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光头纳斯尴尬的笑脸,伦菲尔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迅速向山谷中央走去。象光头纳斯这类的冒险商人是必不可少的,教育他们守点规矩就行了,没必要小题大做。

山谷北端,背靠着陡峭山壁的位置上有一座三层高的构件房屋,这座山谷内最宏伟的建筑就是卡普兰的司令部。司令部周围只有十几米的空地,有三两个持枪卫兵在游弋。旧时代的斩首、突袭指挥部之类的战术在暗黑龙骑这样的架构下都变成了笑话。在高级军官本身实力强横的情况下,突袭高阶军官聚集的指挥部只能说是自杀。

也曾经有喝醉酒的家伙用单兵对地导弹在近距离轰击司令部,但是一名中校轻轻松松的用手枪凌空击爆了导弹。至于卡普兰那传说中可以防护整个司令部的防御力场,还没有人能够一饱眼福。

在这个山谷中呆得稍久点的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喜欢安静,所以他的司令部中始终是静悄悄的,穿梭不息的军官们都知道要放轻脚步,轻声说话,否则惹来卡普兰将军的怒火,就是件最不明智的事。

可是今天这个惯例被彻底地打破了。司令部内不时回荡着卡普兰将军如狮子般的咆哮,而帕瑟芬妮的声音也会时时响起。她的声音如同一个清脆的风铃,好象并不如何响亮,但是任凭卡普兰的咆哮多么恐怖,都无法稍稍掩压一点帕瑟芬妮的气势。如果听久了帕瑟芬妮的声音,甚至会觉得耳膜痛得厉害。这时人们才会知道这个时刻会将周围男人变成野兽的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卡普兰将军还不到180厘米,在这座山谷中属于非常不起眼的那一类。他刚刚过了五十岁生日,已经有些斑驳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用力地敲着作战室中央的虚拟影像沙盘,一边吼叫着:“我现在正准备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发起攻击,在他们的活动区域内取得一块立足点,并且建立起一个基地。这个基地需要强大的火力!火力,你懂吗!你拿走了这批弹药装备,让我的士兵拿什么去保卫他们自己?”

帕瑟芬妮就站在卡普兰一米远的地方,她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怒意,反而挂着隐约的微笑。可是她的话就让人一点都笑不起来:“卡普兰将军,我本来觉得没有必要将暗黑龙骑的规典搬出来,您最好也别让我这么做。那批装备我现在就要,并且要在一个小时内准备好,我的人会来接收的。至于您的行动,就往后拖几天吧,等下一批物资到了,再开始攻势不迟。”

帕瑟芬妮丝毫不留余地的强势即刻在司令部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弹,几十名军官哗的一声喊,都在愤怒地盯着帕瑟芬妮。他们隐隐围成了一个圈,将帕瑟芬妮和她的扈从包围在里面。从气势上看,只带了不到十名扈从的帕瑟芬妮无疑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不可能!”卡普兰将军态度非常强硬,然而他的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他知道帕瑟芬妮,在暗黑龙骑里,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她。帕瑟芬妮的智慧、狡猾是和她的美丽与能力并称的,她敢于这样强硬,要么是没得选择,要么就是有绝对的把握。无论哪种可能,都不是卡普兰愿意看到的。虽然同是少将,但一个今年已经过了五十岁,另一个仅仅二十多岁,而且卡普兰成为将军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帕瑟芬妮长。所以卡普兰对于双方的实力心中有数,不过这里是他经营多年的地盘,而帕瑟芬妮不过刚到北方几个月,这几个月里,她几乎没怎么来过这个山谷,所以这里的大多数战士,包括那些冒险武装商人,都会听卡普兰的,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那批物资可不是你的,卡普兰将军,它们属于暗黑龙骑。”帕瑟芬妮提醒他。

卡普兰双眉一皱,说:“这里我是指挥,物资和人员都由我来调配!”

