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时间的长河也凝结成了永恒。
即便是在一万米以下的深海,也有万里赤红花朵瞬间绽开。
四百四十二年的时光,似乎都没有活过。直到这一刻,生命之门才重新开启。
刚才精神的思念都烟消云散了,迅速被生理上的过分刺激取代。再次大颗大颗流出的泪水,都与情绪无关。梵梨抱着苏释耶的脖子,闭着眼承受着一波又一波高频率的、极致的心绞痛,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谢谢。”
“不要谢我,我只是想睡你而已。这和爱没有任何关系。”苏释耶的声音平静无波。
与此同时,另一个更加清晰的、彩色的苏释耶,就在她面前,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笑着:
“梨梨,我爱你。”
昔日的恋人,踏过四百四十二年时光的长河,又走到了她的面前。那时的苏释耶总是如此风度翩翩,温柔有礼,将几乎焚烧一切的爱意藏在了平静的外表下。如今,那个他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很感激命运,让她还有机会补偿他。
梵梨紧紧抱着他,用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谢谢四百四十二年前的你,曾经那么疯狂地爱过我。
第104章
结束之后, 梵梨腿软到完全站不起来。她本想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起来,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睡着了。四十分钟后,苏释耶把防水压服丢到她身上, 才把她唤醒。但他没有等她, 安排了送她回巴曼薄亚的舰艇,就自行离开了。
回到公寓里, 和歌和纱纱正在厨房里吃宵夜,把梵梨也叫了进去。梵梨能量几乎都耗光了,饿得不得了,大口吃了两盘鱼肉。
“你的手怎么了……”纱纱凑过来,盯着梵梨的手腕说道。
梵梨发现,她两只手腕被苏释耶捏出了长长的五指印。但她不想解释, 也不想撒谎,只是埋头吃东西, 含糊不清地说:“没事, 我没危险, 放心。”
虽然说好了要当床伴, 但这之后, 苏释耶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她。
头两天, 她还抱着一丝期待, 苏释耶会要求约第二次。反复检查通讯仪, 连睡觉都不敢把它放到太远的地方。每次有人联系自己,她都会很激动地接听,但都不是她。她想,应该是他太忙了,她不能表现得太急,不然会让对方觉得压力很大, 于是继续说服自己耐心等待。
可是,第三天起,她不管做什么,都感到心神不宁,同时也有一种绝望即将袭来的不祥预感。
其实,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苏释耶并不是太忙,而是对她兴趣没那么大,或者压根就把她忘了。
梵梨第一次陷入到这种毫无地位的关系中。被玩弄、被轻视的感觉始终盘绕不散。但只要想想,当年苏释耶被她推入陨星海沟时,感觉只会比这更糟,就数次说服了自己,这是她应该承受的。她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有那么强的需求感,你和他是多偶制床伴关系,不要对他有任何要求……
而且,他现在很有可能正在和别的女人享受鱼水之欢。
仅有这种假设,梵梨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她高估了自己对多偶制关系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没办法像苏释耶那样在多个异性中周旋,每一个都只有一点点喜欢。对她来说,这边已经快崩溃了,但她知道,对苏释耶而言,跟她在琥珀梦境里那一段就只是小甜饼而已。
苏释耶在光海那段风流史里,应该有很多女生都像她这样。明明很喜欢他,却不敢提出更多要求。实在太卑微了。
终于,第八天,苏释耶的生活秘书到实验室通知她,晚上九点半陛下有事要找她,然后给了她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家酒店的订单信息。
仔细研究了地址和房间号,心跳吵到妨碍大脑思考。看看时间还够,梵梨立刻去买了一条黑色的低胸修身连衣裙,回家化了一个半小时的妆,搭配上他以前送她的首饰。最后,她在镜子面前涂上正红色的口红,把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几乎有些认不出镜子里的女人。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妖艳。
但她一直很有敬业精神。不管做什么事,都想做到最认真。连当苏释耶的情人也一样——既然是这种关系,就没必要太端庄了。
九点半,梵梨到酒店房间门口,摘掉头盔,用奥术抵抗水压,轻轻敲了两下门。
“来得很准时么,我正想打电……”苏释耶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拉开房门,但眼前的女人,他停了一秒,而后又恢复到了刚才眉目舒缓的模样,“正想打电话给你,你就到了。房间里水压调整过,进来吧。”
“陛下吃过饭了吗?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了几家热点餐厅,本想买点过来,但想到这么晚了,你应该吃过饭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梵梨游进去,关门,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但她知道,他全程目光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
“如果是你买的东西,我不介意再多吃点。”苏释耶说道。
梵梨很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回过头去,直视他的眼睛:“那……我现在再去买一些?”
