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才低下头，看着她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心脏的一角在坍塌。
在无人看见的深夜，少年在她的睫毛上落下了一个吻。
——她的每一个新年愿望，他都会满足。
14.
就这样，时间过得飞快。
小猫的成绩进步得很快，但是她最近越来越憔悴，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从猫进化到了熊猫。
偶尔有时，小怪物会看着她的黑眼圈蹙眉，他时常会盯着选学校的册子发呆。
小猫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告诉了小怪物：
如果他想要改志愿的话，她就再也不会理他了。
——因为小怪物拿了竞赛一等奖，不久后就是和班主任谈保送的时间了。
小怪物那天没有吭声，但是在谈话的时候，他破天荒问了一所，3的大学。
小猫知道了。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天。
她不和他说话、小怪物也不肯低头。
但是过了几天后，小猫还是决定和他谈一谈了。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概率能考上的，只需要努力坚持到最后。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看了她一眼：可是他不想要她这么辛苦。
他的侧脸隐没在了黑暗里，一声不吭。
小猫说：“祝延，这一次，你要听话好不好？”
她才发现，小怪物的眼睛里面全是红色的血丝，他低声告诉她，他不想要和她去两所学校。
她说：“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她说：“我们可以异地恋的。”
她说，只需要分开三年，而且还有寒暑假呢！
少年想：
小猫的试用装即将到手了。
于是准备分期付款了。
……
不是每个人都是智商绝佳、努力没有结果的事情也时常发生，还有更多的倒霉蛋，因为运气不佳考试失利。
小怪物虽然不想和她分开，但是更加不希望小猫有心理压力。
于是，在几天后。
小怪物突然间若无其事地告诉她：
他已经看开了。
只要她一周给他打28个电话、发100条短信，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异地恋。
舒棠：“……”
但是幸运的是，努力和坚持，在学习上还是很奏效的。
在高考的时候，她念着“祝延祝延，让人发愁”的咒语——
竟然真的发挥得很不错。
她冲出了考场后，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挺拔的少年。
她直接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
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因为知道了未来仍然可以并肩而行。
她兴奋地说着未来一起上大学的事，手拉手和他一起回家。
等到了巷子口，小怪物却突然间问她：
“想要正式装么？”
她迷惑了一瞬。
少年却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头，俯下身，于是少年好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他的薄唇轮廓漂亮，有点微微凉，咬住了她的唇。
少年的气息青涩，但是侵略性已经初现端倪。
她在他的怀抱和亲吻当中沉沦，于是渐渐地抬头迎合他。
好一会儿，少年才气息有点不稳地松开了她。
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着。
阳光就在他们洁白的校服上，成了跳跃的蝴蝶。
小猫得到了“正式装”。
小怪物也不用被“分期付款”了。
她笑着说：“再亲一次，好不好？”
15. 就这样，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在同一座城市工作、住进了同一座房子里。
这一辈子太长，他们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彼此占据，于是就像是共享了对方的生命。
其实也不是没有分离的时候
比方说小猫在读大三时，拿到了半年交换生的资格。
交换生的生活一切都很好，同学都很友善，教授也很体贴。
只是偶尔，她会特别想他。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
小猫半夜的时候会忍不住打电话给小怪物，但是又不想让小怪物担心，于是就只是和他聊聊天气、聊聊食物，多余的话什么都没说。
但是他们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懂得了彼此。
对面的小怪物就说：“你看窗外。”
于是小猫从床上起来，朝着窗户走去。
在电话里，小怪物告诉她了一个秘密：
只要外面下雨了，就是他在想她。
如果是小雨，就是有一点想；
如果是大雨，那就是非常地想。
于是她打开了窗户——
看见窗外暴雨如注。
她就知道了，在另外一座城市，小怪物也非常非常想她。
从此后，她觉得寂寞孤独的时候，就会打开窗户看雨水一滴滴地落下。
……
毕业后，工作时，他们也会偶尔分开。
小猫阴差阳错当上了电视台的气象播报员；
小怪物成了几家跨国航运公司的老板；
据说，只要拜拜小怪物，就能在海上一帆风顺，不会遇见狂风暴雨；而小猫的天气预报绝对是最准的一个。
有时候小怪物要出去出差，就会三四天见不到小猫。
但是只要打开电视机、打开《天气预报》，他就能够看见笑得很可爱的小猫。
她穿着职业装，眼睛还是圆溜溜的，声音清脆又温柔。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小怪物的一个怪癖：
怎么会有人看着天气预报说明天下暴雨笑起来呢？
但是他们不知道——
对于小怪物而言。
晴天、阴天，下雨天。
只要有她在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
……
已经长大的小怪物成为了一位邪神，他生于大海，却再也没有回过大海，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在陆地上和小猫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童年的风车、青春的蝉鸣，直到暮夏的黄昏。
从六岁到十六岁、六十六岁，一直到老掉牙了，他们仍然是彼此的唯一。
黄昏日暮的时分，她问他：要是她离开了，他要怎么办呢？
听到这个问题。
海洋的神明告诉她：
等到那一天，她就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等大雨落下的时候，再次睁开眼睛，他们会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第83章 喵啊喵！兽人篇（一）
01.
