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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他的唯一的女儿小刀,几为自己所极重用的蔷薇将军所奸,并亦为现下自己的死敌冷血所救。
当他知道原来于春童本姓“曾”,并是自己布局剪除的副总盟主曾谁雄儿子的时候,他做出了第一个反省: ——赶尽杀绝,这四个字,他做的还不够好!
他以后要做得更好。
——斩草大可以不除根:至多不过春风吹又生。
但杀人一定要杀到对方全无还手/报复/反击/偷生的余地。
古时有卧薪尝胆、胯下之辱的历史,知道了这些故事之后,令人自然更加懂得断绝对手败部复活、死里逃生的机会。
当他晓得四房山上的三罢大侠、虫二大师、八九婆婆、三缸公子全遭毒手之际,觉得大为惋惜——他原本要藉这温家四名失意的好手来培养“伤鱼”、“救鱼”、“怒鱼”和“忙鱼”,最后研制成“一元虫”,不仅可以解毒,还可以为自己提升四十年的功力,这原是他私下吩咐三罢大侠的任务,可惜,却给自己一手调训出来的于春童一手破坏了。 他也做了一个反省:原先,他以为收买人不如收买人心,让这温门四杰有个落脚处,好好为自己研制药物,总胜过强力迫使他们为自己卖命。给他们一些自由自在,可能事半功倍,反能速成。现在他知道这是不成的,人一旦有了一点自由,就会得寸进尺,不知感恩报德,不懂自我约制。闻小刀所言,他们都为了一点私欲而不惜为冷血疗伤治病——而当时冷血根本是跟自己站在对立面上的!
人在外,就不好控制了。“一元虫”,他还是得要研制的。等温辣子在岭南调遣温门好手回来之后,此事仍将再续。四十年功力,一如金银珠宝,自是越多越好。不过,以后,研制的所在,无论如何,得改设于“朝天山庄”,便于控制。
——予一个人多一点自由,便等于使自己少一点权力。
这种事,大将军决定再也不干。
当他知晓小刀差点就为自己一手调训出来的蔷薇将军所奸,而两姐弟均为冷血所救之余,他在震怒之余,又有两个反省: 一是于春童不愧为自己一手调教的人物。他知道最危险处就是最安全所在的道理,所以,改名换姓,接近自己身边。要不是这件事,自己居然还一直不知道,身边竟有这样的敌人!
——因此,既然有一个这样的“危险人物”,可能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绝不能让这种情形再发生下去——也就是说,如果有这种人物在自己身边,他绝不能纵容、放过。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二是冷血虽然一照面就煽动老渠乡民对抗自己,但他也一上阵便救了自己的儿子、女儿,这种“人物”,大可以“收为己用”。
——对出类拔萃的人材,要是不能收为己用,最好还是杀了。
对付敌人,大将军一向只有三个方法: 一是收揽。
——收揽就是把敌人变为朋友。
二是杀了。
——死人就不是敌人。
三是摧毁。
——摧毁一个人比杀了更绝更毒更兵不刃血:摧毁的方式则可以用逐渐的腐化、正面的打击、侧面的孤立、背地里挫折之。
这道理就跟报仇一样:你一刀砍杀仇人,仇家不过一死了之;可是你废了他,他还得痛苦的活下去——摧毁一个人绝对要比杀死一个人来得要命;不过,摧毁敌人并不比杀掉敌人来得有保障:因为给摧毁掉的敌人(就算是彻底摧毁),只要未死,难保不能在机缘巧合、天时地利人和下得以重苏!
不过,大将军认为杀一敌不如多一友!
他决意先试试看, 试试去收揽冷血。
——收揽冷血试试看。
●七个没有鼻涕的喷嚏
天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或不可能的事,只有你愿不愿意去试试看。
这是惊怖大将军一贯的想法。
他决定要把冷血收为己用。
——可是用什么办法才能够把冷血这等傲岸少年收于帐下呢?
