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勒同样听到了方巾震动的声音,也就切身感受到了震音中蕴含的无穷杀机!瞬间异样的麻痹感就充斥了格尔勒全身,如同锁链缠身。这激起了格尔勒骨子里的凶性,他猛然一声暴吼,全身发力,竟然强行震开了无形的锁链束缚!

挣脱束缚的代价同样沉重,格尔勒身体表面瞬间出现百余道细小裂口,每道裂口都在向外喷吐着细细血雾!

几乎从内到外,无以计数的疼痛传递而来,格尔勒却完全不去理会,他手中粗大钢链猛然飞旋起来,发出呜咽的呼啸!格尔勒迈开大步,向老人奔去,以他又粗又长的两条大腿的步伐,只要三步就可以冲到老人身边,然后用那根钢链数千公斤的冲击力,将老人看上去清瘦脆弱的身体砸成肉酱!就象他在过去做过无数回的事情一样。

老人仍在微笑着,望向格尔勒的目光中有一分惊讶,二分赞许,七分倒是嘲讽。

嗡的一声轻响,飞旋中的钢链忽然笔直竖了起来,就此立在格尔勒的前方!通的一声闷响,格尔勒粗壮的身躯以近于全速的速度一头撞在了自己手中的钢链上!

钢链一端是在格尔勒手中,另一端笔直竖着。听起来这幅场景就象是格尔勒抓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提起来一样荒谬,但是实际上这半根无所凭依的钢链却象一座无可撼动的山峦,居然将格尔勒生生弹了回去,自己却纹丝不动!

格尔勒眼中,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着,无数莫名其妙的声音同时在耳中响起,意识里各种奇怪的画面此起彼伏。强悍的身体和坚硬的头骨虽然让他没有晕过去,但猛烈的撞击却也使他彻底进入了混乱状态,跌跌撞撞地向教堂门口退去。

一道杀气,或者准确点说,由杀气汇成的风暴突然笼罩了破败的教堂!冰寒入骨的杀气让格尔勒打了个寒战,也藉此恢复了一点理智。

两扇早已不堪岁月侵蚀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然后满身血污和伤痕的苏走进教堂,恰好拦在了格尔勒的前方。

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随后格尔勒明显感觉到对面这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家伙将所有的杀机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对方浓郁的杀机和孱弱的力量激起了格尔勒骨子里的凶性,尽管仍是头晕脑涨,而且身体麻木未消,钢链也早已脱手,格尔勒仍是如野兽般吼叫着,一把向苏的脖颈抓去!

苏同时咆哮着,低沉和原始的吼叫根本不象平日的风格。他迎着格尔勒冲去,举起一枝一米出头的短矛,一手握在矛尾,一手擎着矛锋末段,狠狠将短矛埋入格尔勒胸膛!刺矛入肉时,竟然发出如沉闷鼓声般的声音!

而同时,格尔勒的大手也已握住苏的脖子!

格尔勒浮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双臂和胸口肌肉隆起,准备一举捏断这只瘦弱猴子的脖子。虽然格尔勒胸口被短矛刺中,但只是重伤而已。格尔勒的脑袋仍疼得象要裂开,几乎无法清晰地思考,血不断从头顶的裂口涌出,再顺着光头流下来,甚至有一滴溅进了他的眼睛里。如果还能清晰思考,格尔勒绝对不会采用这种以伤换伤的战法,他可不是只凭身体和力量蛮干的傻瓜,格斗技巧上的水准并不低。

就在双手将要握实的瞬间,格尔勒突然觉得胸口承受的压力竟是大得不可思议!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骤然从胸口扩散至格尔勒的后背,而他的双臂也如切断了电源的电机,全部的力量都消失一空。

格尔勒的后背突然鼓起一大块,然后猛然破裂、喷发,喷出如瀑布泉水般的血雾,短矛从伤口飞射而出,如流星般划过,狠狠钉在另一面的墙壁上,竟然发出金属交击的声音!