“你之所以是这里的指挥,那是因为在北方你的军衔最高。现在我也在这里,我们都是少将,指挥权是彼此平分的,所以不存在物资和人员都归属你调配的说法。我要那些物资。”帕瑟芬妮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枝铅笔,漫不经心地在指间旋动着。

卡普兰脸色凝重,他看得出来帕瑟芬妮是认真的。可是作为这里多年来的最高指挥,卡普兰也有自己的威权需要维护。事实上,他已经多少将北方视作了自己独立的小王国,根本不愿有别人来插手。这次的行动很重要,不仅仅是夺取一个前进基地那么简单,卡普兰得到了关键的情报,因此着手制订了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准备通过一系列的打击,一举奠定在北方的战略优势。这样一来,他在总部的发言权就要大得多,而且有可能将这块区域变成他的私人领地。帕瑟芬妮索要的装备数量上不多,但都是单兵使用轻型远程大威力精准型的武器,是精华中的精华,少了这批装备,卡普兰部队的火力就要大打折扣,所以他当然不同意帕瑟芬妮取走它们。但问题在于,这批装备虽然已经运到,但卡普兰还没有付钱,为了准备这次的战役,卡普兰已经花了太多的钱,甚至于连这些装备的订金都已经付不出。这意味着它们暂时还处在无主状态。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卡普兰将军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没人会去要求得到它们。

卡普兰是想先挪用这些物资,在战役获得成功后,再用得到的战利品来偿还物资的价款。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也是总部所能容忍的底线。没有人敢于赖掉暗黑龙骑总部的帐。

可是谁都没想到,帕瑟芬妮会突然在入夜时分赶到这个取名为胜利谷地的小山谷,亮出身份后,指名就要搬运那批早有默契的货物。看守物资仓库的人当即拦住了帕瑟芬妮,虽然按理说他应该服从帕瑟芬妮的命令,只要这命令合乎暗黑龙骑的规典,但这里是胜利谷地,所有的人,哪怕不是卡普兰手下的人,也都会尊重卡普兰多过陌生的帕瑟芬妮,何况帕瑟芬妮还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漂亮的女人。

帕瑟芬妮并不和几个管仓库的人纠缠,而是直接来找卡普兰理论,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场争吵。

卡普兰沉默着,局势发展到目前的程度,说实话他也有些后悔。暗黑龙骑中从来没有尊敬老人的惯例,同一军衔位阶总是年轻人比较强势,年纪大只代表天赋能力不如人。卡普兰已经看出了帕瑟芬妮的认真,他的见识也不会让他被帕瑟芬妮的年纪和瓷器娃娃一样的外表所迷惑。如果知道帕瑟芬妮是如此的执着,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谈判,在得到相应利益后将这些物资让给帕瑟芬妮,而不是弄到现在的僵持局面。

但是,他也是暗黑龙骑的少将,也是胜利谷地公认的司令,颜面和威权无法放弃。卡普兰很有些暗恨帕瑟芬妮为何如此的生硬,难道她就不懂得一点外交的技巧?

卡普兰将军沉默着,帕瑟芬妮则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一时间司令部中恢复了寂静,只有帕瑟芬妮的铅笔旋动得让人心悸。

就在僵局的时候,伦菲尔走进了司令部,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立刻笑了几声,向帕瑟芬妮说:“芬妮,我听说你想要拿走一些装备。你知道它们对于这里下一步的战役规划很重要,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得这么急?”

“我要去救我的男人啊!”帕瑟芬妮微笑着说。她的回答立刻让伦菲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伦菲尔的尴尬只持续了短短的瞬间,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战役很重要…”

“你们的战役拖几天不要紧,我的男人可等不了几天。我要这些装备,马上。”帕瑟芬妮的声音开始转向温柔低沉,让人听得血脉沸腾。可是卡普兰和伦菲尔都清楚,这是她要翻脸动手的标志。

卡普兰依旧沉默,他的沉默被一些属下理解为纵容。在为上司分忧想法的驱使下,一名年轻的参谋站了出来大声斥责:“你凭什么在这里要装备!一个娘们…”

