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勉强将不快的念头驱逐出去,再看向平躺在冻原上的玛莉娅,并且有些意外地发现,她竟然还活着。
章十八 恐惧与征服
林奇走到了玛莉娅的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凶名鼎盛的女人。
玛莉娅穿着的还是那套暗黑龙骑风格、由皮革与金属制成的战衣,不过明显看得出是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很多皮扣和抽带都没有拉紧。她的身下,印渍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紫黑色,那是鲜血凝结后的痕迹。看上去玛莉娅的脸色很好,白晰中透着红润,嘴唇也很湿润而有光泽。她整个人的状态简直是好极了,就象一个精心保养的贵妇人。
可是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完全不是林奇记忆中那个无所畏惧、凶悍狠辣的嗜血女人。玛莉娅也会怕吗,她在怕什么?
玛莉娅也看到了林奇,不过她的反应明显迟缓,好半天眼睛中才多了一点生气,嘴唇微微地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奇在玛莉娅身边蹲下,仔细倾听她的声音。以他作为狙击手的敏锐感觉,也只能勉强听清她说的话。
“帮…帮我…”她气若游丝,吐出的字句断断续续。看起来生机盎然的玛莉娅,居然连说句完整话的力气都没有。
帮她什么?林奇看了眼玛莉娅曲线夸张的身体,目光中可没什么好意。他本来对玛莉娅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念头,玛莉娅的凶狠、强势以及在性上的男女及变异生物通吃,都让人没法把她看作女人。但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林奇忽然发觉她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诱惑并非来自她半边还算漂亮的脸,也不是她堪称火爆的身材,而是因为她的名气和中校军衔。
能干个中校,在林奇的生涯中,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或许这只是个开始,他的年纪不算太大,进化的潜力也还没到尽头,在将来的日子里,完全有可能更进一步,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玩个将军什么的,比如说,现在正在北方的那一位。而实际上,暗黑龙骑中目前也仅有帕瑟芬妮一位女将军。
对帕瑟芬妮,几乎龙城的每个男人都会有所幻想,林奇知道,自己也肯定只是幻想罢了。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不愿意将根本没有可能的事情称为希望。
得不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将军,玩个中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奇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左手已经伸进玛莉娅的皮衣内,狠狠揉捏着她光滑的肌肤,然后狠狠往下一插,深入到她的皮裤里面。有些意外的,林奇摸到了一些不应该属于女人的东西。他并不在意,继续摸了下去,果然,作为女人的东西都在。
如果在旧时代,每一个龙骑可能都是人体结构和生物学的大师,而林奇更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想充分体验虐待的乐趣,就必须在这方面拥有足够丰富的知识和高明的造诣。他仔细地摸了一遍,根本不看,就可以断定玛莉娅是人工植入那些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以此来满足她变态的乐趣。
这对林奇的兴趣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的刺激。他觉得下身象着了火一样,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冲动和激情了。长久的狙击生涯,经常连续十几个日夜的潜伏,呼吸着弹药的烟火味,已经大大地影响了他的欲望。
林奇喘着粗气,一把扯开了玛莉娅的皮衣,让她的身体整个裸露出来。他粗暴的动作带动了玛莉娅的身体,让原本已经木然得甚至有点呆滞的她反应变得明显了一些。玛莉娅丝毫动弹不得,只是看向林奇的目光中有着一丝奇异的讥讽,似乎还有种仿佛是解脱的欣慰。她目光中的复杂含义,几乎都被心思细腻的林奇收在眼里。
林奇谨慎的天性占了上风,他压抑住心头的火焰,轻轻地抚摸着、检查着玛莉娅的身体。她有种不正常旺盛的生命力,可是却又连挪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而在触摸着她柔软、温暖而且富于弹性的身体时,林奇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觉,就象摸的不是玛莉娅本人似的。
他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地上凝固冻硬的血迹,轻轻伸手,在玛莉娅的后颈上摸了摸。从指尖上传来些微的麻痒,好象是刺痛,又有温暖湿润的感觉。林奇收回手一看,果然沾上了淡淡的血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液,仔细分辨着舌尖上的味道。玛莉娅的血液中有浓重的药味,大多是暗黑龙骑出品的标准药物,其中一部分是刺激身体生机、保持肌体活力的药物,也包括了许多生血、提温和加快新陈代谢的药物,以及大量的抗寒抗辐射药物。这些药物搭配在一起,而且剂量如此之大,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玛莉娅的外表看起来状态这么好,甚至于在寒冷、干燥和高辐射的冻原上躺了大半个晚上还能存活下来。
但是龙骑这些在战场上专用的特效药效力猛烈,更有一些是依靠活化基因来达成药效的。当医师配发这些药物的时候,都会附上一张严格剂量规定的说明,除非是抢救濒危伤员赌生死,否则绝对不能过量使用。玛莉娅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如此之高,即使以她全盛时期的体质都经受不住这种剂量,何况是现在的虚弱状态?从她现在的状态来看,药物的副作用并没有立竿见影地发作,但是必然会在一周或者是几周后出现,一旦发作,就是致命的后果。
虚弱状态?这个词刚从林奇的意识中浮现,他就明白玛莉娅什么地方不对了。玛莉娅身体内部植有护甲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她现在的身体非常柔软,且富有弹性,即使用力的揉捏,也触摸不到护甲的痕迹。那么她体内那些护甲都到哪里去了?
