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搂着徐令宜的脖子,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
十一娘的脸皮那么薄,他又问的那样轻薄,别说是回答了,恐怕要羞得下不了台了…
心念一转,徐令宜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不由紧紧地抱住了十一娘,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肩头。
这样看不见她晶莹的目光,只凭着身体感受她的旖旎风光,另有一番婉转柔顺的滋味…难怪十一娘常红着脸把头藏在他怀里了!
他闭了眼睛,含着她的圆润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喊了声“默言”…伴随的,是他越来越深入的探索…落在十一娘的心上,就有了些许的催促…
脸烫得厉害,心却砰砰直挑。
她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个“想”字。
徐令宜停了下来,惊讶地抬头,望着她的目光灼灼如火。
“默言…”
语气中有怀疑,有犹豫,有迟疑,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忐忑…再也不是那个笑起来目光如太阳般明亮,走起路来如龙行虎步般威武的徐令宜…
是自己的一句话,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小小的窃喜。
十一娘攀附在他的肩头,朝着他的耳朵吹着热气。又应了一句:“想!”
声音娇憨妩媚,却清楚明晰。
脖子好像突然被绳子勒住了似的,他有些呼吸困难…手臂却不由收紧,再收紧,恨不得把身下的这身子骨儿揉到自己身体里,又雷霆万钧地朝里撞去,恨不得把自己柔到她的身体里…好像这样,才能感觉怀里的这具身体有多柔软,多甜蜜,多销魂…惹得十一娘一阵娇呼…
“家里来人了?”文姨娘披了夹袄坐,望着坐在她身边泪眼朦胧的杨氏。
杨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说有闲帮看着杨家犯了事,趁火打劫,三两银子的借据,要还三万两。不然,就要到官府去告诉我父亲。父亲没有办法,这才派人来,想让我求侯爷出面打声招呼…”
文姨娘听着,眉头微微蹙了蹙。
人一走,茶就凉。可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来,这些人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她想到了还没有音信的母亲…也不知道秋红的父亲能不能说动娘亲离开文家。
想到这里,文姨娘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而杨看在眼里,心中一松。
文姨娘这人最爱银子,她最怕文姨娘无动于衷。
她想着,就用帕子掩了眼角抽泣了几下,低声道:“别人不知道,姐姐是知道的。自我进府…还没有和侯爷说上几句话,侯爷待我,更是十分的冷峻。不像夫人和姐姐,不仅待我和气,有什么事,也多有照顾。何况我名义上侯爷的妾室,这样的大的事,也应该先与夫人商量才是。”说着,她面露戚容,“可杨家如今是待罪之身,生死未卜。夫人就是有心,可还要顾着徐家的名声和前程,怎能因小失大…又不敢去找夫人相助…”
文姨娘就想到自己了。
当时也是辗转反侧的好几夜,前三百年后三百年都想了个遍,才这鼓足勇气去找夫人…可没想到十一娘很爽快地答应了,最后还想出了个好办法。
“思前想后,走到院子门口又折回来,折回屋里又坐立不安,结果竟然把脚给巍了。”杨氏就伸了伸用白棉布帕子包裹着、像粽子似的脚给文姨娘看,“想着天色太晚,夫人身体不好,去请大夫又怕惊动了夫人,还是妈妈提醒,我这才想到向姐姐讨些药油擦来。”
文姨娘听着忙问了问她的脚伤,然后安慰她道:“我这药油效果很好的你先休息一夜,等明天大夫来看几副药吃,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杨氏点头,却道:“我倒不担心我的脚。慢慢养着,总能养好。”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沉声道,“我是担心家里的人…闲帮逼着父亲还钱,已经是十天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到底怎样了?我父亲是个直性子,要是就这样和那些人硬撑着…”她眼泪又落下来,“我真怕他个三长两短的…我这辈子都要寝食不安了…”
“不会有什么事的!”文姨娘帮她分析,“那些人不过是想诈些银子用罢了把人逼急了,大家一拍两散。于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我看,你也别胡思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求夫人,看夫人怎么说再做打算。”又道,“夫人为人宽和又厚道,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有什么事都喜欢找夫人商量。如果能帮得上,夫人一定会帮的这点你尽管放心。”
对她不像姊妹,倒像客人!
“真的!”杨氏听着却眼睛发亮,伸手就拉了文姨娘的衣袖,“那,那能不能再在就去求见夫人?”
