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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只见到了一个咬牙切齿。恨得入心入肺入骨入髓的人。

——见到了这么一个痛恨得连几乎身上每一条头发也在恨的人,他只奇怪恨的力量那么强大那么剧烈,可是这样一个老人却没有因而暴毙恨死?

或许,就是恨的力量使他活下去的吧?

总之,见到这个老人之后,他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他会那么恨?

不只恨拐走了他女儿的徒弟,铁手发觉他恨的包括了他的女儿,甚至还是老人自己。

“你来的正好,你替我杀了他!”

这是老人的命令。

“他?”铁手道,“我是捕快,只抓人,不到必要关头。决不杀人。”

“捉住他也好,”孙疆厉笑道,“活抓回来,我整死他。一寸一寸地整死他。”

铁手忍不住问:“他毕竟是你亲信弟子,又替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就这么恨他,不给他一点活命的机会?”

“我岂止传艺于他,他本来是个海兽,我还把他像狗一样一手养大,可是他却反咬一口……”老人气得山摇地动也似的,“我只有一个女儿,他也敢——”

铁手忙道:“也许,他只是挟持令爱以自保,并没有伤害她……”

“胡说!”

老人气得一掌拍在摇椅龙头扶手上,发出一声断喝:

“——给他掳劫了多日,你以为摇红还嫁得出去!?”

他恨得牙齿咬得格登山响,“她若已作出羞家无耻的事,我——我刚才下的命令,是杀了他,不管他还是她,这两个人,我都要他们死!”

铁手拂然色变,“我说过,我是捕头,来这儿是办事。个是手手,更不是你养的杀手—

—不该杀的人我绝不杀!”

孙疆怒吼了一声,全身都抖动了起来,他庞大的身躯像在山腹里炸起了一场地震。

他双手按在椅把子上。

躬背。

俯身。

这一霎间,铁手都以为这怒豹一般的老人是要向自己出袭、可是,孙疆并没有出手。

因为一人出现了。

这人不高不大,短小精悍,剑眉星目,冷静沉着,十分年轻,一脸严正,但一出现,就有一股邪味儿。

——那甚至下是“杀气”,而是“邪气”。

他跟一直带有一股“死味儿”的猛禽似是“天生一对”。问偏偏又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同,以致刘猛禽一见着他,全身都逼出了浸浸然的煞气来。

不过这人却没理他。

他是缓缓的走过来,缓缓的走到“灰飞烟灭”孙山君与铁手之间,缓缓的向孙疆一揖,缓缓的说:

“禀山君,三伯来了。”

看得出来,孙疆的态度马上收敛了。

跟翰林的读书人一祥,武林中的人物,也多分成三类:

一是挟技从政的。他们可能以一身惊人艺业当上大官。将军,总之是以武问路,一展抱负所长。

二是就在武林上以过人技艺,称雄称霸,变成纯粹的武林人士,像少林、武七、昆仑、崆峒、峨嵋、华山各派,甚至七帮八会九联盟皆如是。

三是行侠济世之士,他们以个人艺业除强扶弱、替天行道,是谓侠士之流。

四是以武逞一己之欲的盗寇好恶。

五是将势力结集,自组成帮派会社,以扩大自己的权力和声望者,例如,权力帮、金风细雨楼,迷天盟、六分半堂,诡丽八尺门等皆如是。

六是清流之士,豹隐江湖,不到必要关头,决不轻易出手,平时只注重自身的修炼,既不愿同流,更无意合污。

其实这样的分类,在读书人亦如是,异曲同工,也并路同途。

其实都一样,不管文坛,武林、翰林、侠坛,都是为名为利为权而结党联手求晋身,也都在翻云覆雨后时不利之际悄然引退,或在党同伐异中成了事又遭众叛亲离时求全身,到底都是一样,团结为了斗争得到胜利,到头来也为了斗争的最后胜利而分裂,重新组合,重头再斗。

“山东神枪会”也大约分成六个派系:

“一贯堂”是最重要的派系,他们负责“山东神枪会”孙家一切决策与行政事务。

“正法堂”是负责“大口孙家”的赏罚。

“得戚堂”管理“神枪会”一切外务和人事关系。“安乐堂”则负责孙氏一族的经济资源。

至于“一言堂”,便是“山东孙家”的武力部队;“拿威堂”负责研创训练出“神枪会”更进一步,更独步武林。称霸江湖的武功绝技来。

这六大分堂中,最有实力的,当然是拥有“武力”最强大的人:也就是说,谁拥有最多高手子弟,谁说的话就最有份量,那一堂便最有号召力,最有势力。

尽管谁都不能缺少了“安乐堂”所提供的“资源”,而“山东神枪会孙家”的对外关系也不能没有了“得戚堂”的经营,可是,真正拥有“兵力”。“绝技”的,还是“一言”。

“拿威”两大分堂。不过,再怎么说,一言堂和拿威堂仍得受“神枪会”负责决策的”一贯堂”层峰领袖所操纵,而也得听命于“正法堂”的奖励。惩罚。

这是“山东神枪会大口孙家”的内部结构,而这种内部结构也是一般势力庞大的江湖帮会的组合模式。

——”老字号”温家是如此,“蜀中唐门”如是,连“六分半堂”、“大连盟”。“金风细雨楼”,“象鼻塔”。“迷天盟”的组织方式也多如斯。

——孙家的人虽紧紧联结成为”神枪会”,但也难免各自营谋拉拢壮大自己的实力。

孙疆在“一言堂”里就是大权守握的人物,因而,他在东北神枪会孙家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是,他一听“孙三伯”来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甚至连脸色都变了。

只听他哑声道:“他在哪里?”

那很“邪”但很好看的青年沉声道:“他们刚离‘不值岛’现到了‘老街’。”

孙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那还好,他可能是去‘拿威堂’,孙拔牙,拔河这对‘活宝儿’只怕是在劫难逃了。”

那邪气青年冷冷地道,“我看他是来这儿的。”

“你看?”孙疆刷地涨红了脸,几乎一手把这邪气青年揪到他自己的面前来,且一口把他吞下去,而他的血盆大口一张,也确能一口就啃掉任何人的半颗头颅。

“你凭什么看出来的?”

邪气青年却连眼也不眨,甚至不口答他这个问题。

他只看他。

冷冷地。

平静的望着孙疆。

孙疆揪着他,僵持了半晌,终于将自己揪住他衣襟的手指一只只的放开,叹了口气,居然还用粗大的手替这青年抚平了折皱的衣袄,嘿嘿笑道:

“好,他来这儿,他应该是来这里的,你看的,好,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然后他向邪气青年吩咐道:“那你带这位铁手名捕和刘捕爷到处走一下,他们问什么你答;他们要去哪儿,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