真是不能跟他对望一秒。也就是一秒,好像全身都有火种被点燃了,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努力调整状态,但本能与欲望是很可怕的东西,会操纵人做出理性脑指令范围之外的事。
苏释耶游过来,拨开她耳边的头发,微笑着说:“晚点吧。”
“嗯。”
“宝贝,你今晚好美。”
手搭在她的后腰上,撩人的轻吻顺着眉心沿路吻向耳垂下方。梵梨知道,“宝贝”对他而言并不是某个女人的专有名词。但是,被事实轻微伤害后,想要被他占有的冲动,就再次蚕食了她的思绪。
她急促地呼吸,抓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今晚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苏释耶怔了怔,而后笑了:“当然。”
爱情是危险的。
欲望是填不满的。
与苏释耶缠绵的整个夜晚,梵梨把鳔脏的气都放空。不然,鳔脏恐怕都要被震碎。
地震、海啸,都没这么夸张。
她没有死过,但她觉得如果一个人能死过去好几次,应该就像这一个晚上这样。
事后,苏释耶坐起来穿衣服。梵梨也跟着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苏释耶陛下,现在你要回无尽宫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
“太晚了,算了吧。”苏释耶回头,眼角眉梢都是满满的暧昧,“下周同一时间,还在这里,嗯?”
“好的。”梵梨态度很顺从,眼神空空地靠坐在床头。
“那我先走了。房钱我付了,你好好休息。”
“嗯。”
等苏释耶离开以后,梵梨抱腿坐在床上,静静等待身体恢复到平静的状态,然后也深刻地进行了自我反思——刚才是她逾越了。虽然有很多性伙伴之间会约着一起吃东西,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苏释耶需要履行的义务。她不应该为这种事感到低落。
两天后,梵梨收到了米瑟寻月寄来的鲨皮卷。
她打开鲨皮卷随意扫了扫,本想推测一下卷轴里的文字属于哪个年代、哪个文化,但奇迹发生了——她居然能完全读懂里面的内容!而且,最后落款人的名字,更是令她惊呆了——无尽海洋之主。
这个卷轴的书写者是深蓝?!