文姨娘一怔。
“姐姐有所不知。”杨氏泪珠又涌了出来,“我本已经歇下,可合上眼就梦见父亲被人殴打,房子被人霸占,母亲和弟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哭着让我救他们一命…”她伏在文姨娘的膝头大哭起来,“我哪里还能坐得住…想着姐姐是个性子敦厚,平日又对我诸多照顾,顾不上姐姐歇了,厚着脸面就来了…”她抬了泪流满面的脸,“姐姐,求你看在我进门就跟着你学规矩的份上,你就和我去夫人那里看看吧…不管夫人见与不见,我总能安心些…要不然,总觉得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没有尽心请人帮忙…”
文家的事还悬而未决,文姨娘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情。可这个时候去求见十一娘…
“就是去看看。”杨氏苦苦哀求,“要是夫人歇下了,我们自然不便打扰!”
杨氏的父亲是旁支,杨家虽然获罪,可这么多天了,杨氏的父亲却没被牵连入狱,想来这场是非与杨氏家里没什么关系。何况帮与不帮,全凭夫人的一句话。
文姨娘想到文家受杨家牵连十一娘却对她伸出援手时自己的感激…
“好吧!”她叫了冬秋帮她穿衣,“我们去看看──如何夫人已经歇下了,我们就不要吵夫人了!”
杨氏满脸惊喜,连连点头:“姐姐,我就知道你宅心仁厚。我这样的心情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设身处地想明白…”
徐令宜温柔地用十一娘拭鬓角的汗水,低声问她:“累不累?”
十一娘闭着眼睛,任他抱着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徐令宜眼底溢起浓浓的笑意。
抱着她的时候就很矛盾,怕她受不住…没想到却是他先丢盔卸甲…
想到这些,他忙打量十一娘的。
只见她满脸红润,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几分春情。
徐令宜松了口气。
十一娘动了动:“妾身身上全是汗…”
他知道她爱干净,他也很喜欢她的干净。可这一次,他却把她箍在怀里:“等一会等会我帮你擦身子!”
想和她就这样肌肤相亲地再腻一会。
十一娘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见他坚持,也就闭着眼睛伏在了他的身上。
可能是太累了,眼睛一合,就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给她擦身子。
她闭着眼睛喊了声“徐令宜”。
熟悉的醇厚嗓音就低笑着在她耳边应了一声。
十一娘任他摆布。
身子一沉,好像有人覆在她的身上,一边亲昵地喊着“默言”,一边分开了她双腿…
十一娘一惊,忙睁开含了铅似的眼睑:“明天…明天再…”话没说话,已感觉到兵临城下。
徐令宜低笑,也不说话,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
明明累得不行,气息开始有些不稳!
她抓着他肩膀的手变成了搂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算不算是纵欲呢?
十一娘迷迷糊糊地想着,却听见竺香有些焦急的声音:“侯爷,夫人,宫里有贵人奉了皇上之命招侯爷进宫!”
徐令宜身子一紧,肌肤竟然如铁包了的丝绒般,摸着光滑,却十分的硬朗。
“侯爷!”十一娘清醒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徐令宜。
不同于刚才的柔情蜜意,此刻却是紧张与不安。
这个时候,怎么突然会宣徐令宜进宫!
建宁侯、寿昌伯还有两个阁老可都关在诏狱里。而韩信就是被吕后在宫中刺杀的!
感觉到她身子绷得紧紧的,徐令宜忙温柔抱着她:“没事,没事这些日子皇上忙着整顿吏治呢!”
十一娘想了想,觉得徐令宜的话有道理。
皇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添混乱,何况徐令宜在宫里也安置了不少眼线。如果皇上有什么想法,以现在这样复杂的情况,徐令宜多多少少会听到些风声!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徐令宜看着,心里柔柔的。却打趣她:“怎么?舍不得我走!”
十一娘红了脸。
还好没有进入主题,要不然,真是件尴尬的事。
“是舍不得!”她让着徐令宜捉狭的目光,索性道,“怎样了?”
徐令宜很是意外。
他用额头抵了十一娘的额头,嘶声道:“那我就在家里陪着你!”
第五百章
十一娘自然不认为这是真话。
她搂了徐令宜笑。
片刻后挣扎着起来:“妾身服侍侯爷更衣吧!”
徐令宜没有动,反她半压在身下,目光清亮地望着她,高声问罗帐外的人:“宫里来的是什么人?”
“说是从乾清宫来。”竺香恭声道,“奉了皇上的特旨来见侯爷。”
“知道了!”他全神贯注地望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额头,“跟赵管事说一声,让他陪着到正厅旁后的暖阁喝茶。”
竺香应声而去。
徐令宜吻着她的鬓角,竟然一副不打算起身的样子。
十一娘犹豫:“侯爷,您是不是知道皇上找您去是什么事?”
