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发誓,包子她爹紧闭大门就是为了听这些话的,从包子脑袋生出来那一刻到现在,积攒在老会计心里所有的郁闷和委屈终于在这个时刻都排泄出来了。他贴在门上问:“我要就不放你进来呢?”

我本来想说那我等或者用诚意打动你之类的屁话,可忽然福至心灵,大声道:“那就说不得了,我只好把您家地大门扳倒,改天再来谢罪,今天包子我是非娶不可。”

街坊邻居都笑:“老项,开门吧,最近水泥涨价了。”我向四周连连拱手:“谢谢各位了,中午都去饭馆啊。”

老会计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缓缓打开大门,然后他也愣了,在他面前是红呢大轿,几十匹马,十几辆马车以及…好几百号人,我看到老会计眼睛里有一丝闪亮的东西,我都不敢相信包子她爸会因为这个哭——莫非是吓的?说实话我们这一行人不管从外表看上去还是内在地实力,攻打一座小城市管够了。

老会计硬是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哟,人来的不少啊。”

相对车来车往的迎娶,我想更多女人会更期待八抬大轿,在古代,女人没有地位,一辈子大概也就风光这么一回,换到包子身上,最希望她风光大嫁的只怕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老爹了,因为包子的长相,老头是憋屈了一辈子呀,所以我刚才撂了几句硬话反而把老头逗高兴了,那才说明他姑娘金贵呢,估计我今天要为了娶包子放言要灭他满门他听着才乐呵呢,现在加上轿子,老头自觉公德圆满,正好应了他那句口头禅:“我闺女怎么了,我闺女以后自然有人八抬大轿来娶。”

进门就是客,我们没有再受到非难,但是一碗生饺子那是必须吃的,吃的时候会有人问:“生不生?”于是新郎说声“生”,是取早生贵子的吉祥意思。

老会计大概是看我表现良好,偷偷给我换了一碗熟的,别人问我的时候我为了帮他打掩护,说了句:“超生!”

只听包子地声音由那个屋传来:“超生,还惦记你的足球队呢?”

然后我们就见她头上盖着大红盖头,一身火红的嫁衣,两手扶着墙从那屋出来,像个瞎子一样摸索着往前来,一边道:“听说外边轿子等我地呢?我说么怎么给我穿了这么一身。”花木兰从里面追出来搀住她,失笑道:“新娘子别说话。”

如果是平时,包子她爹早就该呵斥包子了,这时难得慈爱道:“既然是坐轿子赶路那就早点出发吧。”

包子在花木兰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边往外走边说:“那轿子有底吧?别你们在外边抬我还得在里面跟着走,上回我们照相就是…”后面地话大概是被花木兰给捂回去了。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三十八章 大婚(中)

安顿好包子,花木兰吩咐一声:“起轿。”随即对我够照顾你的吧?“

我撇嘴道:“也不怎么样,我们费了不少工夫呢。”

花木兰瞪我一眼道:“真不知足,原来计划里的护城河都没挖呢。”

我:“…”

这一回我们很顺利地吹吹打打上了路,路虽然有点远,但我们不缺的就是棒小伙子,可最后就是我有点受不了了,我们从包子家出发的时候太阳刚升到最高,现在开始有点热了,这古代的婚服左三层右三层的,捂得一身臭汗,我只能不停拉扯胸前的大红花,这时我就觉得贴内衣装的电话微微一震,偷个空拿出来一看,见是包子发的:“骑马好玩不?坐轿子挺有意思的——”

我无语,她当然舒服了,那轿子宽敞得能打台球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我可受老罪了。

不过我可没敢回,咱干一行就要爱一行,现在我是一个白马王子版古代新郎倌,你见过白马王子发短信的吗?现在街上多少人看着咱呢。

可这还不算完,包子见我没动静了把电话打过来了,我只能接起来小声说:“你有病啊?”

包子理直气壮道:“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呢,还有,这得花多少钱呀?”

我说:“这个你就别管了。”

包子说:“还有,昨天我走的时候你说新家具正准备往当铺搬呢,真的假的,你买家具怎么也不叫我?”

花木兰骑着匹马就跟在轿子旁边,听见里面好想有人说话。以为是包子内急或者出了什么状况,把耳朵贴在轿子上听了一会,见我手里也抄着个手机。遂呵斥道:“俩人都把电话关了,有你们这样的新人没?”

