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们的‘家事’。”
“请道其详。”
“据我了解,‘一贯堂’的决策人已很不欢迎长孙飞虹重返‘神枪会’,凄凉王亦觉意冷心灰,无意再回关东去了。”
公孙扬眉为了求证这番话,要求“见”长孙飞虹。
铁手答允安排。
而且真的安排了。
公孙扬眉见到这个早年就已名震天下,威震关东的前辈总堂主,形容枯稿,不似人形,几乎当场落泪。
果然,凄凉王己不问世事,不欲复出,婉谢也坚拒了公孙扬眉和公孙自食的好意:他不愿出狱。
——天牢己是他的“家”
铁手说的是真话。
不过,公孙扬眉也没有长留京师。
因为他要赶回去,见他所惦念的人。
——一个念兹在兹、长索心头的女子。
她当然就是摇红。
铁手就是从那充满期想和梦的少侠口里,得悉孙摇红的名字。
直到现在,他看到了“飘红手记”。
直看到了“惨红”部分,摇红与公孙扬眉终于有情人能结为一体,然后又互相期许、劝勉:她希望他能恢复当日的侠气豪情,不要恋栈于一些本来就与他性情不合而又伤天害理的事;他则要她等他,他要跟她爹交待清楚,同时也会力劝孙疆收手,要不然,他就和她远走高飞。
他们己有了目标,更有了方向。
因为他俩有了对方。
所以,两人都有了希望和期待。
——为对方而变好。
——为大家的未来而自强不息。
公孙扬眉告诉她:他明天就去跟孙疆说明一切。
摇红显然很有点耽忧:性情大变的父亲,是不是有这个雅量听劝?
“总之,我一定不会再跟他做这种事。称霸江湖,我没这个野心,再说,称雄武林,也不该以这种手段。我一定回来,你要相信我,就算你爹反对,我也一定来找你,不离不弃。
我跟你曾经拥有过,这次我永志不忘。我会跟你爹提亲,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想跟你天长地久,地久天长。”
最后他仍是坚定地道:“你要等我。”
八、更重要曾经拥有
“我一定等你,如果爹反对我们,我就和你远走高飞。”摇红也非常坚定的对他说:“我一定会等你。”
就这样,他们在垦夜里分了手。那一晚,轩里的烛光正亮,院子里的花正红,外面的夜甚凉。
她就寝的时候,仍怀着满怀的温馨,却不知怎的,在热情如火的缠绵和相知如织的交谈之后,她忽然觉得很空虚,具有一种怅悯之情,使她钻进被窝前,仍不敢也不想去吹灭那一支红红也烘烘的烛光。
她怕凄凉。
——有谁人可以天长地久?也许更重要的是曾经拥有。
那时,她却没注意到,苑外窗下,正有一双兽性的眼,三碧四绿的惨青春,正盯着她,望着她。
一直到她就寝,天正破晓,那一双眼才转为两点朱色的红。
——如果那是野兽的眼睛,却又怎么洋溢着泪光?
从此以后,摇红就再也见不到公孙扬眉。
见不到他的剑,见不到他的眉,见不到他的傲岸,见不到他的温存,见不到他的人。
见不到他。
见不到。
铁手和猛禽读到此处,忽然都掠过一个念头:
——人生,真是无常的啊。
(要是跟摇红一起上泰山亡命的不是铁锈,而是公孙扬眉的话,那形势。情境当何等不同。)
当然,那也不是“挟持”或“掳劫”,而是“私奔”或“逃亡”了。
自然,铁手也不会更不必参与去追捕他们了。
刘猛禽却忽然道:“我想,在出发上出之前,我们该先到一个地方看看。”
铁手问,“什么地方?”
猛禽的神情,像一头洪荒的猛兽第一次看到了月亮:“浅水滩。”
铁手心同此意,那儿正是手札里有特别描叙过发出惨嚎嘶叫的地方。”
——公孙扬眉曾在那几长时间与孙疆。袭邪“共事”:“工作”过的地方。
——仿佛,那儿是一个“祸源”,一个神秘的地方。
所以铁手立刻道,“我也想看看一些事物。”
这次到猛禽问:“什么东西?”
铁手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了泥地里冒出了一条鱼:“人形荡克”。
猛禽也正有此心:这名目在“飘红手记”里有提到过,而他更不忘朱月明在临行前对他的特别咐嘱。
这个黎明特别冻。
一阵阵的奇寒,夹杂着外面整军,列队,出发征战的金戈之声、兵戎之气。
猛禽侧耳。
在听。
他在留神聆听的时候,好像一个人在光线极暗时阅读一样的专注。
然后他说:“那的确好像是一切问题的中心。”
铁手有点忧虑,“只不知孙疆让不让我们‘参观’这样子的重地。”
猛禽道:“他当然不欢迎,但我们可以运用职权。”
铁手道:“职权?”
猛禽冷然道:“我是刑部派来调查的,你是皇上派来审视的,东北一带,山高皇帝远,万一有什么组织、军器、歹人,会威胁费到朝廷安定的,我们都有稽查、审办的权力。这是我们职责所在。”
铁手笑了笑,自说地道:“但愿我们没有滥用职权。”
“滥用了又如何?”猛禽冷峻地道:“是这里一些心怀鬼胎的人先行滥用了他们的武力和权力。”
铁手道:“那就但愿摇红姑娘还撑得下去,等我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