徐令宜的手留恋在她的单薄却玲珑的曲线间:“既然不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我一个赋闲在家的侯爷,庙堂上的那些事,还是少掺合为妙。”说着,含了她胸前的那抹艳丽,细细地品尝起来。
十一娘倒吸了口冷气。
她可没他这样的定力知道有人在外面等着还能…
“侯爷!”十一娘推了他,“您还是去看看吧”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竺香的声音,“侯爷,赵管事求见!”
十一娘整个人都僵直了。
徐令宜不由轻轻叹气,知道今天这事是不成了!
心里暗可惜。难得十一娘有这样的兴致…实在是煞风景!
翻身靠坐在床头,高声道:“什么事?”
“侯爷,”虽然隔着门帘子,赵管事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很清晰地传到罗帐内。他语言简练,“内侍来传旨之前,陈阁老、王大人都在乾清宫。待陈阁老、王大人出宫后,皇上立刻让内侍来传口喻。之前有福建八百里加急送往内阁。具体是什么内容,现在还不知道。寅时应该有消息传过来。”
“区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区家四爷和六爷依旧分庭抗礼,嫡出的七爷和庶出的五爷、八爷站在四爷那边,二爷、区皇贵妃之父三爷、九爷站在六爷那边。”
徐令宜露出满意的神色,应了句“知道了”。
赵管事退了下去。
“侯爷,您还是去看看吧!”十一娘也拥被而坐。“这些日子朝庭正是多事之秋。说不定皇上真有很急的事要找您了!”
虽然说内侍从宫里出来手续繁多,会耽搁些时间,晚些去皇上也不可能追究。可毕竟还有来传旨的内侍,有个什么闲言语传出去了,徐令宜不免背上狂妄自大之名,有怠慢圣意之嫌。
何必因小失大!
她也不等徐令宜开口,披了小袄下床叫竺香:“让小丫鬟打水进来服侍侯爷更衣!”
竺香轻快地应着,声音里透着几份欢欣。
她也怕徐令宜贪念温柔乡,让十一娘背上不贤之名。
徐令宜看着十一娘一副肃然的样子,不由笑着拧了拧十一娘的鼻子:“看样子我想奸臣都有点不容易!”
十一娘抿了嘴笑:“因为佞臣活着的时候比较吃得香!”
徐令宜哈哈地笑,捋了捋她落在腮边的一缕青丝,想着刚才它散落在自己胸膛时的香艳,心中悸动,捧了她的脸,亲着她的面颊,低声吩咐她:“等我回来!”
十一娘的脸“腾”地一下通红。
守夜的婆子见来叩门的是文姨娘,立刻换上了笑脸:“姨娘这是?”又好奇地望了望跟在文姨娘身后的杨氏。
“夫人歇了吗?”文姨娘并不期待地问。
山不转水转。杨氏今日虽然落魄,可不保哪一天她会显贵。走这一趟,也算是给了杨氏一个交待。
“姨娘的运气可真好!”守夜的婆子听了笑容里就有了几分谄媚之色,“宫里来了人,传侯爷进宫。夫人刚把侯爷送走,这会十之八、九还没有歇下!”
文姨娘和杨氏脸色俱是一变,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半夜进宫,不知道是凶是吉?
文姨娘忙道:“还请妈妈帮我们通传一声。”然后塞了几块碎银子给那婆子。
婆子思忖着文姨娘是十一娘面前最体面的姨娘…一面不动声色地将银子揣到了衣袖里,一面笑道:“姨娘稍等,我这就去跟竺香姐姐说一声。”
“有劳妈妈了!”文姨娘客气道,和杨氏进了穿堂,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站了。
“文姐姐,您说,皇上传侯爷进宫,会是什么事呢?”杨氏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原来还担心徐令宜歇在了十一娘屋里,到时候有一番周折。可不曾想,徐令宜竟然会奉召进宫…这,算不算是天意呢?只是不知道徐令宜有没有把她去半月泮的事告诉十一娘…不过,就算告诉了也没什么关系。以徐令宜的性情,决不会事无臣细都一一说明…怕就怕见不到人,连个机会也没有…
文姨娘以为她在为徐令宜忧心,没有在意,叹道:“我也不知道!”神色间有些茫然。
自从十一娘把一些事情和她挑明,多年来根深蒂固植在她心里的一些观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她突然对自己有迷茫起来,对这些事就更不敢做评价了。她只求徐令宜千万不要出什么事,要不然,这一大家子的日子可怎么过…
那边竺香接到婆子的通禀:“文姨娘带了杨姨娘要见夫人?”