读到最后,梵梨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她会休克,为什么休克的时间长短不一,为什么“火海圣婴”会被藏起来,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一定要她生孩子,为什么她曾经经过翡翠山脉时会感到头疼……
原来,她不是没有姓的。她的姓就是苏伊。
把所有事连起来思考,她总算找到了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生活还是照常进行着。每个周末,梵梨和苏释耶都会准时在同一家酒店上床。但每次交尾结束后,苏释耶都不会多逗留,离开速度之快,简直就像怕被老婆发现的出轨男人。
但是,这一点也没影响到梵梨对他的喜欢。
每次约过的第二天,她都完全没办法工作。不管别人说什么,脑子里只有苏释耶。只要想到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麻了。她跟自己说,这是菌群控制你去和强大基因交配繁衍的欲望,不是你本人喜欢的。你的自由意志不想要他,你的精神是崇高的……然而,都只是纸上谈兵。
于是,和苏释耶有了这种关系后,梵梨非但没戒掉“琥珀瘾”,瘾还越来越大了。她甚至连工作日都会抽时间泡在里面。
有时,临近十二点都有些犯困了,也舍不得离开,便蜷缩在里面睡着了。而最美的事,莫过于即便在进入梦乡前,都能看见小星海在自己面前躺下,对她露出浅浅的笑容。睡了一觉,被神殿外的灯光照醒,她揉揉眼睛,还能看见苏释耶就睡在自己面前。
虽然说一开始就讲明了是多偶关系,但其实从琥珀梦境那一次交尾后,苏释耶就再也没再见别的女生了。他跟戈茜提出了中断来往,理由是没时间陪她。戈茜哭得整个人都快晕厥过去了,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提出逾越要求,只求他不要在她没犯错的情况下,莫名就把她拉黑了。
“我在和别的女人交尾,会一直冷落你。”苏释耶开门见山道。
“没关系啊,我可以接受,我们不是一直说好的吗?如果别的女孩子能伺候好陛下,我是会很开心的。”
苏释耶只能作罢,让佩莎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她无限刷,刷到她解恨、愿意离开他为止。
从那以后一周,苏释耶只要醒着就在工作,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留给自己。但即便如此,听荒格宰相做报告时,他都会经常走神,脑子里全是梵梨的深蓝眼眸、雪白肌肤。而只要闲下来两分钟,他就会想给她打电话。
他告诉自己不要被她蛊惑。一切不过是她的惯用招数。在每一个男人面前,她都是这种惹人怜爱的样子。所以,裘沙才会为她放下所有防备导致全族遇害,加斯希天才会明知她和自己有一腿还硬着头皮接盘、给了她大神使之位,莫尔黑乔才会把自己毕生大半财富都交给她掌管。而他自己……
他是她所有男人里最蠢的一个。
他们好歹是她的前夫或丈夫。他算什么?
绝对不会对她再认真。这种女人,玩玩就好。只是陪睡,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脸蛋身材都是顶级的,不听她说话,就不会感到心痛,只有身体上的极致愉悦。
他自控力很好,每周只见她一次,只进行身体交流和肤浅的调情。
梵梨觉得,她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苏释耶比她想得要柔情多了,非常照顾她的感受,尽可能地给了她情人应有的浪漫,作为成年人,能拥有如此高质量的性生活,可以说非常完美。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苏释耶都不像希天说的那样,是在报复她。和他重逢多好,来到深渊帝国多好,比像之前在光海那样专心搞政治、钻研奥术幸福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在不见苏释耶的日子里,她还可以生活在美丽的琥珀梦境里。
光海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地方呢?她不想回光海了。
或许是因为精神世界太饱满,梵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她以前瘦得刚刚好,没有丝毫赘肉,外形足够健康,又有些惹人怜爱。但最近,她瘦得有些夸张了,手腕和肩膀都成了皮包骨,看上去像大病初愈一样。而且,她的精神状态也很奇怪,经常神游天外,吃不下饭,好像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但这种神游天外只会持续到与苏释耶见面之前。每个周末与他欢爱的夜晚,她又会变得生机勃勃且甜美。
最初,苏释耶捏了捏她的腰说:“宝贝,你是不是最近瘦了一些?”
“好像是的。”梵梨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我在减肥嘛。腰细一点不好看吗?”
“好看,性感。”
过了两周,他觉得情况不对——梵梨连胸口的肋骨都浮出来了,于是皱眉说:“是不是瘦过头了?我身材火辣的宝贝快变成比目鱼身材了。”
“才不会,我可是不管怎么瘦,罩杯都不会掉的奇女子。”梵梨呵呵笑了起来。
“还在减肥?”
“对啊。”
“你的审美有点病态了,不要减了吧。稍微长胖点,更好看。”
“你的审美才奇怪,女孩子难道不是越瘦越好看吗?”
