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我花,是不是因为我送过戴老师花。”

  晏斯时一顿。

  只有两人的空间,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她觉得空气都仿佛稀薄了两分。

  “这只是原因之一……”

  没等他说出“原因之二”,电梯抵达一楼。

  门一下弹开,将他们一下带回到工作日的清晨。

  外头七八个等着进电梯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宋峤安。

  电梯里的情景,让宋峤安面露惊讶。

  晏斯时上班不在这一栋,低头跟夏漓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电梯。

  与宋峤安错身时,没看他一眼。

  宋峤安进了电梯,挤到夏漓身旁,低头看了看她手里抱着的花束和身旁的银色行李箱。

  “……你们一起来上班?”宋峤安笑了声,问道。

  夏漓不想,也不觉得有跟宋峤安解释的必要,就只“嗯”了一声。

  宋峤安也不再说什么了——方才晏斯时出电梯时,与他擦身嗅到的那一阵香气,和此刻夏漓发上的一模一样。

  这一整日,夏漓放在电脑旁的那束花,引起了不少人的问询。

  她一律回答,同学送的,多余的一句也不透露。

  至于宋峤安,夏漓知道他一定是误会,甚至自发地坐实了什么,因为他突然就没了那份让她常常尴尬不已的殷勤。

  倒也不是特别突然——

  自上回团建之后,宋峤安对她就没那么热情了。

  她不知道团建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也懒得问。

  现在两人回归到最单纯的同事状态,正合她的心意。

  /

  下旬,夏漓刷朋友圈时,看见了陶诗悦发的新状态,定位是北城的机场。

  她还记得欠陶诗悦一顿饭,主动发去消息,问她在北城待几天,有空的话请她聚一聚。

  陶诗悦回复说,正好还有个人也要请我吃饭,要不一起得了。

  说完就拉了一个群。

  三人群,另一个人没让夏漓意外,自然就是晏斯时。

  陶诗悦在群里发消息:只能待三天,而且行程巨赶,不好意思啊没法挨个单独聚了。只有明天晚上没安排,看你们有没有空。

  夏漓说能腾出时间,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打卡的餐厅。

  陶诗悦说,有是有,就怕订不到座。

  随即附上了餐厅的定位。

  大约几分钟后,一直没冒泡的晏斯时在群里回复:位订好了。

  Saya TAO:……你还是这种闷声办大事的性格。

  Sherry:那就明晚见啦?

  Saya TAO:我还带个人你们不介意吧?

  Sherry:男朋友?

  Saya TAO:Yep.

  群聊结束后,夏漓收到了晏斯时单独发来的消息。

  YAN:明晚一起过去。

  Sherry:好。

  隔日是工作日,夏漓要加班,打算先去跟陶诗悦吃晚饭,再回去居家办公。

  正常下班时间过了没一会儿,微信上收到晏斯时的消息,说他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马上开到园区门口。

  夏漓便收拾东西下了楼。

  此时园区门口人车交杂,一片混乱。

  她找到晏斯时的那辆黑色SUV,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

  一阵微冷空气扑面而来。

  晏斯时看见她坐下扣好安全带以后,放在腿上的除了她的包,还有一只精致的礼品袋,便问:“给陶诗悦准备的礼物?”

  “对。就一个小东西。”

  她总是这般周到妥帖。

  逢上晚高峰,这一路过去花去将近四十分钟。

  他们停好车,进餐厅时,陶诗悦和他男朋友已经到了。

  “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夏漓坐下,顺道递过小礼品袋。

  “哇,还有礼物!”陶诗悦几分惊喜地接过。

  都落座后,陶诗悦向夏漓和晏斯时介绍了她的男朋友。

  陶诗悦如今出落的明艳光华,性格也脱去了读书时那几分叫人不适的优越感,开朗又大方。

  她男朋友与她很般配,都在香港工作,一位证券投资人,英文名是Dev,长相与谈吐都很精英作派。

  性格同样属于开朗那一派的,虽跟他们是第一次见,但几句话就叫气氛热络了起来。

  “这位是夏漓,我高中同学,在我转国际班之前跟我一个班的。”陶诗悦又转向晏斯时,同Dev介绍说,“这位我跟你提过,晏斯时,我高中暗恋过的人。”

  Dev竟向晏斯时伸出手,笑说:“幸会幸会。”

  晏斯时同他握手,也说:“幸会。”

  夏漓只觉得场面很是魔幻。

  莫非他们留学过的人都要更洒脱些?

