟会与昙无谶是一丘之貉,并不令陆寄风意外,但是曾被蹂躏过的拓跋雪,怎么可能串通昙无谶?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是个欺骗他的布局?
陆寄风万万不愿意这样想,但见拓跋雪神色漠然,一点也没有惊惧的样子。陆寄风更生疑心,想道:「小雪的样子不大对…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陆寄风一点也看不出拓跋雪的想法,她冷淡的表情,也与陆寄风所熟知的拓跋雪完全不同,好像变了个人。
高居上首的昙无谶得意洋洋的样子,与鄯善王的惊恐恰成对比。
鄯善王颤声道:「国师!谋害国师的并不是孤,而是前朝的国王,他们…他们已经全族被灭了,一切与我无关呀…」
昙无谶道:「圣女的塑像尽毁,你就该杀陆寄风,作为忠贞之证!你却将他待若上宾,不是有意要对付我吗?」
鄯善王跪伏在地,不敢言语,西海公主道:「如今已称你之意,把陆寄风埋在地下,你可甘心了?」
昙无谶笑道:「不急,等我找到陆寄风的躯体,斩了首级,还有妙用。」
鄯善王颤声道:「国内…精锐武士被毒死大半,恐怕难以搜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