老人身体微向后倾,短矛几乎是擦着他鼻尖掠过,混合了铁锈和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激荡的劲风甚至弄乱了他的几根银发。

格尔勒踉跄后退,低着头,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直径超过40厘米的巨大伤口。伤口直通后背,后背上的开口甚至比前胸的更大!他用力提起虚软乏力的双臂,想要捂一下伤口,可是他的双手再大,在如此巨大的创口前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格尔勒通通地退了两步,吸入的空气却都化成从创口中喷出的血雾,他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

苏摇摇晃晃地站着,微张的左眼瞳孔已经因为充血而变成红色,看到一切都象是浸在红色的水波中。他脖子上出现了鲜明的手印,并且还在变红。吸入的空气到了喉咙就不再向下,脖颈已经完全僵硬,只要稍稍动一下颈骨就会传来针刺般的痛。苏知道自己的颈骨已经遍布裂纹,稍微受力就可能断成几截,但现在在他的意识中,根本就没对这处的伤势有所关注。

尽管已经看不清什么,可在苏的视野中仍有几个还没倒下的身影,毫无疑问,这些家伙肯定和萨顿是一伙的!

“妈的!怎么还有…这么多…活的!…”苏的喉咙中滚动着野兽的低吼,已完全充血的左眼射出慑人的暗红光芒,挪动已经象山一样沉重的身躯,向着老人挪去!

然而事与愿违,仅仅迈出一步,苏就全身发软,一头栽倒。在那散乱的、被血污沾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碎发下,血正象蚯蚓般蜿蜒爬出。

小教堂一时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长出一口气,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他四下看了看,微笑着说了句:“没错,活的人的确多了些!”

当老人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时,似乎是与他这句话相应和,地上匍伏不动的仲裁官大多抽搐了一下,然后从口鼻中渗出一缕鲜血。四名仍坐在血池边的咒师则满脸骇然,看着血池翻涌,四道细细的血线竟然变得比他们的胳膊还要粗,正凶厉涌来!仅仅是刹那之间,海量的鲜血就灌入咒师的腹内,将他们的肚腹几乎撑圆!

血池中的鲜血迅速消落,转瞬见底,露出了本来浸没在池底的铸钢龙棺。四名咒师一个接一个仰天倒下,几乎要凸出来的双眼全是恐惧与痛苦,透过散开的瞳孔,甚至可以看到正在迅速弥散的血色!他们的身体几乎肿胀成了圆球,皮肤都被撑到了极致,可以透过它看到下面的肌体血管,却奇迹般的没有一处破裂。

而束缚住佩佩罗斯的镣铐锁链上面结起一层薄薄的霜气,随后散去。但被它覆盖过的合金钢锁具却迅速染上一层灰白色,然后就象木炭燃尽后的余灰,崩解散落。佩佩罗斯摔在了地上,长时间的折磨让她连爬起来都显得十分艰难。佩佩罗斯咬牙撑起身体,单膝跪下,说:“佩佩罗斯见过大人!”

“你还算没有让我太失望。”老人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苏的身边,看了看那沾染了一块焦痕的方巾,然后蹲下,从苏的鬓角边拭下一块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方巾,放回衣内的口袋里。

“大人,他死了吗?”佩佩罗斯问着,颤抖的声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基本可以确定。”

老人站了起来,理了理根本一点皱纹都没有的礼服,然后走到已经干涸的血池边,挥手一招,沉重之极的铸钢龙棺就从池底缓缓浮起,落在了老人的右手上。托着如此沉重的巨棺,老人却象只是托了片薄薄的瓷碟。

“把这个小家伙扔回龙城吧,那边或许会有办法救他。小家伙还不错,最后那一下勉强可以看看,就这样死了也可惜。办完这件事后,你再回来吧。”说完,老人即托着巨大的钢棺,走出教堂的大门,旋即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绿色的海洋里,听着嘈杂的声音,看着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来来回回。无数面孔在眼前浮现,可是没有一张能够在记忆中停留。他们不停在说着什么,而且还会向他询问些问题,所用的语言明明是他听得懂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些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绿色的海洋里,时间、空间和感觉交织在一起,化成无数毫无逻辑的碎片,纷至沓来。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世界。

在无可忍受的瞬间,他就象一条被搁在岸上的鱼,拼死跃动了最后一下。在上冲的尽头,他终于冲破了海平面,探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这个世界要真实得多,而且一从水面浮出,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不同于绿海中的世界,这张脸他是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只是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又沉入了绿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寒感觉又让他从沉睡中醒来!这是对危险的直觉,并且伴随着刻印在意识深处的恐惧,似乎某个天敌已经将牙齿放在了他的皮肤上!

