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贞嘲弄地笑道:「你的本事不是大得很吗?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落到这个地步,嘻!」
陆寄风冷冷地以眼角瞄了她一眼,司马贞见他的睥睨之色,不改以往,便也一挑蛾眉,傲然道:「你在山上抓了我,欺负我,那时可多威风,现在怎么半句话也不敢吭,只敢用眼角瞄人?你记着,现在你可不是鲜卑皇帝捧在手上的宠臣,只是个阶下囚!」
陆寄风装作没听见她说话,停了一会儿,司马贞不耐烦地说道:「喂,怎么不说话?被这地牢吓傻了?你一日未曾吃喝,我带了些东西来给你。」
她将篮子打开,篮中食物的香气立刻就弥漫周遭,她府中的厨子是从南边带过来的大内御厨,果真不同凡响。背对着她的陆寄风只听地牢内此起彼落的呼吸声、垂涎声。
地牢里的这些人待在黑暗阴臭的地方这么久了,突然间闻到人间美食的气味,当然更加敏感,全部都趴在栏上朝这个地方看。
陆寄风听见身后一阵沙嘶之响,愣了一下,回头望去,原来自己所囚的这间牢房内还有别人。那人满脸的胡碴乱发,一双黄浊的眼睛晦暗失色,浑身又都是烂疮,因秽气感染,而发着高烧,一直躺在角落不动。牢里的人都当他快死了,竟连一天两碗的稀粥都不给他,因此他已有两日未进粒米,那样子与腐烂的枯草堆没什么差别,以致于陆寄风进来了半日,都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那死囚竟闻到食物之香,迷迷糊糊地半爬半扑地朝前而来,司马贞不等他靠近,随手一弹,指间弹出一小片石头,便将那死囚打得额上鲜血长流,那死囚痛呼了一声,抱着头退了好几步,不敢靠近。
司马贞斥道:「谁要你过来!滚远些,别弄脏了我的东西,否则本公主杀了你!」
或许是死囚已经饱尝狱吏的凌辱,变得卑微胆小无比,一被司马贞喝斥,便抱着头蹲了下来,果真不敢靠近。
他抱着头,缩着肩膀,偷偷地朝着司马贞看去,铜灯璀璨的光辉映照下,原本就清丽可人的司马贞,被衬得细腻的肌肤上泛出一层淡淡迷蒙的金光,端挺的五官优雅不可方物,那死囚不禁看呆了,也忘了病痛与伤痛。
他心中想着:「她好美!竟有女子这样地美,她一定是神仙,我快死了,所以见到神仙菩萨来接我了…」
他病得神智不清,只知呆看着司马贞,对于其他的却都迷迷糊糊,不知真幻。
司马贞倒了杯酒,递向陆寄风,笑道:「这是我特地从丹阳带来的曲阿酒,由练湖之水、丹阳之米所酿,是驰名天下的好酒,料你一辈子也没福分喝过,来,你尝尝看。」
她手中的酒一倒入杯中,立刻酒香四溢,一股醇气似隐似显,果然是罕见的好酒。但陆寄风仍旧相应不理,索性躺了下来,背对着司马贞。
司马贞见状,再也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你是故意不理我吗?我好心帮你送东西来,你却这样待我!你这个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说着,她手中酒杯朝陆寄风身上甩去,将酒泼了一地,漆杯打在身上当然不会痛,陆寄风依然不去理她。
司马贞气得发抖,道:「陆寄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寄风毫无反应,司马贞静了一会儿,拼命抑下怒气,温言道:「你怕我毒死你是不是?要不要我先吃给你看?」
陆寄风故意漠视了她半天,就是想激得她脾气发作,表露出她来此真正的用意。但一直到现在,司马贞竟完全没生气,反而对陆寄风极力隐忍,令陆寄风也不由得心中略奇,总算转过了身,看司马贞想干什么。
司马贞见到他端正的五官,不世的气慨,不由得心头阵阵喜悦,满腹的火都消了,微笑道:「酒杯拿过来,我再倒酒给你,很好喝的。」
陆寄风淡然道:「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东西你拿走吧,我不需要。」
司马贞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道:「你…你是不是嫌我的东西不好,你不希罕?」
陆寄风道:「你以千金之尊,到这种地方来,不是好事,你走吧。」
司马贞再也忍无可忍,一咬牙,突然间站了起来,举起篮子,整个就往墙上摔过去,登时佳肴美酒,溅散得满地狼籍,令陆寄风吃了一惊。
司马贞叫道:「你不屑我的东西,那就砸了省事,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我就希罕你要?求你要?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少自以为是了!」
那篮中还有一件冬衣,随着杯盏飞抛而出,落在地上,司马贞拼命地用脚去踩,将残肴都踩得一团凌乱,一面哭道:「你了不起,坐了牢还这么了不起,我看你能威风多久!」