年轻的参谋还不是正式的龙骑,也没有去过龙城,他在北方长大,并且在胜利山谷加入卡普兰的卫队,那时卡普兰还只是个中校,而他才十五岁。所以,他并不清楚自己的错误在哪里。

司令部里所有的人都骤然感觉到了如山般的压力,甚至呼吸都为之停滞!帕瑟芬妮的铅笔向那年轻的参谋凌空一指,他的身体就忽然向后飞出,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这下撞击是如此的猛烈,年轻参谋嘴里立刻涌出鲜血,却又被沉重的压力逼了回去。他的身体中更是爆出密密麻麻的骨碎声,他的身体即刻扁平下去,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大锤给压过一样。这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可是整个过程非常的清晰,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寥寥几个人,几乎没人想得到看上去温柔娴雅的帕瑟芬妮下手会如此狠辣,竟然出手就是一条人命。直到这时,人们才想起帕瑟芬妮暗黑龙骑将军的身份,身为一名将军,她对于不属于暗黑龙骑的人握有生杀大权。杀这么一个人只是件小事,而且暗黑龙骑内部的人不能干涉。只有和这件事相关的卡普兰可以表示不满,但这意味着和帕瑟芬妮开战。

卡普兰脸色铁青,胡须都在颤动着。帕瑟芬妮刚才展示的能力让他心中暗自震惊,如果铅笔指向的是他,他虽然挡得下来,但也免不了有些失态。谁知道这是不是帕瑟芬妮的全力?

“芬妮,别这样,我们是有共同敌人的战友。”伦菲尔苦笑着说。

“你们要记住,我首先是暗黑龙骑的将军。”帕瑟芬妮淡淡地说。这一次,她身上再也没有了容易让人误解的诱惑魅力,而是代之以森寒的杀气。人们这才想起来,她虽然到北境不久,却已是战功彪炳,那些让人炫目的战功后面,都是由无数的性命堆积而成的。

帕瑟芬妮转向卡普兰,冷冷地说:“那些东西不是你的,你根本就无权扣下。我肯来找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既然你一定要逼我,那我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东西,要么现在开战!”

卡普兰的脸色由青转白,他嘴唇开合了几次,终于还是下不了决心。他狠狠地扔下一句:“反正那些东西还在总部仓库里,你自己去搬吧,记得付足货款!”然后,就大步出了司令部。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也出了司令部。司令部里虽然有几十名军官,却没有人再敢拦她的路。

提领物资的工作非常顺利,帕瑟芬妮的扈从不多,只有二十个人,但是个个训练有素。他们很快就将需要的装备全部提走,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货款,这笔亏空,就是要卡普兰来填补的。武装完毕后,帕瑟芬妮就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胜利谷地。在谷地外已经停了几辆越野车,载她们这些人正好。

刚走出胜利谷地,就听见一阵马达轰鸣声,数辆越野车疾驰而来,在帕瑟芬妮面前停下。伦菲尔从最先一辆车上跳了下来,走到帕瑟芬妮面前,笑了笑,说:“你要去帮你的男人了?”

帕瑟芬妮立刻展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是的。他是苏,所有的龙骑都知道他。”

伦菲尔的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说:“是的,我也听说过他。不过如果不是因为你,恐怕还是没几个人知道苏是谁。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也许可以帮上些什么。你看,我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帕瑟芬妮向几辆越野车扫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你帮不了我。”

伦菲尔并不愠怒,仍然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说:“如果一个上尉都能做你的保护人,一个上校至少也能帮上点忙吧?”