因此,他去问于一门五盟二副三友。(他还有四杀手和九将军。)
大将军认为他自己一直能够声名不坠,权势蒸蒸日上,主要是因为自己学习之心,跟权力一样,到老犹烈。
他不耻下问。
—凡遇上自己不能断定的事,他会去请教他身边的好手。
他手上有的是好手。
——“大连盟”要不是有这样的好手,他这个大连盟总盟主还当来干啥? 他身边有的是人材。
替他主持“朝天门”的是“阴司”杨奸。
“五盟”的原来盟主,已给大将军一一歼灭,现在代为主持金、木、水、火、土五盟的,是“鬼斧斑门”的“五大皆凶”:斑星、斑红、斑青、斑花、斑虎。这五人的武功、威望,或具不如当年金人、木人、水人、火人、土人,但均有过人之能、一己之长,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大将军绝对效忠。
“二副”是指在“大连盟”的新任副总盟主“大笑姑婆”和在“镇边大本营”中任副上将军的“大道如天,各行一边”的于一鞭。
“三友”是大将军的三个好友。这三人均未加入“大连盟”,也未成为大将军麾下,他们有的是新知,有的是故交。大将军一向很看得起他们,不过却认为他们不加入比加入好,不成为一伙比成为一伙方便。有些人,有时候,保持距离,可交一生一世;太过密切,朝夕相处,反而容易反目。
“尚大师”是其中之一。这人原出身于侯门望族,但因在京师得罪权贵,逃到危城,大将军不但予以收容,而且还十分器重。
这人的本领就是他在京城里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要他鼻子一嗅,几乎就知道京里的风势转向;只要他眉头一皱,就能解决许多纷繁如千丝万缕的人事纠结。
大将军极需要这种人。
这种人能替大将军解决一些连大将军也不能/不便/不宜亲自解决的事。 另一人是“上太师”。
上太师曾是御医。
——可惜他不幸“医死了”一个皇帝心爱的嫔妃。
大将军也悄悄的收容了他。
——替自己治病,跟自己家人开药方的,一定得要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信任的人,如何能把他开的方子服下肠肚里去!)
人谁无病,而且谁都要命,大将军虽明知并无“不死药”,但总希望自己能够长命一些,所以,只要上太师医道高明、忠心可靠,他也必须要把这种人物留在身边。 另一人是新交。
他叫崔各田,支着拐杖,左腿瘸了,右腿似也不大灵光。
这人的本领是常常失踪。
可是他“失踪”了之后,再出现的时候,你交给他去“打听”的人物,他一定能如数家珍、一一相告。
大将军也需要这种人才。
——打探冷血的虚实,他也是请这人负责。
他知道崔各田一定不负他所望。
一定能打探得到。
他称这人为“有影无踪”——“无影无踪”反而不可怕,因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有影无踪”则不可捉摸、难以猜透,无疑更为可骇。
这人还有另外一个本领:那就是在最紧张、最无趣、最沉闷、最不愉快的时候,仍能谈笑风生,说话诙谐,风趣而不逾份——有这种人在,就算是对敌/杀人/流血/布局的时候,也令人心旷神怡、意闲气宁些,大将军自觉杀气太重、杀伐太多、杀戮太厉,他更需要这种人在身边。
这三人大将军都不需要他们加入“大连盟”——唯其他们在“大连盟”之外,万一京城的权贵追责下来,要他交出尚大师,或皇室交待下来,要处斩上太师,甚或崔各田遭强大的仇家追杀,他都可以置诸不理、置身事外,不致受波及、连累,反而进退自如。 有什么重大疑难,他会去“请教”这些人。
由于以大将军之尊,“请教”他们是一种敬重,他们也乐于让大将军“请教”——简直求之不得这类“请教”,大都还争着表现。
大将军却不肯“请教”两类人: 一是他的家人。
宋红男,是他的正室。他一向认为她优柔寡断,一味妇人之仁。
小刀是女子之家,没有见识;小骨年轻,天真未泯,未成大器。
另一是他的部将。
——在他铲除了一切“障碍”之后,他本来还有“九大将军”:二将军也是兵马都监孟怒安为他所杀,但他以孟怒安的名义做尽一切恶事,历数年后因遭人揭发孟二已殁,才不能再瞒天过海。三将军是“大败将军”司徒拔道,这是他一向用以抵制副上将军“大道如天”于一鞭的要角。四将军是“蔷薇将军”于春童,背叛,已殁,五将军是“三间虎”傅从,负伤,未痊。六将军是“霹雷将军”雷暴,在攻打老渠时,一伤再伤,已难痊愈。七将军“砍头将军”莫富大,失踪。八将军“影子将军”沙岗和九将军“金甲将军”石岗全死了,死在自己爱将于春童刀下。
另外,他身边还有“鸟弓兔狗”四大杀手。
——他们只听命令,等待命令,而从无异议,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从来不去‘请教”这些部下。
——部下给“请教”多了,就不甘屈为部下,而是会把上级视作庸才! 的确没有多少个部属能知进退、有分寸、能有自知之明、自量自重的,并不是有太多下属能明白上级让你发只是“他肯让你发挥”,有一天,他要是改变初衷,你就没发、不能挥了。
——可是,若真有一个部属能自重自制、有自知之明、不争功、只献功之时,那也十分可怕。
蔷藏将军就是一个实例。
——所以他一直都得到大将军的器重。
没有一个真正聪明、能干、知进退而又忠心耿耿到可以性命相托的部属,是大将军日久以来的一个遗憾。
他把这个遗憾一直摆在心里,直至有一天,他的夫人跟他说了一句: “好的部下都给你杀光了。”
他一向瞧不起妇道人家的意见,这回他却是听了进去。
他一向“从善如流”。
所以近十年来,他已很少诛杀部属。
——可却还是出了个蔷薇将军!
