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好有探马来报,说黑吉斯军在1o里之外向此地缓缓进,人数不明,但至少在5万以上。
史迪扬奇道:“5万以上?难道他们想起总攻?”
史驰道:“我也纳闷,按说黑吉斯军处在低地仰攻不利,就算要攻,怎么也该等到后援集合优势兵力再说。”
我问:“地势那么重要吗?”
史迪扬道:“重要!平原之上大规模冲击,处在低地,除非兵力多出对方甚多,否则是兵家之大忌。”
史驰一挥马鞭道:“随本将去前方探看。”
史驰领着一帮将领飞马来到军阵前沿静静伫立,3o万大军有条不紊地进行集合、列阵,阵脚两边分别是5ooo弓箭手,阵中是1o万骑兵,其后是步兵压阵,我们此刻站在一片辽阔戈壁的高处,往下看去坡度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骑兵蓄力。
我手搭凉棚往远处看着,随即也哑然失笑——此时正是半夜三更,手搭凉棚有个屁用,我们身后的火把几成燎天之势,火爆油星出噼噼啪啪的响声,3o万人的部队,造出的最大噪音不是人声也不是马声,而正是这火把燃烧的声音,我往队伍两边一看,火光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火翼鸟正在展翅翱翔。
探马来报讯的频率越来越高,黑吉斯军正在慢慢靠近,1o里、8里、5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行进度却越来越慢了,当他们距离还有3里地时,探马久久不回,敌军竟似没了音讯。
史迪威坐在马上焦躁不安道:“父亲,对方不会是疑兵之计吧,怎么事到临头反而越来越慢了?”
史驰不悦道:“平时让你读的兵书都哪去了?迪扬,你告诉他这是为什。”
史迪扬道:“大军突袭有两种,一种是出其不意地快冲击,最讲究度,还有一种是以优势兵力压制对手,为的是让对方知难而退撤出我们所想要的地域,我们两军相距既远,对方人数又多,说要偷袭,已经不大可能,陈志远知道我们早有准备,所以也就不求度,大军冲锋在即,他要蓄养人力马力,一会才有jīng神厮杀。”
史迪威脸一红道:“兵书上果然讲过,我倒忘了。”
史驰道:“不是你忘了,兵书和实战本来就是两回事,兵书读的再多,第一次临上战场脑袋一热全都抛诸脑后,这也是人之常情,以后多见见世面,这里头还有你好学的。”说到后来,大概是怕史迪威生了自卑心理,着实温言宽慰了几句。他见我在马背上来回1uan扭,呵斥道:“迪载,你也听着,以后你们都有用得到的地方。”
我笑嘻嘻道:“我又不带兵打仗,我只负责当我的摆设。”我表面上嬉皮笑脸,其实心里已经开始起急,我来回1uan扭不是没有原因的——经过白天一天的飞行,我现此刻剑气竟迟迟不能聚集,但我可没敢跟任何人说,我再不懂打仗,知道很多人都指着我呢,一但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相当于动摇军心,两军阵前,军心大于一切!
这时探马又报,敌军已距此已不足两里,史驰挥手道:“全军准备!”他身后的传令官便策马奔驰,大声提醒士兵,弓箭手把箭囊取下立在脚边,调适弓弦。
我使劲往下看着,见对面影影重重似乎有大片黑雾在涌动,同时感觉到地皮在微微颤动,那是大队人马在移动时产生的共振,虽然没有快马奔驰,但声势一样惊人。我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禁挠了挠头,那片黑影越靠越近,已有不少士兵的盔甲在月光的照映下出闪光,从我这里看去,恰似如深夜看海,bo光粼粼,人头如bo1ang般耸动,两里地,也就是一公里,在这平原之上已经相当于是面碰面了——我忽然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我们这边灯笼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可是对面也是几万人在行动,居然没有点一盏灯,一根火把!如果说这是为了避免行踪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阵前探马川流不息,我们在高地上已经严阵以待,陈志远也该知道他们的行迹早已经暴1ù得不能再暴1ù了,他再这样yù盖弥彰不觉可笑吗?
我忍不住问史驰:“他们为什么不点灯?”
史驰笑了一声道:“你才现吗?”
我mo着脑袋道:“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史驰道:“你听没听说过黑吉斯的人喜欢黑暗?”