林奇眼瞳的颜色变了,他调换了视觉模式,并且点亮了一根只有两厘米长的莹光棒。浅紫色的暗淡光辉照在玛莉娅赤裸的身体上,终于可以看出她的皮肤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痕迹,这是刚刚长好的伤痕,大部分切口非常的细腻整齐,由于药剂的催化作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而且合拢处十分平滑,几乎分不出是皮肤的天然肌理还是伤痕。少数切口是不规则的,应该是搏斗留下的痕迹。看来,她身体内的护甲片应该都被取出,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苏展示了大师般的手术技巧。
林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着心底隐隐的不安,双手轻轻地抚摸过玛莉娅的全身,这次不是为了宣泄欲望,他发动了自己所拥有的多项感知域能力,在细致的抚摸、触碰与探测之下,玛莉娅身体内部的情况一一呈现在他的意识中。玛莉娅的内脏都已支离破碎,但是在药物的刺激以及生体胶剂的粘结下仍维持成一个整体,并且奇迹般地还在发挥着功能。生体胶剂是战地手术中用来粘连封闭内部创口的,一般会在一周内被身体组织吸收,成为脏器的营养成分。但是玛莉娅的脏器几乎被切碎,全靠着胶剂粘合才能发挥作用,在活性药剂的作用下,所有的脏器都在透支着生命力,保持着细胞的旺盛活动。这种情况下伤口几乎没可能自然愈合,只要胶剂的作用期一过,所有的脏器都会彻底破碎。
林奇还发现,玛莉娅许多重要的神经和肌腱被切断、取走,但又保留下来一小部分。也就是说,玛莉娅身体还保留着本能的反应能力,比如当林奇触动她敏感部位时,相应的身体部位就会颤动,而且她的表情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说明她仍保留着对身体的感觉。但是被切断移除的神经都和身体的控制有关,玛莉娅已经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这个结果看起来还不错,至少呆会玩她的时候,可以保留大部分的乐趣。林奇乐观地想着,可是他的心情却更加沉郁,总是没有想法那么飞扬。
他又看了看满地的血痕,再想到抚摸玛莉娅后颈时手指指尖感觉到的微微刺痛,林奇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翻了过去,让玛莉娅侧躺在地上。她的颈、背、臀和大腿后侧都是一片片的细小血珠,那是用极细的针管刺进了血管内,只留着一点点尾端在皮肤外。由于身体内部异常活跃的生命活动,玛莉娅的血液已经失去了凝结能力,顺着针管一点一滴的渗出来,流泄在冻原上。以玛莉娅身为龙骑的敏锐感觉,肯定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着。
林奇轻轻地将玛莉娅放归到原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了苏的全部布置。玛莉娅已经孤独地在黑夜中躺了半个夜晚,在这段时间中,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黑暗、寒冷和孤独中体验自己身体内部病态的旺盛生命力,以及鲜血和生命的流逝。这个过程非常的漫长,如果林奇不出现,玛莉娅或许要在绝望中度过十几天的时间,直到维持生命的药效消失或者是药物副作用发作。林奇的出现,也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结束她的生命,让她解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林奇才明白玛莉娅在恐惧什么,又为什么会吐出那么软弱的两个字,“帮我。”
即使现在可以立刻把玛莉娅送进龙骑的大型医疗机构,也只能保住她的命而已,不会根本改变她的状况。在余生中,她都将失去指挥自己身体的能力,神经和运动系统关键部位受到的伤害都是永久性的。
林奇沉默地看着玛莉娅,默默地评估分析苏所做的一切。这是一个庞大、复杂而又精细的手术体系,涉及到人体的方方面面,不论是深入的认识,精准的刀法,以及构思的巧妙与执行的冷酷,都让人惊叹。想象着不久之前,苏曾经在这片冻原上将庞大的手术压缩在一个多小时内完成,所有的动作都如机械般精准,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差错,才会留下玛莉娅这样的杰作。林奇几乎可以想象,在苏操作的时候,玛莉娅的恐惧与无助。
越是细想,林奇就越是觉得冻原今晚的夜风格外的寒冷。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恶狠狠地咒骂着:“去他妈的,想那么多干吗?反正以后都不关我的事了!现在先玩个中校再说,以后可不见得有这种机会。或许苏就是专门留给我的呢,她还会有反应,至少比奸尸强!”