婆子媚笑着点头,看着那碎银子的份上道:“姑娘,我说夫人歇下了,可文姨娘说,让我无论如何跟姑娘说一声!”
竺香听着吩咐了身边的小丫鬟一声:“我去看看,夫人问起,你就说我立刻回来!”然后和婆子去了穿堂。
文姨娘见了竺香,笑着迎了上去:“杨姨娘有点急事要见夫人。我陪着过来看看…”
她是怕被侯爷送到庙里去,所以想趁着这事还没有传来,连夜来求夫人,希望能让侯爷改变主意吧?而且这样的事,她肯定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竺香笑吟吟地望着杨氏,道:“夫人刚刚歇下。要不,我给杨姨娘传个话吧”委婉地拒绝了杨氏。
杨氏暗怪竺香多事。却又不能不过这一关。
眼角微湿,语气中也有了几分哽咽:“我家里出了点事,想求夫人帮着向侯爷求个情…”
侯爷要把她送到庙里,就想起夫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竺香微微地笑:“这离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了。何况侯爷不在家,就是交待管事们去办,也要等天亮。我看,姨娘不如等会再来吧!”
文姨娘能有今天,十一娘给她体面是一个方面,她察颜观色会做人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她闻言目光微转,笑着帮竺香劝杨氏:“竺香姑娘说的也对。反正马上要天亮了,夫人刚歇下,侯爷又不在家…”
文姨娘的话还没有说话,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竺香姐姐,夫人说,让文姨娘和杨姨娘去见她老人家!”
竺香一愣。
这杨氏分明不怀好意而来,夫人为什么还要见她?
心里有点急,可这种情况下却又不能表态。只好笑着请了文姨娘和杨氏:“两位姨娘请随我来!”
文姨娘想着自己该做的已经全部做了,余下的事还是不参与的好。可夫人让她跟着一起去,此刻说这样的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她忙跟了上去。
杨氏则心中一喜。
只要十一娘愿意见她就成…
正屋灯火通明,十一娘倚着弹墨大迎枕坐在临窗大炕上,神色显得有些慵懒。
她端着茶啜了一口:“杨姨娘找我有什么事?”
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小丫鬟上茶上点心端了杌子请他们坐。
文姨娘不禁小心翼翼地打量十一娘。
皮肤白里透红,目光温和平淡,神色安静从容,看上去气色极好。
她心中略定。
杨氏已跪在了十一娘的面前。
“夫人!”她又羞又惭,“奴婢做错了事,如今悔之莫急。还请夫人看在我一时糊涂的分上,救奴婢一命”说着,落下泪来。头磕在地上,彭彭做响。
这样的开场白,还真是新鲜。
家里出了事,觉得她没有能力解决,私下去找徐令宜,她可以理解。却不可以原谅。何况她去找徐令宜的结果并不是解决了家里的困难,反而把自己送进了庙里。如果徐令宜是因为杨家走麦城就想撇开关系,早就可以把杨氏送到庙里了,何必等到此时此刻。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徐令宜不说她也可以想像…
要是徐令宜定力差一些,阅历少一些,年纪轻一些,结局会怎样,只怕谁也说不清楚。而在徐令宜做出了送她去寺庙的决定,她知道徐令宜和自己碰了头之后,还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见她,而且低眉顺眼,进门就先磕头认错…
且不论立场,就这分胆量,已是少见!
十一娘望着半垂的罗帐。
徐令宜怀抱的温暖好像还萦绕着她没有散去。
突然间,她很想知道杨氏会说些什么!
她不由坐直了身子,眉宇少了些许不以为意的闲情逸致。
“杨姨娘做错了什么?”她矜持地笑,“要这样声泪俱下的求我原谅?”
杨氏一愣。
十一娘的语气虽然还和从前一样温和,可说出来的话率直的有些刺耳。
屋里的人更是面面相觑。
夫人何曾这样不给人留情面!
第五百零一章
十一娘静静地望着杨氏。
文姨娘却开始背脊冒冷汗。
杨氏这哪里是来求情的,分明是来认错的!