我心里一动,想起我和苏竞第一次见面时她对我说的话来,黑吉斯人酷爱黑暗,他们当初把一颗什么珠子放在两个大6之间最高的黑奥斯古纳山就是为了让这颗珠子遮住阳光,他们在黑暗的掩护下攻城略地占尽了便宜,剑神也就是我的前世就是为了这个才力劈黑奥斯古纳山,因此筋脉崩决而死。
我讷讷道:“喜欢归喜欢,可是他们不点火把能看得清路吗?”
史驰道:“多半他们是有暗里见物的能力,我还没听说过黑吉斯的人在晚上mí了路。”
“这是什么道理?”
史驰摇头道:“不得而知,大概是跟地理位置有关,又或许黑吉斯的人从xiao就服食什么yao物之类。”
我说:“那我们打起来岂不是很吃亏?”
史驰道:“当初与黑吉斯jiao战,他们起的进攻十有都在夜晚,好在我们积累了这么多年经验早有准备——”史驰大声道,“放灯!”他一声令下,就见不少士兵从行囊里拿出一架一架的竹篾子编织的奇怪物什来,随即用双手一撑,撑成一个圆筒状,然后再将锯短的蜡烛点燃放在筒底,那圆筒内部受热产生氢气,一个个缓缓升上半空,洪烈军中专有1ooo人负责这项事宜,不大工夫就在空中放了几千纸灯,就见方圆十几里内繁星点点,顿时光华遍地……
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情不自禁道:“孔明灯?”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九章 开战
史驰听我一说,纳闷道:……孔明灯?那是什么东西?
我自知失口,忙打马虎眼道:“这灯倒做得tǐng巧,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史驰一笑道:“你猜猜看。”
我见他神sè奇怪,知道这灯肯定跟史家大有渊源,不禁干笑两声道:“这个我可猜不出来。”,史驰眼神往旁边一扫,微笑道:“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见史迪扬颇有忸怩之sè”脱口道:“难道是大哥?”
史驰哈哈一笑道:“可不是么,飞年前我和你祖父就为了夜战不利的事正伤透了脑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史迪扬脸一红道:“头亲,那么多年的事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史驰自顾自地道:“我和你爷爷有次回家省亲,一进家mén就见你大哥这个xiǎo子在玩火,他也不知怎么糊个纸筒,把一截蜡烛放在里面,我们当时就在他后面,无意中竟然发现火入纸筒竟然不着而是飞了起来,这一下可把你爷爷乐坏了。”
我看看史迪扬,也笑道:,“大哥你xiǎo时候倒是tǐng机灵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史迪扬也有这样的一面。史迪扬嘿然无语,史驰道:“那时你大哥也才是个不到旧岁的孩子,顽皮一点正常,这灯一经发明,皇上特别恩准就叫做扬明灯。”
“扬明……哎哟!”,我冷丁叫了一声,心说不好,这扬明灯是史迪扬发明的,我身为史家人居然不知道还问出口来,史驰或许是一时不查,日后难免起了疑心。
史驰见我不对劲,问:“你怎么了?”,我xiǎo心翼翼道:“大哥做的这个扬明灯”我以前好像还真没见过。”
谁知史驰很自然地一摆手道:“你以前当然没见过,这灯制作虽然简单,不过方法一直没有传出去,扬明灯自发明以后就只用于军用,寻常百姓别说见,听都没听过”你以前不在军中”自然没见过。”
我一听寻常百姓四个字,对五废柴以前在家中的地位也就了然”扬明灯虽然是史家发明的,不过五废柴既没有军职,也没资格参加史家的会议”一直被排斥在xiǎo圈子之外,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可以拿这个做借。”全托说不知。
史驰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闹别扭,说道:“以后就不一样啦”有什么秘密想瞒也瞒不住你了”说不定有些事情皇上宁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也未可知。”
我一笑道:“您先告诉我还有什么是咱们家人发明的?”,史驰笑着在我xiōng口捣子一拳:“一会让你见见为父的排兵布阵!”
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们现在可不是在大炕上聊闲篇,眼下还有强敌在前”说也奇怪,史驰一个平时都不芶言笑的人”在这当口居然谈笑风生起来。我注意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说笑归说笑,可眼角的余光一直就没离开过战场,战前轻松片刻,大概是为了鼓舞军心,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冷静下来,从这个角度上说”史家人不愧都是军中的jīng英。
这时史迪威指着前方道:,“近了!”