难以言说的恐惧让他一个寒战,拼尽全力的跃动,然后一举冲出了绿海的海平面!

那张精致且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脸再次在视野中浮现,淡蓝色的眼珠正凝视着他。

“海伦?”当迟钝的思绪终于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名字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是苏。

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以往甚至可以对某些细胞单独下命令的身体,这时却已完全不听指挥。少数地方还能够传来酸涩和肿胀,大部分部位根本就没有知觉。

“能记得我说明你的大脑没有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还算不错。别乱动!”海伦制止了苏想要坐起来的尝试,然后把他的头扶起一点,让他可以看清些自己目前的处境。

数以百计的数据线从上方的平台垂下,连接在苏的身上,还有同样数量的细小导管插入身体各处的血管中,将成分各异的药液缓缓注入。乍一看去,苏几乎变成了一个由数据线和导管缠成的怪物。

无需对身体的感应,看到这一幕时,苏就对自己的伤势有所了解。然而从迟钝的记忆中又浮起一件事,让苏面色大变:“海伦,难道又在用上次的那种药?”

“当然没有。”海伦的回答让苏稍稍安心,并对自己的伤势也乐观了些。上次的重伤,那些修复药剂让帕瑟芬妮欠下天量债务,并且几乎铤而走险。

海伦把苏的头轻轻放下,冷冷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没用那种药,是因为芬妮根本就买不起了。而以她目前的财务状况,也没有人会借钱给她,除非她以自己的身体作抵押。”

苏的瞳孔骤然收缩,双臂的骨骼居然发出一阵轻微而密集的噼啪震音。不过敏锐的感觉告诉苏,海伦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已经不象最开始时的冰寒和阴冷。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现在他为帕瑟芬妮做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但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却在他的心头投下一片阴影,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康复。

海伦盯着旁边的屏幕,说:“你的伤很麻烦,只比上次轻了一点点。如果想要完全恢复的话,那么这段时间你就要完完全全听我的话,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够有一点折扣和违抗!如果你做不到,那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我会立刻停止对你的治疗。你应该知道,不论在哪,都不会需要有残疾的废物!”

苏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我当然明白,怎么,你好象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海伦的声音很平淡,但却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淡,听不出愤怒,也没有其它的情绪:“我没办法信任你,就象你不信任我和芬妮一样。”

在梅迪尔丽这件事情上,苏的确无法解释,他本来只是想去审判镇看看,在发觉异样后毅然开始了这场毫无生还希望的拼杀。

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他的确是对不起帕瑟芬妮,特别是在和她有了进一层的关系之后。虽然说,这个亲密关系的发生过程并不是完全按照苏的意愿来进行的。

沉默了一下,苏还是问:“梅迪尔丽怎么样了?”

从苏的视角看过去,似乎海伦脸上有些讥讽的微笑,不过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有她的消息,不过要等你的伤势好到一定程度,我才会告诉你。”

面对海伦明显的冷漠,苏知道从她这里再也得不到什么,只有安静地修复伤势。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甚至连怎么出现在海伦的实验室都不清楚,但现在还不是急的时候。他仍是极度的虚弱,说了这么多话后,意识忽然一阵模糊,就此沉睡过去。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治疗过程,苏才对自己的伤势有了些清醒的认识。海伦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围绕在他的周围,每天光是大大小小的手术就要耗去十几个小时,只要苏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海伦在全力以赴地修复他的身体。手术有大有小,最大的手术是修复腹腔的器官,这个手术整整进行了五天。而在大手术的间隙,海伦还做了几乎无法估算的小手术。仅仅几天下来,海伦就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浓重的黑眼圈已经不算什么,遍布血丝的眼睛和毫无血色的双唇才真正提示了她的疲劳。在感知能力逐渐恢复的过程中,苏还从海伦身上发觉了一丝兴奋剂的味道。看来她的体力早已支持不住,需要依靠注射药物才能维持高强度的治疗。

苏没有办法表示感谢,整个胸腔腹腔都被打开的他,根本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逐渐恢复的感知能力将海伦在他体内切割缝补的过程忠实地反馈出来,除了只有轻微的痛感外,其它的感觉一应俱全,让苏感觉非常的怪异,又有些毛骨悚然。