正如夫人所问的那样,杨氏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杨氏当着她的面却是一句也没有提。
难怪杨氏要拉着她来见夫人。
夫人对她的信任,阖府皆知。没有她,半夜三更的,杨氏别说是见夫人了,就是叩开那道穿堂的门也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气得心角发疼,脸色胀得通红。
夫人一直不接受杨氏的好意,原来早就看穿了杨氏是个白眼狼。只有自己,睁眼瞎似的,以为杨氏和她一样,都是受家里的拖累,起了同病相怜之心…被她当成垫石不说,还拖累了夫人…
文姨娘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她在府里独善其身十几年,竟然就被杨氏这个搅祸精给坏了…
文姨娘不由狠狠地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十一娘的身上。
妻妾之争她不是没见过。有些主母被小妾气得吐血都要忍着,并不是没有办法整治小妾,也并非仅仅为了个贤名,归根结蒂,还是怕得罪了丈夫被丈夫嫌弃,甚至影响到子女在家族中的地位和财产的分配。
十一娘是独房专宠的继室,她是从未待寝的妾室。云泥殊路,十一娘对她也因此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可现在,十一娘看她的目光却是冷漠中带着几份犀利。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刚才徐令宜回来的时候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十一娘。甚至有可能把她时的一言一行都…
想到这里,她眼睛就噙了泪水。
“夫人奴婢听家里的人来说,家父三两银子的借据竟然要还三万两银子…夫人,您想想,有谁家的利钱这么重的?”她说着,强忍着泪水抽泣了一下,“我原想,那些人看着我两位伯父被关进了大理寺,世态炎凉,那些人趁火打劫,也是常理。可家父告到了官府,官府竟然不管…”她满脸悲愤地望着十一娘,“夫人,乡野村民不懂朝中大事,大风吹梧桐树,哪棵倒了踩哪颗,可这朝庭的命官难道也不懂吗?我两位伯父一没有定罪,二没有进诏狱,怎么就那么肯定没有东再起的一日?分明就是受了人的指使,看着杨氏身陷泥泞来落井下石了。
“夫人,当年太后赐娘家侄女与侯爷为妾,就是为两家交好。打狗还要看主人。那些人竟然全然不顾,好像算准了侯爷决不会为了颜面给奴婢出头似的…奴婢思前想后,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她神色一肃,语气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说不定有人在打徐家的主意,想借着这机会拖徐家下水。原想来求夫人,又想着夫人身体虚弱,侯爷体贴夫人,连家里的琐事都交给了太夫人打理。要是奴婢猜中了还好,要是没有猜中,只是奴婢草木皆兵,让夫人白白跟着担心一回,侯爷责怪下来,奴婢只怕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犹豫了半天,奴婢还是去见了侯爷。”
说着,她泪珠一滚,头就磕在了水磨石的青砖上:“夫人,求您救奴婢一命吧!奴婢不过因是旁支,才被选了送给侯爷,却从来没有非份之想,只想尽心尽力服侍夫人,服侍六少爷,求有一衣蔽体,一食裹腹而已…夫人,求您救奴婢一命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屋里服侍的早在十一娘开口问话的时候俱已静息屏气,个个低眉敛目如木桩子似地立在一旁,杨氏彭彭彭地磕头声因此显得特别的响亮,也就有了种风雨欲来的压抑,让人不由自主战战兢兢起来。
文姨娘和竺香不由朝十一娘望去。
只见十一娘斜斜地靠在大迎枕上,手里拿着个掐丝珐琅绘花鸟百年好合图样的靶镜在手玩弄着,眉宇间一派悠闲自得。杨氏的伤心、愤然、凝重、担心全然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两人不由愕然。
十一娘已闲闲地道:“不知道杨姨娘做错了什么事要求我原谅?”
一句话,让杨氏的一番唱念做打显得多余而不知所谓,全成了累赘。
杨氏心中一沉。
十一娘能以庶女嫁给徐令宜为继室,得到上至太夫人下至小丫鬟的喜欢,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找到机会就发起难来,想着怎样降罪于她…
她抬起额头通红的头,含泪道:“侯爷喝斥奴婢牝鸡司晨,诽议庙堂之事,陷徐家于不义。奴婢决不敢有异议。可奴婢确是无心之举。奴婢虽然出身衢闾,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还是知道的,断然不敢因自己娘家的事让徐家受人以柄…”
不仅答非所问,而且利用人人都喜欢辛秘之事的心理转移话题,隐晦地提起她见到徐令宜后的情景,并且在语辞间透露出徐令宜不喜欢去她去找他的原因仅仅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
如果对徐令宜没有信心,如果好奇心重一点,多半就会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吧?