在数千扬明灯的照耀下,我们前面的坡下面呈现出大批大批的黑甲士兵,最前面是数不清的骑士”跟在后面的是重装步兵,手中长戈林立”再往后由于视线受阻就看不清楚了。有探马报道:,“将军,已探得敌军数目黑吉斯先锋军为万倾巢出动,其大本营已空。”,史驰喃喃道:“倾巢出动,用重骑兵冲锋,黑吉斯这是真想急于和咱们打一场硬仗吗?”
这时那些骑兵开始策马跑动,不过并不疾奔,而是让马半跑半颠地活动开来,就像一个短跑〖运〗动员在做赛前热身一样,史驰马上下令:“通知黑狼营,让他们把所有运输辐重的马车横在坡前。绝不能让对方的骑兵畅通无阻地冲上来。”
史驰将令如山”立刻就有人抢在敌人进攻前把大大xiǎoxiǎo的推车马车运到阵前的坡脚边,排成长长的一溜,密度唯恐不实,厚度唯恐不宽,要说军队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马车,有句俗话叫一兵十夫,说的就是养一个兵要榨干十个民夫的劳力,行军打仗”物资运送是头一等的大事,如果粮食给养跟不上,什么jīng兵猛将都没用。
我见大批大批的马车被横在路中,问史驰:“爹,这些马车被对方一冲以后岂不是再也用不成了?”,史驰道:“这些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如果需要,就算拿金银铺路也得干”所以说打仗就是打钱。”
黑吉斯那边见道路被挡,骑兵一起拨转马头向队伍后边走去,史迪威纳闷道:“怎么黑吉斯这么容易就退缩了?”他话音未落对面的骑兵退尽,由重甲武士顶了上来。
史驰点头道:“用步兵清除障碍,骑兵后撤,待我们的人马一冲下去他们的骑兵再接应,我们的地势优势就没有了,陈志远这是在等我们先冲锋。
我失笑道:“他这是图什么许的呢?”,史驰凝神道:“从打法上来讲,陈志远深谙用兵之道,但从战术上看,我却始终猜不透他有什么目的?”,史迪扬看对方的步兵xiǎo跑前进就快要接近马车,问史驰:“让弓箭手准备么?”,史驰赞许地点点头:“去吧。”
夹迪扬立即下令所有弓箭手准备,待敌军一进入shè程就放箭。
黑吉斯的步兵很快来到坡脚开始移动马车,史迪扬手一挥“万弓箭手立刻斜对天空放箭,对面也有准备,全都举盾相迎,密密麻麻的箭雨覆盖下去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想而知,弓箭是从各个角度〖jī〗shè过来的,就算有盾也有不少人中箭,阵地上不断有人倒下”黑吉斯的人在加紧清理场地,洪烈的士兵就在边上放箭”死伤的人不断增加,但是双方都默然无语,各忙各的。
这就是〖真〗实的战争场面”没有豪言壮语也没有jī情涛湃,但别有一番壮烈和沉重”在损失了红口人以后,黑吉斯终于把挡在路上的障碍基本清理完毕,随即稍稍整顿了一下阵型,接着便像黑sè的cháo水一样漫了上来。
史驰头也不回道:“让骑兵准备。”,旧万骑兵一起拔刀,声音直刺耳膜,史驰道:“不急着冲,放敌军到阵前如米。
黑吉斯的重步兵都是双手举盾,xiǎo跑前进”嘴里喝喝有声,却又跟我平时看电影里步兵冲锋玩命价往前跑不同,此刻两军相距尚远”我看了一会也明白了,如果他们要是像跑短跑一样冲刺过来,到了近前也就没体力厮杀了,几万人把步调放到一致”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和自己人列成兵墙”一会在骑兵的冲击下才有存活的可能。
史驰看罢多时,不禁点头道:“这个陈志远治军还是有一套的。”,今天晚上我已经不止一次听他夸赞对方主将了。
当黑吉斯军奔上高坡,距离洪烈军不足200米时,史驰又一挥手:“冲!”