林奇霍地站了起来,用力解开了裤带,将作战裤褪了下去。然而裤子一脱,林奇就怔在了原地。他胯下的阳具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愤怒贲张,而是不知何时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和卡冯都相差无几。
林奇怔了片刻,忽然嚎叫一声!玛莉娅望向他的眼神中,则充满了幸灾乐祸。她这样的眼神让林奇改变了主意。他穿好了衣服,又消除了和自己有关的一切痕迹,冷冷地向玛莉娅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去,消失在最后的深沉夜色中,好象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神从绝望到慌乱,最后满是乞怜。林奇觉得,对这个女人来说,让她静静地躺在冻原中央,不受打扰地体验十几天步向死亡的历程,或许是个最合适的结局。他决定一切都保持原样,直到暗黑龙骑的人找到这里为止。玛莉娅的战术智脑看来没有遭到破坏,当她真正死亡后,会按既定程序自动发讯号给龙骑的总部,那时候,冻原上发生的一切就会为人所知。
两名中校的死亡,即使对暗黑龙骑来说也是件大事。他们的死亡地点、方式、原因都会被详细的记入档案,列为机密。那些想看的人都会查阅到这些档案,这就是苏对他们的警告,一个非常有力的警告。
在林奇的感觉中,苏就象是一条疯狗,只要你踢了他一脚,他就会反过来咬你无数口,直到把你撕烂或者是他被打死为止。对待这样的疯狗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不要招惹,要么从一开始就打死他。
林奇现在很庆幸自己没有踢出那一脚。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谷中,座落着一个古老且有些颓败的城堡,外墙的装饰和砖雕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磨损,墙面上爬满了藤蔓植物。即使在这种深冬时节,这些植物也翠绿欲滴,茁壮生长着。可是和季节的不谐调,使这些藤蔓的存在没有给人们带来任何爽心悦目的感觉,只会让人们感觉更加寒冷。
高大的院墙围拢着宽阔的广场和花园,漆成深黑色的缕花铁制大门紧紧合拢着,夜风吹过时,会发出呜呜的呼啸。
城堡中大半的窗户都是亮着的,灯火明亮而温暖,是这山谷中惟一的暖色。
城堡内部的装饰是浓郁的洛可可风格,贯通三层的大厅天花板和四壁是柔和的浅褚色,装饰着火焰、花叶、贝壳交织成的椭圆型和圆型石膏花纹,精美且华贵,完全不象外表那样破败。在三楼转角,一间穹顶绘着七使徒传说、四壁嵌着由红铜制成的花枝缠绕的水晶壁灯的小会客室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正坐在沙发里,透过古老的金丝框单边眼镜,聚精会神地阅读着一本看起来和这座古堡同样有历史感的书。
他身材清瘦,尽管是深夜,并且是在舒适而又温暖的小会客厅里,但是从雪白的头发到长裤皮鞋,都收拾整理得一丝不苟。
老人沙发旁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精美的细瓷茶具,杯中的红茶汤色纯净,香气浓郁。老人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于是他端起了茶杯,刚要喝上一口,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轻微但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老人双眉挑了挑,又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小会客厅的房门上响起很有节奏感的三下轻敲,完全符合礼仪,让老人不悦的表情有所缓和。
“进来吧。”老人淡淡地吩咐。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管家装束的中年男人,他微微躬身,恭谨地说:“刚刚收到的消息,已经确认了卡冯中校死亡,玛莉娅中校和林奇少校现在还没有消息。”
老人微微皱眉,看着中年管家,问:“结论?”
