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探听:那奇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在峰上何处?是不是我过去曾游的一处故地?”
绮梦这时候便找到了一个攻击点。
她忽然冷冷地道:“你别装蒜了。”
吴铁翼一时没听懂:“怎么?”
绮梦道:“你还掩饰什么!”
吴铁翼目光一闪,沉吟道:“这事你又何必──”
绮梦冷哼道:“我就是要公开。你过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贪赃枉法、偷呃拐骗得回来的不义之财,恰好就藏在洞里!”
此语一出,全场为之震住。
稿于二零零一年一月廿六日至二零零二年六月:平生不赌马,但因缘际会,以致专注研究赌马、投注巨额,一度损手烂脚,不堪苦果,但却成就绝世斗数、河洛理数与奇

门遁甲、子平术与马赛结合之神奇程式,几乎凡爆冷必能一击而中,惊人秘技,怀璧自珍,堪称独步天下。
校于二零零二年五月中:因压力太巨、打击太烈、挫折太频、失望太甚,一向顽强体魄终于病倒,几乎致命,幸复原速,惟元气大伤。

 


杜小月 第六章 贪狼化忌

第一回 你绝情,所以我绝情
第二回 下流是到处流精
第三回 相爱不敢成双飞
第四回 破烂王
后记:淡交至久味方真──回命运一刀

 


杜小月 第一回 你绝情,所以我绝情
众皆哗然。
在场的人,已经很多人都知道吴铁翼拥有大量财富,大量宝藏,这些,都是由他数十年来身居高位,手握重权,手下无数为他卖命的精英,以及在他手上无数送命的冤魂

,所累积起来的,自从他失势、逃亡,受到“四大名捕”的追缉之后,这个“吴铁翼财宝”的传说,早已在江湖上、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
没想到,吴铁翼的“财库”就在疑神峰上。
众为之动容。
动心。
──这些惊人数字的财富,又有谁能不动心、不动意?只要动了意、动了心、还能不动手吗?
吴铁翼闷哼了一声,也不知他是忿怒,还是难过。
他捂着胸,好像那儿破了一个洞似的,他必须要及时用手掩住。
然后他说:“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绮梦在等他说下去。
她已准备对方说很难听的话。
吴铁翼只是说了下去:“你的确是很恨我。”
绮梦同意:“我是。”
吴铁翼道:“你故意说出这种话,让我们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绮梦点头道:“不错,我是故意要伤害你的。你一生人都为了这些财宝,营营役役,甚至今天有如此下场,也是你放不下这些财物所累。可是,现在人人都知道你这个秘

密,只怕,你带不走、保不住、也不易活得回去了。”
吴铁翼只道:“到这地步,我也没打算回去了──我还能回去哪里?”
他还补充了一句:“到这田地,我已一路知交尽掩门,酒肉朋友全开溜了,我回去干什么?我已哪儿都回不去。”
绮梦道:“那是你自作孽。你一辈子自命风流,其实只是到处造孽。所以,当你发现我后娘就是你的老相好时,你一定吓得屁滚尿流了。”
吴铁翼道:“是的。当孙三点引介我认识他的小妾时,我一见白孤晶,我是发了愣。当时,我单人匹马在东北,怎捋得过你爹的猛将如云、雄厚实力。不错,我确是吓得

汗透重衫。不过,你后娘没有戮破我和她的事,你爹也显然懵然不知。”
绮梦冷哼又起:“她当然不说出来了。要是给爹知道,你们是奸夫淫妇一对儿,她又有什么好处?她可狡诈得很哩。”
吴铁翼道:“不过,你后娘的出现,却使我明白了一件事:你爹为什么会邀我来走东北一趟……?”
绮梦不禁问:“为什么?”
吴铁翼道:“我后来想通了:一定是你后娘的建议。她曾听我提起过疑神峰的山坑,也知道我手上有的是财宝。她见孙三点念念不忘谋取峰上的神兵,就自然想起我才是

疑神峰的先驱,所以因利就便,让孙三点把我叫了过去。”
绮梦道:“她是想念你,趁机与你叙旧。”
吴铁翼道:“然而我却因此才认识了你。”
绮梦道:“认识你,是我半生后悔的事。”
吴铁翼道:“认识你,却是我生平最快乐的事之一。”
绮梦道:“之一?那还有之二、之三、之四、之五、之六了?我可不喜欢当之一。”
吴铁翼忽然道:“你不喜欢当之一,我可喜欢当了?你也不一样有很多个之一?这儿的五裂神君是之一吧?独孤先生也是之二吧?还是他们只是之四、之五,我才是之一