(可见对部属还是万万纵容不得的!)
“你们觉得这自京城派来的捕快,”大将军只发问,之前并没有提供任何答案,“应该如何处置?”
在“八逆厅”里,回答的人意见不一: 斑虎:“杀了。”
斑花:“宰了。”
斑青:“给他一刀。”
斑红:“他活得了吗?”
斑星:“宜暗中狙杀,应给外人来干。”
尚大师:“冤家宜解不宜结,拖下去,年轻人,能耐到几时!”
上太师:“虚与委蛇,应付过去就是了。”
崔各田:“是敌是友,都得先弄清楚来人‘底细’再说。”
大笑姑婆:“杀了他,不杀便难以服众。杀了之后,嫁祸给一向不听话、不听令的都监张判,实行一石二乌、一箭双雕!”
于一鞭:“要真的是钦命御捕,不宜轻举妄动,更不该多结强仇。” (杨奸没有说什么。)
他们在说了意见之后,反过来请示惊怖大将军。
大将军只仰天打了七个没有鼻涕的喷嚏,这时,院子外池里的一条肥大的锦鲤,正浮出水面冒了一个泡。
●请给我一两银子的阳光
把敌人收为己用、杀掉或摧毁之,你选那一样?
——惊怖大将军却选了这一项。
你呢?
大将军选的是那一项?
他不选收为己用。
不选杀掉。
也不选毁灭之。
他选了第四样。
——第四样就是前面三样合起来的全部。
——惊怖大将军自己,还有“有影无踪”崔各田,已各自派出侦骑,飞驰京师,查探冷血的“底子”。
不过,往来飞绎,至快也得要一个月时间;就算飞鹰传讯、飞鸽传书,打探得来,也得要二十天功夫。
惊怖大将军不能光是等。
像他这种人,甚至不会浪费四次弹指的时间。
——他的时间只用来争取他更大的成就、更多的财富、更大的名声、更多的享乐。 所以他先行动。
——“收买行动”。
正如所有的女人一样,任何人材、高手,都有他的“价码”,只要你知道他(她)的价码和付得起这种价码,你就可以把他(她)“买”下来。
——没有人是不能买的,只在于你出不出得起这个代价。
也许有些女人是不“卖”的,不过,对大将军而言,他认为这些女人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价码,或是别人不知道或付不起那种价码而已。
“价码”不一定是“钱财”,有时候,它是俊貌;有时候,它是权势;有时,它是真诚;有时,它是另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例如缘分。
当一个女人遇上她要的“价码”,不管地知不知道这就是她的“价码”,它是不是那么“值得”,她都乐于为此献出了她自己。
人材也一样。
——所以,韩信与刘邦卖命,豫让为智伯效死,诸葛亮为刘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任何人都有一个“价码”。
没有人没有价钱。
他要探出这个价钱。
所以他安排了两根“针”: 他安排了两个人,负责与冷血交好,从中探听这年轻人的所喜所恶。 知道了敌手的喜恶,一如良医探脉,才能对症下药;万一对方有什么异动,也可以从中收风得讯。
——放两支“针”的原因是:万一一个给发现了,或其个一个不老实,还有另一个“卧底”来谋补救。
大将军一向不喜欢“等待”。
他一向喜欢“解决”。
——当你勇于直接面对问题的时候,问题总会比你想像中萎缩许多的。 他决定要试一试: 他先采用最古老的方法—— 用钱去“收买”冷血。
他当然不是自己出面去办这件事。
他转折的请人转折的去办这种事。
——这样子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自己出面的好;万一自己不成,变成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然会有适合干种事的人替大将军干这件事。
——干这种事也得要是干这种事的人材。
不过,不管如何转折,只要冷血一旦收下了这笔足可供他一世享用的财富,冷血便再也管不了大将军的事;反过来说,也只有大将军管得了冷血的事。
这时候,崔各田已是冷血的“朋友”了。
他用了十分巧妙(一方面维护了冷血收下来时的自尊、一方面又使大将军掩护在重重保障下)的方式,来使冷血“势所必然”也“理所当然”的去收这一笔巨款。 不过,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冷血的回答都是一个字。
“不!”