管家明显有些犹豫,但在老人威严的目光下,不得不说:“第一阶段的捕饵行动,恐怕是失败了。”
老人淡淡地说:“即使对方多了一个汉伦,卡冯他们三个人也应该可以应付。当然,他们三个可能因此死掉一个,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现在只有卡冯的消息,你就断定行动失败了?”
管家的声音低了些,说:“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
老人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点点头,说:“这个理由足够了。那么他们将会出现在北方战线的后方?”
“他们应该没有理由会知道我们的布置,不过…我觉得他们会在战线背后出现。”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顿了一顿,他又补充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补强一下战线。”
老人微微一笑,说:“小概率事件连续出现的可能性有多大呢?不要忘记我们的主要目标。你去安排吧,不要打扰我看书。”
“遵命,阁下。”管家躬身行礼,退出了小会客厅。走出去之后,他才发觉自己浑身已湿透。
遥远的北方,群山绵延无尽,自北向南逶迤起伏跨越数百公里。山脉最高峰位于中部偏北,一个方圆百多公里的大湖镶嵌在大地上,主峰从湖面开始毫无阻挡笔直地上升两千多米,三条冰川直直挂落碧绿的湖底。雪山冰川瀑布湖泊荒滩,如果忽略掉天空的铅云,时光宛若静止在旧时代。
越过这座在几百公里外就霸占了视野的高峰,一切开始有些不同。在酷寒的冬季,本该是冰雪覆盖大地的时节,但是许多山峰上,却只能看到片片残雪,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和零乱的弹坑。
在一个不大的山谷中,已经没有一株树木,代之以密布林立的可拆卸简易房屋。一条公路蜿蜒曲折伸向山谷外。山谷两壁开凿着一排排洞口,从里面延伸出钢轨,呈放射状汇聚到山谷口的货物装卸场。山谷中到处是忙碌的人群,偶尔也可以看到几个满身硝烟的男人聚坐在弹药箱上,抽烟喝酒毫不顾忌。似乎全然不觉得他们屁股下面坐着的东西一旦爆炸,可以轻而易举将他们掀上百米高空。
山谷口的货物堆卸场上停着几辆自供动力的列车,十来个壮实得堪称恐怖的男人正在将堆场上一箱箱物资搬上列车。一节列车已经装满,于是缓缓驶离站台,沿着山脚的轨道进入其中一个山洞。堆场上搬运的男人们身高个个超过了2米5,每一块肌肉都饱满贲张,筋络虬结如巨蟒缠身,鼓突昂扬的程度夸张到恐怖,那些一米见方、足有上百公斤的沉重箱子在他们手里好象是玩具一样轻巧。即使是在刺骨的寒风下,他们中的许多人依旧赤裸着上身,有些炫耀似的抖动着身上的肌肉。
山谷周围的各处山峰上,都布设有炮位、导弹等各种阵地,在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无数说不清用途的天线在不停地旋转着,监视着山谷周围广阔天地的一切动静。
天空中是浓得永远都化不开的辐射云,现在是深夜时分,却不是完全的黑暗。四周的山峰都在散发着淡淡的莹光,这是高度辐射的标志。而这个繁忙的山谷中则是灯火通明,无数雪亮的探照灯将山谷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就象他们完全不需要睡觉一样。山谷喧嚣、明亮,在战场区域,这样显著的目标实在是太容易招来敌人的袭击,因此显得很有些奇怪。
山谷上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这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山谷中人们的生活,该忙的还是在忙着,该聊天的还是在聊天。暗色的夜空中亮起了一点桔红色的火光,有经验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枚正在飞来的导弹。导弹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尾迹,从高空迅速接近了山谷。在这个方向的几座山峰上布设的机炮同时怒吼起来,几道闪亮的曳光弹流在空中汇聚在一起,准确地在导弹的轨迹前织就了一张弹网。
导弹迎头撞上了弹网,于是夜空中突然多出一团闪耀的桔色火球,燃烧着的碎片四处溅落。随后,两枚小得多的导弹分从两座山峰上腾空而起,杀气腾腾地向着导弹来袭的方向飞去。它们的尾部只有淡薄的蓝色火焰,可是速度却明显要快得多。