帕瑟芬妮哼了一声,说:“你想跟来的话,随你。”说完,她就跳上自己的指挥车,扬长而去。

章十九 碾压

十余辆越野车掀起滚滚烟尘,离开了胜利谷地,开始转向西南。和原先的指挥车相比,帕瑟芬妮现在乘坐的越野车堪称简陋到了极处。除了后部有一个封闭的空间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车内的装饰只能说是简单而整洁,谈不上半点奢华。

她的前一辆指挥车才是真正将军级的座驾,轻盈、奢华、性能卓著、火力强大,车上搭载的设备本身价值是车价的十几倍。那辆车损毁在与鲁登道夫的遭遇战中,事后,法布雷加斯家族以及鲁登道夫本人都私下给出了相应的赔偿,完全足以弥补帕瑟芬妮在装备和人员上面的损失。十几名身经百战且忠心耿耿的扈从的价值是难以用钱来衡量的,但是帕瑟芬妮选择接受赔偿,并且看起来象是忘记了这件事。

其实她不会忘,鲁登道夫和法布雷加斯也不会忘。但是这件事,以这种方式体面的解决最好不过。失去了家族支持的帕瑟芬妮其实无力向法布雷加斯和鲁登道夫深究,而她的对手也不愿意和她结下不可化解的深仇。毕竟,帕瑟芬妮的容貌还在其次,她的年轻、无可置疑的天份以及偶尔发作的偏执,都是让人顾忌的理由。而且,事后梅迪尔丽的强势介入也让人们重新估计局势。

毕竟帕瑟芬妮给人的感觉更多是垂涎,而以血腥、残忍、疯狂著称的梅迪尔丽只会让人畏惧。

帕瑟芬妮坐在全密封的指挥车内,用右手托着下颌,怔怔地想着些什么。这时的她,看起来就象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车内的环境完全称不上舒适,缺乏智能调节减震系统的越野车不停地颠簸着,让她根本无法入睡。帕瑟芬妮以前的那辆车,即使是在最崎岖不平的地形上行驶,也能够保持车体的绝对水平。

在收到赔偿后,帕瑟芬妮并没有重置一辆新车,而是买了辆普通的越野车,随便改装了一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辆车的身价,还不到前任的零头。多出来的钱,帕瑟芬妮全都用来偿还债务了。虽然她恢复了融资资格,也从议会银行得到了贷款,可是毕竟利息也是一笔大数目。

有生以来,她从未过得这么精打细算过。

正在发呆的时候,车厢内挂着的老式显示屏亮了起来,上面出现的是海伦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看了看帕瑟芬妮,就问:“在胜利谷地有麻烦了?”

帕瑟芬妮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杀人了?”海伦直接问。

这次帕瑟芬妮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他很年轻,如果是旧时代,还只是个大孩子。看得出来,他没什么经验,也不够聪明,在最不应该说话的时候跳了出来,我只有杀了他。”

“这种事以后还会越来越多,毕竟你将军的称号中,至少有一小半是因为亚瑟家族得来的。在所有暗黑龙骑的将军中,你是惟一一个身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人。所以你还需要杀,一直杀到让所有轻视你的人改变他们的错误为止。”海伦平淡而又机械地宣判了许多人的命运。

“你知道,我讨厌这样,也讨厌杀人。”帕瑟芬妮修长的双眉间全是阴翳。

“得了吧,死在你手里的人可不少。”海伦无情地评论着,让帕瑟芬妮显得更加的痛苦和无奈。

海伦扶了扶眼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几页纸,然后说:“你现在的处境并不美妙。在你和苏之间,至少有两道封锁线,一道是明的,一条是暗的。做出布置的人似乎很有把握可以将你和苏分隔开,从而利用苏来挟制你,使你落入他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海伦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特意强调了一下:“他们,是指那些希望把你变成第二个血腥玛丽的男人。他们有钱有势,年纪通常很大,但并不绝对。”

帕瑟芬妮笑了笑,没有评价海伦这看似多余的评论。

海伦继续说:“现在对你产生兴趣,或者说是企图的男人正在增多。有些人已经开始公开宣称要成为你的保护人,比如说跟在你后面的那位伦菲尔上校。在以前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我认为,这和你宣称苏是你的男人有关。”

这一次,帕瑟芬妮的笑容中多了些讥讽:“就因为他只是一个上尉?”