舒棠有八个兄弟姐妹。
但不是超生游击队,而是一胎八宝。
玳瑁、橘白，还有一只纯种橘。
他们这一窝的猫崽出生在一个春天。
舒棠就是最小那一个纯种长毛橘，长得像是个小号鸡腿,叫声也很微弱。
她一出生就比别的猫小一圈，猫妈妈一开始以为这只小橘子最弱,可能会养不活。
谁知道小鸡腿饭最积极,一开饭就蹭蹭飞出来，不到两个月就吃胖了很多圈。
舒棠每天的日常如下：
和兄弟姐妹们互殴,抓对方的猫毛；大声喵喵叫和别的猫对骂；跟在猫妈背后学习捕猎的技巧，并且痛殴玳瑁。
剩下的时间，她就天天在石头上晒太阳，把猫毛晒得毛茸茸、暖乎乎,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是一个兽人的世界，所有的毛茸茸都可以变成人,在幼年就可以变成毛茸茸的带耳朵的小孩。
但是这一窝里面,出现了舒棠这个异类。
在兄弟姐妹们都陆续变成了光着屁股围着毛裙长耳朵的小孩子的时候，她还是那副毛茸茸的样子,她每天就在石头上晒太阳呼呼大睡,越吃越胖、越吃越胖,猫脸盘子开始往越发圆润的方向发展，没有丝毫变人的迹象。
全家都很发愁，就连最小的玳瑁都看着她直摇头：
喵！喵！（愁啊！愁啊！）
狮子猫一家都认为舒棠那么圆润,吃得还多,以后肯定找不到伴侣,极可能成为狮子猫家族几百年来唯一光棍。
——猫族喜欢苗条的猫，舒棠的花色虽然很漂亮，但是她太圆润了,而且还喜欢偷懒摸鱼。
找不到伴侣和新的族群的猫，以后很容易饿死。
狮子猫一家经常坐在山洞的下面围成一团叹气，为她的未来发愁，并且思考以后她成年了还变不成人要怎么办。
而岩石上的长毛橘?舒棠浑然不觉，努力干饭。
大鸡腿：我吃吃吃吃吃吃吃！
02.
温暖的夏天即将过去，狮子猫所在的这片地区即将迎来严寒。虽然长毛并不害怕严寒，但是食物会减少，于是狮子猫家族决定迁徙到南方温暖的地方去。
这一年秋，他们举家迁徙南下，来到了一片温暖的海边。
这里气温在冬天仍然有十多度，物产十分丰富。
但是不幸的是，狮子猫家族来的时候，赶上了海边的雨季。
他们一家找到了一个山洞后，就开始接二连地病倒了。先是强壮的猫妈妈，紧接着是小玳瑁，最后一家子的捕猎主力都躺板板了。
眼见着就要一家猫饿死在山洞里。
也不知道是因为脂肪比较厚重，还是橘色拥有某种抗体，舒棠成为了狮子猫家族里唯一没有病倒的那一只，一下子就肩负起来了全家的捕猎任务。
全家都发出了“喵！”“喵！”的哀嚎。
（天啊，完蛋了！）
大家都以为他们一家要饿死了，只有圆润的大鸡腿信誓旦旦地挥爪，表示自己一定可以养活全家。
舒棠自信满满地踏上了第一次独自捕猎的生活。
猫妈说，狗是他们的天敌、鳄鱼也吃猫，还有猴子和一些大型生物都需要小心。
但是舒棠发现自己的捕猎之旅很顺利，她一路上什么都没有遇到，顺利到达了海边。
很快，舒棠跳上了一棵树，四处看了看，一眼就看见了海边有一条闪闪发光的鱼尾。
那条鱼尾加上下摆飘逸美丽的蓝色纱带似的鱼鳍，看上去非常大一只。
舒棠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特别好，随便在海滩上一转，就看见了一条搁浅在海岸上的傻瓜鱼。
她觉得这么大一条，足够狮子猫家族当半个月的口粮、养好病了，于是磨磨爪子，嗖地朝着海滩上的礁石扑去。
她左顾右盼都没有看见有任何的生物和她抢，于是她匍匐前进，嗖嗖嗖地来到了鱼尾旁边，一口叼住了大鱼，朝着岸边拖。
但是显然，她忽略了一件事：比方说为什么这里方圆几百米内，连鸟叫声都没有。
这片海域在兽人界赫赫有名，名叫“死亡海岸”。
当然不是因为这片海岸有什么神秘之处，而是因为这片海域里面生存着一条人鱼。鲛人是兽人当中极为凶猛的凶兽，而这条人鱼则是鲛人当中最强的王。只不过他喜欢独居，最讨厌别人发出声音吵到他，而且还非常霸道。
鱼尾经常随机扇死一条迷路的鲨鱼；当然了，什么鳄鱼、陆地上的豹子族、虎族，通通抵不住人鱼的一尾巴，他还喜欢把猎物拖进深海里面溺死。