十一娘有点明白她为什么敢来找自己了。
不说别的,就凭她这副赛苏秦、张仪的巧舌,的确有几分化险为夷的把握。
“杨姨娘,”她放下手中的靶镜,神色一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杨氏的话,“你说了这么多话我也没听明白你到底为何事要我原谅如若说是怕我责怪你私自去找侯爷,你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是怕我担心害怕,所以没告诉我。如若说是因为侯爷喝斥了你,怕侯爷责怪,侯爷既然没有拘着你,也没有让妈妈去问罪。我实在是想不通杨姨娘为何见到我就喊着让我救你一命。”她说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莫非杨姨娘所言全是危言耸听,妖言惑众我看,侯爷说的有道理。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你还是早点回去歇了,把侯爷的话好好想想,自省一番。以后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说着,伸手去端茶盅。
把过失全推给了杨氏。
文姨娘从明白了杨氏的用意后就一直自责、愧疚到现在。见十一娘发话,想着人是自己带来的,将功赎罪般立刻上前去搀杨氏:“杨妹妹,夫人说的对。这些事都不是我们女人该操心的。你这样做的确是失妥当。夫人既然当你回去好好反省,我们就不要打扰夫人歇息了…”
如果就这样走了,那自己又何必要费尽周折地来见十一娘呢?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她失去了这次机会,未必就能有第二次机会。
现在当务之包是要留下来。
留着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杨氏立刻推开文姨娘伸过去的手臂,冲着十一娘急急地道:“夫人,您的话奴婢全记在了心上。只是侯爷…”她说着,掩面哭了起来,“侯爷因此要送奴婢去寺院!”
照杨氏的语气,杨氏之所以被徐令宜送到寺院去,全是因为杨氏说了些不应该是女人关心的敏感话题被徐令宜不容而已。
竺香几个知道的都低下了头,文姨娘几个不知道的不免面露惊骇。
十一娘不由冷笑。
如果对徐令宜的认知浅一些,如果对徐令宜的信任少一些…她也会相信杨氏的说辞吧!
“你惹了口是之非,”十一娘目光锐利地盯着杨氏,“侯爷送你去寺院而不是吩咐我动用家法,难道你心中还有所怨恨不成?要不然,怎么见到我就要喊救命!”
“没有,奴婢决没有半点的怨恨。”杨氏急急辩道,“奴婢只是害怕”她一面说,一面跪行到炕边扶了炕沿,“夫人,你生在书香门第,家教森严,就是偶尔跟着父母兄弟去寺院,也不过选些清誉卓著之地,在禅房里喝杯茶,吃顿斋饭而已。哪里知道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龌龊之事…”
她说着,脸色一红。
“有好事之徒见庵堂礼数量与僧家相同,不免常去游耍,见了去烧香的内眷不仅不回避,还品头论足,送些钱财做那私会之事。还有些心性歹毒之人,甚至会想尽办法拐了去,或卖入烟花之地,或别行安置做了外室…这还是那些有家有室、父兄俱在之人。要是遇到那些孤苦伶仃、无家可归的出家人,下了蒙汗药直接把人掳走,买通了庵堂的主持把人卖了也是常事。何况是奴婢这种被夫家送到庙里的罪臣侄女?”
她泪如雨下。
“奴婢虽然出身卑贱,可也曾读过《女诫》、《烈女传》。奴婢不怕寺院清修贫苦,只怕遇到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之事…”她本想说“如若如此,宁愿去死”,心念一转,如果十一娘因此而索性让徐令宜赐她死岂不是自找苦吃。遂语气一顿,低了头擦了摸眼角,把这事略过不提,“夫人,侯爷既然说了要送我去寺院,奴婢不敢违背,只求夫人同意让奴婢在家庙里落发,免得落入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丢了侯爷和夫人的颜面奴婢也能日夜为侯爷、夫人、少爷、小姐们祈福,求菩萨保佑徐家家业昌隆,子孙旺盛。”
“家庙啊!”十一娘望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
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先留下来再说。
可见过她的手段,十一娘又怎么敢把她留下来。
她的家应该是憩息的地方,而不应该是战场!
“后花园的佛堂只有一个照顾香烛的老妈妈,算不得上清修之地。”她轻声道,“我看,还是乔姨娘去过的大觉寺好…乔姨娘去了一趟,别的不知道,至少知道守规矩了杨姨娘,你说呢?那里应该算是清誉卓著之地吧!”
第五百零二章
徐令宜回来的时候梳了纂儿,穿着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的十一娘正抱着谨哥儿喂他吃粥。
听到动静,她回过头来:“侯爷回来了!”
嫣然一笑。
却让徐令宜微愣。
不过几个时辰不见,十一娘和他记忆中的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眉宇间舒展了很多,就有几分爽朗的味道。
如初绽的花蕾,不经意间已悄然地盛放,摇拽生姿。
徐令宜颇有些惊艳。
十一娘已回头放了调羹,一面将孩子交给顾妈妈,一面吩咐小丫鬟打水进来服侍徐令宜梳洗,自己则过去帮他更衣:“侯爷还好吧?是先吃点东西去睡?还是先睡会再起来吃东西?”