“谁跟你这么说的,男人喜欢有点肉的女人。”
“你一个人又不代表所有男人,而且,”梵梨横了他一眼,杠精附身了,“就算代表所有男人,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为了男人才减肥的,是为自己减的。”
苏释耶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手腕、腰和后背:“太瘦了,真的太瘦了。长胖点。”
“嘘,先别说这个。”梵梨把头埋在他胸口,静静体会着他的体温、与他拥抱的短暂幸福。在他怀里,她总觉得自己变得无限小,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好像偷来的一样。
其实,她并没有刻意减肥,只是食欲不佳,每天吃饭都像在喝中药一样,只要能维持基本能量,就不想再进食。后来,只要苏释耶和她聊到这个话题,她就会说自己在增肥,只是还看不出效果而已。
羽烬也发现了梵梨情况不对,联系风晋,说了这件事。风晋打电话给梵梨,找了个借口,要求看梵梨的幻影。结果刚看到她瘦成这个样子,风晋心都抽了一下,但沉住气没提出来,只是笑盈盈地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她老实交代了和苏释耶的关系,撑着下巴说,终于有性生活了。
于是,认识风晋几百年,梵梨第一次见她暴怒。
“性生活个屁!!”风晋气得嘴唇发抖,声音都破音了,“苏伊你当你是小兰,可以把男人当鸭子玩的那种?你是玩得起的女人吗?!”
“怎么玩不起……”梵梨被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又笑了,“我很开心啊,苏释耶的技术很好的。睡他是我赚了。”
“你还在学兰迪玫瑰说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打从心底压根就不接受婚前性行为,现在居然说什么当苏释耶的情妇,你能把性和爱分开看吗?你是能单纯享受身体快乐无视感情的人吗?你跟苏释耶比浪,你浪得过他吗?!你以前这么清醒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会傻成这样!!”
“我……我不知道……”梵梨捂着额头,“风晋,不要管我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这么多年,我有点累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形式,我都能接受的……”
风晋忽然有些懂了。
这么多年来,苏伊扛着无数人无形中压给她的责任,她一直在为光海的下级海族努力撑着。为了责任,她愿意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情。但现在她完成了最重要的使命,那份压在心底对苏释耶的爱、对他的愧疚,一夜之间蓬勃生长,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不管什么形式?”风晋心里很难过,但还是平静了很多。
“嗯。我不想离开他。”梵梨微笑地看着风晋,即便隔着奥术幻影,都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坚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不管能活多久,我都想自私一回,把余生留给自己。”
风晋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焦急道:“就算是想自私,想放纵自己去爱,也不要选苏释耶啊。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原则性极强,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做到,但一开始说不会爱的女人,到最后也不会爱。你跟他维持这种关系,太伤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周围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的。苏释耶这个男人,你图他什么都可以,不能图爱情,图爱情就是康乃馨的下场。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没事,我不伤的。我还有琥珀梦境呢。”
“然后,你就一边和现实里的他上床,一边和回忆里的他谈恋爱?”
“嗯,有点精分是吧……”
“不睡他了,可以吗?”风晋一脸担忧,“虽然我没经历过这种事,但见了太多一开始洒脱跟男人玩,玩到最后把自己玩崩的女人了。如果真的很喜欢,默默陪伴就好,柏拉图也是爱啊,可以做到吗?”
梵梨笑着点点头:“我试试。”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胖回来。不然苏释耶会从我这里得知你怀孕的事。”
“别,我知道了,我增肥……”
挂断电话后,风晋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疼,甚至想给苏释耶打电话,臭骂他一顿。但想想她和苏释耶曾经有婚约关系,作为梵梨的闺蜜,也不太方便和他说太多,自己闷头想了半天,组织好语言,联系了羽烬。
然后,羽烬很快去无尽宫找到了苏释耶。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琥珀梦境里放了什么邪能术,梵梨姐姐的状态很不对,像得了抑郁症一样。”羽烬其实一点也不想求助于苏释耶,但他实在拿梵梨没办法了。
“琥珀梦境?”苏释耶错愕道。
“嗯,她现在待在里面的时间已经比在外面的时间长了。听说在琥珀梦境待久了,里面的虚假幻象还会根据参观者的需求做出调整,是真的吗?”