传令官挥舞xiǎo旗,第一bō3万骑兵便呐喊着俯冲下去,快马从高坡上冲下”瞬息而至”3万人的冲撞力威力惊人”黑吉斯的前排步兵根本不及jiāo战就被撞飞,洪烈帝国的骑兵团像一把锋利的菜刀切入蛋糕一样,不计其数的黑吉斯士兵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快马碰倒,接着被后面的人踩踏致死”这仗在头前伊始就朝着有利于洪烈帝国的一面发展了。要说我们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一个坡,这坡在平时看来毫不起眼,就是多费一把劲儿的事儿”但我也看出来了,就凭这么一点优势,黑吉斯的士兵至少要付出其总兵力一成甚至两成的代价,史驰说陈志远很会带兵”可他为什么要在劣势中强攻,不但史驰想不明白,我更是如坠云雾。
史迪威见双方已经jiāo手,忍不住摩拳擦掌道:“父亲,给我一队人马让我直冲敌军中军怎么样?”,史迪扬虽然嘴上不说,也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
史驰捋髯道:“不忙,此刻对方锐气还在,等一会自然有你们兄弟用武之地。”史迪威这才不敢多说。
史驰见我不说话,问道:,“迪载,你感觉怎么样?”,我如梦初醒道:“什么怎么样?”,“打仗怎么样?”,我情不自禁道:“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史迪威嗤笑道:“你以为呢?”其实他脸上也变颜变sè的,以前他跟着史存道xiǎo场面是见过一些”但是几十万人的阵仗绝对是鼻一次见。
史驰舒了一口气道:“我还担心陈志远耍什么huā样,这仗一打起来就好了。”
我问:“什么意思?”,史驰指着坡下面的士兵道:“咱们的先锋营里都是洪烈帝国最jīng锐的将士”此战又有地利之势,这仗我们是赢定了。”
“这就好。”
史驰伸个懒腰道:“不过要出分晓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打个三天三夜也不是没可能。”
我吃惊道:“要那么长时间?”
史驰笑道:“几十万人打仗跟几十个人打架不是一回事。”,我忙问:“那我能干点什么?”
史驰道:“你我自然有大用”我预计黎明时分两军士气将出现第一次低靡期,到时我要你登空将敌军的军旗拔了!”
我说:“为什么要在黎明时分?”,史驰道:“傻瓜,全军将士得看见你才行。”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管苏竞还是史存道,到史驰,全都把我当成huā瓶,事到临头,终究不过如此。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十章 刺杀陈志远
两军交战,喊杀声震天,洪烈帝国的3万骑兵起初以雷霆之势冲进敌阵,但渐渐被淹没在人海中,史驰道:“让第二队准备!”他一声令下,第二波3万骑兵也俯冲了下去,他们的参战就像给燃料即将用尽的火箭加了补给,洪烈军的攻势得以继续,史驰又道:“步兵准备冲锋,迪扬迪威!”
史迪扬和史迪威大声道:“在!”
“你们两个各领一万人马护住我军两翼,防止敌人反扑。”
两人失望道:“父亲,让我们打冲锋吧!”
史驰肃然道:“这是命令!”两人这才悻悻而去。
史驰道:“白涛。”
一员老将道:“在!”
“让你的人顶上去,在我军总攻以前死也不许后撤一步。”
“得令!”老将飞驰而去。
这时战场之上纷纷扰扰,骑兵步兵杀在一处,弓箭手压在阵线前沿往彼此队伍后方互射,洪烈军仍然仗着地势在一线线压前,但黑吉斯的士兵一步也不肯退让,双方死伤均重,我直看得手脚冰凉,老妈说得没错,在这几十万人的混战中,一个剑神能力再强,大不过能杀一千杀一万,可是于大局无补,我看着漫山遍野的肝脑涂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有一方能尽快溃败,能提早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而在我心底深处,竟隐隐盼望溃败的哪怕是洪烈军也好,起码能少死几万人。
我一边想,一边加紧调息剑气,可是经过白天一天的飞行,此时的剑气就像已经见底的汽水瓶,我能感觉到剑气断断续续地经过丹田,但是总也连不成线。
史驰斜了我一眼道:“你也坐不住了?”
我脸色苍白道:“爹你算过没有,这一仗打下来我们要死多少人?”
史驰道:“现在不是算我们伤亡的时候,我只知道黑吉斯的损失一定是我们的两倍。”
我说:“那就是说就算把对方全歼,我们也得死15万人?”
