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猛鬼庙☆★
第一章 尖叫的忍耐
第二章 忍耐着尖叫
第三章 鬼门关
第四章 红粉骷髅
后记:精彩人生,活该如此──对我武侠作品中历史朝代颠倒错误总的声明
猛鬼庙 第一章 尖叫的忍耐
第一回 她的娘亲是只鬼
第二回 不洗澡也冲凉
第三回 防鬼未遇
第四回 鬼杀
第五回 杀鬼
第六回 青黑色的怪屋
第七回 鬼邀
猛鬼庙 第一回 她的娘亲是只鬼
没有人想到她的娘亲会是只鬼!
——那只鬼居然会是她的娘!
大家乍听,都以为她在开玩笑,都想笑,但谁都没有真的笑出来。
因为大家都在发噱之前感觉到气氛的凝重和诡异。
这么古怪的气氛下,是没有理由笑的。
——你的娘是一只鬼,这样的笑话虽然可以哈哈哈,但如果是真的,就一点也
笑不出来了,连同情都还来不及呢。
所以谁都没有笑。
只一个人例外。
罗白乃。
“哈哈哈哈哈哈哈……”罗白乃笑得前俯后仰的,捧腹气喘不已:“你的娘亲
是只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咳……咳咳咳……”
待他发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设法扭转乾坤,把笑声转成咳嗽的声音,但已来
不及,回天乏术了。
但他心中却还是嘀咕着:不是那么邪吧?她是说真的不成?她娘亲真的是只鬼?
而且还是那只不穿衣服到处磨刀洗澡的鬼!?
——这样的鬼,也未免太爱暴露了些吧!
听到了这个答案,在场惟一不诧异的,好像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无情。
一一一他是发问者。
如果不是发觉了什么线索,他大概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就间出这么一个突兀的问
题吧:——你觉得那只“鬼”像谁?
——那只“鬼”到底跟你有什么渊源?有啥关系?
另一个是习玫红。
——看来,习玫红跟孙绔梦是非常熟捻、十分要好的一对朋友。
此际,习玫红多情而精灵的目中,睬着绚梦,就充满了感情。
以及同情。
无情既然没有惊诧,所以也不受干扰地继续问他想要知道的问题:“你怎会以
为是她?”
——全句应是:你怎么会以为那只“鬼”是你的“娘亲”?
他把它缩短了,删节了,这样才比较“问得出口”,“礼貌”一些,但还是免
不了有点诡异古怪。
不过绮梦却明显地并不介怀。
“我开始也并不清楚,”绮梦悠悠地道,“直至胡氏姊妹告诉我,她们遇上鬼
了,而那女鬼除了形容颇与我娘相似之外,她的脸上还有一颗痣。”
“脸上有痣的人很多。我平常到街上走走,十人中有三四人脸上都有黑斑或者
痣。”罗白乃指指自己的鼻头,“我这儿就有一颗大的。”又指指自己的屁股,怪
不好意思他说,“我那儿也有一粒。”
“那是血滤,”绮梦淡淡的语调中有一种“认命”的流露,“而且,据胡娇说,
就长在右唇边上。”
大家这才明白,为何那次胡娇在边骂边描述那女鬼“长相”的时候,绮梦为何
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我开初还希望只是巧合,”绮梦道,“可是后来杜小月又看见了一次,也发
现她腿端还有一颗痣。”
她合了合眼睛。
睫毛很长。
她的眼睛很漂亮,再怎么倦情的时候,眸子里两点星星还是极亮极亮丽的,没
想到她眸子合上的时候,却更予人宁溢的感觉,感性得来很性感,罗白乃看得像要
痴了。
无情不看她。
他看习玫红。
习玫红撅着红唇在看绮梦,仿佛有点伤情。
无情发现她的手很多表情,咀唇也很多表情,眼里的友情更多,反而脸部的表
情不多,好像都给她手啊眼啊唇啊抢去了。
“也是血痣”
无情不看绮梦,但问的仍是绮梦。
绮梦又点了点头,倦乏之色流露更甚,但这种倦意,却使她仿佛像月色淌落在
荒山一般,镀了一层光泽的气质,让她出落得更成熟,香艳…
而且宁槛。
“没理由这样巧合、她又徐徐睁仆双目,”我娘逝世之前,很喜欢洗澡,她喜
欢干净。我还记得,她头发很长,很黑,身子却很白,白得就像月下的刀光一样。
“
三剑一刀憧在旁听得触耳惊心,“阴山铁剑”叶告可听得心里嘀咕:这位大姐
的娘的平生嗜好,居然是洗澡,这还不打紧,死了之后,还在荒山野岭人前当众洗
澡沐浴,这只女鬼实太妖!