  在场似乎只她一人,在听见陶诗悦那与介绍“这是我曾经喜欢过的明星”无异的平淡口吻时,差点被一口热茶呛住。

  她想,或许再过十年,她都不大可能在晏斯时也在场的情况下,同第三人介绍:他是我曾经暗恋过的人。

  她做不到。

  这顿饭有同样开朗的陶诗悦和Dev主导,无所谓冷场一说。

  近况、八卦、业界秘辛……什么都能聊。

  陶诗悦从她妈妈那里听说过戴树芳之前来北城做手术的事,还特意同晏斯时问询了戴树芳的近况。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最后晏斯时买了单,去停车场取车,另外三人到门口等待。

  这时候,陶诗悦才凑近夏漓,笑问:“你俩什么情况?”

  “……不好说。”

  “那就是有点情况的意思?”

  夏漓笑笑,不否认。

  “回头有空你去香港玩,你再单独跟我展开聊聊。我可太好奇了,你们怎么暗通款曲的?”

  去国外待过一遭的陶诗悦,如今说话很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

  夏漓说:“……非要说的话,偶然吧。”

  陶诗悦看她片刻,“我有个问题啊,你要觉得唐突也不用回答。你是至今都还喜欢他呢,还是现在重逢了两人从零开始勾搭的?”

  夏漓笑说:“你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陶老师。反正我知道你应该是早就不喜欢了吧。”

  她也间接听说过陶诗悦身边一直没断过人,换男友十分洒脱。

  那个哽咽着唱“我也很想他,我们都一样”的女生,早就与她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陶诗悦耸耸肩,“都人间蒸发了,我喜欢空气吗?而且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就会发现喜欢晏斯时这样的人会很累。他不说,你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思,谈恋爱总不能只靠心电感应。”

  夏漓笑一笑。

  “和他这种人在一起,女生总要单向奔赴得更多。而且,他有‘前科’的,万一哪天一个不高兴,又断联消失怎么办。”

  “会吗?”夏漓笑问。

  “我瞎说的,乌鸦嘴别当真。”陶诗悦笑说。

  晏斯时的车开到了路边。

  陶诗悦和Dev下榻的酒店离餐厅不算远,晏斯时先送他们过去。

  抵达酒店楼下,陶诗悦和男友下了车,同晏斯时道谢。

  晏斯时打上双闪灯,拉开车门,对陶诗悦说,想耽误她一分钟,单独问一句话。

  陶诗悦看一眼Dev,玩笑道:“天啦,他不是现在才幡然醒悟,要跟我告白吧。”

  晏斯时下了车,跟陶诗悦单独走到了一旁,与车子隔了一段距离。

  陶诗悦笑问:“想问我什么?”

  晏斯时说:“可能有些冒昧。当年,你有没有送过我一本杂志?”

  “我送没送过你不记得……”陶诗悦顿一下,“偷偷送的?”

  晏斯时点头。

  “我送你东西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过,我不都是光明正大硬塞吗——话说你为什么怀疑我啊?”

  晏斯时却不再说了。

  那是本趁他不在教室,偷偷放在他桌上的《看电影?午夜场》。

  中间夹了张便笺纸。

  他至今还记得那留言的内容:

  电影是生活的解药。

  天气不错,祝你心情愉快。

  留言的落款,是个“S”。

  目前,他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两个高中同学英文名以“S”开头——当然,或许都不是,S也有可能是某个姓氏的首字母。

  而假如不是陶诗悦。

  是她吗。

  他向着前方打着双闪灯的车子投去一眼。

  或者。

  希望是她吗。

第40章 (以为你不来了...)

  车停在绿爽斋门外, 晏斯时坐在车里燃了一支烟。

  拿在指间,待它静静地烧到头了, 摁熄在灭烟器, 这才拉开门,下车。

  今天晏斯时爷爷作八十大寿,定下整个绿爽斋。

  酒店老板都亲自递上拜帖, 送一盆玉雕迎客松, 祝老人寿比南山。

  晏斯时正朝着绿爽斋走去,与出门而来的闻疏白迎面撞上。

  闻疏白一身藏青色正装, 领带都打得工整,可见给足重视。

  “还以为你不来了, 你家老头一直逼我给你打电话催一催。”闻疏白见晏斯时露面,如释重负地收了正要拨号的手机。

  晏斯时神色倦淡, “来的都有谁?”