史驰摇头道:“不是你这个算法,只要我们继续扩大优势,伤亡也会随之减少。”
我步步紧逼道:“可是还是得死不少人是吗?”
史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当年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一样——”史驰手一指道,“那些都是我的兵,他们有损伤我比谁都心疼,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好好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人家就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如果我们不在这里血战,死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我叹气道:“大道理我都懂,可还是接受不来——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快点退兵吗?”
史驰道:“黑吉斯人不但嗜血勇悍,而且军法残酷,除非是主将下令,否则擅自后退一步者都要株连家族。”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一点我已经领教过了,我突发奇想道:“如果是他们的主将临阵被杀呢?”
史驰失笑道:“这谈何容易,就算你是剑神,几十万人的军中,陈志远藏匿在何处你又怎么能知道?”
这时我丹田忽然一动,剑气终于得以连贯,同时我也打定了主意,在马背上一跃而起升至半空,断然道:“我去把陈志远干掉!”
不等史驰说什么我驾驭着剑气直奔西边的黑吉斯大营,低头一看,脚下是大片大片的战场,其中夹杂着无数斑斑点点的亮,那是兵刃的反光,只要光芒一闪,就说明有一条生命丧身,我身在高处,听不到喊杀声,只看到两军在像蚂蚁一样拼斗,场面静默而惨烈。
借着扬明灯的灯光,我见黑吉斯军阵后方忙碌异常,数不清的战马在来回奔腾,士兵们不断往前方运送物资,现在只是大战伊始,双方都在忙于做久战的准备,但是史驰说得对,要在这么纷杂混乱的环境下找到对方的主帅实在不容易,我原想既是主帅,身边护卫必多,声势必大,但是没想到远不是那么回事,加上黑吉斯营中不点灯火,从高处看去只是黑黢黢的一团,根本无法辨认目标。
我在天上兜了两圈,黑吉斯的人马忙于应付洪烈的进攻,竟然也没人发现我,我见一队黑吉斯士兵押着十几辆马车在大阵中穿梭往来,虽然不知道车里是什么东西,但作为洪烈帝国的一方,我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挥掌向头前一辆车劈去,那马车应手而裂,从车上的箱子里倒出上万支羽箭来,原来这些人是给阵前的弓箭手运送箭矢的,我心说那就更不能让你们送过去了,于是如法炮制将后面几车都劈烂,士兵们始终不觉是我在搞鬼,大乱中有人无意间一抬头,顿时叫道:“天上有东西!”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仰头张望,便有人喝道:“是他们那个剑神!”这样一来,黑吉斯军一阵大哗,有叫的有喊的,也有不少人胡乱朝我开弓放箭,但是相隔太远哪里能射的着?反而都落在了自己人头上,我冲他们狞笑几声,又飘到别处去了。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黑吉斯军已经得知敌方的剑神就在他们头顶上,无形中就像有一块乌云笼罩在了所有人头上,士兵们纷纷抬头搜寻,表情惶惑,每当有人发现我时立刻大声报警,处在我脚底下的人便四散逃开,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见我,但剑神的威名早已传开,我一掌把骆驼山劈成两半的事人尽皆知,所以他们明白,一但被我盯上基本没有生望,就在这时我无意中掠过一片兵丛时忽然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别人见我就在头顶上都是四处散开,但是这群人却骤然收缩在了一起,我心中猛然一动,喃喃道:“看来在这了!”
小时候翻过蚂蚁窝的都知道,如果是一般蚂蚁受了惊吓它们会四散逃命,但是如果你找到了它们的蚁后,迎接你的将是健硕凶猛的兵蚁,不管侵犯它们的是什么物种,这些蚂蚁都不会奋不顾身地扑上来以保护蚁后——凭感觉我觉得陈志远就在那群人里。
我猛地按下高度,就听有人高喊:“保护将军!”