叶告反应特别强烈,那是因为他非常讨厌洗澡之故。
“母亲爱干净,常哼着歌,浴后在木盆旁梳理头发。”
绮梦神色如在梦中,“她老人家后来知道爹在江湖上雄图野心,干下不少杀戮,
她就洗澡愈勤了。”
“后来,爹又对门内不听他活的同门大开杀戒,娘劝他不听,自己躲起来洗澡,
把一切污垢都冲洗得一十二净,这才成了她的癣好。”绮梦无尤尤怨地说,“后来,
她知道爹在外面胡混,有数不清的女人,她的神智开始有点不清楚了……”
“山东神枪会”的孙三点为人如何,不但无情早有听闻,聂青也耳熟能详,连
罗白乃也知道一二:“枪神”孙三点,既是中兴重振“神枪会”的大功臣,但也是
使“山东神枪会”万劫不复的罪魁祸首。崇拜他的人,称他为“英雄”;憎恨他的
人,也得承认他是个“枭雄”。
他的性格就是“枭”。
“她躲在浴室的时间愈长,洗澡的次数愈密。”绮梦不待无情间下去,便已一
心说个详尽,“爹爹有次忍无可忍,几次喝令,娘亲都不出来,径自在里边唱着歌
儿,于是他就心头火起,一脚蹋开了浴门,扯着娘亲的头发,连同木盆。桶子,一
并儿扯了出来……娘当时赤身露体,尖呼怪叫,蘸血连着头皮的发丝,散落在沾满
水渍的地上……”
大家都听得愕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是好。
孙绮梦虽然柔艳,但却绝对不像是需要人来安慰的女人。
相反,她倒像是那种男人在失意、失落时她会适时、适当予以安慰的女子。
何况,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大家对绮梦为何千方百计要“离家出走”不惜来这野店“当家”,又有了一番
新的体悟。
而且,绮梦的娘亦已过世了。
问题反而在于:——那只女鬼,到底会不会是绮梦的娘!
“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绮梦继续说她未讲完的往昔,这时,习玫红很
轻的、很柔的,乃至有点蹑手蹑足的,拿了张凳子,靠近了她挨着并坐,“那天,
是爹把白孤晶弄进‘一贯堂’,还要纳她为妾,那人要跟娘亲摊牌说明,所以娘才
躲着不敢出来面对……”
“这之后,娘就更加无法自控了……”绮梦说,忽地,她流下两行清泪来,由
于事先毫无征兆,使得这两行泪就似突发的暗器一样,让大家都有点惊惶,手足无
措。
“尤其在白姨娘嫁入孙家之后,娘亲更举止失常,时常当众洗澡,常在半夜月
下,赤身冲凉沐浴……”
猛鬼庙 第二回 不洗澡也冲凉
“后来她便死了。”绮梦忽然语气一转,用一种利落而且淡漠的语音,迅快地
把往昔告一段落:“这就是我娘亲的故事。”
大家都觉黯然。
本来,绮梦的生母“雪花刀”招月欢,在武林中不但是位美女,也是位高手,
更是位女中豪杰。她手中一柄雪花刀,成为“刀中之花”,由山西打到关东,没几
个女子能敌得住她,就算是男人,也没几个能制得住她的“雪花飘飞片片刀”。
但她终于遇上了孙三点。
“枪神”到底治住了“刀花”。
“雪花神刀”便委身嫁给了“枪神”孙三点。可是,故事里的神枪王于和花刀
公主井没有让人羡艳的好下场。
孙总堂主本来也极爱这位娇妻,但不知怎的,后来,他变得暴戾了,同时也野
心勃勃,而强大的野心和无尽的欲望夹势而生的定必是放纵的疯狂:孙三点表现
“疯狂”的方式,除了残害武林同道之外,就是无尽无止的狂征暴敛,搜刮钱财,
以及残杀同门,乃至抛弃发妻,纳了“感情用事帮”的副帮主白孤晶为妾。当然,
他本意是,找个借口,休了招月欢,将白孤晶扶为正室。
只不过,他已不必“休掉”招月欢。