,青月公子是之二,鬼王聂青是之三?……嗯?你不喜我生性风流,但你又好到哪儿去了?我在认识你之前早已花红柳绿,不独一景,你却是在与我相识之后,照样胡天胡地

。你是女的,我到底是个男的,你这样做,却只斥我丧德败行?”
他这一番话一下去,五裂神君陈觅欢髭发戟指,胡吼了一声;在店里的白蝙蝠独孤怕夜,也怒啸了一声,须眉皆奋。
绮梦微微变色,叱道:“姓吴的匹夫!你这样说,算什么意思!我跟林木森一派可全无瓜葛,与聂青也只是患难之交,数面之缘,你挑拨离间作甚!”
吴铁翼道:“就只有你说得,别人就说不得?”
绮梦嘿声笑道:“我知道了,你不高兴我爆出你藏宝的机密,便来这一番煸风点火,让我们内哄。”
吴铁翼叹息:“本来你我好好的,我对你也好好的……你就是太善妒了,太疵睚必报了,结果,我们两虎相斗,只猎人得利。”
绮梦摇首笑道:“两虎?哦不,只你是‘大老虎’,人家要打的是‘大老虎’,可不打我这夜夜做梦的小女子……我告诉你,是你绝情,所以我才绝情的!”
吴铁翼“啧啧”了几声,道:“其实,我们都是同一样的货色──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我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可惜,你却看不开、勘不破。我本来拿了财物,

要与你远走高飞的,你却听了谗言,前来谋挟我。这回,你可令我失望了。”
“不,我们不是同样的人,才不是。”绮梦忿忿地道,“你没有原则,我有。你岂止跟白娘姨有一手,你跟……你可认识招月欢?”
吴铁翼呆了一呆,“招月欢?”
绮梦冷笑:“你这负心汉,不是尽忘了吧?”
吴铁翼仍在寻思:“招月欢?”
绮梦怒笑,朗声吟道:“相爱不敢成双飞,相逢到底转头空。”
吴铁翼一听,全身僵硬了,好一阵,绷布全在抖哆着,只听他颤声问:“你说的可是……‘雪中之花’招娘子?!”
绮梦昵声道:“哦?你记起来哩。”
吴铁翼道:“你怎么提起她来?可知道她在哪儿?……她……她可好?”
绮梦道:“啊哈!你可想起这个苦命女子来了。”
吴铁翼目中喷出了熔岩:“无论怎样,你可不要折腾她……她已经够可怜了。你拿她来挟持我也没用,我不会──”
绮梦怒极反笑,格格格几声,咬碎银牙的道:
“我挟持她?我威胁你?!哈哈,哈哈!你可知道她是我什么人?”
吴铁翼抬起头来,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裹脸布里透出两个深邃的黑洞,仍可以了解他心中的畏怖与迷茫:
“你是……她是……你是她?”
“我是她的女儿,”绮梦用了极大的勇气,压抑着极大的悲怒,一字一句的道:
“她是我娘。”她自牙缝里一字一句的迸发出来:
“她也是我爹的正室,‘雪花娘子’招月欢:‘招月娘子’!”

 


杜小月 第二回 下流是到处流精
吴铁翼全身一齐震动起来。
他呼噜呼噜的喘着大气,好像,那个说话气定心闲的吴铁翼又不见了,眼前只剩下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但又一息尚存的铁布衫。
“你……你是她女儿?”
“我是她女儿。”
“……”
“你知道你的罪孽深重了吧?”
“天!那你是──”
“我娘嫁入孙家之时,已有了我。”
“天哪!”
“我那时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我初见你的时候,只觉得很熟稔,很亲切,不意便对你产生了好感。”绮梦悠悠的语音突然一变,“没想到你是个下流伪君子!大家都流传

你中年丧偶,因痴情而不再续弦,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嘿嘿,这全是你叫人制造出来的假象!你是情妇满天下,儿女满人间那!”
吴铁翼只摇摇欲坠,好一会,才颤声道:“你骂的对,下流则是到处留精!天啊,我造了什么孽了!”
他忽又作垂死挣扎似的说:“你是在什么年出生的?”
“关你屁事!”绮梦一句便杀了下去:“你别拐着弯儿试探了。我就是你干了好事便一走了之的女儿。”
这一下,不但吴铁翼心头撞击,一记比一记重,一下比一下沉,连罗白乃、叶告、何梵全都楞住了,就是五裂神君、独孤怕夜也面面相觑,差愣莫已。
──绮梦竟是吴铁翼的女儿?!
绮梦道:“不错,我是你的女儿,可是你却对我做了什么事?”
吴铁翼全身剧烈颤哆着,“但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你是招娘子的女儿。……我也不知道你后母是白孤晶,更不知道你是孙三点的独生女!──我到了东北,是先跟你相识,

之后才应你爹之邀到‘神枪会’的,我怎知道……天哪!怎都凑在一起了!”
绮梦冷哼道:“我爹?你还有面子说他是我爹?!”
吴铁翼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呻吟道:“我也万万始料不及,你竟是我的……这是命运弄人啊!”
绮梦冷冷地道:“命运弄人,也要人自行坠入恢恢天网才行。你若不自命风流,到处留精,白孤晶也不会利用我爹来对付你,我娘也不会因你而死了。”
“因我而死?”吴铁翼颤声道:“她……死了么?!”
“人家都以为我娘是因为斗不过白姨娘而自戕的。事实却另有曲折。你对我娘始乱终弃之后,我娘只好委身嫁给孙三点。孙三点贪新忘旧,又把白孤晶纳为妾。白孤晶要