到了宫里他们都是下人,怎么可能吃好睡好!
“没事!”徐令宜知道她担心,展开双臂由她帮着脱了衣裳,低声道,“皇上拉着我说了一夜的话,他去上早朝,我先回来了。”又见炕桌上摆了早膳,道,“吃了再睡吧!”
十一娘点头,吩咐小丫鬟重新摆了早膳,继续抱了谨哥儿喂他吃粥。
小家伙像刚才一样,嘴巴闭得紧紧的,任十一娘怎样哄,就是不吃一口,咦咦呀呀地,身子扭得像麻花。
十一娘不由气馁。
顾妈妈看着就在一旁小声地道:“夫人,这么大的孩子,又有奶吃…用不着吃糊糊!”
正说着,徐令宜梳洗出来,听了半句话:“怎么?奶不够吃要帖糊糊了?”
“不是。”十一娘刚答了一句,怀里的谨哥儿已手舞足蹈地冲着徐令宜呀呀直嚷,好像在跟徐令宜打招呼似的,差点把桌旁的粥碗给打翻了。
旁边服侍的或去扶粥碗,或挡在十一娘身边,显得有些慌手慌脚的。
徐令宜看着却有趣,抱了谨哥儿:“是不是想爹爹了!”
谨哥儿就冲着徐令宜傻笑,把徐令宜的心都笑软了。回过头来问十一娘:“刚才怎么一回事呢?”
十一娘让小丫鬟把粥碗收了,起身道:“想喂点加了青菜汤的米糊糊他,他不吃!”
徐令宜朝顾妈妈望去。
顾妈妈忙道:“侯爷,我每天吃一只老母鸡,两副猪蹄,两对鸽子…奶水足得很,六少爷吃都吃不完!”
“既然奶水足得,吃什么糊糊啊!”徐令宜立刻道,“何况孩子不喜欢吃糊糊!”
小孩子到了一定的月份不是都要吃些辅食以补充营养不足的吗?
可古时候的人认为最养人的是人奶,有些孩子吃到七、八岁。
她只好含含糊糊地应了。
徐令宜就抱着谨哥儿坐到了炕上。
十一娘盛了碗粥,又递了筷子过去。
谨哥儿就开始不耐烦了,扭着身子冲着门帘子直啊!啊。
天气暖和了,十一娘看着天气好的时候就会带孩子去后花园走走。不过几天的功夫,孩子就不愿意待在家里了。
徐令宜知道他这是想出去了,笑着拍了拍谨哥儿的小屁股,把孩子交给了顾妈妈:“带他出去玩会吧!”
顾妈妈曲膝应是,接过谨哥儿,由七、八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出了门。
“谆哥和诫哥上学去了?”
十一娘笑着帮徐令宜布菜:“前脚刚走,后腿您就回来了!”
徐令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吃早膳。
饭后,十一娘服侍到内室歇息。
徐令宜靠在床头,这才和十一娘说起进宫的事:“…福建那边八百里加急,有个有大安的村,全村一百多户人家,被倭寇掠杀一空。”
“啊!”十一娘惊骇地望着徐令宜,“全部吗?”
“全部!”徐令宜的表情也有点凝重,“黄昏的时候才得的消息。皇上把陈阁老和王励都招进宫去商量对策。两人走后,皇上有些心烦,所以招了我去说话。”
十一娘有点惊讶,更多的却是如负重释。她迟疑道:“这样说来,福建又要打仗了?”
徐令宜奇道:“这与打仗不打仗有什么关系?”