因为招月欢已死。
死得很突然。
她跟谁都一样,赤裸裸地来到人世间,但却不是跟大部分人一样的,她也赤条
条地离开人间。
她死在浴盆里。
盆里的水赤红。
盆旁有木桶,桶里的水都是血。
她割脉自尽,长发披脸,她还衔住一络发丝;她是用那把雪花利刃自尽的。
桶边有一条抹布。
很旧。
布上绣的图案,皆已模糊,但绣下去的两句诗,却还是很清晰:相爱不敢愿双
飞相逢到底成落空大家听了,都有点难过,尤其是在绚梦出示了那一方抹布之后,
看了上面所绣的字,布仍有点湿,手指摸上去,心中也有点潮湿的感觉,大家一时
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却是罗白乃开了腔:“这字绣得那么清楚漂亮,谁绣的?毛巾破旧,字却完好,
手工可是一流,你娘真是巧下!这两句诗怎么有点熟,我也曾发愤作两句足以传世
的情诗,你们不妨也听听……”
说得兴起,就要放吟,却“笃”的一声,给人在后脑勺子敲了一记爆花。
罗白乃“虎”地“吼”了回去:“谁敢敲本少爷的头!”
“我。”
好一张艳然欲滴的美靥。
罗白乃一看,火下了一半,气消了泰半,连个性也涡灭了七七八八,马上改了
脸色,笑嘻嘻地道:“习姑娘真是……真是啊……忽而在前,忽而在后……宛若凌
波仙子,顾影生姿……只不知,为何……为何不嫌污了姑娘的纤纤玉指,不吝触抚
本……在下的头,真是蓬头生辉,三生有幸也——”
习玫红本来是跟绮梦并坐一道的,忽地已到了罗白乃背后,屈指凿了他一记。
只听她说:“我敲你,是因为你——讨厌!”
罗白乃一时只觉脸上无光,只好低下头去假装找什么东西。
习玫红还是一个劲儿他说下去,握紧了粉拳,显得非常气愤。
“更讨厌的是:鬼!”
绮梦的冷艳和她的烈艳,在月下野店中,恰成对比。
“对对对。”
白可儿马上附和。
他也怕鬼。
他也觉得这儿的事最棘手的便是因为有鬼。
一一一敌人无论多强,武功多高,来敌再多,也有应对之法…
但对鬼……却没有办法。
——你如何去对付一只鬼?
那可是全没经验的事。
正如你也不会知道鬼如何对付你一样。
就算有人说他知道应付鬼的法子,你又焉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到底,谁见过鬼
了?就算真的见过,你又如何知道他所见的是不是真鬼?
一听有人附和、同意,习玫红就更为精神抖擞——不管是不是小孩子,有人支
持,总是好事。
“这鬼最讨厌。”习玫红继续发表她的高见,“如果她真的是鬼,那么,她就
是梦姐的娘,一定会严重地伤了梦姐的心,也非常要命地打击了我们的士气——别
的鬼还好,来鬼居然是好友的妈妈,这……这鬼可怎么打得下手啦!”
这一下,大家都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绮梦客栈”
里的女中豪杰都在颔首不已。
只无情却在偷偷瞄了绮梦一眼。
这一来,习玫红就更受到鼓励了,她更振奋地发表她的伟论:“如果不是鬼,
那就是人扮的了,对不对?”
“对。”
这次是何梵回应。
他一面抹去眼角的泪。
——四憧子中,他最富同情心。刚才他听闻绮梦娘亲的遭遇,他已忍不住要掉
泪,但怕其他三名同门讥笑,不敢哭出声来。
他也怕鬼。
四个同门中,何梵最怕鬼,而且真的见过鬼。白可儿怕鬼,却没见过鬼,就是
因为没见过,所以更怕。陈日月不大怕鬼,听说他见过鬼,所以不怕;叶告则完全
不怕鬼,因为没见过,所以不怕。
怕与不怕,都各有理由。
“如果是人扮的,”习玫红依然兴致勃勃,“那为何她什么不好扮,却要去扮
已过世的雪花娘子?”