  闻疏白转身, 同晏斯时往前走, “有个情况, 你最好提前了解一下。”

  “……嗯。”闻疏白觑他的神情,“你爷爷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毕竟今天过生日, 这么多人的在场, 也不好撕破脸面。”

  晏斯时沉着眼, 没作声。

  两扇洞开的实木仿古雕镂门前,站着晏绥章与一个陌生女人。

  并非以为的“狐狸精”长相, 那女人一头长发盘起,着一身米色套裙, 温柔端庄得很,看年龄可能三十出头,至多不超过三十五岁。

  女人先看见晏斯时,不动声色地拿手肘轻撞晏绥章。

  晏绥章正与一位宾客寒暄,瞥了一眼,神情未变,叫人将宾客领入内,方才看向晏斯时,声音可堪温和:“来了。”

  晏斯时连眼皮都不曾掀动一下。

  闻疏白替着打圆场,笑说:“晏叔,你看到了啊。人我是替你催到了。我们先上去陪爷爷说会儿话。”

  晏绥章点点头,“去吧。”

  一踏进门,便有熟脸不熟脸的人迎上来,一叠声地称呼“晏公子”、“晏少爷“……

  这称呼里有股腐朽的封建味,像是捡了两三百年前旧社会的名头往人头上套,让晏斯时很不喜。

  所有殷勤他一概不搭理,径直上楼。

  楼上雅厅里,一股清檀香混杂茶烟气息。

  平日不苟言笑的晏爷爷,此时被人簇拥着,亦是不吝笑容。

  此刻,挨他坐着的是方舒慕——她也收敛了平日里那类酷飒的打扮,耳钉、骷髅样式的银质吊坠,统统都摘了,穿一条白色软缎的连衣裙,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作派。

  方舒慕看见晏斯时进了门,赶紧提醒,“爷爷您看谁来了。”

  一时间,除了晏爷爷和方舒慕,圆桌上所有人起身,齐刷刷地往外挪,让出了晏爷爷身旁另一侧的空位。

  晏爷爷也站起身,惊喜地朝晏斯时伸手,“小晏,快过来!”

  晏斯时眼底泛起不着痕迹的倦色,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在晏爷爷身旁坐下。

  晏爷爷笑道:“小晏还是给我面子。去年他老头过生日,他都没参加。”

  方舒慕的父亲方平仲笑说:“斯时去年不还在国外吗?他要是回了国,哪有自己父亲生日却不参加的道理,是吧?”

  实则,凡与晏家交好的人谁不知道,晏斯时十八岁出国,至去年下半年,这么多年,一次也没回过国。

  现今终于回国发展了,过年和元宵也不曾回家一趟。

  这一回,若不是晏爷爷八十大寿,恐怕他依然不会露面。

  方父方平仲看向晏斯时,似想为这番打圆场的话求得一个肯定。

  晏斯时冷淡地睨他一眼,并不承他的人情。

  方平仲的笑声一时间略显尴尬,只得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以作掩饰。

  晏爷爷打哈哈:“反正人来了就好。”

  方舒慕提茶壶,给晏斯时倒了一杯茶。

  晏斯时接了,毫无情绪地道声谢,随即轻轻往桌面上一搁,自此再没动过。

  这一桌坐的是晏家的近亲与世交,对晏斯时的近况殊为关心。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出,晏斯时简单应答,那态度自然算不得热情,可除了不热情,倒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没多时,迎完宾客的晏绥章,与那个女人上楼来了。

  局面瞬间便变作了晏绥章主导。

  菜品上桌,推杯换盏总有讲究,先敬何人,后敬何人,因何缘由……那一套繁杂的礼数,叫晏绥章玩得滴水不漏。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

  方平仲拉了女儿方舒慕的手,端上酒杯,绕过来要跟晏斯时敬酒,由头也找得漂亮极了:“斯时你跟我们家慕慕是一块儿长大的,事情既然早早就定了,斯时你又确定了就在国内发展,以后跟慕慕常来常往,不必太生疏。叔叔敬你一杯,祝你事业……”

  “什么事?谁定的?”晏斯时打断他。

  方平仲一愣。

  晏斯时看向方舒慕,似把这个问题又抛向了她。

  方舒慕一时有些难堪。

  她将方平仲往原本的座位方向推了推,低声说:“爸你坐回去,都说了别来你们大人这一套。”

  方平仲:“好好好,那我不管了……”

  方平仲端着酒杯,又去给晏爷爷敬酒去了。

  方舒慕手掌轻撑着桌面,看了看晏斯时,觥筹交错的场合里,那些酒散金迷半点没沾他的身,他依然清寂疏离。

  “抱歉。我爸没恶意,就有点多管闲事。”

  晏斯时声音分外平静:“我不喜欢有人干涉我的决定,尤其长辈。”

  方舒慕一时讪然。

  她约了晏斯时好几次,都是未果。

  两人上班地点不过两公里,他连工作日的一顿中饭也不肯赏光。

  家里频频催促,叫她抓紧跟晏斯时联络感情,她烦得不行,抱怨了一句,那也要我约得出来!