“有人倭寇上岸屠村,难道就这样不管不成?”十一娘更奇怪。
“当务之急不是打仗。”徐充宜明白过来,道,“是怎样应该朝中那些反对之声。”
十一娘不解。
徐令宜解释道:“你想想,诏狱里还关着两位反对开海禁的阁老。出了这样大的事,那些人还不要抓住机会纷纷上书要求皇上禁海皇上就是担心今天的早朝,所以才招了陈阁老和王励进宫的商议。”
“那屠村的事…”十一娘更关心这个。
“就算是要剿倭寇,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徐令宜道,“屠村的消息一旦传来,就给了那些反对开海禁之人最好的借口。一句‘犯我国民者,虽远必诛’,就能引起朝野上下的激愤,然后再提出闭国锁关。大势所趋,皇上再坚持下去就是触犯众怒。这样一来,皇上的一片苦心就全付之东流了。”
十一娘知道他们的顾忌都是对的。可就这样放弃…十一娘还是感觉有些愤愤然。
“难道皇上想把消息压下来吗?”她犹豫道。
“把消息压下来也是不可能的。”徐令宜淡淡地道,眼底深入闪过一丝锋利,“最好的想办法莫过于证明那些倭寇是人假扮的。如果能拉上区家,再牵扯上朝中的其他的阁老,那就再好不过了。”
十一娘突然发现自己在徐令宜面前只有孩子的智商。
她欲言又止。
毕竟是女人…
徐令宜看着攥了十一娘的手,柔声道:“没事的。不管那些屠村的人是真是假,朝庭都会给百姓一个交待。皇上心中也有些不安,所以想我去福建…”
十一娘大惊,反握了徐令宜的手,喊了声“侯爷”。
神色间已有几份惶恐。
好不容易脱身,现在岂不又要卷进去。
还没等她开口,徐令宜已抱了她:“我已婉言辞了皇上,推了蒋云飞!”
十一娘松了口气。
“放心!”看着这样的十一娘,徐令宜心里暖暖的,“我既然退了出来,就不会再涉足。”说着,他迟疑了片刻,低声道,“何况还有皇太子…别以为是亲外甥,就忘记了君臣之礼…过了这一关,才算是真正的过关…”
这些,都是埋在徐令宜心底的话吧!
十一娘微微颌首:“侯爷放心,妾身会好好管教孩子们的!”
徐令宜见妻子理解了自己的意图,露出欣慰的笑容。
十一娘就帮他摆正了枕头,柔声道:“侯爷昨天一夜未眠,还是早点歇了吧!有什么事,等会再说也不迟。”
徐令宜“嗯”了一声,躺了下去,很快沉沉睡去。
十一娘在床边坐了一会,望着神色安祥的徐令宜,突然发现谨哥儿睡着了和他睡着了的神色非常的相似。
明明知道被角已经扎好了,她还是帮着掖了掖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顾妈妈抱着睡着了的谨哥儿走了进来。
十一娘笑着接了儿子,把他放到暖阁的炕上,亲了亲儿子的面颊,这才帮他搭了被子。
竺香悄声走了进来。
“夫人!”她低声道,“文姨娘来了!”
杨氏听说要把她送到大觉寺,当时就脸色煞白,拉着十一娘的衣袖眼泪婆娑地道:“夫人,大觉寺好不好,是怎样的一个名声。没有谁比乔姨娘更清楚的了夫人不如请了乔姨娘来问一问…”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话,十一娘已端了茶。
竺香立刻就请杨氏回屋休息。
杨氏犹不死心,拉了十一娘还欲多说,十一娘却态度坚决地转身离开进了内室。
她不肯离去,还是文姨娘叫了两个粗使的婆子进来把她给架走的。
十一娘也想见见文姨娘。
她去了东次间宴息之处。
文姨娘脸皮紫红,见到十一娘就跪了下去:“夫人,昨天的事,都是我鲁莽…”
受了教训就行了,用不着把人逼到墙角没个回圜的余地。
她示意竺香把文姨娘扶起来,然后让小丫鬟端了杌子给她坐。
“太宗皇帝为何会在交泰殿立下‘内宫不得干政’的牌子。就是因为我们这些内宅女人常常不知道外面的事,又要强出头,结果坏了大事,甚至断送了祖宗的基业。”十一娘若有所指地道,“姨娘以后行事,也要多想想才是。”然后转移了话题,“听说秋红的父亲回了燕京,可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不再追究这件事,就是天大的体面了。
文姨娘又羞又愧,低声道:“母亲已知道这件事的始末了。让秋红的父亲给我带话,说让我别管家里的事,安心服侍侯爷和夫人就是。至于到起庵堂做居士的事,得慢慢和三叔商量──三叔对家母素来尊敬,家母突然要搬到庙里做居士,只怕会被世人耻笑,还需要慢慢来。”又道,“反正铺子已经盘出去了,秋红的父亲也没什么事做。我让他到扬州去,暂时在家母身边服侍,有什么事,他也好帮着应对。”
文家别说在扬州,就是在大周也是颇有名望的人家,寡居的大嫂突然要搬到庙里去住,没有个合理的解释,的确于家族清誉有损。
十一娘安慰她:“既然太夫人心里有数,必然会做个妥当的安排。”
文姨娘连连点头。
两人说了些闲话才散。
玉版过来。
“太夫人问,三月三是请德音班、长生班还是结香社?她老人家也好请五爷去说一声。”
第五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