“如果一个上尉可以得到你,为什么一个上校不行?”海伦反问。

“混蛋逻辑!”帕瑟芬妮怒了。

“大多数男人都会认可这样的逻辑。而且你是一个女人,在男人们眼里,女人的本事都要再打一个折扣。也就是说,你连一个上校都不如。”海伦则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机械和残酷。

对海伦这一点有深刻认识的帕瑟芬妮无意和她争论,毕竟争论的结果往往是她输,她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亲爱的海伦,你是对的。但你找我,不仅仅是想和我说这个吧?”

海伦说:“我要给你两个建议。第一,小心那条暗处的封锁线,我查不出谁是那条封锁线的主持。但不管是谁,对方都有同时应对你和苏前后夹击的信心。第二,就是尽可能快的和苏生真正的、实质的关系。”

帕瑟芬妮啊的一声惊呼,在这个瞬间有点象受惊的猫咪,她没想到海伦竟然也提出这样的建议,只得含糊地说:“真正、实质的关系,这个…”

“就是上床。如果你肯送几颗受精卵给我,那当然最好。”海伦冷冰冰的口气象极了一台刻板冰冷的医疗器械,和她说话的内容格格不入。

看到帕瑟芬妮很有些窘迫的样子,似乎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海伦又补充说:“以苏的性格,如果你和他有了这种实质上的关系,他就会自觉地担负起保护你的职责,不管你有没有这种需要。这是最简单直接,而且代价最小的得到他的方式。用句旧时代的话形容,那就是苏这个人,其实相当的婆婆妈妈。”

帕瑟芬妮有些哭笑不得,她摆出一副魅惑表情,说:“亲爱的海伦,我们先别谈那些男人了,我最喜欢的只有你。”

海伦罕见的笑了,说:“亲爱的帕瑟芬妮,你的魅力可是对男人女人都有效的。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呢?想玩的话,就不要怕玩出火哦!你知道,我可是经常要给你检查身体的。我可以把这个过程变得很享受。”

帕瑟芬妮的笑容立刻僵硬。

海伦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芬妮,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住这一点。”

帕瑟芬妮觉得海伦的话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去深想。她对于前途有种莫名的不安,也使她无法想得深入。拥有神秘学高阶能力的人,大多数会迷信直觉,他们的直觉也的确比普通人要准确得多。除了神秘学之外,在其它领域帕瑟芬妮也有高阶造诣,甚至比神秘学的位阶还要高。所以她不至于迷信直觉,但总会给与足够的重视。

车队逐渐慢了下来,远方又现出隐约的群峰。在这个将到黎明的时刻,群山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些什么。

指挥车里的通讯器开始闪烁,帕瑟芬妮按下了通话键,通讯器中响起了扈从长的声音:“将军,前方山区的气息异常,我怀疑那里有埋伏。”

“对方什么级别?”帕瑟芬妮问。

“上校级附近,一共有三个,扈从总数约有百人。”扈从长回答。

帕瑟芬妮非常信任扈从长的侦察与感知能力,即刻回答:“在对方火力圈外缘停车,全员做好攻击准备!”

车队在山丘的边缘缓缓停下,帕瑟芬妮走下了指挥车,遥望着夜幕下的群山。不需要通过任何仪器,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群峰间有三个强大的气息。她的扈从长已经四十多岁了,在长达三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他只犯过寥寥几次的错误。

后方的六辆越野车依次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走下,无需命令,就开始自行做着战斗准备。这些北方战场上锤炼过的战士,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干些什么。伦菲尔走到帕瑟芬妮身边,与她并肩而立。他浅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夜幕下的群山,微笑着说:“芬妮,前面有三个很厉害的家伙。我可以对付一个,或是牵制住两个,等你放倒第三个家伙后再来帮我。两个战术,你随便选吧。”

虽然仅仅凭藉气息和感应就可以判定对方的实力与暗黑龙骑的上校差不多,伦菲尔还是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自信。要么完胜一个,要么牵制两个。在北方的这段日子,帕瑟芬妮曾与伦菲尔并肩作战过,甚至有过密切的配合,她知道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说大话,他也从来不承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凡是在北方能够生存下来的人,不论外表如何,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本领。

