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项羽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王垃圾,很可惜我们没有看出这个老盲流有什么绵里藏针的气质,他已经完全被捏成了一团面。

我把那片诱惑草扔在他面前,只说了一个“吃”字,我都担心再过一会我会改变主意。

王垃圾捡起那片草,陶醉地闻了闻,但还是赔着笑不失警惕地问:“这个吃下去不会出事吧?”

项羽不耐烦道:“那你还想怎样,你觉得你这么活着有意思吗?”

王垃圾听了这句话终于和项羽对了一眼,我发现他地嘴角苦苦地咧了一咧,我敢发誓,那绝非觉醒前地顿悟——他是怕项羽站起来揍他。

王垃圾一咬牙一闭眼,把诱惑草抛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进肚去,我和项羽定定地盯着他看,等他身上缓缓散发出王八之气,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那边红黄绿三毛又大喊起来:“王垃圾,完事没,快给老子死过来!”

王垃圾又连滚带爬地跑过去,这时那个大车司机已经走了,绿毛他们意兴阑珊,绿毛撇开腿说:“算了,今天便宜你,再钻个裆就放你走。”

王垃圾忽然放慢了脚步…

我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我似乎已经看到一个英雄在渐渐复苏,我似乎已经闻到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然后,王垃圾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绿毛面前,他伏低身子,向绿毛两腿间钻了过去…

我和项羽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好一会,我才想起了什么,跟项羽说:“妈地,吃了老子的宝贝再去钻人裤裆,这位盖世英雄,难道是——”

项羽跟我异口同声道:“韩信?”

第二卷 育才文武学校 第一百章 一世枭雄更新时间:2008-8-323:37:00本章字数:6570

我和项羽看着王垃圾向绿毛爬过去,均感愕然,项羽手“难道单吃诱惑草竟然不起作用吗?”

我一个激灵:“你说那姓何的不会诓咱们吧,为了把咱手上的药给弄掉,随便支出来一个看着可怜兮兮的拾破烂儿的?”

项羽也是一愣,随即道:“即便如此,这人上辈子是骡子是马总该现个形吧?”

说话之间,王垃圾的头已经探进绿毛的两腿中,眼看就要爬过去的时候,王垃圾忽然一伸手攥住了绿毛的裤裆,绿毛正叉着腰脑袋望天,全无防备之下被攥得尖叫了一声,王垃圾缓缓爬起,沉声道:“叫爷爷!”

绿毛惊怒交加,最让他意外的应该不是被人攥住了裤裆而是攥他裤裆这个人居然是王垃圾,他的脸因此而严重走样,嘶声道:“你给我放开!”黄毛和红毛他们愣了一下,都失笑起来,绿毛的人想上去帮忙,但事关小绿的子孙后代问题又不敢轻易出手,在边上纷纷骂:“找死啊你!”

我问项羽:“历史上哪位英雄善攥人裤裆?”项羽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王垃圾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很轻柔地跟绿毛说:“叫声爷爷就放你,快点。”

绿毛张开嘴刚想骂,大概是王垃圾手上加了几分力,一句脱口而出的脏话就此变成一个看上去很疼的吸气,黄毛红毛他们依旧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知道,今天这事开始有意思了。

王垃圾这时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忽然冷冷道:“算了,你不用叫了,本来你还能给我当孙子,现在只能当孙女了…”

绿毛在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的第一刻就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爷爷,爷爷!”

王垃圾笑道:“真乖。”说着居然真的放开了绿毛。用刚刚攥着他裤裆那只手在绿毛脸上亲昵地拍了两下。

这下我也糊涂了,本来我以为王垃圾会挟持着绿毛一直等他安全了再说,他现在把人放了不是找死吗?

乍得解放的小绿浑忘了报复,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王垃圾——人就是这样,如果你被一只狗咬了,第一想法就是捡根棍子打死它;但如果一只看上去又乖又可爱的小白兔扑上来就咬掉你二斤肉。你就得想,我这是碰上兔子精了还是在做梦,所以愣一下是难免的。

王垃圾再不看绿毛一眼,转脸跟黄毛和红毛说:“我孙子叫了我一声爷爷,你们要是不叫他以后大概也就没法在这一带混了,为了不让我孙子说我不知道疼人——你俩也叫我一声吧。”他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就像老师在给小学生讲道理一样,有点连哄带吓的意思。

红毛和黄毛地笑僵固了。他们笑是因为绿毛本来不是他们一伙的,是幸灾乐祸,但他们也绝没想到祸事这么快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红毛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王垃圾。大概是思维短路,平时口头禅都带脏字的他现在连一句骂人的话也想不出来,王垃圾快如闪电地把右手食指顺着红毛的嘴角插进他的腮帮子里,然后使劲往下一勾,红毛不由自主地侧弯下身子,双手下意识地去护嘴巴。

“别动!”王垃圾用劲往下一褪,威胁道:“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把嘴撕在耳朵后头?那样你以后吃馅饼就不用卷了。”

项羽纳闷道:“为什么以后吃馅饼不用卷了?”