我心里一喜,加快速度向那边俯冲了下去,渐渐看清那群约就是一千人左右,在乱军中是小小的一块,但是周围旗帜林立,在众人的簇拥中,有几个人的盔甲也异于常人,显然是高级将领,只不过看不出哪一个才是陈志远。我这么一扑,还是把陈志远的亲兵卫队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着当中那几个人往后方跑去,我身在高处岂容他们这么容易脱身,手掌连挥,几道凌厉的剑气便居高临下砸了过去,眼看一定能追击到其中几个,忽然间从亲兵队伍中跃出几人,一起举掌接架,就听几声闷响,两股不同的剑气在空中碰撞发出激烈的震荡波,把四周的士兵都推倒在地,我的攻击居然被几个亲兵就给接住了,当世之上,若论剑气之强我铁定是稳坐第一,这些人能扛得住我一下,就说明全都是顶尖高手,虽然是合力,但他们没练过水墨的四人小阵还有如此修为,那么就是说这些人的个人能力比缚神卫只强不弱,他们接了我这几掌,脸上神色耸动,显然也极不好受。
我心里更有了底,便想掠过他们去追击陈志远,哪知这些人奔行极速,居然就在我脚边阴魂不散地跟着。黑吉斯大军中,几个将领骑在马上在前面跑,我在半空里追,我脚下是一干亲兵保镖,一时黑吉斯军数万人的目光都追随了过来,他们既担心主将的安危,又觉颜面无光,心情极其复杂。
就在这时,前面策马奔跑的将领中忽然有人喝了一声:“荒唐,在我军中岂容他人放肆,就算他是剑神你们也要给我把他打下来!”说着猛一拨转马头停住了脚步,那一群将领便一起立住脚,跟我面对面站好,只是混乱中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知道是这几个人中哪一个说的,但显然,此人就是陈志远。
他们这一停,那些亲兵立刻拥上挡在我面前,这些人身着普通士兵的盔甲,但是气度俨然,更有几个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明显不是什么亲兵,倒像是跟缚神卫同样性质的侍卫。
我把目标锁定在那几个将领身上,又是两掌递过去,那些侍卫们屏息凝神一起招架,那情景就像高压水枪呲在土墙上一样,余波鼓荡直达百米,百米之内,黑吉斯的士兵耳膜流血眼睛努出,没有一个能站得住脚,但是黑吉斯军仍然四面八方地涌向这里,看来陈志远在他们心目颇有威望,竟有这么多人不顾安危地赶来救他。
“众人且住,莫做无谓损伤!”那一干奇特的亲兵中,为首的老者手一挥,大声喝道。他小小的一个亲兵言语间大有威势,一句话不但震慑了众人,而且没经陈志远的同意就抢先下令,我越发感觉他们这一伙人不简单,我这几掌过去他们虽然接得有几分勉强,但是丝毫不露破绽,缚神卫能抵挡住强出自己很多的苏竞是靠阵法巧妙,而这群人则是凭借配合娴熟,一般是我意念刚动招式甫发,对方就动作一致地进行截击,似乎这种境况下的对敌已经练习了无数遍,而我还看出一点玄虚——这群概有四五十人,他们中任何一个的修为都不在史存道之下!这就意味着这是一支实力相当恐怖的队伍,大陆之上,能进剑师前期的人就已经算得上凤毛麟角,段天涯是剑师中期,所以他是三色石里数一数二的王牌杀手,史存道常以自己没入剑圣境界为憾,其实这里不无炫耀的成分,在大陆的统帅中,他已是级别最高的武者,可以这么说,如果剑圣是这个世界上行云野鹤,剑师后期的高手同样算得上是濒临灭绝的珍惜品种,一般人练一辈子武也未必能见得着的。今天在这里忽然出现半个连,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陈志远按军阶来说不低,但他拥有这种待遇实在也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史驰说来应该是他的同级,就绝没有这种待遇,甚至史存道也没有。难道说陈志远才是黑吉斯这次东征的真正主帅?
我隐隐意识到今天钓着一条大鱼,兴奋之下也知就这样身在半空偷袭终非了局,于是落在了地上,四下里黑吉斯的士兵发一声喊又要一拥而上,我手掌在他们脚前一按,崩飞的土石立刻像散弹一样将之逼退,我身子片刻不停地掠向那老者,喝道:“借过!”
那老者丝毫不敢怠慢,双手一张,指挥着他身后的众高手把我围在当中,我微微一笑,知道这些人终究和缚神卫还是差了不是一个档次,他们如果聚在一起还能靠合力拦住我的剑气攻势,可是这一分散开就再也不足惧了,而且他们把我围起来也是个蠢主意,我要想跑只需升空即可,把我围起来能起什么用?