帕瑟芬妮的心中又闪过伦菲尔的简历。

伦菲尔,孤儿,三十二岁,战斗经历二十年,全部在北方战线,十六岁加入暗黑龙骑。他和其他龙骑的高阶军官最大的不同,就是背后根本没有一个家族。但他又有乐观且和煦的性格,与底层一路爬上来的人常有的阴沉大不相同。

如果没有苏,也许伦菲尔会有机会。帕瑟芬妮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芬妮?”伦菲尔叫着她。

帕瑟芬妮收回了思绪,看了看伦菲尔,然后笑得灿若云霞:“这种对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在这个深沉的夜晚,寒冷的空气中始终充斥着一种淡淡的血腥气。

苏慢慢躬身,将对手的尸体缓缓地放在了地上。温热的血流过他的指间时,甚至让他有些发烫的感觉。

苏摸着自己的肋下,用手指夹住短短一截露在外面的钢片,将它抽了出来。这是根4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周边全是倒刺和锯齿,由于设计巧妙,苏已经尽力放松伤口周围的肌肉,但是在抽离刀片时也避免不了伤口的扩大。

苏仔细地看着这枚仅仅四公分长的钢片。借着微弱的辐射光辉,他看到钢片上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花体L字母,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是阴刻的,填蚀的涂料在黑暗中散发着隐约的红芒。被鲜血浸透之后,涂料甚至在沸腾着,不时溅射出灼热的液珠。苏的伤口内外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麻木、僵硬。钢片上的毒并非是神经类的毒素,这类毒发作起来非常迅猛,但是在动荡年代,所有的生物都在变异着,它在很多时候都会失去效力。这把钢片上涂抹的毒,更多是类似于一种强酸,依靠对血肉的破坏来增加伤势,而不是希望一举致命。

轻轻按了按伤口附近的肌肉,苏发现有近一分公厚的血肉已经僵硬得象一块木头。这些血肉已经完全坏死,如果不做及时清理,那么毒素还将渗透到更多的范围。苏已经封闭了伤处周围的血管,但是仍然可以感觉到附近的肌体组织在逐渐坏死。如果他都难以对抗这种毒素,普通的人类自然更加的困难。

将已经死去的敌人搜索了一遍,将他的尸体放好,再用浮散冻土盖住身体和血迹,避免血腥气在寒夜中扩散。做完这一切,苏仅仅用去了两分钟。他所有的动作都精确无误,就象是一架机器。

这是他今晚放倒的第三个敌人了。这些人的能力并不强,仅仅是某一两项能力特别的突出,综合实力甚至比里高雷还要差些,但是他们非常精于隐藏,而且特别隐忍,对痛苦和伤害的承受能力惊人,并且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这些人和灾祸之蝎还不一样,灾祸之蝎的战士是由芯片控制了情绪,负面影响就是不管是战斗还是平时活动,都不是很灵活。它们的芯片还不完善,在控制情绪的同时也影响了智力。但是,今晚的敌人灵活、狡猾而且悍不畏死,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性命交换苏身上的一个小伤口。

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们临死前眼睛中交织的平静与疯狂给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散落在茫茫的山野中,潜藏水平堪比专业的狙击手。而且他们可以整夜不动,在隐藏形迹方面也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在较近的距离上并且经过细致的观察,即使是苏也很难发现他们。

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杀掉第一个人时,苏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尽管解决了对手,但在被割开喉咙之后,垂死的杀手仍然反手刺中了苏的大腿。他用的就是这种带有倒刺的匕首,在刺入身体后,前端会自动脱离,并且可以随着伤处肌肉的运动刺向肌体的更深处。

这些能力平常,按理说可以轻松杀掉的杀手,仅仅是放倒了三个,就让苏身上多了两个伤口,并且开始感觉到疲倦。但是夜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也很漫长,苏还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