我给他解释:“嘴要咧在耳朵后头,一张馅饼刚好能整个放进去。”

项羽:“…”

王垃圾就那样用一根手指勾着红毛,大声道:“叫爷爷!”

红毛痛苦地歪着身子。嘴角地血滴滴嗒嗒地掉下来,可是他完全没法反抗,如果他一个直拳把王垃圾打开,那他嘴角还得裂,虽然可能不至于像王垃圾说的那么夸张,但是真要开了偏门最少是吃饭抽烟两不误了。和他一起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绿毛和黄毛也不方便管,现在要往上冲绝对有趁人之危的意思。最后得罪的还是红毛。

王垃圾的性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急噪,他往上提了提红毛,喝道:“叫个爷爷这么难吗?”

红毛鼻涕眼泪一起掉,闷声道:“哑哑——”

王垃圾专注地把耳朵支上去,眼睛看着地问:“你说什么?”

红毛吸着冷气调整了半天口型,才又叫道:“爷爷…”

王垃圾把指头伸直使红毛掉在地上,把手指上的口水在红毛身上擦着,笑骂道:“话都说不清,有你这样的孙子也够丢人地。”

红毛爬在地上,看王垃圾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时王垃圾擦着手。像在寒冬里刚吃了一顿涮羊肉似的舒坦,他把上衣撩起来展了展额头上地汗水,笑着跟黄毛说:“该你了,叫吧。”

这会红毛和绿毛本来都已经自由了,两帮人要一起冲上去王垃圾绝不是对手,但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这俩人在王垃圾手上受了奇耻大辱,现在就剩黄毛安然无恙,这俩人反倒不急了,默不作声地站在后面看着。

黄毛也分析出了目前的状况,他往后退了一步,勉强笑道:“…老王,以前兄弟好跟你开个玩笑,你可别在意呀。”

王垃圾根本不搭理他这茬儿,把手虚支在耳朵上探过去:“快点叫,我等着呢。”

黄毛拍着王垃圾肩膀故作豁达地说:“哈哈,老王就爱开玩笑。”

王垃圾执拗地说:“叫爷爷!”

终于再也憋不住了,他从后腰上拉出一把一尺多长的然道:“别给脸不要脸!”

王垃圾看了看,失笑道:“哟,还带着刀呢,你会玩吗?”他一伸手猛的抓住了黄毛的胳膊,黄毛不禁一抖,刀险些掉在地上,王垃圾探出另一只手来把黄毛的指头都捏在刀柄上,笑模笑样地说:“别怕。我教你怎么杀人。”

王垃圾把黄毛拿刀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歪过头,拍着暴起的青筋说:“看见没,这有一根最粗地血管,一刀割断,神仙难救。”

黄毛的刀磨得极其锋利。一片雪白地刀光映得王垃圾的脖子也亮堂堂的,黄毛几次手软都差点把刀扔了,都是王垃圾帮他重新拿好。

王垃圾看了一眼已经有点哆嗦的黄毛,讶然道:“怎么,看不起割脉呀?那我再教你一招。”王垃圾把黄毛的手顶在自己的左胸脯上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对,是心脏,捅在这也一刀就死!”王垃圾把黄毛空着地手拿过来捂在自己胸脯上划拉着。“摸着肋骨没,第一刀知道怎么捅吗——别使太大的劲儿,扎在肋骨上不好往出拔。要揉着往里扎。”

王垃圾一边说一边拿着黄毛的手给他示范,黄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木偶,傻傻的任其摆布,王垃圾教完黄毛,往后退了一步,说:“都教给你了,来吧,你不是想杀我吗?”

黄毛举着刀,纹丝不动地站着。王垃圾驼着背。抬头看着黄毛,但那气势简直就是一个举人在鸟瞰天下。

王垃圾催促道:“快点,你到是杀不杀?我那还有朋友等着呢。”

项羽看了半天,跟我说:“这人功夫并不甚高,只不过是有股狠劲,我还真想不出历史上谁是这副品性。”

我鄙夷道:“你当然想不到,你之前才有几年历史?”