  今日饭局上,方平仲就借长辈名头,和二十年前,方晏两家一句“娃娃亲”的玩笑做起了文章。

  可谁不知道,晏斯时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他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忤逆。

  方舒慕强撑着,又说道:“那也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爸这么有敌意,他毕竟是长辈……”

  晏斯时看她一眼,神情分外淡漠:“你不知道吗。”

  方舒慕一时嘴唇抿成一线。

  气氛正尴尬时,一位长辈说要同方舒慕喝一杯,替她解了围。

  方舒慕刚走,晏绥章跟那女人又一同过来了。

  晏绥章的话就直接得多:“今天既然来了,往后就别继续使性子。北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平白让人看笑话……”

  “你以为我今天来,是看了你的面子?”晏斯时的声音有种近于长夜流冰的冷。

  晏绥章蹙眉。

  这时候,晏绥章身边的女人似嗅闻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急忙笑说:“给谁的面子都是一样,都是一家人……”

  晏斯时笑了一声。

  那笑意比他的声音还要冷,“您同谁是一家人?”

  女人表情一僵。

  晏绥章有些火气上头,但多少顾忌宾客在场,语气虽是不悦,声调却始终不高,“晏斯时,你今儿是来参加爷爷生日的,还是来砸场的?没叫你履行长孙的职责,是爷爷宽仁,你摆脸色给谁看?没有谁低声下气求你来……”

  晏斯时顷刻站起身。

  晏爷爷瞧了过来,一时,所有人视线都转了过来。

  晏绥章神色沉冷。

  生怕晏斯时不顾场合,当众耍他那孤僻的少爷脾气。

  晏斯时走到晏爷爷身旁,声音平和极了:“礼物我叫人直接送到家了,您到家以后看看,合不合心意。有个朋友今晚的飞机出国,我暂时失陪,过去陪人喝一杯。”

  晏爷爷心知肚明,但笑说:“去吧,爷爷准你——可别喝太多啊。”

  晏斯时颔首,也不再瞧晏绥章一眼,转身便走了。

  闻疏白坐旁边一桌,对主桌的动静了如指掌。

  此刻借去洗手间的由头,跟了过去。

  晏斯时听见木楼梯上方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一顿,转头。

  闻疏白站在上方笑说:“你今天简直是个刺头——去哪儿喝酒啊,要不要我请你一杯?”

  “不用。你继续待着吧。”

  “真不用?”

  晏斯时摆摆手,回身继续朝楼下走去。

  回到车上,又点了一支烟,只抽了两口就灭了。

  晚风潮热,拂过皮肤使人心情越发烦躁。

  晏斯时头往后仰,无声地靠了一会儿,还是下车。

  他喝了酒,车不能开,也不想叫代驾,干脆先扔这儿了。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过了繁华地带,人声渐息。

  繁盛花木掩映下,前方拐角处,落地一只方形灯笼,印着某酒馆的名称。

  巷口拐进五十米,出现了那酒馆的店招。

  晏斯时推门进去,门口铃铛一响。

  巴掌大的小店,如此隐蔽,但并非门可罗雀,里面一半的座都被占了。

  店里在放黄金时代的粤语歌曲,人声喁喁,偶尔杯壁碰撞的轻响,很是幽静。

  老板瞧他是生面孔,特意想招呼得细致些,但看他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人,端上酒就自动回避了。

  晏斯时坐在吧台前,喝完了整杯加冰的威士忌。

  仍觉得那生日宴上的喧闹不绝于耳,身上都似沾上一层那些黏腻的酒气。

  他拿出手机来,原想着这儿离绿爽斋不算远,不如叫闻疏白过来喝一杯。

  可不知为什么,消息将要发出时,又觉得索然。

  回删了,退出微信。

  顿了片刻,又点开了手机通讯录。

  /

  夏漓难得没加班,在家里跟徐宁一块儿吹着空调看综艺,听她聊些做了编剧之后,听来的娱乐圈一手八卦。

  电话响起。

  她看了眼来电人,扔下手里没吃完的半把樱桃,立即起身朝自己卧室走去。

  徐宁笑:“看你反应就知道谁打来的。”

  夏漓掩上门,接通电话。

  那一贯清越的声音里,染上一点哑,直接问她:“在加班?”

  “没。在家看视频。”夏漓在床沿上坐下。

  “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现在?”

  “嗯。”

  夏漓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在哪儿?要是太远的话……

  那边沉默一霎。

  随即她像是听见很轻的一声叹,那声音说:“有些远。算了……抱歉。”

  夏漓往窗外看了一眼,北城的夜景尚有种流光溢彩的热闹之感。

  时间还不算晚。

  她没办法拒绝那道听来有两分低落的声音。

  于是说道:“那你要帮我叫车。”

  临时出门,夏漓来不及化妆,只换了一身衣服,拿上一只小包,装上手机和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