几个还在聚谈的老兵漫不经心地向空中看了看,其中一个说:“这种无聊的戏码,每周都要来一次。”
另一个满脸胡茬的家伙则笑着说:“要是这点活都没有,那些守山头的家伙可就要闷死了。”
这时空中传来隐约的呼啸,一小团火焰裹着的导弹残片斜斜地掉落下来,看方位正好是对着这几个老兵。不过他们就象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还在自顾自的聊天。
燃烧着的残片正好砸中其中一名老兵的头,发出清脆的敲击声,然后弹落在地上,跳了几跳,就此安静下来。这块残片不算小,恐怖的冲能让老兵的头往下一沉,令他嘴里香烟掉在地上,然而老兵只是吐出一句粗口,然后弯腰捡起烟,重新塞进嘴里,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其余人都视若无睹,话题没有半点停顿,仿佛落在那个老兵脑袋上的仅仅是一枚飘落的树叶而已。
山谷的另一个角落里,更多的人围拢在一起,吵嚷叫骂着,肢体不时做出大幅度运动,气氛极为热烈。这些人有男有女,人人手里抓着或多或少的钞票,一边用力挥舞,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他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有一个神情彪悍的健壮男人,正在和三头足有数百公斤重的北地暴熊对峙。这个男人是完全赤裸着的,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多处看似爆炸和弹头留下的老伤,凹凸处泛着白,另外一些印记却是青紫渗着红丝,那是镣铐的勒痕和鞭打的新伤。
和旧时代的棕熊不同,北地暴熊的体型更大、性格更加暴燥,也更具有攻击性。它们身上的灰白色长毛粗而硬,厚厚的毛发可以轻易抵挡住砍刀锋刃的袭击。暴熊的肩背上有着细细的鳞片状组织,只要辐射存在,这些极为坚硬的鳞片状组织就会不停地生长,变得越来越厚、也越来越硬,直到要了暴熊的命。一头老年暴熊甚至可以抵抗重机枪的扫射!
暴熊可以轻易咬碎岩石,爪子的硬度也直追钢铁。而三头暴熊包围着的男人,除了自己的一双拳头,身上连一块蔽体的布都没有。
男人身上已经有了许多爪撕的伤口,但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战斗力。他仔细地观察着暴熊的动作,缓慢地移动着。尽管三头暴熊都在低低地咆哮,却并没有发起攻击,显然在先前的格斗中它们已经吃了不少苦头。终于,体型最大的一头暴熊压抑不住性子,咆哮一声,人立而起,双爪当头向男人拍下!
这个男人反而上前了一步,双手一张,如钢钳般抓住了暴熊的双掌,竟然硬顶住了暴熊数百公斤重的庞大重量!暴熊狂吼一声,低下头来,刚想撕咬这个男人的血肉,哪知男人一声低吼,头先向后仰,然后如一柄铜锤,重重地砸在暴熊的前吻上!
男人的额头当即皮肉绽开,鲜血直流,但是暴熊的鼻子整个地塌陷下去,甚至四颗獠牙全被撞断!
这头暴熊一声呜咽,痛得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四处冲撞。但是每当它撞向围观的人群时,总会有一两个大汉揪住它的皮毛,将它扔回到圈子中央。甚至有人直接懒洋洋的飞起一脚,踢得它连翻几个跟头,滚回了场地中央。
圈子中间,那个赤裸的男人头面满是淋漓的鲜血,但傲然立着,冷冷地扫视着其余的两头暴熊。那两头暴熊尽管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不住低低咆哮,可是却怎么都不敢冲上来。再被那人男人一瞪,甚至渐渐向后退去。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光头大汉,高声叫着:“够了!显然XXX的三只小绵羊没有吃饱饭!还是留着它们,对付别的软蛋去吧!这一场是我赢了,来,把你的钱都扔出来吧!”
周围的人们大部分都在摇头叹息咒骂,纷纷将手中握着的钞票扔进场地里,少数人则是兴高采烈地收拢着满地的战果,然后和光头大汉凑到一处分钱。
几个健壮的男人走入场地,用铁链套上了两头完好的暴熊,将它们生生地拖走。暴熊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被一路拖曳着远去。那头重伤的暴熊则被人提到了一边,当场宰杀剥皮,煮肉烧汤。
光头大汉数了数手里的钱,显得十分满意。他走到了赤裸着身体的男人面前,咧开大嘴,笑着说:“干得不赖,白皮猴子!”