我正好顺手把电话掐了,包子又发了好几条骚扰短信我都没理她。

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在接近当铺地路口上又遭遇了散兵游勇的骚扰,我叫战士们大把大把撒喜糖,一盒一盒往出丢烟,终于到达了当铺楼下,也不知是谁把门口摆了个火盆让包子跳过去,还说这是按规矩来,预示以后日子越过越红火。包子那当然是毫不含糊,下得轿来一蹦而过,就要往楼上跑,又被众人挡住,庞万春把一张弓递到我手里。说按规矩还得往包子前心射一箭,这也有说法,要袪袪邪乐。

我拿着弓手有点抖啊。问庞万春:“这要一箭射个透心凉算谁的?”

庞万春笑道:“你有那本事吗,别射偏了就万幸了。”说着把一个箭头包了棉布包地箭递在我手上,我这才放心,拉弓搭箭,回想他和花荣两个人当日相距100米都能箭箭命中,应该不难吧。

结果这一箭是一点折扣也没打啊——直接射在李逵腿上了,铁牛正在那拍着巴掌傻乐呢,叫喊道:“你射俺干什么?”

没办法,只好捡回来再射,这回心口是没错。可惜射在卢俊义身上了,箭再回到我手里的时候,看热闹的人都很自觉地退出百步以外——赵白脸早在我拿弓的时候就远远跑了。

包子站在当地。不耐烦道:“快点,你到底会射不会射呀?”

人群里好几个坏家伙嘿嘿奸笑起来。

我红着脸。一箭射在了包子腰上,众人都道:“这就行了这就行了,等你射准了该过春节了。”

这些事情做完,包子一进当铺这媳妇就算到手了,接下来本来应该拜天地喝合卺酒,但是因为我老爹老妈不在这,所以就凑合着给二老电话拜了一下,然后是送入洞房,众人笑闹了一会都自觉地下楼去了。

人一走包子就把盖头拿在手里扇着凉四下里看,我抓狂道:“你怎么自己就揭下来了,扣上!”

也许是前面场面做得太足,包子也受了感染,听我这么一说,急忙又把盖头放在头顶,乖乖坐在床边,我叉着腰先喝了杯水,这才走到包子身前,这时我才忽然发现我手心里有点汗津津的,咱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于形式化了?为这个跟我睡了两年的女人揭个盖头居然还有点紧张。

我轻轻撩开包子的盖头,只见她脸红红的看着自己的鞋子,我说:“行了,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其实她这一路上已经没少说了。不过看得出她现在是真有点害羞,我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包子,真是几经波折啊。”

包子娇羞无限,忽然一撩嫁裙踹我一脚,媚然道:“老娘还是被你用几件破烂家具就骗到手了。”

…我这才发现这个茬,当铺被李师师布置得焕然一新,喜庆气氛很浓,但是我许给包子地新家具当然没有摆在这里,所以气氛虽然不错,但我们那张三条腿的沙发仍然在靠一块板砖屹立不倒,那冰箱的门还是得夹张小纸片才关得住…

我打岔道:“你也看见了,仪仗就没少花钱呢,家电只能缓一缓再说了。”

包子瞪我一眼,叹口气道:“算了,也挺值的,我就当一路坐着新沙发被人抬过来的,你骑地是电冰箱。”

我扳着她肩头道:“咱俩现在可是洞房呢,是不是得干点什么?”

包子推开我说:“洞个茅房!那么多人等着咱们呢,该去饭馆了吧?”

确实,让几百人等着你洞房那肯定洞不出激情来,为了不让人们误会,我俩赶紧跑出去。

轿子和仪仗什么的都已经走了,在楼下等我们的是金少炎和老虎地车队,我和包子上了头车,包子回头看着身后一长溜此起彼伏关关开开的车门问我:“你定的饭馆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多人能坐下吗?”

我也回头看了看说:“应该差不车离饭店还有半里地的时候我就看见巨大的横幅:恭祝小强和包子新婚大喜——看笔法应该是出自王羲之,那字可能也是拿墩布写的。

包子哈哈笑道:“写地真好。”

我纳闷道:“你也能看出字好坏来了?”