“是,待久了就不只会出现回忆里的画面了。梦境会按照你内心深处的渴望,变出你最想看到的东西。”
“我就说梵梨姐姐为什么会那么沉迷……怎么会有这种邪门的地方!”
“奥术的本质才是‘创造’。邪能的本质是‘吞噬’,忘记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羽烬焦急地说道。
苏释耶没回话,而是立刻去研究所观察梵梨。
果然,她病怏怏地观察着细菌,动作比以前慢了起码一倍,时不时还会打呵欠,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绝不是他认识的梵梨。他认识的梵梨在做学术研究时,比绝大部分女孩子谈恋爱还亢奋。
苏释耶推掉了当天的所有行程,等梵梨下班后,偷偷跟踪她去了琥珀梦境。
进入琥珀梦境后,梵梨的疲惫一洗而空,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她脱掉了身上的抗水压服,整理好头发,伸了个懒腰,可怜巴巴地说:“今天我都没有好好梳头,我是不是不够可爱了?”
“我们梨梨超可爱的。”梦境里的苏释耶已经变得很智能了。他按照她的记忆模拟出苏释耶过去的性格,给出了符合他性格的回答。
“真的吗?”梵梨有些害羞地捧了一下脸,“好开心。”
然后,她把书包里的书和菜盒拿出来,盘腿坐在地上,一边用餐,一边翻书:“嗯嗯,今天吃的是白对虾,热泉口产出的。你不知道哦,这种虾如果不做好清理工作,我可是会被毒死的。但我都有再三检查哦。”
身边的“苏释耶”也拿起一本书,在她身边坐下:“我陪你一起学习。”
“你在看什么书呢?”梵梨探了探头,看见他手里的《纯粹光海经济纲要》,“好认真!我今天看的是《临床常见热泉细菌鉴定手册》。”
“梨梨,你也好认真。但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苏释耶”叹了一口气,伸手“摸”她的头。
她往他的方向靠了一些,闭着眼睛,好像真的在享受恋人的抚摸。即便没有触感,也甜蜜地笑了起来。
“……你在搞些什么?”苏释耶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啊?”梵梨坐直了些,看了看眼前的“苏释耶”。他看上去很正常,还是以往那种柔情似水的模样。
“你给我站起来。”
还是苏释耶的声音。但她这才意识到,声音方位不对。她抬头一看,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站在黑夜与银河中,低呼了一声。然后,那个人大步走过来,握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允许你进入琥珀梦境,是因为笃定你自制力好,不会像别人那样,对这里不可自拔。结果你在搞什么,比任何人都沉迷!”
梵梨把自己的梦吓醒了。身边的独裁官苏释耶烟消云散,赤月帝王苏释耶站在她面前,二话不说,把抗水压服和头盔套在她的身上,再把她往外面拖:“出来。”
看见神殿外面的真实世界,梵梨感到没来由的恐怖,她使劲摇头,往后退缩:“不,不要,我不出去……”
“你以后不能再来这里了,跟我出去。”
“我不去!!”梵梨把头盔摘下来,砸到了神殿外,然后躲到角落里,凶悍而强势地防着他,就像是一个在誓死保护自己孩子的雌兽。
“你不出来是不是?”
“对,我不出来!你如果非要我出来,我就再也不做研究了,每天混吃混喝等死!”
“那我就攻打光海。”
“你打啊,我都死了,还在乎你打不打光海?”
“……你不介意我打光海?”苏释耶诧异地看着她,扫视她周围,想从她的一举一动里找出吞噬她理性的蛛丝马迹,“梵梨,你到底看到什么幻象了?”
“才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人。”
“你想要什么?”