无情听着听着,慢慢听出了味儿来了。
“对呀,”陈日月附和地问,“为什么?”
“我看,她好扮不扮,装神弄鬼,变身为雪花刀招娘子,用意无非是……”习
玫红黑白分明的大眼珠转了又转,流盼又流盼,“为的是打击梦姊的斗志,还有—
—”
无情倒觉得眼前的习玫红,不似是他闻说和猜估中那么稚气,天真、无知。
相反的,她聪明得很哩。
“还有什么?”
问的又是陈日月。
他觉得习玫红很漂亮:说话的时候,模样儿分外的俏。
他对她很有好感。
他虽然只是小孩子——其实已不小了,也已经算得上是少年人了——不知为何,
就是对这娇俏女子生了好感,他喜欢听这位姐姐说话,她说话的声音,她说话的方
式,乃至她说话的神态。
他一问,习玫红当然,本来就要说下去的,于是就名正言顺地说了:“因为是
梦姊的娘亲,所以让我们也不便,不忍放手一个,乱了大伙儿的心志。”她的话明
明告一段落了,忽然间,她那俏皮妖异的手势又奇妙地扬展了开来,像在空中弹琴
似的挥动了一回,才一个峰回路转的反洁:“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看来,这小妮子颇懂得推论。
“为什么?”
这次是无情开声。
——连无情也发间,习玫红可更得意了。
简直是喜溢于色。
“主要理由有三。一,她武功好极有限,怕万一打不过我们,只好用吓的;如
果能把我们唬走,就不必开战了。另外,先行吓住我们,动手也比较占便宜些,要
是她武功真的够高,实力够强,就用不着花那么多心思去扮鬼扮妖了。”
“对呀!”陈日月说。
“对!”何梵也赞同。
“二,她可能不想正面跟我们冲突。这便有可能她是认得我们,相熟的人,要
不是熟悉的人,也断不会知晓梦姐的身世。——可是会是谁呢?”
“第三个理由呢?”无情问。
“三……你别急,那‘女鬼’为的是吓唬我们,逼走我们。要是真的打起来,
伤亡必巨,非死即伤,可是如果闹鬼,而我们又真的怕鬼,那我们说不定就一走了
之,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为所欲为?”无情不客气地问,“你以为那女鬼想做什么?”
“这......”
习玫红一时撑红了脸,一向脸色玉白的她,一时间红得像玫瑰一般的颜色。
她却不知道:以无情的个性,就是看重才会这样直问。
“我怎么知道?”一时答不出来的习家姑娘只好索性耍赖起来了:“或许她要
买这家客店,闹鬼就方便压价;或许她天性就喜欢唬人吓人……也许她心里有毛病,
就爱装鬼……说不定她就爱独霸这野店来冲凉洗澡……就算她真是鬼,但鬼不洗澡
也得冲凉吧!”
越说,她就越难自圆其说,越窘,于是越撒赖,一叉腰,瞪杏目,反洁过去:
“怎么?不行吗?我又不是鬼,怎知道鬼有什么鬼心思!”
猛鬼庙 第三回 防鬼未遇
无情待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才道:“我们先从你说的第三个假设讨论起,
如果我们能证实那女鬼确是有所图谋的,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她不是鬼,而是人
了。如果我们能找出她的目的,甚至也可以推测她是谁了。”
罗白乃怔怔地望着无情。
又转首过去看看习玫红。
习玫红摊了摊手,做了个不知所谓的表情。
无情轻咳一声,只好说了下去:“假如那女鬼是为了保护吴铁翼而这样做,那
么,她装鬼就是为了把你们吓跑,不惜下杀手来阻止你们对付吴虎威。以此推论,
这只鬼,当然有可能是王飞了。”
然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向绮梦问了一句:“可是,王飞总不会知道你娘是谁
以及她的故事吧?”
绮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扮鬼的目的是为了抢夺地盘,
那么,便有可能是‘四分半坛,和’太平门‘在搞鬼,而五裂神君和独孤一味的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