“这一笔钱财,足够使你享用到下辈子了。也许你还年轻,不知道赚钱艰辛。我比你年纪差不多大上一辈,所以才敢劝你几句:你手上要有了这一笔钱财,再来闯荡江湖,那就名成得快、势起得易。你拿着它,先立于不败之境,又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只成了自己的实力;你有了它,便爱做什么都可以,谁敢不敬你、谁能不听你的!你知道吗?一个人要是没有钱,就算他是个强壮的人,走在路上,也十分虚弱;如果你是一个虚弱的人,但只要有了钱,走在路上,也会龙精虎猛!”
崔各田这样劝说了之后,还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不拿的人,就是蠢蛋!”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是蠢蛋。”
冷血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跟任何人一样,也是爱财的。不过,钱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东西,但不是至要的东西。也许我还年轻,或许我的理想跟钱财并无多大关系,更或者是因为我自小在野外长大自立更生之故,我不十分重视钱财,至少,我并不贪财。钱财对我而言,诱惑并不那么大。不是我劳力挣来的钱,如果我去花用它,只会令我觉得颓丧。每个人的看法都不同。有些人认为钱就是一切,会赚钱就是大人物,没有钱则生不如死——偏偏我的看法就不一样。坦白说,你是我的朋友,当然知道我在这世间芸芸众生中力求上进,如果没有钱而要达到达一点,也确实十分艰苦,可是,我行我路,我歌我泣,遇石搬石,遇山劈山,遇挫不折,遇悲不伤,如此而已!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为的只是钱财,那跟鱼为了吃饵而给人当作裹腹之物,有何两样?钱,毕竟不是无敌的,更非万能的,至少,我就不能拿着钱去跟天要求:天,请给我一两银子的阳光,对不对?”
然后冷血说:“你当然可以称我为不折不扣的蠢蛋。”
崔各田的劝说失败了。
他惭然(也带着惶然)向大将军回报。
“不要气馁。”大将军反而很和气的说:“他还年轻,不知君子无财寸步难行的道理。至少,你已打听到他小时候是在野外长大的。一计不行,咱们大可再来一计。” 大将军搔搔他的秃头,然后弹去他肩上的落发,剔起一只眉毛,不大经意的说: “譬如说:权?”
“权?”崔各田郑重的问。
“权。”大将军权威的点了点头。
“权,有了它,便可以使你有许多方便、许多力量、还有许多别人所没有和不能有的东西。你武功再高、再有恒心、再肯苦干,但几时才能挣得那么一点点的权力?要是无权,你再能干,又能干出些什么事体来!如果你要干的是大事,但数十年都给小事磨平了志气,那还有什么大志来干大事、还有什么大事可干?!”
崔各田满怀热切的劝冷血: “有人赏识你,要赋予你大权——你再拒绝它就无异于杀掉自己的幸运、砍断自己的幸福、终与不幸为伍。这样的话,你也太没志气了。”
冷血回答了。
他的回答还是一个字。
“不!”
“不?”
“不。没有男人是不好权的,不过,这权力要是让我透过重重难关、种种障碍,所得回来的,我会非常高兴。也就是说,权只是我一个假定的目标,可是,我把过程看得比目标更重要:因为我知道,人生绝大部分只是过程,所谓目的。不一定能达到,也不是人人能达到,就算达到了,也不—定会就此满意,并会改变了目标。的确,在这种种艰苦而且多磨艰、挫折、打击的过程里,如此难度,这般可哀,但却也正如烈火熔涛宝剑一样,正是男儿壮志的磨炼所在。权力。对我而言,只不过森林里的一头老虎,但我要的是整座森林。” 冷血说完之后,向他的“朋友”坦诚的道: “坦白说,权力,若是要人赐予的,那既不是真正的权力,也不是真的属于自己的力量。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失败了。
崔各田惶愧的回报大将军。
“太过分了,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本来一向风趣的他,也忍不住忿忿的诅咒:“他作了让他自己清高一时但要后悔七辈子的决定!”
大将军却只是笑笑,摸着光头,手势轻柔得像触在女子的乳房上。
“一笑转身踏步去固然潇洒,不过也得要小心踩着牛粪——”大将军笑道:“不要紧,没关系,年轻人嘛,冲动、有理想,是好事。他走过的路,我那条没行遍!嘿,不要钱,清高!不要权,够傲!我就不信他还狂到敢为那话儿画一幅画!”
“对了,”他语音一落,眉头一皱,已气下鼻头,计上心头:“年轻人,血气方刚,有一件事,是万万不可缺的。”
“什么事?”崔各田立即问。
——不管他懂或不懂,但在这种时候,一定要懂的是紧接着问。
大将军当然乐意说的。
“女人。”
“男人没有不爱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