包子说:“比写萧先生和项小姐看着舒服多了。”

当我们刚刚接近的时候,蓦地。一声震天炮响,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炮声,只见快活林酒店门口摆着12门黄澄澄地礼炮。我纳闷道:“我没要礼炮呀。”

包子使劲捂着耳朵说:“是不是别人也在这结婚搞错了?”

这快活林我还是第一次来,虽然只有三层,但是高耸入云,外面装饰得金碧辉煌,我开始都没想到这地方这么上讲究,如果是一般人家,同时接待四五拨结婚地毫无问题。

我看了一眼门口,已经是车山车海,认识的不认识的,除了几辆加长奔驰刚把我和包子地父母接来。大部分车都没见过,既不属于金少炎车队里的也不是老虎带来地,那很可能是还有别家在这举行婚礼。

我心下一阵不快,说好我都包了,难道是蒋门绅见有利可图又许了别人?

门口。帮我接待客人的有孙思欣、刘邦和凤凤,现在又多了一个秦始皇专门招待我的客户。

在礼炮声中,我把孙思欣拉在一边问:“咱们酒吧的人都来了没?”

孙思欣笑道:“掌柜子结婚当伙计地敢不来吗。都在里面坐着呢。”

我说:“这礼炮怎么回事?”

“那你得问蒋总——哎,他来了。”

蒋门绅听见炮响,从里面迎了出来,穿着笔挺的西服,头发梳得锃光瓦亮,满面春风地冲我抱拳道:“强哥,恭喜。”

我道声谢问:“今儿除了我,还有几家在你这办宴席的?”

蒋门绅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强哥结婚能和别人一块办吗?我这今天就你一家,看见这礼炮没。还有那一排礼仪小姐,我把我开业的家伙什全给你用了。”

我使劲一拍他肩膀:“够意思!”

就这么一拖延的工夫,从里面涌出几百号人来。笑地叫的把住门不让上的,我急忙把包子扛在肩上就往里冲。更衣室在3,在好汉们地掩护下我经过一场厮杀终于上了楼,整个过程中,几乎每经过一层楼我们都会被几十号甚至上百号的人围追堵截——我纳闷的是:这些人大部分虽然看着脸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可能跟匆忙中我顾不上仔细看有关系,许多人也确实是我的朋友或者以前的邻居,可其他人是哪来的呢?

我在更衣室换上西装,先一步出来,迎面居然碰上了白莲花——就是卖给我别墅那位白莲教主,白莲花见了我笑道:“小强哥,新婚快乐,我们陈总让我代她祝福你,门口的花篮是她一份心意。”

我笑道:“你们陈总属花篮的?上回我学校开业她就送我一堆花篮。”

白莲花凑近我说:“小强哥,今天你这可来了不少贵客呀。”

我顺着她的目光一看,见几个包厢的门都紧紧关着,显得高深莫测,我问:“谁呀?”

白莲花笑:“你去了就知道了,有几位可不是轻易捧人场地主儿,我看你今天要发啦。”

这时正好包子也换好了婚纱出来了,我领着她敲开第一间包厢的门,果然是高朋满座,为首的是刘秘书,武林大会地时候多得他照顾,不过这家伙也因此落了一个区长当,他旁边是我们市教育局局长,再旁边都是相关领导,我和包子一进来,领导们都笑着站起,双手交叠鼓掌,我现在的身份毕竟也不一样了,所以人们都透着一股亲近味道,我忙给各位领导上烟,这些平时在电视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地大人物们人手一烟,笑呵呵地彼此聊着,临走由刘秘书代表政府给我封了一个小红包,随着育才的崛起,他们的仕途也将比其他同僚更为顺畅了。

我带包子出来,再进第二间包厢,这回屋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老头一身皱巴巴的丝绸长衫。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正是古爷,老太太脸上皱纹纵横。像位乡下婆婆,但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乃是金少炎的奶奶金老太后。

我们从一进门,这俩老妖精就都盯着包子看,最后一起点头:“嗯,是个好女人。”我无语,长得丑就是好女人吗?