“我要常驻琥珀梦境的权利。陛下如果还想我为你们做研究,那就给我这个权利。”
曾经琥珀梦境还没有限制进出时,苏释耶见过很多被梦境控制的人。所以,他知道现在不管怎么努力说服她,她都听不进去,只能说:“行。那你继续待在这里吧,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陛下!”梵梨开心地笑了起来,又重新坐下来,打开书本。因为情绪的放松,邪能汇聚的幻象再次侵蚀了她的视野……
三个小时后,梵梨打了个呵欠,靠在墙壁上,对身边的人笑道:“我有点困了,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等了一会儿,她慢慢滑倒在地上,把双手叠在脸下,软成一滩烂泥:“你真的好好看,我最喜欢看你了。还有这个。”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就连这里的痣我都觉得好迷人,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幻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旁人是看不到的。但很显然,幻象给了诱人的答案,因为梵梨的声音变得更加绵软了:“哥哥,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和你一起睡觉,该有多好……”
苏释耶站在琥珀梦境的殿门外,把梵梨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眼睛骤然睁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4.3小剧场***
夜迦:“4.3进入后期了,大家快去专栏收藏闪闪新书《明月却多情》噢。”
希天:“怎么又是骚断腿的男主?作者什么时候才愿意写霸总款?我这种款应该是男一啊!”
胤泽:“我就是霸总款,和你没有共同之处。”
奥汀:“没有共同之处+1”
夏承司:“没有共同之处+2”
贺英泽:“没有共同之处+3”
第105章
他靠在墙壁上, 用手捂住眼睛,没发出一点声音。
所以,她这段时间发神经, 其实源头都是这个?
火气没来由地侵袭了苏释耶的理智, 差点进去再次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但是,他忍住了, 在门口静立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回忆神殿。
这一天晚上,苏释耶几乎整夜没睡。他开始觉得与梵梨开始这一层情人关系是错误的了。因为,有一个隐形炸弹,让他觉得很不对——跟梵梨在一起,他总是想把别的女生都从自己生活里踢出去。
他并没能完全从与梵梨的回忆中走出来过, 但理性上,他也一直控制得很好, 而且会定时自省。现在只要一想到她和他一样, 他就很变得很暴躁, 想把她按在床上折磨到她哭, 折磨到她道歉。
但不行。
他现在实质上早就单身了。梵梨也是单身。一对单身男女每周都发生关系, 如果再多一层互相喜欢的感情, 还算什么床伴?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想到梵梨曾经对他做的事, 他就决定宁可放弃这段关系, 也不能再陷入被动局面。
这个周末,和梵梨在酒店见面时,他不再对她温柔,一见面就把她的头往底下按:“表现好点。”
梵梨技术非常不熟练,几分钟后,他实在不怎么享受, 叫停了,唯一的反馈是带有嘲意的笑:“有点生涩啊。看来你的丈夫们都没教好你。”
她几次被他整得全脸通红,发出持续的呕吐声,还有两次她不得不停下来咳嗽,按揉酸到快要断开的下颌骨,但都也只是生理不适而已。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有一点不愿意,只是顺从地跪在他的腿前。
听他这么说,她看上去有些失望:“不、不舒服吗……”
“不舒服。”苏释耶站起来,穿好衣服,云淡风轻地说道,“也可能是最近我对你有点失去兴趣了。”
失去兴趣?
梵梨也赶紧站了起来,本想说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但想想他们已经维持这种关系三个多月了。她很快就懂了。
“是啊,好像我们这样做的时间是有点长了。我记得,以前你身边的女人……除了康乃馨,少有哪个女人能让你频繁约会那么久的。”
“你以为每一个女人我都睡?”苏释耶回过头,不可置信地说道。
“啊,没有每个都睡吗?”梵梨挠挠头,无奈地笑道,“那我们的时间更长了。毕竟,‘彻底得手’分类里的女人,保质期应该更短才对。我的保质期已经差不多到了吧。”
苏释耶气得差点把她按在床上办了。
但那一阵火气过后,他又扪心自问:他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让她坦率一点,说出喜欢他?
不,他不想听到她的告白。
可是,若说只是把她当成情人来对待,他又没办法像对其他女人那样,轻松、浪漫、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