我表面上假装惊慌失措,实则脚尖点地半步不停地冲了过去,同时将体内剑气释放,自然而然地用上了水墨教我的“佛光普照”,那老者感觉到我剑气蛮横刁钻地把他罩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虽然没有察觉到我这么做的目的,但下意识地已经知道要不妙,于是以攻为守地迎面拍出一掌,然而早在他心念一动的时候我就明白他这一招是虚招,我的剑气有形有质一般罩着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方剑气的回馈。果然,那老者一掌拍出很快变招,这回我明显觉察到右腰位置的剑气有回流的迹象,老者左腿一抬还没等踢出就已被我识破,我略微一闪身,用五根手指在他右胸的空门上一划,老者一口鲜血喷出,飞出老远。他的手下们大惊失色,我斜后方、正左方、右前方同时有剑气流动,对方从多个方向攻来,我扭身、转腰、探手,逐一将其拍飞,在极其清晰的佛光普照指引下,我不但知道他们进攻的方位,甚至能感觉出他们的前后顺序,加上剑神技,我对付这些任意一个都足以称霸一方的强手居然无往不利!
四掌解决了四名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如同巨人打婴儿,其震慑效果可想而知,黑吉斯军中一片哗然,那老者的手下虽见势不妙仍然是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我仗着剑气霸道、招式巧妙,这些人也只能略微羁绊住我的脚步,不断有人被我击飞,那老者在地上挣扎几下想要站起但终究失败,嘶声道:“陈将军,此人厉害……请你带……暂避风头。”
起初对面那几个将领都无动于衷,那老者急道:“你难道……咳咳……”
这时黑吉斯士兵中有喊:“将军不能有失,我们掩护他撤!”一时间几千人马拥着几个大将往后方就跑,眼见胜利在望我自然不肯罢休,打开身前两个累赘,飞身跃起向着那群人就追,但是那几个将领忽然各自分开,黑暗中我也不知哪个才是陈志远,眼见对方越走越远,我随手抓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士兵,厉声道:“说,陈志远是哪个?”
那士兵把眼睛一闭,一语不发,我只好把他丢在地上,身子一窜又截住一名马上的骑兵,喝道:“不说我杀了你!”
通过交战,我也了解到黑吉斯人都非常勇悍,本来以为这一招不会管用,哪知眼前这人吓得脸色惨白,畏畏缩缩地一指正前方马上的将官道:“那人便是陈志远,你别杀我……”我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见这人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腰里连武器也没有,想是小孩子家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见我瞪他,手脚瘫软道:“那人真的是陈志远,真没骗你……”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士兵都对他怒目而视,这小兵白眼一翻道:“你们看我干什么?当然是自己性命重要。”我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杀他,于是跃下马背朝他所指那人飞去,喝道:“陈志远别跑!”
那人听见我喊忽然一拉缰绳,回过头来一双冷森森的眸子盯着我道:“谁说本将要跑?”
我哈哈一笑道:“不跑就好!”说着朝他迎头落下,恰好落在他马背上,我屁股一着马鞍,立刻抓住他肩膀,另一手抵在他后心上,我满以为陈志远就算武功不高也要拼命反抗,谁知他并无丝毫抵挡,任我抓着他,周围的士兵一起变色道:“将军!”
从他们反应上看此人确是陈志远无疑,我心下大定,笑呵呵道:“抓你可不容易啊。”
陈志远扭头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剑神果然名不虚传,踏我万营如履平地。”
我喘了口气道:“陈将军也不简单,慷慨成仁易,从容赴死难,陈将军也算做到了。”
陈志远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由衷道:“说得好,多谢剑神先生临别送我这么妙的两句诗,只是我有个问题要请教先生。”
“说。”
陈志远道:“先生前世与我们作对,这世又与我们作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想起水墨,不禁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陈志远低头不语,愕尔又道:“两个大陆不统一,百姓始终不能得享太平,先生想过吗?”
我摇头一笑:“这个可不是你们侵略别人的借口。”
陈志远点点头,平静道:“那你是一定要杀我了?”
我见他颇为硬气,况且我们两个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临了还真有点下不去手,我讷讷道:“如果不杀你,今天就会死更多的人,不光是洪烈帝国的士兵,你们黑吉斯也是一样!”