于是他所在的那片海域就成为了“死亡海岸”。
他所在的海域方圆百里都没有兽人敢接近。
但是狮子猫家族是外地兽，人生地不熟，误入了这片海岸。
尤其是那只大鸡腿还有眼不识泰山，企图把鲛人之王叼回家去。
人鱼正在岸边晒太阳——
这条鲛人的爱好就是晒太阳，一直到把自己的鱼尾晒得闪闪发光了，他才会回到海里，再随机扇死几条鲨鱼。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那只鬼鬼祟祟的猫。
但是人鱼没有在意，因为长得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于是就任由她在海滩上活动了。
但是他睡着睡着，突然间发现有猫在咬住他的鱼尾往外拖。
人鱼：“……”
他低头一看，发现她正在很努力地想要把他的巨大鱼尾拖出一厘米。
他很好心地挪了一下。
猫一屁股摔海滩上了，还没来得及喜悦自己终于拖动了，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凑过来。
舒棠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了：妈呀！巨怪！
但是被提溜起来后，舒棠发现这只巨怪其实是一条人鱼，长得还怪好看的，比她那个一胎八宝的猫界万人迷的亲妈还要漂亮。
但是那只巨人鱼有着一口雪亮的牙齿。
人鱼露出了尖牙，歪了歪头，凑了过来。
大鸡腿开始惨叫、扭动、挣扎，“喵!喵！”（救命啊！）
人鱼当然没打算吃她：猫毛满天飞，个子还很小只，塞牙缝都不够。
人鱼只是凑过来，嗅了嗅她的气味。
很好闻，干燥的、暖烘烘的。
人鱼伸手捏了一下猫肚，发现很柔软。
人鱼：“嘶嘶嘶。”（怎么这么胖？）
舒棠：“喵啊喵啊！”（非礼啊！）
人鱼一直觉得自己躺在礁石上晒太阳总是缺了点什么。
直到顺手把猫垫在了脑袋下面当枕头后，圆满了。
舒棠挣扎、惨叫，悲惨地想到了一窝的病猫，开始发出了凄厉的猫叫。
如此不识时务的兽，也很少见了。
凶残的人鱼一眯眼，一甩鱼尾，礁石碎成了两半。
猫：“……”
舒棠不动了，她绝望地躺着当枕头。
躺着躺着她觉得人鱼的脑袋虽然有点重，但是触感还不错，很像是把猫肚放在光滑冷石头上的感觉。
于是她绝望绝望着，觉得太阳还不错，就呼噜噜地着了。
人鱼枕着猫猫肚皮睡了一个很好的午觉。
神奇的是，也许是猫肚枕头很舒服、猫发出来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也很催眠，他第一次睡了一个完整觉。
这条人鱼脾气很差的原因就是听觉太好，经常一点风吹草动就醒过来，就连细小的水波的声音都可以惊扰到他。
睡眠不好脾气就很差。
但是等到睡好觉后，人鱼的脾气好了不少。
离开礁石回海里的时候，人鱼甚至还顺手抓了一条鱼给舒棠。
……
舒棠以为自己死定了，这只凶残的人鱼要把她睡扁了再鲨，躺着当猫枕的时候眼前都出现了人生的走马灯。
但是谁知道人鱼竟然还给了她一条新鲜的金枪鱼。
舒棠死里逃生，万分惊险地叼着那条大鱼回到了家。狮子猫家族的兄弟姐妹们大为震撼，而且还十分感动。
舒棠有点心虚。
吃了鱼后，一家病猫看上去精神都好了很多。
舒棠决定明天躲开那条巨人鱼，去旁边的海滩抓一条鱼回家，再不济带回来一些螃蟹和扇贝也是可以的。
但是第二天，她刚刚绕路，去和螃蟹搏斗的时候，海里突然间出现了一条人鱼。
人鱼如同往日一样到了那块礁石上晒太阳。但是往日里舒适的活动有了一点遗憾，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于是决定去抓猫。
发现猫在和螃蟹搏斗，围观。
发现猫太菜。不耐烦。抓猫。
猫惨叫。
垫着猫当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