8天之后,浩瀚的手术治疗终于结束,在完成最后一个创口的包扎后,虽然有兴奋剂和营养剂的支撑,但海伦仍出现了短暂的昏迷。在实验室中飘浮的微型治疗机械浮飞过来,为她紧急注射了急救针剂,才让她慢慢醒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都只能安静躺着,周身都被喷涂的保护膜所覆盖。第9天时,他才有了下地行走的能力,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佩佩罗斯。

“梅迪尔丽怎么样了?”在整个地下医院仅有的一处小花园中坐下后,苏第一句就问起梅迪尔丽的情况。

与满身防护膜的苏相比,佩佩罗斯看上去早已恢复,露在外面的肌肤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她穿着随意的休闲装束,杀气也消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象是个略显忧郁的年轻女孩,根本和审判所里杀人无错的持刀者联系不到一起去。

“阁下已经…长眠。”佩佩罗斯仔细选择着词句,因此说得很慢:“我在这里,是为了传达尊贵的拉娜克希斯陛下的旨意。女皇的意思是,等你恢复了全部实力后,会安排你见梅迪尔丽阁下一面。”

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佩佩罗斯却站了起来,说:“等你见到女皇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答案。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告诉你任何东西。等你恢复了力量就告诉我,我会带你去见女皇,海伦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在离开之前,佩佩罗斯忽然回头,轻声而又迅速地说了一句:“去见女皇的时候,你的能力越强越好!”

苏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长而苍白,就象没有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一样。

哗!

冰冷而又有力的水流冲打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珍珠般的珠链。仅仅在冰点以上的冷水让肌肤变得更加紧致,也让已十分迟钝的意识重新变得敏锐。

海伦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按,从四面八方喷来的冰寒水流停了下来。走出浴室的时候,过度的寒冷已经让海伦的嘴唇透出些灰紫色。浴室外还镶着一面落地镜,帕瑟芬妮每次出浴,都会在这里站上很久,而海伦则是直接从镜前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海伦的衣服式样简单,全无花饰,就连内衣都是最简单古老的式样。但是在穿上内衣时,海伦怔了一下,看了看明显有些过大的内衣,然后随手扔到一边,重新取出一套备用内衣换上。她的身材有些瘦削,左上臂和两边大腿内侧有几个猩红的针孔,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海伦从托架上取下针管,刺进右大腿内侧,将兼含营养与兴奋功用的药液注射进体内。针剂还未推完,强劲的药力就给海伦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血色。等衣服穿好时,海伦看上去已经完全正常了。

穿过长而幽深的走廊,向下两层楼,再经过一道安全屏障,海伦走进了一间堆满了各式仪器的实验室。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枝弯曲的粗陋短矛,全息影像则模拟出了两个正在搏斗的人,可以看出一个是苏,另一个强壮得多的是格尔勒。影像中,苏手持短矛,正以极慢的动作刺进格尔勒胸口,直至通透前后的伤口出现。

周围飘浮着足足八面光屏,数据象疯了一样在刷新。

海伦站在短矛前,皱着眉,仔细地审视着这枝已经看了无数次的短矛。其实它非常粗陋,矛杆其实是三根金属栅栏杆拼成,一端嵌绑着一把军用短刃,权做矛锋。短矛除了结实外,根本谈不上做工和美感。而且它因为受力过大,从矛锋到矛杆都已扭曲,并且两端各有一个明显的手印。

海伦的双眉越收越紧,默默估算着作出这些需要达到的出力力量,但她已经建立了十几个模型,每次得到的结果仍远远超过了苏可能达到的力量上限。特别是以锐器造成如此巨大的创口,其实还牵涉到了力量的一些高阶应用,但那都是力量强化到七阶以上才有可能出现的能力,显然,苏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仅仅站了半个小时,海伦脸色就重新变得苍白。不出意料,又一个构建的模型被推翻。她并未感觉到如何沮丧,任何涉及到人体的研究都非常困难,而苏身体中的不解之迷比普通人多得多。

重新构建了一个模型后,海伦将海量的计算工作扔给了智脑,回到中央实验室,接通了帕瑟芬妮的频道。

在光屏上,依旧是战火纷飞,不同的是群峰为白雪覆盖,可以看出此刻的战场已经非常深入北地。帕瑟芬妮依旧妩媚,但眉梢眼角全是掩不住的疲倦,看来这场战斗的强度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帕瑟芬妮笑了笑,说:“亲爱的,有什么好消息吗?有就快点说,没了我,那些扈从们可支持不了多久!”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的是苏的治疗已经成功,至少目前看,可以完全康复。…”

不等海伦说完,帕瑟芬妮就叫了起来:“不会影响战斗力?太好了,亲爱的,你真伟大!”