满身伤痕的赤裸男人默默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偶尔,他的眼中才会闪过隐晦的仇恨。这仇恨不光是对光头大汉,还对着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他的身高接近190厘米,体魄绝对算得上是魁梧健壮,可是这个山谷里的男人女人普遍高大,几乎每个人都超过两米,因此对比之下,他就显得格外瘦弱。
旁边走过来两名穿着制服的男人,看上去不象是扈从或者战士,倒象是雇佣军,或者是保镖。他们给赤裸的男人戴上了内圈附有尖刺的手铐和脚镣,在伤口上胡乱喷了些药物,就将他拉走。
光头大汉冲着两个保镖叫着:“这只猴子给我赚了不少钱,一会给他盆熊肉,份量要足够!”
“没问题!”其中一个保镖回答着。
两个保镖很快就把那个男人拉走,在雪亮灯光的照耀下,男人凌乱的短发红得象是一团火,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头发本身的颜色,让光头感到有些刺眼。他努力地想了想,却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头发的颜色。其实这也不奇怪,在这个光头眼里,以及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把这个男人看成和那三头暴熊一样的纯供取乐的玩物。光头晃了晃脑袋,把那个莫名其妙跳进来的问题抛开。
这时外围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几名散发着淡淡杀气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如纯白玫瑰般的女人走来。他们走得很快,而且那些男人个个面无表情,就连眼中的神色都有些木然,可是在战场呆久的人都知道,那些杀了太多人的家伙大都只有两种表情,一种是变态般的狂热,另一种就是如这类的木然。
看到这队人走来,就连那些最桀骜不驯的老兵们都挪了挪位置,让出了一条通道。
除了让人喉咙发干的容貌外,队伍中央的女人还穿了一套深灰色的套装,笔挺的长裤完美地衬托出她双腿的长度和线条。只不过她这身装束以及过分的整洁,和这个山谷里充满硝烟的氛围格格不入。不过这并不奇怪,无论在任何地方,帕瑟芬妮都有本事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帕瑟芬妮忽然咦了一声,转头望向另一侧的人群。她的目光直接忽略了无数希望成为焦点的男人,落在了那个火红头发、带着手铐锁链的男人身上。赤裸身体、满身伤痕的男人也吃了一惊,抬头回望着这个漂亮得超出他想象的女人,目光中的仇恨稍有减退,而是多了些惊讶和迷茫。
注视了几秒后,帕瑟芬妮就收回了目光,向身边的扈从说:“那个男人是谁?告诉他的主人,给他穿上衣服,别让他光着身子到处乱跑,还有,把他弄干净些。这个样子我看了不舒服。”
吩咐完,帕瑟芬妮就继续向前,再也没有看那个男人一眼。一名扈从留了下来,只是向挟着男人的两个保镖说了声“你们都听见了?”然后就跟随着帕瑟芬妮远去。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他们刚到这里不久,还不清楚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怎么口气这样的大?这个山谷中只有几条简单的法律,那就是各凭实力、行事自由以及优先驻军司令卡普兰将军的征召。而这几条法律本身,也是由卡普兰将军自身的实力以及精锐卫队在维护的。
这个时候,光头大汉从后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两个保镖挟着那个男人在发呆,立刻脸有怒色,大声喝斥着:“你们不把这白皮猴子拖走,还愣在这干什么?”
对这个光头大汉,两名凶悍的保镖也显得十分畏惧,快速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光头一脸疑惑,向山谷中望过去,可是那个女人和她的随从早已消失在山谷深处。
光头皱着眉头,盯着赤裸的红发男人反复看了几遍,才喃喃地骂着:“看不出你这只猴子居然也有女人缘,真是怪了!不过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敢来命令我?女人嘛,还不就是给男人骑的?”
他这句话说完,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脸色都很奇怪。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光头大汉身后忽然有个人冷笑着说:“光头纳斯,你这样想没事,如果这样说的话,很可能明天你就做不成男人了。”
光头大汉大怒,转身一看,满脸的怒气立刻消得无影无踪,尴尬地笑着,说:“伦菲尔上校,您怎么也在这里?”
站在光头纳斯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高大、英俊,一头金色的长发流泄下来,披在肩上。即使是穿着专用的作战服,看到伦菲尔时,也总会让人感到似乎有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只有他胸前那三枚不起眼的暗金色短柄战斧在提醒着人们,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这个山谷虽然是暗黑龙骑的正式驻地,屯积了大量的战备物资,不过却没有几个人穿龙骑的制服,都是穿着各式各样的作战服,配以千奇百怪的武器和护甲。不可否认,伦菲尔的确英俊洒脱,甚至有些漂亮了,但是和山谷中的人一样,他身上同样有着重重的硝烟味道和杀戮气息,绝非总部大楼里那些脂粉气十足的世家子弟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