陆寄风一怔,司马贞不但准备了食物,连冬衣都带了过来,确实有些出他意料之外。陆寄风虽因根基深厚而感觉不太到气候寒冷,也知道已是深秋,司马贞准备衣食,可见她是诚心诚意来关心自己,并不是故意来耀武扬威的。只是她骄纵惯了,说话的口气太过于高高在上,竟让陆寄风误会了好意。
以前他原本不会想这么多,但是娶了迦逻之后,对女子的心思比以往更加了解。司马贞一反常态,屈尊前来,这是什么意思,陆寄风自然心中有数。
陆寄风见她哭得伤心,有些过意不去,放大了声音道:「司马姑娘!你别闹了,是我误会了你,我道歉就是。」
司马贞咄咄逼人,道:「你道什么歉?误什么会?你说呀!」
陆寄风一窘,道:「这…司马姑娘专程来看在下,一番好意…」接着的话他却不知该如何说才是,说得太明白,怕误会司马贞的心意;要说得含蓄,他也辞穷,只好结结巴巴的。
司马贞道:「你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的?真是不要脸!」
陆寄风苦笑,默然不语。司马贞见陆寄风默然的样子,似乎把自己给看透了,更加恼羞成怒,抬眼一看,那和陆寄风同室的死囚虽然抱头缩在一旁,两眼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居然像是在嘲笑她自作多情。
司马贞满腔羞惭之火简直难以克制,喝道:「看什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死囚恍若未觉,还是定定地看着司马贞。司马贞隐隐听见别室传出嗤笑声,还有人低声交头接耳地说道:「仇复这小子临死还这么色眯眯的,嘻…」「这大姑娘哪来的?她情人竟糟蹋了好菜…」
司马贞更是羞愤欲死,但要她对这些死囚一一辩驳怒骂,也不可能。司马贞吸了口气,反倒面露微笑,走上前去,招手对那死囚道:「你过来!」
这么一招手,牢里登时四下无声,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那被叫做仇复的死囚本来已没力气动,司马贞这么一个灿若春花的微笑,让他大为振奋,立刻连滚带爬地赶上前去。
陆寄风马上知道不妙,喝道:「退…」
没说完,司马贞袖中寒光一闪,一把袖箭竟「嗤」地穿透了那人眉心!
仇复瞪大了眼,往后倒去,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马贞猛下杀手,杀人立威,所有的死囚便知道她大有来头,再也不敢乱说话笑她,四下一片鸦雀无声。虽然死囚都性命不久,但正因如此,才更害怕死亡,更期望出现大赦或是奇迹,保住残余的生命。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连正眼都不敢再多瞄司马贞一眼了。
陆寄风怒道:「你为什么乱杀人?」
司马贞冷笑道:「这里都是死囚,我爱杀几个都可以!怎么,你不服?我就杀到你服!」
陆寄风怒气难忍,随手一伸,一股真气竟把司马贞给拉了过来,司马贞惊呼了一声,手已被陆寄风隔着铁栏抓住,扣住了脉,无法再乱射袖箭。
司马贞惊叫道:「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不然我叫了,我要叫官兵进来了!」
陆寄风手中柔劲略吐,便掐坏了她射袖箭的机关,放开了她的同时,快如闪电地劈啪打了她两耳光。
弄坏机关及打她耳光之间,间隔不到半秒,司马贞脸上火辣疼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竟被陆寄风打了耳光。
司马贞又气又惊,踉跄倒退几步,泪如雨下,掩着脸道:「你…你…」
陆寄风道:「你闹也闹过了,杀人也杀过了,还不滚出去!」
司马贞哭着道:「你在嵩山欺我辱我还不够,又…又打我,此仇不报,我便不是司马贞!好,我听说你娶了云贱人,云贱人却旋即死了。她的墓离此不远,我倒想把她拖出来看看长得怎样千娇百媚,看我的狗吃不吃她的贱身子!」
陆寄风怒道:「司马贞,你不要太过分!」
司马贞道:「还有更过分的呢,你听不听?你可真风流,死了云贱人,马上就有了别人。她如今也在牢里,我要怎么整她,你想得到吗?」
陆寄风道:「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要你后悔莫及!」
司马贞道:「你就看我敢不敢!」
司马贞说完,便往外冲了出去。守在外面的侍卫们见她笑盈盈地进去,却气冲冲地哭着出来,都感到奇怪,但是当然不会有人敢多问。
司马贞一跃上马,便疯狂地用力鞭着马匹,马匹四蹄如飞,朝女狱而去,侍从们也只有紧追在后。
