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沐溪隐有些意外,晓恒解释说:“她在家喝酒,满屋子的酒味,我只好跑出来写作业。”
“她还好吗?”
“不好,整天碎碎念的,都听不懂她说什么。”
沐溪隐帮晓恒点了咖啡,多说一句:“早点回去,她一个人在家也孤独。”
晓恒没答应,反问沐溪隐:“我应大哥呢?”
“他今天没来。”
“啊?可惜。”晓恒撇嘴。
沐溪隐心想想他的不仅是你一个,等下班了自己得主动联系他。
谁知,刚走出咖啡馆,沐溪隐已经看见对面的人了。
“我送你回去。”应书澄走过来说。
沐溪隐本来有很多话想说,但一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安的同时有些疲惫,什么都懒得说了。
两人在路灯下走了一段路,然后牵起了手。忽然间,她靠近他,他停下脚步,转过来搂住了她。
“我尊重你的任何想法。”沐溪隐说,“因为我相信你。”
“谢谢。”他没有其他的可以说,只能是抱住她。
“就算你一直是这样,我也喜欢你。”她鼓起勇气,抬起眼眸看他那张令她心动的脸,“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
说得有些急,竟然有些结巴了。
生平第一次,他察觉自己罕见地在被一个女人宠爱,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滋味,竟然让他有些担心无以回报。
“你喜欢我多久都可以。只要你喜欢我一天,我就会认真对待你一天,不会辜负我们这段感情。”他的声音融在了夜风中,“也许其他的我不能承诺,但这个没有问题。”
她在他怀里躲了一会儿,闷声问:“你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吗?”
“该说的都说了。”
她微微一怔,感觉少了什么,只好暗示他:“可我刚才好像对你说了很重要的两个字。”
“哦。”片刻后,他想起来,慢慢说:“我以为不用说你早知道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下去。”
他的“喜欢”两个字特别好听,像是清泉溅在玉石上,清露从叶瓣落下,很自然,很动人。
在他怀里她感觉安心,即便她不能肯定他们会不会有分开的一天,但能肯定自己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没什么比此刻的心动更让人动心的。
第33章
应书澄几乎失眠到天亮,白天的时候才有些睡意,却被座机铃声吵醒。
他接起电话,是母亲的声音。
“还在睡觉?我记得你以前起得很早,这个时间点已经跑步回来了。”
“最近改变了作息表。”他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
他知道自己母亲在想什么,自从上一次在电话里坦率告诉她自己有了一段感情后,电话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
果不其然,电话那边问:“感情还顺利吗?”
“顺利。”
“你会带她和我见面吗?”
“暂时不会。”
“知道了。”她说,“你别玩玩就行。”
他从容加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挂了电话,他走向阳台。阳台的藤椅上有一张竹垫,竹垫上搁着两卷书,藤椅旁的小方桌上有一只马克杯,他拿起来,将杯里的冷茶倒进阳台的一只铁桶,杯子就搁在花盆边。此处是欣赏晨光的好地方,他安静地站着,看了很久觉得少了什么,回头走去厨房,找出番茄切块,打开冰箱取鸡蛋,再开火煮面。
房间里总算有了些烟火气。
他吃了一半的面,停下筷子,思考起一件事:为什么这个房子越来越空旷了?
他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无言地看向窗外,几个小时前是每天循环播放的漆黑夜色。从墨黑、灰蓝、浅紫、浅粉、淡金到橙红,他熟知一切颜色的层次,知道什么时刻是什么颜色,等那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他才有些睡意,轻轻睡一到两个小时就会醒来。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疲惫,他越来越不习惯一个人的黑夜,想办法入睡,想办法将自己的作息恢复正常。
身边的朋友陆陆续续都结婚了,球仔数次提醒他该成家了,以前他从没有考虑过此事,甚至打算成为单身主义。
近来他想法莫名地变了,有几个漫长夜晚,他理智地考虑是否有结婚的可能。这样的改变只是因为她的出现,还是在他孤独的时候她刚好出现?如果是后者,对她来说不公平。
她才二十三岁,对他来说很年轻,但他也清楚女人的年华任何时候都是宝贵的,何况对象是她,他更没有资格去浪费她的半点时间。
他真正开始思考关于自己和她未来的事。
天气渐热,白昼变长,灯塔里咖啡馆的客人多起来,尤其是年轻的学生。许之松调制了新饮品,一款梅子味的气泡水很受年轻人喜爱,沐溪隐和琦琦姐一起做了手工小饼干,当赠品送给常来咖啡馆的熟客。
小必打过一次电话给沐溪隐,言语中透出失去一份薪水的焦虑,沐溪隐让她别急,听经理的安排,好好进行一周两次的员工培训。小必又来打听琦琦姐,沐溪隐实话告诉她琦琦姐工作认真仔细,不愧为优秀店员。
“看得出琦琦姐是真心喜爱这份工作,将客人当朋友一般对待。”
小必却说:“好啦,我知道她很优秀,我连她一半都不如。我没有她那个情怀和操守,能将这份无聊的工作都做出其他样子来。”
“无聊?”
“难道不是?谁想一辈子待在咖啡馆端盘子洗杯子?你不觉得无聊?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呢?”
“小必,我觉得你这样说不对,每一份工作都有价值,主要看我们如何对待。”
“你就心甘情愿待在咖啡馆当服务生一辈子?这里也不过是你的一块跳板而已。”小必理所当然地说,“等你自考结束,你也会去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沐溪隐不太赞同小必说的,待挂下电话却也不得不思考起一个问题:以后她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或许她也得有一个职业规划,就算是为了和应书澄共同的生活,她也该认真想一想。
晚上,晓恒走进来的时候,一脸心情不太好的意思,沐溪隐问他怎么了。
“她又去酒吧了,在家也放了很多酒,满房间都是酒味,熏得我快吐了。”晓恒痛苦地说,“你知道和一个酒鬼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吗?”
“你有没有劝过她,让她不要喝那么多酒?”
“没有,我懒得和她说话。”晓恒说着点了一杯咖啡。
沐溪隐将小票交给晓恒,建议他:“你可以找时间和她沟通。”
“再说。”晓恒嘟囔,转身用目光找座位,待看见应书澄后立刻朝他走去。
沐溪隐心想得找一个时间打电话给骆姐,告诉她酗酒的危害,就算是为了晓恒也不该继续自暴自弃。
没料到的是,未等沐溪隐打电话找骆姐,骆姐先打电话过来,且是在接近打烊的时候。不过,准确说打电话的人不是骆姐,是酒吧的一位调酒师,他说骆姐喝醉了,刚和其他客人起了冲突,现在醉倒在吧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