谋‘一贯堂’大权,当然不放过我娘。不过,‘雪花娘子’招月欢岂是易惹之辈?她决心与白孤晶周旋到底。其实,孙三点对白姨娘虽有一时之迷恋,但他是个枭雄,枭雄通

常都很霸道,但也大都聪明。他正是这样子的聪明人。很快,他就觉悟出白姨娘不老实,所以,对我娘又恢复了感情。白孤晶见无法争宠成功,便用卑鄙手段,把你召来了东

北……”
吴铁翼茫然道:“可是,我未对她说过我和招娘子的事啊。”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一面让你来‘神枪会’,一面私下告密,说你跟我娘曾是相好。孙三点将信将疑,怒审我娘,我娘给他折磨得半死不活,连在沐浴时也

给他拖出去当众折辱。”绮梦两行清泪,簌簌挂落下脸蛋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的风流帐一手造成的。”
“难怪,那时候,”吴铁翼道,“孙三点看我的样子十分诡怪,他一面对我虎视眈眈,杀气腾腾,但在言谈上又好像对我十分器重,推心置腹。我总觉得不对路。”
绮梦撇了撇嘴:“那是他一向贯用的伎俩,别人对他讳莫如深,他则一贯喜怒无常,让人防不胜防。”
吴铁翼回忆道:“我记得他那时候,还派了东北神枪会‘拿威堂’的副总堂主‘铁枪火上飘’孙哗过来,说要跟我一道走一道疑神峰,那时我就觉得:他明是派人助我,

实则是暗中监视我。”
绮梦冷哼道:“你们两个,是老豺狼遇着了老狐狸,正好匹敌,天生一对。孙哗根本就是我爹的心腹大将,如果不是他联合白姨娘常向我爹进谗,我娘也不会遭我爹折磨

和遗弃!”
吴铁翼捂住了心口:“你爹!你爹!你还叫他做爹──他是你爹吗!他那么狠心把你放逐到这里,还能算作你爹吗!还配作你父亲么!”
绮梦煞白了脸:“他是不配!可是,我老早就告诉过你,来山西是我的选择。他要将我嫁给‘一刻馆’的林傲一,我不愿意,所以就宁可向他说情,央他让我带队来这里

。他一直都不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我那时也还没知道此事始末,要是知道了,情况只怕……他是那种虎毒不伤儿,但只要不是他亲出的,他是啥坏事也干得出来的人!”
她用手轻轻一挥,就抹去了眼边的泪,“我从你口中得悉他要派人手到疑神峰来驻扎、监督,他曾派过孙哗过来,初初跟独孤怕夜、五裂神君还可以相处,但不久发生斗

争,‘四分半坛’和‘下三滥’乃至‘太平门’高手源源而来助阵,孙哗抵不住,只好夹着尾巴逃回东北。只有我来,才能与独孤、五裂、聂青等和平共处。他知道我能办得

到,所以才勉强同意了。他却不晓得我一方面是为了逃婚,一方面是为了要避开他,另一方面还为了要与你在这里会合。”
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很明显的,独孤一味很有点不是味道,五裂神君也很有讪讪然。
只听吴铁翼冷哼道:“你跟他们当然可以共处了!还共处得异常和谐哪!你来疑神峰,好像是‘和亲’一般,一口气嫁了两个以上的夫婿嘞!”
绮梦反问:“比起你到处留情,到处留精,我这算什么?”
“我知道了,”吴铁翼痛苦地用双手捧着头:“你是要报复!”
他哀声道:“你一直都要报复我!”他一叠声的说。
“你一直念念不忘要向我报仇!”
“报仇?”绮梦冷然道:“你还没听到我娘最恨你的事哩。”
“莫非……”吴铁翼纳纳地道,“你娘……?”
绮梦寒着脸道:“我娘是因为你才死的。”
吴铁翼颤声道:“你说的是我离开东北神枪会之后,白孤晶才向孙三点告了密,孙三点追究起来,拿你娘出气?”
绮梦道:“孙哗随你下山,你把他骗得团团转,之后甩了他,他好像没奈你何,却对你过去一切,调查个一清二楚,你身边也肯定有亲信一早就出卖了你。他回去就跟爹

报:你有财物就藏在猛鬼洞里,根本没诚意与‘神枪会’合作,反而图谋不轨,要夺‘沙漠蔷薇’。另者又去白娘姨那儿打小报告,说了我母亲的坏话,又偷偷告诉了爹……


吴铁翼跌足长叹道:“所以,孙三点就这样害死了你娘?”
绮梦冷然道:“不。我初时也以为是这样──”
她接着又说:“娘是自杀死的。”
吴铁翼有点诧异,还没回过神来,绮梦已断然接了下去:
“我说过:她是你害死的……”
顿了一顿,再说下去:
“──也是我害死她的。”

 


杜小月 第三回 相爱不敢成双飞
“我娘是你害死的,”绮梦坚定地说,“也是我害死的。”
“我是害了她……”吴铁翼语音里充满了惊疑与不信,“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本也不知道的。”绮梦一双明眸又涌出了清泪,“她受了爹的折磨,郁郁寡欢,但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你。她一直担心我若不嫁入林家,孙三点会对我下手。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