一行人立刻赶至女狱,司马贞下了马,用力推开狱门便直入内所。侍从们全是男子,进不得半步,只能在外面面相觑,不知道司马贞脸色如此难看,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司马贞闯入女狱,便对女监丢了块金子,问道:「罪臣陆寄风的家人囚在何处?」
女监知道她是侍郎府里的人,连忙引着司马贞,道:「这里,这里,请跟小的来。」
司马贞脸上泪痕未干,胸口还气得扑扑直跳,脑中想了几十几百种让陆寄风生不如死的法子,恨不得一下子全部用上。
一被引至拘囚之处,只见牢房里娴静地坐在一角的女子,虽然衣衫破烂,首如飞蓬,还是看得出原本的五官很秀丽,一股温柔之致,使她的五分姿色变成了十分,任何男子都会对这样的女子多看几眼,多生出几分爱怜之心。
司马贞见了,更是妒恨欲其死,对女监道:「她就是陆寄风的家眷?」
那女子一听「陆寄风」三字,连忙关心地转过头来。这样一来,不必女监回答,她的身分已明。
司马贞脸一扬,道:「你是陆寄风的侍妾?叫什么名字?」
她恭谨地欠了欠身为礼,轻道:「我只是陆公子的奴婢,我叫千绿。」
她轻声细气,动作优雅有礼,可见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司马贞更是轻蔑,冷笑道:「我说什么奴婢这么不得了,陆寄风还巴巴地投案来救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千绿一听,连忙问道:「陆公子现在人呢?他无恙吧?」
看她这么关心陆寄风,浑然不以自身安危为虑,更是让司马贞心头火起,看不惯他们那副互相以对方生命为重的样子,司马贞道:「哼!他已经下了死牢,不久就要被杀啦!」
千绿大惊失色,道:「这…不会的,公子他怎么会…」
司马贞道:「把她抓出来!」
女监开了牢门,将千绿给拖了出来,双臂被反扭着跪在司马贞面前。
司马贞道:「哼,你这么担心陆寄风,怎么不先到地下去等他?」
千绿流下眼泪,道:「陆公子不会有事的,你是什么人?为何这样咒陆公子?」
司马贞啐道:「我是什么人,岂是你这贱人有资格问的?我看了你这样子就碍眼!」
她随手抓起铜灯,竟要把滚热的灯油往千绿的眼睛注去。
陡然间「镫」的一响,司马贞手中的铜灯被打偏,接着只见黑影闪过,司马贞定神一看,吓得脸色苍白,作声不得。
陆寄风竟不知何时已点倒了狱监,出现在她面前,一手掐住她的颈子,冷若寒冰的眼眸紧盯着她。
原来陆寄风见司马贞怒气冲天地奔了出去,知道她是去找因自己而被抓的人出气,只要跟着她就可以找到迦逻了。所以陆寄风反缩身骨,钻出了牢房,不出声地紧跟在后,司马贞大队人马竟都无从发现被跟踪了。
当陆寄风看见牢里之人,竟不是迦逻,而是千绿,也吓了一跳。他万万想不到不顾一切追下来找他的,会是柔弱的千绿。而司马贞竟要烫瞎她的眼睛,陆寄风自然不能坐视。
司马贞从没见陆寄风的神情这么阴沉过,吓得不敢乱动,只要陆寄风的手一捏,她的颈子被折断是轻而易举之事。
司马贞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陆寄风沉声道:「你也知道怕死?」
司马贞咬着唇望着陆寄风,她一时的惊恐过后,惧色已去,反倒抬头挺胸,道:「你杀了我可就罪加一等,终生别想再在虏廷里享受荣华富贵了!」
陆寄风听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司马贞不过是依附于刘义真的一个降臣,比当初晋朝被篡了之后,带兵投奔魏国的司马楚之、司马爱之等皇族地位更低,更何况只不过是个女子,拓跋焘想到的话或许还会利用她的晋族皇女身分去与远国通亲,除此之外,司马贞可以说是半点利用价值也没有,就算杀了她,拓跋焘也不会当一回事。
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陆寄风对司马贞不无几分同情可怜,反倒放下了手,饶她不死。
司马贞得意地说道:「哼!我就不信你有那么大的狗胆!」
陆寄风拉着千绿便要离去,司马贞道:「站着!你真打算为了这奴婢,越狱潜逃?」
陆寄风冷冷地说道:「我会回牢里去的。」
他抱着千绿,便往外奔去。大牢的围墙上方都以木棍铁条交缠成网,以轻功也飞不出去,陆寄风排闼飞奔,极快地穿越过数重窄门,不要说是普通的守卫,就连司马贞带来的高手们也都只见到一道黑影窜了出去。
司马贞追了出来,叫道:「有人劫狱!你们快追啊!」
牢狱幽深,女监更是少有武装看守,她的叫声一时竟无人听见。司马贞气得奔出去,侍卫们还立在外头,不敢乱动。
司马贞喝道:「你们都聋了?瞎了?没见到有人逃出来?」
张业连忙道:「启禀公主,卑职的职责只是保护公主你的安全,所以…」
司马贞听得更火,翻身上马,道:「他往哪里去了?」
张业道:「往西边…」
司马贞大力一踢马腹,策马就往西追赶,侍从们自然是紧跟着她。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追不追得上,若是追上了,又该如何?