古爷直接把一个鼻烟壶丢在我怀里道:“小子结婚了,以后少抽烟,送你个壶子玩。”

我一看那鼻烟壶晶莹玉润,绝对不是凡品。点头笑:“谢古爷。”

金老太慈祥地冲包子招招手道:“丫头,来。”包子走过去以后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东问西问了半天,最后笑眯眯地把一个小盒子塞在包子手里,我不禁好奇地凑上前去,包子打开一看。却是一对金钻戒,想不到这返古老太太居然送了这么对时兴玩意儿,包子觉得太贵重了。推脱道:“奶奶,这个我们可不能收。”我也说:“结婚戒指我们一早就买了。”

老太太摆手道:“拿着吧,你休想随便买个圈圈就把人家丫头娶到手,再说现在地女孩子都讲究个大钻石嘛。”还真别说,我们那结婚戒指真是随便买了一对圈圈,也就几百块钱。

我知道推也推不出去,随手往兜里一塞:“谢谢老太太哈,过年我们给您拜年去。”

金老太道:“去吧,一会只管忙你的,我们这屋就不用再惦记着了。”

等我们再出来。包子已经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我的手说:“那个…”不等她说完,凤凤陪着梁市个卖盗版地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姘头是皇帝,所以很以能和梁市长搭上话而感到骄傲。一路殷勤地把梁市长让了上来,梁市长现在已经高升到省里工作,不过在我们市当了三年市长,基本人人都认识,包子一见之下也惊讶道:“梁市长?”

梁市长笑着说:“好好,新娘子真有福相。”然后拉着我的手说,“说实话工作忙啊,但我就为了这两个字也得亲自来一趟。”说着把手里的请贴亮给我看,“一会能让我见见写字的这个人吗?”

我一看那字八成是柳公权写的,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张,难得梁市长竟能看出其中的好来,素闻他爱好书法,一直以为只是为了在公众场合应付差事,没想到是痴迷型的。

我忙答应一会介绍他和柳公权认识,凤凤引着他去了刘秘书那桌。他们走了,包子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咱俩结婚你叫梁市长干什么?”

我也挺奇怪的,名单大部分都没经我手,可能是颜景生想起来地,他给刘秘书发了请贴总得象征性地给梁市长来一张吧?谁想到这县太爷真来?

这时可不得了,我就见孙思欣领着几个人往上走,里边还有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老道,这年头,要饭还真下本钱啊,孙思欣也是,这样的给俩钱打发了就完了,领上来干什么?我刚要说话,一眼就看见个老熟人——武林大会的主席,那和尚和老道不是别人,正是武林大会上另几位评委,我急忙迎下去,几位评委后面跟着一大帮人,乱哄哄地叫:“萧领队,还认识我们吗?”

其中几个还真认识,那个光头是和我们第一场打团体赛的什么精武会馆的馆长,旁边那个是东北跆拳道地,再旁边那个是北京育才的经理,后面的人也都是武林大会上和我们有过接触地,和扈三娘打过一场的方小柔和那个把阮小二打下擂台的练醉拳的都在其列。

我顿时失笑,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武林大会呀,跟好汉们的有交情的一来,当日里新交的那些朋友你叫我我叫他,于是成了现在这个场面,难怪我刚才看着眼熟又叫不上名呢。

刚把武林豪杰们安顿了,只听楼下颜景生的声音道:“张老师,您来了——”

包子风一样的跑了下去…听颜景生那恭敬的口气,她就知道是谁来了。

我随着她跑到二楼一看,只见老张在李白地搀扶下正在和众人寒暄,他比以前又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如上次,但是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他久仰的大儒,这使得老张苍白地脸上出现了两片红晕,像个在高原上放羊的老头似地。现在他就正拉着吴道子的手一个劲的摇,吴道子也惊喜地握着他的手说:“这不是小杜(甫)吗?”

可以说,没有老张就没有育才,是老头为了孩子们的一颗拳拳之心成就了育才的今天,所以不管是我的客户们还是在场的其他人,只要听说过老张事迹的都对他肃然起敬,连楼上那些政府官员也跑出来不少。

老头见了我和包子,又用那种老军阀似的语调威胁我:“小子,好好对你老婆!”

我赔笑道:“一定一定。”

老头把我拉在身边,小声说:“你打算就这样瞒她一辈子?”

我在他耳边说:“我也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张点点头,拉住包子说:“小强人是有点混蛋,心还不算坏,你以后要好好跟着她。”

包子也感觉到老张有点嘱托后事的意思,眼泪巴叉地使劲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