陈志远一震,这次深深地点了点头道:“你说你为天下苍生,我信了!”说着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我微微冷笑,想不到此人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打着偷袭暗算的主意。
陈志远忽然仰天叹道:“将虽有报国之心,奈何主上昏庸无道,罢了,罢了!”说着猛地往心口一刺,就此死去。
“你——”我茫然地一伸手,陈志远的尸体已经从马上掉落,原来他掏匕首是起了自裁之心,但对他临死前说的那两句我莫名其妙。怎么说主上昏庸无道?
黑吉斯的士兵见陈志远身死,有不少当场便哭倒在地,也有喊:“为将军报仇!”顿时四面八方冲过不少气势汹汹的士兵来,我苦笑一声,从马上飞身而起。
我单身闯入黑吉斯阵地,早在刚才已经传遍两军,在我和那老者拼斗的时候,两国士兵都放慢了厮杀,似乎都在等这边的消息,此刻哭声一起,黑吉斯军知道军中起了变故,顿时大放悲声。洪烈帝国的士兵则个个欢呼雀跃,倍加奋勇地冲上来,黑吉斯军无心再战,颓势加剧,地势的不利加上士气丧失,瞬间兵败如山,发生了全线溃退。
我飞至洪烈帝上方,还没等落下,就听下面数万人一起振臂高呼:“剑神!剑神!”这些人一带头,接着便是30万人一起呐喊,洪烈军开门大吉,打了一个大大的大胜仗,每个士兵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看着天上的表情又是崇拜又是景仰,可就在这时我剑气用尽,身子不由自主地急转直下,我使劲挥舞双手让下面的人躲避,而下面的人还以为我在冲他们招手,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挥手跳跃,我离地还有不到10米的时候大喊:“闪开,闪开!”人们这才警觉,纷纷躲闪,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士兵们一愣,随即又庆贺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赶开两个冲上来朝我敬礼的士兵:“去去,整这些虚的有屁用,也不说扶老子一把。”
史驰骑着飞奔到我跟前,急声道:“陈志远真的死了?”
我说:“死了。”
史驰大喜,高声道:“传令下去,剑神已格杀敌方主将陈志远,全军与我追击30里!”
我伸手拦住他道:“爹,别追了。”
史驰纳闷道:“为什么?”
我意兴阑珊道:“今天死的人够多的了。”
史驰顿了一顿道:“不错,哀兵勿追,我高兴过头了——那这样吧,掩杀10里后即刻收兵,回营后我与全军将士庆功!”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十一章 逃婚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十一章 逃婚
黑吉斯军虽然全线溃败,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正牌军,留下5万人押后,掩护着大军缓缓后撤,洪烈帝仍然收缴军械无数。
是夜,洪烈军举军欢庆,史驰拿出一坛酒来为各位将军庆功,史驰高举酒杯道:“按惯例军中不能饮酒,但今天破例,庆贺咱们先锋营旗开得胜首战告捷。”他环视众人,笑眯眯道:“诸位说今日首功该为谁贺?”
老将白涛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五公子首当其功。”
史驰呵呵一笑道:“迪载确实功劳不小,各位将军也出力甚多,我自会上报皇上为各位封赏。”
史迪扬和史迪威端着酒杯来到我跟前,史迪扬道:“恭喜五弟,今日一战定可叫黑吉斯人从此闻风丧胆。”史迪威酸溜溜地跟着干了一杯,这两个人其实各有各的滋味,史迪扬心胸宽广,见弟弟立功也就罢了,史迪威此次跟随史驰充任先锋本来就是奔着建功立业来的,可是至今没什么建树,失落之情油然可见。
我却始终提不起什么心情,总感觉哪里隐隐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敷衍了几句,喝了几杯酒就辞了出来,所过之处士兵见了我都是一片欢腾。
歇了一天之后,史存道率领20万骑兵于第二天傍晚到达,他怕错失战机日夜兼程,比原定的计划还早了一天,史驰率众出帐迎接,刚一见面史驰就迫不及待道:“父亲……”
史存道满脸堆笑地一摆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军报可比你的嘴快多了,五郎呢,快让老夫看看咱们洪烈的大功臣。”
我越众而出,嘿嘿一笑:“爷爷,您找我?”