马匹狂奔,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司马贞脑中思绪也飞腾不已。自从嵩山一别后,她偶尔会想起陆寄风,想起他故意拿生的鹿肉吓她,就不禁生出几分怒火,但想起被他抱在怀里时,那安稳的感觉竟让她又有点儿开心。从来没有人抱着她时,会让她感到这么放心,好像天塌下来了都有他保护着一般。她认为已经跟定了的刘义真,却只会让她觉得不安和惶然…
司马贞勒住了马,停了下来,四面的北地荒野只有冷风,一波一波地侵袭着她的肌骨。司马贞突然想到自己的一生从来没有开心过,从来没有被爱过,国破家亡,依附着当年救她的刘义真而活,自以为深爱着他,现在却感到恍如一梦,梦醒了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不由得胸口阵阵酸痛,激动地啜泣了起来,一阵阵酸苦的抽泣声,和滴在枯草上的泪水,都被冷寂的夜给吞噬了。
陆寄风带着千绿,飞奔至城外,才停了下来。
千绿定了定神,一见到陆寄风安然无恙,忍不住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放声大哭。
陆寄风拍了拍她,道:「好了,没事了。」
千绿仍抽抽噎噎,泣不成声,道:「公子…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被下了死牢…」
陆寄风本想说:「我确实被下了死牢。」但是为了避免让千绿多了不必要的忧虑,便没说出口。
他抚了抚千绿的乱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会离开剑仙崖?我不是叫你们别下来吗?」
以千绿一介弱女的能耐,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剑仙崖,这一点让陆寄风不得不疑心。千绿抬手擦着眼泪,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下崖的…」说着又哭了出来,似乎有什么重大的隐情。
「什么?」陆寄风一愣。
千绿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或许也说不出条理。陆寄风便拉着她在道边坐下,千绿突然投入他怀中,陆寄风略一迟疑,感觉到千绿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眼泪还默默地掉,陆寄风心生不忍,便伸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只是紧拥着,默然不语。
千绿终于不再发抖,眼泪也止住了,仰起脸来望着陆寄风,眼中柔情缱绻,整个人就像要化入他怀中一般。陆寄风狠下心装作不解,始终带着像以往那样温柔但有分寸的微笑,放开了她,道:「不怕了吧?」
千绿有些失落,但还是坐正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陆寄风握着千绿的手,让她心下更加安定,千绿才说道:「公子您不辞而别之后,崖上倒是平静无事…」
陆寄风问道:「迦逻可有为难你们?可有吵闹?」
千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夫人并没说什么,时常与冷前辈在梅谷待上一整天,有时也认真地练起功夫了。」
陆寄风放下了心,道:「那就好。」
千绿道:「可是小夫人又穿回了男装。」
陆寄风笑道:「她爱穿什么就让她穿什么。」
千绿道:「可是…可是…」
她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让陆寄风有点奇怪,道:「可是什么?」
千绿叹了口气,道:「那天夜里,大家都睡了,我睡不着,便走到公子练功的丹房去待着…突然间我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陆寄风一惊,千绿道:「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别处,我听见远处有歌谶和吟经的声音,那声音我再熟不过,就是城里行醮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被带离了剑仙崖,回到城里了…」
陆寄风惊道:「你可看清楚是谁捉了你?」
千绿摇了摇头,道:「我浑身动弹不得,眼睛也被蒙上,我只听见有人在说话,是两名男子。他们其中一个说:『你怎知她一定是…陆寄风的…妻室…』」
她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陆寄风却一想便明白,看来是有人潜上剑仙崖,要抓他的妻子迦逻对付于他。可是他们找了半天,蕊仙年龄不符,迦逻既穿男装,又太过幼小,只剩下年纪和相貌都比较吻合的千绿。再加上千绿深夜在陆寄风的练功之处徘徊,谁都会把她误以为是陆寄风的妻子。
千绿道:「另一人说:『崖上也没有别人像的。』那人便道:『现在陆寄风还不知他的妻子落入我们手中,等过了几天,剑仙崖的人下来通知他,那就来不及了,我们得趁这两天把事给处理完!』原先之人说道:『怎么处理?你敢与他单打独斗吗?』另一人笑了几声,说道:『你我空负道门武功,却也对付不了他半招,能杀他的不是我们,而是另一个人。』」
陆寄风问道:「哦?他说是谁?」
千绿道:「那人说:『能杀陆寄风的,只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