项羽道:“哦,那你知道这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最了解的历史是去年。”

场上,王垃圾催了几次,黄毛都不动手,王垃圾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那我帮帮你?”他忽然抱住了黄毛拿刀的手,我们都以为他要夺刀,谁也没料到他照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扎了下去…

最后还是黄毛吓得手一歪,刀子深深地扎进了王垃圾地肩膀,鲜红的血一圈一圈慢慢洇湿了王垃圾地衣服,黄毛已经整个瘫成了一堆了,然后捂着脸像个小姑娘一样尖叫起来。王垃圾暴喝一声:“叫爷爷!”

黄毛带着哭音忙不迭地喊:“爷爷爷爷爷爷!”

所有地痞子都呆若木鸡,别说上去动手,连跑的力气也没有了,王垃圾满意地笑了笑,挨个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要想拿回面子我随时奉陪,但是记住,要来就把我弄死,只要给我留一口气,你们和你们全家的命就不是你们自己的!”

王垃圾说完这番话,再也不看他们一眼,满面带笑走到我和项羽的桌前坐下,冲老板一挥手:“给这来瓶啤酒。”老板端着啤酒一溜小跑过来,恭恭敬敬放在王垃圾面前,王垃圾一指我们:“这两位兄弟的帐我结了,多少钱?”

老板点头哈腰地说:“瞧您说的,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跟我说这个…”

王垃圾一拍桌子:“恶心不恶心,老子巴巴地白喝你瓶啤酒?多少钱?”

老板畏缩道:“一共9块…”

王垃圾解开红腰带,从裤子里掏出一大把臭烘烘的毛票来数了10钱扔在地上:“不用找了!”老板捡起钱逃荒似地跑了。

王垃圾用牙咬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痛快地打了个酒嗝,笑看我们:“两位什么人?”

我指了指他肩头上的刀:“能不能把那个拿下去再说话,我眼晕。”

王垃圾把刀拔下来随手扔在桌上,嘿然道:“见笑了。”他伤口处顿时血流如注,王垃圾撕开衣服裹了两下,毫不在意。

我现在最好奇的是面前这个老变态的身份,于是问:“怎么称呼?”

王垃圾大概知道我在问什么,很直接地答道:“柳下跖。”

我挠着头道:“柳下?这姓儿耳熟,柳下惠…”

柳下跖道:“那是我哥。”

我吃惊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你哥?”打死我也没想到着名的君子有这样一个弟弟。

柳下跖不屑道:“提他干什么,一个伪君子。”

我小心地问:“那女的你见过没?”

柳下跖愕然:“哪女的?”

“就是坐你哥怀里那个,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

柳下跖有点生气地打断我:“干吗谁见了我都先跟我说他呀?我也有名有姓啊!”说到这王垃圾自豪地说,“我是一个恶人呐!”

我赔笑道:“看出来了。”

项羽一直冷眼打量王垃圾,他好象始终有点看不上他,这时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个绰号叫盗跖?”

柳下跖一拍大腿:“有明白人!正是在下,你是哪位?”

“某乃项…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柳下跖脑子很快,笑道:“看来你还在我之后呢?”

我介绍说:“这位是项羽。羽哥。”

柳下跖道:“是了,柳下跖确实不知道过项羽,可王垃圾就再没文化也听说过西楚霸王啊。”

项羽淡淡一笑,指着柳下跖跟我说:“这人就是当年大名鼎鼎地盗,领着千把人横行诸侯无恶不作,还把辩论的孔丘给骂跑了。”

我几乎惊得站起来:“孔丘?是孔圣人吗?”

柳下跖道:“就是那老家伙。我是看他跟我哥不错才没拉下脸折腾他,谁知道这老东西罗哩巴嗦没完没了,当时要吃中午饭了,我就喊了一声‘把那盘清蒸人肝端上来’,这老家伙夹着尾巴就跑了,”说到这柳下跖放肆地大笑起来,“孔老二生生给老子恶心跑了,哈哈。”

我满头黑线。这是够恶心的!一个激灵之下,忽然脱口而出:“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颜渊——盗,我想起来了。上学那会学关汉卿的《窦娥冤》里有这么一句,那这么说你是坏人啊?”

柳下跖愣了一下,说:“老子不是英雄也不是坏人,对了,老子是雄,一世枭雄!”

“采访一下,由王垃圾一下变成一世枭雄有什么感想?”

柳下跖道:“对了,还没问你呢,古怪是不是出在你刚才给我吃地那东西里?”

我点头。简单跟他说了几句诱惑草的事,对这种人,有些事情已经没有保密的意义了。

柳下跖听完感慨良深,最后叹道:“我算看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当人,就要当恶人!”

我和项羽对视了一眼,苦笑不已。这位被人欺负了大半辈子的昔日大盗,看来已经告别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