海伦冷冷地打断了帕瑟芬妮的兴奋,说:“你还是先听听坏消息再说吧!苏已经知道了梅迪尔丽战死的消息,并且蜘蛛女皇派人过来,让苏在复原后去见梅迪尔丽最后一次。”

帕瑟芬妮的表情先是凝固、随后转为震惊,失声叫道:“你刚才说什么?!梅迪尔丽战死?她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上?!海伦!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即使是透过光屏,海伦仍是被帕瑟芬妮的叫声刺痛了耳膜,她略微皱了皱眉,依旧以平淡冰冷的声音说:“听说梅迪尔丽在某个夜里突袭了暮光古堡,杀死了自暮光决断彼格勒以下的所有人,自己也于那一役战死。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而且消息来源也不可靠,我本来以为你应该知道的。”

以帕瑟芬妮身为龙骑将军的身份,情报渠道当然比没有任何正式职务的海伦宽广得多。帕瑟芬妮怔怔地看着屏幕,视线的焦点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两行泪水悄然从眼角滑落,她却好象浑然不知,只是呢喃着说:“我不知道,我很久没查过关于她的消息了…我真的不知道…”

海伦扶了扶眼镜,看似有些担心,轻声叫着:“芬妮,芬妮?”

帕瑟芬妮猛然从恍惚中醒来,察觉了自己的异样,勉强微笑,说:“好了,亲爱的,我得去打仗了。打完这一仗我就回龙城!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先这样吧!”

“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别忘了吃我给你的药!”海伦叮嘱着。

“知道。”帕瑟芬妮匆匆应了一声,就关断了通讯。

海伦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屏幕,过了半天,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充足而强力的药物,海伦高妙绝伦的手术水平,再搭配上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使得苏沉重的伤势在七天后就基本痊愈。虽然还未达到100%的战斗力,但不愿再等待的苏仍是跟随佩佩罗斯,前往拉娜克希斯的领地。

三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在清晨就离开了龙城,沿着海岸线向南方疾驰,直到黄昏时分,车队终于停在海边的一座码头前。

站在长长的栈桥上,强劲猛烈的海风扑面而来,吹乱了苏细碎的淡金发丝。脚下是奔腾咆哮着的大海时时会掀起数米高的大浪,重重拍击在防浪堤上,飞溅的浪花有时可以腾空越过数十米,溅湿了苏的面颊。海水苦涩、猩咸、还有些针刺般的灼烧感觉,这是强烈辐射的标志。

在这个时代,深邃的大海早已成为无比凶险的代名词,光是比陆地强烈数倍的辐射就足以让普通人望而却步。而且浅海中已经探察到数十种庞大且凶猛异常的变异兽,至于那些体型虽小、却更加致命的变异鱼类更是数不胜数。而遥远的深海,几乎仍是现在人类的禁区。或许曾经有人去探索过无尽的深海,但是相关纪录却不是苏的权限所能调阅。

不必真正的深入大海,仅仅是站在海边,苏已为苍茫波涛中深藏的沛然威压所震憾。

码头上系着一艘十几米长的小型快艇,虽然有一小圈防浪堤保护着,但是堤外狂涌而来的巨浪余波仍使快艇不断做着十多米落差的上下起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挣断缆绳,被海浪卷入深海,又似乎随时会被一排浪花撕裂成一堆金属。然而快艇的颠簸之势虽然惊险万分,却始终没有倾覆。

快艇已经发动,上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超过两米的身高、虬结的肌肉和光亮的秃头都让苏不由自主地想起格尔勒。不过他们深棕色的皮肤,以及腰间手臂上缠绕着的锈迹斑斑的钢链却又与格尔勒不同。苏注意到,钢链有一段是从两个巨人腿骨中穿过,再锁死在快艇的船舷上。看起来这两个巨人应该是始终被锁在快艇上,听凭海风巨浪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